再次身陷囹圄,斐林林这次的心情和上次大不相同,少了愤怒和焦躁,但心中多了歉疚。
她不吃不喝,并不是为了抗议,而是真的没有任何胃口。
这情况让看守她的侍卫们有些紧张。
「斐姑娘,你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今天你无论如何也要吃一点,否则身子是撑不住的。」
斐林林窝在地牢的一角,两眼无神,没有半点回应。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其中一名又劝道:「斐姑娘,王爷交代了,不能让你有所闪失,你就别为难咱们,多少吃一点吧。」
斐林林依然没有回话。
这时,珠儿走了进来,皱著眉头忧心仲仲的问道:「怎么,斐姑娘依然不肯吃东西?」
「可不是,你来得正好,快劝劝她吧,否则她要是真的倒了下去,我们只怕人头不保了。」侍卫很快的替她打开门。
「我来吧。」
珠儿走进牢里,将手中的饭菜端到斐林林眼前。
她叹口气道:「斐姑娘,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这么不吃不喝也不是办法,你还是得保持体力,要不怎么撑得到郡主醒来?」
提到朱涵婷,斐林林总算有了反应。
她抬起茫然的眸子,问道:「郡主她现在如何?还是没有醒来吗?」
珠儿神色黯然,摇头道:「没有。已经两天了,王爷衣不解带的在旁边照顾,甚至请了太医来府里施针诊治,郡主依然不见起色。再这么下去,我真担心郡主她……」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斐林林咬著下唇,自责的说:「老天爷该罚的应该是我才对,怎么会找上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呢?如果可以,我情愿代替她受这样的折磨……」
「斐姑娘,老实说,我也认为这是个意外,因为我不觉得你是这样的人,真的。」
「其实,不管你们相不相信,这些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我只希望郡主能尽快好起来,就算要我拿命来偿也无所谓……」斐林林缓缓道出心里的盼望,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你可别这么说。现在王爷是茌气头上,只要郡主好了,依王爷对你的宠爱,我相信一切都会恢复原本的模样,你不会有事的。」珠儿说得极不确定。
「但郡主有可能一辈子如此,是吗?」斐林林将下巴靠在膝头,喃喃的重复道:「现在我什么也不在乎,只要郡主醒来就好……」
「斐姑娘,你的脸好红,是不是病了?让我看看。」珠儿见她的睑上有著怪异的红晕,伸手往她额头上一模,顿时惊呼出声,「老天,怎么这么烫!」
「不要紧,只是稍微发烧而已,比起郡主的情况,我这样又算得了什么?」斐林林已虚弱得无力挥开珠儿关心的手。
「不行的,这样下去会出事的!」珠儿急急起身,准备去请大夫来替她看病。
不料珠儿才走到罕房门口,便见到朱少寒一脸阴郁的走来。
珠儿连忙退後两步,向他行礼。「王爷。」
「发生什么事了?」见珠儿方才脚步急促,朱少寒眯眼问道。
「回王爷,奴婢正想去请大夫来,斐姑娘她病了。」
「病了?只怕是心病吧?」他压根不信,冷嗤一声。
他走到牢门前,看著不发一语的斐林林。
「听他们说,你又在绝食,我来这儿,是想确保你的性命得以延续,至少在我亲手让你得到应有的报应之前,你必须是安然无恙的。」
斐林林连抬眼的动作也没有,依旧呆滞的看著地面,没有回话。
「瞧你这个样子,比较起上次,这回的你更显落魄。」瞧见她犹穿著当日的血衣,朱少寒讽刺道:「为什么一身血衣也没有换掉?是不是想藉此博取同隋?你除了这个招数外,难道就想不出新的把戏了?」.「你如果真的认为我在做戏,我也无话可说……反正是我有错在先,你想怎么骂就由你吧。」斐林林的声音听来不但虚软,而且异常疲惫。
「怎么,你最引以为傲的犀利言词哪儿去了?你不该据理力争吗?这么认命压根不像你平日的作风。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朱少寒冷声道。
「如果我真的据理力争的话,你会相信我不是存心的吗?不会对吧,就像你当初误会我有心上人一样,你只相信你所认定的事,听得进别人的话吗?」斐林林的眼神失去焦距,缓缓地说。
她这虚弱的模样让朱少寒眯起了眼。
「你如果够聪明的话,就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你不是一再坚称自己是冤枉的?那就保持体力来替自己辩解,听到没有?」
「反正我再多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无所谓,我现在只希望你还能维持理智,别迁怒到义勇寨的兄弟们上头……这些……真的不关他们的事……」
斐林林虚弱的说著,只见她的身子突然晃了晃,而後忽然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朱少寒一惊。
难道她真的病了?
「打开门!」
朱少寒大步走进牢笼,扶起她虚软的身子。看著她因为高烧而通红的脸颊,他心里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抿著唇诅咒一声,他正想将她抱起,这才发现她的右手臂一片血红,甚至传出阵阵恶臭。
这是怎么回事?
朱少寒心中一紧,猛地撕开她的衣袖。
她的右上臂有著一道极深的伤,因为没有经过任何治疗,早已化脓腐烂,恶臭就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该死!」
这伤势明显不轻,看样子也许是当日为了救他女儿所造成的,而她之所以发高烧,想必是因为伤重所致。
朱少寒曾经征战沙场数回,知道这样严重的伤再不医治,极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後果。
他再次诅咒出声,立即将斐林林抱超,走出丰房,大吼著要人去找大夫来。
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为了什么如此固执?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说,难道真以为这样的苦肉计能够奏效?
抱著轻若无物的她,朱少寒心跳急促,思绪极为复杂。
这太离谱了,她对他而言应该不具任何意义才对,他为什么感到如此焦虑?这不安的感觉甚至比起看到女儿受伤还要让他更加惶恐。
一切是如此该死的全都失去控制了,自从她领著寨中兄弟抢劫他的那天开始,他的生命就变了调。
他无时无刻不想著她,日日夜夜渴望她的身子温暖他。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每每牵动他的情绪。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被一个女人牵著鼻子走?
掌心染上了她温热的鲜血,朱少寒紧咬著牙。
他应该任由她自生自灭、自食恶果才对,毕竟她是伤害他女儿的罪魁祸首,可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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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少寒迅速将斐林林抱进东厢房里。
之後,大夫很快的来到。
大夫坐在床边,一手抚著胡须,一手替斐林林把脉,神情益发凝重。
许久後他才叹了口气,摇著头站起身。
「王爷,这情况看来不妙呀。」大夫忧心仲仲的道。
「你照实说无妨。」朱少寒心中早有准备,试著让自己保持冷静。
「是。这位姑娘伤势深可见骨,若是早些医治,也许不致如此严重,如今……」大夫叹了口气道:「如今伤口溃烂,脓血淤积,只怕需要先将坏死的肉割去,或许才有可能痊愈,要不,废了一条手臂事小,若因高烧不断而送命也是很有可能的。」
送命?这比朱少寒预期的还要严重。
他紧抿著唇,沉郁的看著因为高烧而不断喘息的她。
她本来是个坚毅不拔的奇女子,如今却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等待阎罗的召唤……
朱少寒的心再次揪紧。
难道他真的误会她了?
没错,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心中是有道声音一再提醒他,斐林林绝对不会故意伤害他女儿,但事实摆在眼前,他无法不对她有所怀疑。
可是,她的自责看来并不假,难道一切真的只是意外?
「王爷。」大夫出声提醒,「这位姑娘的情况十分紧急,请王爷容许老夫立即为她刮肉疗伤,留住一线生机。」
朱少寒深深吐出一口气後才转过身,声音沙哑而紧绷的道:「你尽快动手吧。」
「是。」
大夫立刻命人将斐林林的四肢丰牢绑在床上,并准备一把锐利的小刀、一盆热水及几块乾净的布。
一切准备就绪後,大夫在蜡烛上边烤著小刀,边对一名强壮的下人说:「待会儿就麻烦你替老夫按著她。记住,刮肉之痛非同小可,可谓痛彻心扉,所以待会儿不管她如何剧烈的挣扎,你都不能放手,否则,万一让老夫错手伤及重要筋脉而大量失血,只怕神仙也难救了。」
听大夫把话说得如此严重,那名下人紧张的直点头。正当他欲爬上床时,朱少寒突地伸臂阻止了他,
「出去,这儿留下珠儿就行了。」
下人愣了愣,随即道声「是」後便离开。
朱少寒站在床前,看了被五花大绑的斐林林一眼,便抿著唇爬上床。
伸手按著她纤细的四肢,他冷静的道:「大夫,麻烦你,可以开始了。」
大夫惊讶的看了看朱少寒後,才有些愕然的点头道:「那么,老夫就动手了。」
他深吸了口气,在斐林林的伤口洒上烈酒,便将烤得通红的小刀往伤口割去,准备刮除腐肉。
顿时,滋的一声响起,接著传来一阵焦味,这样的剧痛也让斐林林从昏迷中痛醒。
「不——」她嘶喊出声,开始剧烈的挣扎。
但是,朱少寒强健的手臂按压在她身上,她压根无法动弹。
椎心刺骨的痛迅速蔓延,她猛地睁开眼,瞳眸里尽是红丝。
「不!好痛!放开我——放开我——」斐林林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尖叫呐喊。
大夫满头大汗也无暇拭去,急道:「王爷,请再按紧些!」
朱少寒绷著脸,以全身的力量稳稳的制住斐林林的四肢。
斐林林急促的喘息,呼痛的尖叫声震耳欲聋,朱少寒噍得心里不住淌血。
虽然他极不愿承认,但是,大夫那一刀刀虽然剐在她手臂上,却如同刺在他心里一般,令他难以承受。
这一刻,他情愿自己是接受千刀万剐的那一个,而不是眼前这个被他逼得必须承受这非人折磨的女子。
刮肉的时间比他想的还要漫长。
真的太久了,久得让朱少寒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下去。
「好了!」大夫长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拭著汗,喘著道:「请王爷暂且别放开她,待老夫替她上药後再说。」
这时,珠儿急急拿著早已捣烂的药草过来,「大夫,药我已经捣好了,在这儿!」
「谢谢你,珠儿姑娘。」大夫脸上满是疲惫,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开始替斐林林上药。
此时的斐林林不知是痛得再次昏过去,还是因为之前不断挣扎喊叫而浑身虚月兑,只见她双眸紧闭,似乎陷入昏迷。
她额头上依旧不断冒汗,显见上药仍然让她疼痛难耐。
这段时间,朱少寒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睑上。
待确定大夫上完药并缠妥布条後,朱少寒才下床,对珠儿道:「将她手脚上的布条解下,并替她擦汗。」
「是,王爷。」珠儿急忙解开那些布条,然後拿著湿布巾小心的试著斐林林脸上、颈子上的汗水。
「大夫,她的情况如何?」朱少寒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平静,丝毫没有透露出半点关心的意思。
但大夫看得出斐林林在朱少寒心中的地位,吁了口气後才谨慎的道:「回王爷,该做的老夫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要看她自己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朱少寒神色凝重,皱著眉问:「怎么,难道还会有变化?」
「说实话,这位姑娘伤得实在太重,老夫现在也不敢妄下断言。最好的情况当然是得以痊愈,但是,若是伤处继续恶化,老夫方才所说的情况依然有可能发生。」
「也就是说,她仍然必须截去一只手臂?」朱少寒紧抿著唇。
「这个可能性很大。」大夫叹息一声。
朱少寒绷著脸,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地道:「大夫,一切麻烦你了。」
「是,老夫自当尽力而为。珠儿姑娘,麻烦你随老夫来,老夫立即写下药方,请你按方抓药。」
「是。」珠儿向朱少寒行了礼後,便和大夫一起离开。
虽然时值午后,但因为已近中秋,屋内除了弥漫著一股浓浓的药草味外,还染上些许寒意。
朱少寒就这么一直站在床前,双眸锁著已经陷入沉睡的斐林林,许久未曾移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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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林林昏迷了整整两天後,终於幽幽转醒。
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她微蹙著眉头,双眼迷蒙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她不是应该在牢里吗?怎么又回到了东厢房里?
虚弱的闭上眼,她试著回想失去意识前所发生的事。
对了,她记得朱少寒到牢里见她,然後……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太阳穴传来阵阵闷痛,她觉得口乾舌燥,想起床喝水。
然而才一挪动身子,她的右手臂就如同针刺一般疼痛不已,不过,疼痛的感觉一闪即逝,接下来发现的事才真的教她心里一阵寒冷。
她的右手几乎毫无知觉,无论她怎么使劲,就是举不起右手臂来。
「我的手……怎么动不了?」
直觉手臂受伤的情况一定很严重,她突然感到惊恐。
「不……」
正当斐林林慌张的不断试著想抬起手臂的时候,朱少寒与大夫走了进来。
见此情况,朱少寒抿著唇大步上前,一把按住她,沉声喝道:「你这是做什么?躺好。」
「我……为什么我的手动不了?为什么?」斐林林脸色苍白的喘息著,声音里有著掩不住的恐惧。
朱少寒没有回答。
他示意大夫上前替她换药,并要随後进来的珠儿将手中那盆清水放在桌上。
大夫出声安抚道:「斐姑娘,你昏迷了两天才刚转醒,先别激动,待老夫替你换药後再说。」
「可是我的手……」斐林林慌乱的问道:「大夫,你告诉我,我的手到底怎么了?」
大夫还未回答,朱少寒已然冷著声音道:「在这之前,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手臂受了伤?为什么任由伤口恶化也不说?」
「我当然知道自己受伤了,但是,我以为只是让石头划伤而已,没什么的……」斐林林倏地抬起眼,急急问朱少寒道:「你告诉我,我的手为什么一点知觉也没有?是不是真的很严重?」
「你想知道什么事,待大夫换完药後再问吧。」朱少寒平静的回答。
「是啊,斐姑娘,王爷说得是。要知道情绪太过激动是会影响病情的,你一定要先冷静。」大夫示意珠儿将捣好的药拿来。
很快的,大夫便替斐林林重新换了药,并要珠儿前去膳房将熬好的汤药端来。
珠儿点头离去。
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少了一大块肉的伤口,斐林林心中的惊慌更深。想她带著义勇寨的兄弟们出生入死,大大小小的伤也见识过不少,但是她从未见过像这样可怕的伤势。
莫非她的手臂真的废了?
未等斐林林开口,朱少寒已率先出声问道:「大夫,情况如何?」
「回王爷的话,斐姑娘的伤势恢复得比老夫预期的还要好,应该不会危及性命。至於她的手臂……」大夫看了她一眼,皱著眉沉吟道:「适才老夫替斐姑娘换药时,她似乎并没有感到任何疼痛,因此可能已经伤及筋脉……」
闻言,斐林林狠狠的倒抽一口气。
朱少寒抿著唇道:「继续说下去。」
「是。回王爷,老实说,姑娘的手臂受伤太重,将来就算不必截肢,能恢复几成也很难说……」
截肢?大夫的话如同青天霹雳,轰得斐林林脑子里嗡嗡作响。
「不!我不要截肢!」她几乎尖叫出声。
但大夫的话已经让朱少寒的脸色稍稍微好转,他对大夫点点头,「大夫,麻烦你了。」
「哪儿的话,老夫只是尽力而已。那么,王爷,老夫就先行告退了。」
大夫离开後,屋里只剩下朱少寒和呆若木鸡的斐林林。
「不……我不要截肢,不……」她仍无法接受事实,兀自低喃道。
「现实点,少一条手臂总比失去性命来得好,我希望你心中要有这样的准备。」朱少寒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你……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说得出这么无情的话来?」斐林林的眼里满是痛楚。
就算她伤得这么重,她在他眼中依然找不到一丝温暖,更看不到他的担心及在乎。
一直是如此!
她只是他兴之所至、随手把玩的东西,不是值得他呵护的珍宝,何况她不但是伤害他女儿的罪魁祸首,更已经是个废人了。
谁会对一个残废的女子多看一眼?
「不必自怨自艾,我只是提醒你必须接受事实罢了。」
「事实?没错,事实是我咎由自取,一切都是我的报应。我只是废了一条手臂而已,又哪里比得上郡主所受的创伤呢?」斐林林垂下瞳眸,沉痛的看著自己的手臂。「我想,你一定很懊恼阎罗王居然放过了我,没能让我真的遭到天谴,你很失望,对不对?」
「如果我真的希望你死,又何必费神请大夫来替你诊治?」他实话实说。
「诊治?」斐林林突然凄凉的笑了起来,「对呀,我怎么没想到,你当然要救我了,是你说的,你要亲手折磨我,并看著我在痛苦及愧疚中死去,为了这个,你怎么舍得不救我,对不对?伟大又英明的王爷。」
朱少寒抿著唇。他很想否认斐林林的话,但他不能。
她说得对,站在为人父的立场,他的确想将她的脖子扭断:但在心中深处,他是犹豫而挣扎的。
这两件事本来不该是如此冲突而难以抉择,至少在遇到斐林林之前,他从没想过有哪一个女人可以和他女儿的重要性相提并论。
但事实确是如此。
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子已然莫名的勾起他心中沉睡已久的悸动,那份他只曾经在他妻子身上找到的感觉。
虽然斐林林的坚毅和他妻子的温柔完全不同,但是,所带给他的感受却同样深刻。
不,甚至更加强烈。
这时,珠儿瑞了一碗药进来。
见朱少寒示意她退下,於是珠儿将碗放在桌上後便转身离开。
「不管我是否希望亲手置你於死地,现在,起来把药喝了。」朱少寒试著让语气平稳些。
「-药?你逼我-药?你真的不想让我这么平静的死去?你真的这么残忍?」斐林林撇开头,瞳眸中有著极深的伤痛。「王爷,你走吧,我求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随你怎么想都好,请你离开这间屋子吧。」
朱少寒紧抿著唇,「你-是不-?」
「不喝。反正大夫说了,我起码还能活下来,承受你所给的折磨。既然你的乐趣不会被剥夺,那么我喝不喝药又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快把药喝了!」她这样的自怜自艾让朱少寒烦躁,几乎失去耐性。
「我不会喝的!」斐林林转过头来,神情痛楚的看著他。「我不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如今喝药不过是确保我能留住这条手臂,但我若是在痛苦中失去手臂,你不是会更加开心吗?你连我的命都不在乎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救我呢?」
朱少寒不发一语。
「说不上来了?你无法解释你心里的矛盾,对不对?从你强将我留下的那一天开始,你的内心一直都是这么冲突著。」斐林林扯著嘴角,眼中充满悲哀。「你要我的身体,却无法接受我土匪头子的身分,所以你找尽藉口恨我,不断将罪名加诸在我身上,以为这样可以让你的心稍微平静些。」
她深深吸了口气,再度转过身,不想再看朱少寒的脸。
「王爷,我相信你以後不必再为难了,我已经是个残疾的女人,今後想必你也下可能再碰我,所以,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乾脆给我个痛快,我会很感激你的。」
「对我的这些莫名的指控,你说够了没有?」朱少寒俊脸一沉,抿著唇道:「你说这么多话的用意,无非是想替自己找一线生机,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愈是想死,我就愈不可能如你所愿,至少在我找到足够的证据让你哑口无言之前,我不会让你死。」
「你不是已经未审先判了,还需要找什么证据定我的罪?王爷,不必这么麻烦了。」斐林林的声音恢复平静,「我认罪。不管你还打算在我身上罗织多少罪名,我都承认。我只有一个请求,别牵扯他人,我什么罪都认……」
「不必在我面前演戏了!斐林林,你一向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上匪头子,我已经厌烦你一而再的扮演小媳妇。」朱少寒绷著脸端起汤药走上前,眯起眼道:「我给你最後一次机会,喝下它。」
斐林林依旧倔强,「我不会喝的,你拿走……啊,你做什么?」
朱少寒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一把握住她紧闭的下巴,制住她反抗的左手,弯强硬的将药亲口哺入她嘴里。
「你……你这个无赖……」斐林林的抗拒声全都吞没在他的口中。
药很快的喂完了,但两人的唇办丝毫没有分开的迹象。
相濡以-的激情迅速蔓延,如燎原野火般的欲火狂烧著,速度之快,几乎是排山倒海而来,让两人完全没有思考与防备的时间。
朱少寒贪婪的吮吻著她的唇,仿佛她是他生命的泉源,他迫不及待的要将她的一切吞噬。
「你……」斐林林发出一声呜咽般的申吟。
为什么?前一刻她明明已经对朱少寒死心了,这一刻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沉陷在他的掠夺下。
她的屈服真是因为他惊人的力量?她知道不是,就算是第一次,她的臣服也几乎是出於自愿。
这正是让她痛苦的地方。
她的爱永远也不可能得到任何回报,
这个男人是王爷,就算她不是个土匪头子,就算她没有让他女儿受重伤,他们依然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终有一天会弃她而去,找到下一个征服的对象。她会成为他生命中的过去,变成一个失去自我的傀儡,最终在孤独和寂寞中枯萎凋零……
「该死!」
朱少寒抬起头,眸中有著浓浓的欲念。他的拇指无法离开,不断抚模著她的唇。
如果他还有一丝理智,他就该立刻放开她,并且走出这扇门:水远不再碰她……
望著她坚毅而盈然的瞳眸,月复下骚动的战胜了一切,
就算她是个伤患,看来依然如此诱人。
他不能不碰她,更无法忍受自己漠视她的存在。她是他的,今生今世:水远都属於他朱少寒一个人的。
朱少寒拉下两人的裤带,小心的护著她受伤的手臂,缓缓的将自己埋入她的炽热里。
激情的狂潮如巨浪股席卷而来,很快的淹没了一切。
直到最终的那一刻来临,斐林林才承受不住的嘤咛出声,并在狂喜中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