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犹豫,允言索性作起戏来,“噢,好痛好痛!”
“我……”于莲焦急的靠上前,万一真伤了她的金主,她的十万月薪去跟谁领?
“会痛!别模!”他故意龇牙咧嘴的直喊疼。
“对……”道歉的字眼在瞥见他眼中闪烁的贼笑后自动咽回肚里,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怀疑。
“什么?你刚说什么?”他拉长了耳朵,等着听那三个字。
他的反应更证明了她的猜测,他果然是骗人的!
她深呼吸,眨眨眼,“很痛吗?没想到我把你踢成这样……”
“痛啊!”为了强调,他又夸张的嚷了几声。
说吧!说吧!说吧!
她绽出一抹美丽动人的笑,“真的那么痛吗?”
“嗯嗯,好痛。”他不住地点头。
“我看看喔。”于莲蹲了下来,像是个温柔的母亲检视着他的伤处。
她的小手轻轻的抚过淤青处,允言一点也不觉得疼,或者该说他根本就忘了疼,反倒是有些酥麻,不只是小腿,居然连他的心都是一样。
她轻柔的动作与表情令他胸口微微一悸,却不能解释为什么会因为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而动心。
又不是青涩的小伙子,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就……
望着她的眼神从复杂变得温柔,心不由自主的柔软失去了防备,将她此刻的模样深深的烙印在心最深处。
也许,与她做出这样的协议,并不仅仅是因为想借由她摆月兑吴浼莉的纠缠……
仔细的看着她,这才发现,她竟是比他所以为的还漂亮。
那日整齐绑成公主头的发放了下来,柔软地垂在肩上。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而飞扬在风中;之前她小脸上的彩妆也已完全褪去,没有缤纷色彩的点缀,只有年轻白净的素颜,却不显得憔悴,仅仅涂抹护唇膏的唇辦似果冻晶莹剔透。就像是个活泼的校园美女;那身中规中矩的衣裙亦由合身T恤和短得几乎要露出臀部的牛仔短裤所取代,反而多了份青春的动人吸引力,这身简单的衣着更凸显出她纤细高挑的优美体态。
情不自禁地直瞅着她微微怔仲,他的心又是一动。
仿佛是为了印证之前对老友所编织的谎言,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他根本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这样盯着她是什么意思?
眉心一皱,她戳戳他的臂膀,“你在发什么呆?”
他回过神来,慌忙地摇头道:“没有。”
他不会让她知道的,他……他从来没追过女人,如今他怎么说得出口?
他的慌忙看在她眼底,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他绝对、肯定、保证“有什么”。
不过,她不想问,或许是心底隐约担心着他的答复不是她想听到的。
万一他要说之前的约定作废,她该怎么办?她的十万月薪不就飞了?
不自觉地,允言又出了神。
为什么之前他没发觉到原来她还有其他的优点呢?她长得这么漂亮,又很有个性,有一些体贴温柔,又有些泼辣蛮横……
再一次瞥见他又呆呆的看着她,于莲再也忍不住了,就算此刻的他再迷人,就算他那双眼睛有多么深邃温柔……
她的小手在他的淤青处轻抚了抚,很无辜、很歉疚的问:“还痛吗?”
“啊……还好还好……”她这个表情好可爱喔!
她的唇边蓦地涌上一抹笑,一双媚眼古灵精怪地转了转,在他N度出神之时,蓦地高高举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打了下去,准确命中目标后,转身拔腿就跑。
“啊!”允言痛得大叫,一见她跑,也跟着迈开大步跟上去,一跛一跛的,“不要跑!”
于莲停下来。回头朝他吐吐舌头,长腿一伸,转弯后继续跑。
开玩笑,不跑等着被他海扁啊!
允言又好气又好笑,咬着牙、忍着痛,脚下一踮,人已在三公尺外。
哼!跟他赛跑?他高中时还拿过百米冠军咧!
仗着人高腿长,虽然脚有些疼,可不用十秒,跑在前头的于莲被他追得气喘吁吁,不再有空档停下来歇息或做鬼脸。
允言看出她的呼吸与步伐都有些紊乱,也就不再加速,略略放慢了脚步,但始终与她相距五公尺,轻轻松松的跑着。
于莲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心里不禁哇啦哇啦的鬼叫。
妈呀!这栋大楼也太大了吧!怎么跑了半天还没跑完一半啊?
一个跑、一个追,等他们绕了一大圈再回到大门前时,阿鸣早已不见人影,就连搬家公司的人也不知跑哪去了。
她双手撑着膝盖喘息,运动过后的小脸红扑扑的,唇也自然的红润,额头冒着香汗,几绺发丝黏在脸颊,却丝毫不减她的美丽。
“人呢?”允言慢慢的走过来,左右张望着,一点也不像才刚跑了那么一大圈,完全不显疲态,甚至比刚下楼时精神许多。
“我哪知道……”她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你走一走,别停着不动。”叮嘱后,他走到警卫旁问了几句,然后慢慢走回来。
“怎么样?”她还是气喘吁吁的。
“搬完了。也全都走了。”
她有些傻眼,“现在怎么办?”他们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上楼啊,看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等她回话,允言率先走进大厅,换她在后面跟着。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于莲那双大眼睛却吐露了一切。
刚走进玄关,她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住了。
客厅挑高的天花板足足有两层楼高,迎面而来的屏风略带着古典欧洲的风味,却是线条简单又月兑俗的令人眼睛一亮,客厅旁的一面墙是一整片透明的玻璃,室外蔚蓝的晴空、宽广的视野和繁华的街景恰似一幅活动的壁画,变幻着瑰丽犹如炫梦的色彩,教人顿时有些心醉神迷。
她情不自禁地走进客厅,站在那一片玻璃墙前,赞叹这巧夺天工的美景。
在这种贵得离谱的地段竟还能有大得夸张的房子……他真的那么有钱吗?
也不过就是开了间咖啡厅,有那么好赚吗?
“怎么了?”允言走到她背后问道。
她扬扬嘴角,“没有。”
他的屋子比她想像的还要更宽敞,或许是因为里头东西并不多吧,只有几件大型的家具,没有累赘的装饰,几本汽车杂志随意的放在沙发旁,简单中还能看出主人的生活习惯。
值得一提的是整排足以当墙壁用的视听设备,大大小小音箱环绕,想必在此听音乐是一种享受。
正恍惚问,手背一凉,她转身与他相对。
允言塞了罐饮抖给她,仰头喝了口罐装咖啡醒脑,“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你房间。”
“喔。”她打开饮料啜饮,透心的凉意令她全身舒爽。
“左边是书房,这里是储藏室,旁边那间是厕所,那间是客房……”他一边走一边说,最后,打开了走道底右侧的房门,“这间是你的房间,你看看有没有缺什么东西,我叫人送来。”
只消看一眼,于莲便知道什么也不缺。
相比之下,她之前住的地方简直就像是贫民窟。
就像屋里其他的地方,这间房间也是全套深褐色的家具,淡黄色的墙壁上挂着一幅色彩鲜明的印象派图画,窗台上放了一盆水生植物,绿得似用绸缎裁剪,床单也是浅浅的绿色,光看就令人觉得舒服。
“房里有半套卫浴设备。”
不用看也知道她绝对会满意,于莲点点头,朝他微微一笑,有些感激他拯救她离开贫民窟。
“对面这间是我的,这两间房的格局、大小都差不多。”允言不在意的开门给她看,反正他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更没什么秘密。
他的房间不似一般男人的又乱又充满汗臭味,也没有什么华丽的装潢,深色系的家具、宝蓝的墙色,色彩鲜艳的床单与窗帘,搭配几件带着金属光津的特殊造形饰品,两个哑铃随意的搁在地上,这是个很阳刚的房间。
“你不用做家事,除非你喜欢做。”他挑挑眉,心底很怀疑像她这种人会喜欢做家事。
她虽然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但也绝对不会是贤妻良母型的女人。
“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耸耸肩,唇边带着一抹笑,很迷人的笑。
“你以为我不会做家事对不对?”她半眯着眼质问。
她是不会做,那又怎样?谁规定家事一定归女人?
他还是笑,“不会做也无所谓,每天中午都会有佣人过来。”
于莲瞪他一眼,毫不隐瞒的表示她的不屑。“难怪你屋子会这么整齐。”害她还以为这个男人特别爱干净咧!
他继续笑,不说什么。
佣人是他娘的“德政”,其实也不过就是替他洗洗衣服、丢丢垃圾、浇浇花,一星期换一次床单,打扫一次屋内外而已。并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清理的部分,因此,来替他整理反而成了一个优差。
若依他的想法,都已经离开了家,就是想过普通人的日子,他自己可以打理生活细节,实在不需要请佣人。
她边打着呵欠边叨念着:“今天到底是多好的日子啊?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早来搬,真受不了呀……”
允言懂了,原来阿鸣是用这个当借口拐她一大清早就搬过来。
因为懂了,所以他忍不住苦笑,真没想到被阿鸣给反阴了一招。
于莲狐疑的望向他,“喂!你脸上怎么老有那种怪怪的表情?该不会又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其实……”他嗫嚅的开口。
“其实什么?”
千万别再有什么“惊喜”了啊!她没睡饱、精神不佳,禁不住刺激。
“其实我只是要他今天搬,但没说要这么早,”他再一个苦笑,“我本来以为至少要到中午才会来。”
“啊咧!”她跳了起来,“那个死女圭女圭脸晃点我!”
他拍拍她的肩,“先别气,我会找他算帐的。”
此时此刻,他也只能这样安慰了。
于莲翻翻白眼,还不忘强调,“别太轻易放过他!”
“当然!”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她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如果饿了,冰箱里有吃的,自己拿。”
她摆摆手,“放心,我会把这当成自己家的。”
两人互望着对方,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半晌,倦意弥漫在空气之中,两人不约而同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很能了解也能深刻体会、甚至有点同病相怜的交换了个含着笑的眼神,转身各自回房补眠。
又过了一个星期,允言给予她充分的时间整理安顿,并将搬家耗损的精神给补了回来,于莲才正式开始了她的工作。
在咖啡厅待了大半天,于莲快乐的大啖各式各样的美味蛋糕,缠着允言做了四杯不同的咖啡,顺便解决了两个师傅研发好给允言试吃的圣代,更有一般市面上买不到的新鲜蓝莓让她拿来当水果,还有多种口味的巧克力任她当甜点。
她像是什么事也不用做,又像是只要负责吃就好,突然觉得人生从未像此时这么幸福过,不用大脑,只专心当一头猪。
嘻!一头幸福的猪!
直到——拥有一张严肃国父脸的中年男人进到咖啡厅。
看清楚来者,允言吊儿郎当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
他走出了吧台,不知与国父脸说了些什么,选了整间店风景最好的位置给他后,回来随即打内线到厨房去吩咐道:“麻烦帮我做个巧克力蛋糕,女乃油少一点,巧克力加四分之一的甜度就好,赶着要。”
于莲警觉的问:“刚进来的人是谁?”
一定是什么重要人物,他才会专程打电话叫师傅特别弄。
“我老爸。”说完,他的手也动了起来,熟练的把咖啡豆倒进机器研磨。
哇哩咧!
怎么才第一天上工,他老爸就出现了?
“要赶他走吗?”虽然觉得允言的态度不像是不欢迎国父脸,但她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妥当。
他愣了愣,“那是我爸耶!你说呢?”
“只是问一声,免得你怪我工作不认真。”她还挺无辜的呢!
他看她一眼,似是想什么,但还是没开口,只是低下头飞快的煮起咖啡。
她拉拉他的衣角,附在他耳边细声说:“喂,我怎么觉得你爸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的样子……”
他笑了笑,不想多做解释。
他爸的名字全台湾不知道的人也没几个吧!只不过,这几年他父亲已经不常上电视,有什么事都交给儿子处理,几乎是呈半退休状态。
“他一直盯着我看……”于莲被看得有些紧张了。
允言继续忙着手边的工作,随口一句,打算四两拨千斤的解决,“因为他觉得你长得漂亮。”
她跺了跺脚,娇斥道:“人家正经的问你,你就不能认真的回答吗?”
“喔。”他停下了动作,抬头,捧起她的小脸左看看右看看,耸耸肩,做出结论,“你是长得很漂亮啊!”
听见有人称赞,于莲忍不住笑了,又羞又怯,那双媚眼更显风情万种。
“来,帮我把咖啡跟蛋糕端过去。”
她的笑容顿时僵在唇边,面部表情有些扭曲,犹豫加试探的问:“我……我一定要去吗?”
他模模她的头;“乖喔,端过去,有礼貌一点,我爸不会咬人。”
她拂掉他的手,拨好被他弄乱的发线,斜睨他一眼,抗议道:“我又不是狗!别乱模!”什么动作嘛!
忍着笑,他继续安抚,“乖啦,快送过去冰块都快融化了。”
“他看起来好严肃喔!”
若不是亲眼目睹,她还真难相信有人就是国父遗相那种表情。
她紧抿着唇,眉心微皱,一脸凝重。
“别紧张,我爸就是那张脸看起来凶了点,其实他人很好的。”只对他看顺眼的人好。
“可是……”她鼓着腮帮子,老大不愿意。
眼看安抚不成,允言索性换个方式,挑起一边的眉,“你该不会想告诉我,才第一天上班,还不到七个小时,就要打退堂鼓吧?”
“我……”拒绝的话语在想起自己已收了他五十万的置装费后停在口中,接着想起这几天在他家住得如此舒服后卡在喉咙,再想起了在甜点里无法形容的幸福感后硬生生吞回肚子里,最后,想起每月十万的薪水后自动把话全消化了。
唉……人穷志短,连说话都大声不了。
他笑了,很奸诈的笑。
“哼!真没品!就会拿这个压我。”她嘴里还嘟嘟囔囔着抱怨,不情愿的接受这个结果。
允言很快乐的把托盘朝她面前一推,顺便朝父亲挥挥手,再回过脸,堆满笑意的说:“快去吧。”
若这样就屈服,她就不叫于莲。
她逼近他的脸,撇撇嘴,“小人!”说完,捧起托盘,转身之际,高跟鞋“不小心”的踩上他的脚。
这只是“开胃小菜”,等他老爸走了,有得他好看的!
“啊咧!”他瞪大双眼,又不好大声喊痛。
走了几步,她回眸嫣然一笑,示威意味十足。
徒留下哀叹小腿的淤青才褪掉了一些,脚背又受伤的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