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瑞贞端着水盆进屋,俐落的将水盆放在床边的支架上后,熟练的将床幔拉到两旁以丝绳系好。
「爷,起床了。」她柔声唤了句。
「嗯!」唐云睁开眼,对上她黑白分明的双眸,他拉开身上的薄被,一如以往,她害羞的走了开去,不习惯他袒露胸膛。
她的脚伤已没有大碍,所以又回来伺候他。刚回来那两天,她的心惶惶不安,担心他又会无故轻薄她,当时她已下好决心,如果他再有不軏的举动,她会逃离唐府。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他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对她以礼相待,两人都没再谈论过那天发生的事,就好象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去除那天发生的事,他对她一直很好,所以她的心慢慢定了下来。
瑞贞将茶水端给他漱口,脸蛋始终低垂着,不敢瞧向他的果胸,而后又拿湿巾让他擦脸。
这期间,唐云的目光始终盯着她垂下的脸。
她来府里已经半月有余,脸上总算长肉了,原本凹陷的双颊已丰润起来,纤瘦的身子也圆了不少,这样的她虽然仍旧称不上花容月貌,但至少已算得上小家碧玉,红润的气色更为她增添不少柔媚风韵。
他从床沿站起,瑞贞立即拿了衣裳为他着装。
一开始服侍他时,她很笨拙,做起事来总带着些许别扭,毕竟以前她是个高高在上、让人伺候着的小姐。
撇开心里上的适应不说,这些活儿她从来没做过,自然做得很蹩脚,可唐爷从来没说过什么。正因为他这种态度,她逼迫自己赶快进入状况。如今这些对她来讲已是小事一件。
不过为他穿衣更衣是最让她尴尬与别扭的,如果能跳过这一项,她会很感激的。虽然尽可能不看他,但他健壮的胸膛还是会进入她的视线。在他之前,她从未见过任何男子的赤身,那是于礼不合的。
现在她却早晚都得见上一次,实在让她不知如何自处?
系好他的腰带后,一如以往,她将水盆拿出去,而后到厨房为他端早膳。
这天早上就像平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可当唐云用完早膳时,他却忽然说道:「我有话跟妳说。」
瑞贞抬起脸,「是。」
「昨天我接到一个讯息。」
她静静听着,等他接下来的话语,却没想到她的命运即将改变。
「听说妳还有一个弟弟。」
她讶异的看着他。
「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问妳,妳想见他吗?」
瑞贞第一次露出激动的表情,「想!爷知道他在哪儿吗?」
「知道。」他点头。
「那……请你……请你……」惊觉自己紧张得语无伦次,瑞贞收住口,镇定心神。
「他被发配到北方做劳役,日子似乎不好过……」
听到这儿,瑞贞的脸都白了。
「明天我正好要起程到北方去做笔生意,妳要跟着去吗?」
「要。」瑞贞毫不迟疑的回答。
唐云黝黑的眸子盯着她,「我有个条件。」
她愣了下,「什么?」
他的手扣住她的下巴,她惊吓的就要后退一步,他却扣住她的肩不让她动。
「别动,听我把话说完。」他制止她的挣扎。
她戒备的望着他,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着。
他轻抚她细致的下巴,一会儿才道:「我要妳做我的女人。」
她瞪大眼,震惊的看着他,无法相信自己听见的话语。
「这是我的条件。」说完这句话,他松开手,让她自己做决定。
她直觉的后退一步,「不──」
「我不勉强妳。」他打断她的话,「妳想好后再来找我。」
她又后退一步,而后惊慌的转过身去,急急走向门口,直想赶快离开他。
但当她走到门边时,她总算拉回一点自制力,开口问道:「为什么?」
他明白她想问什么,缓缓说道:「我并非下流之徒,可对妳就是有渴望,我不会亏待妳……」
她没让自己听完话,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唐云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眉头紧皱。
这步棋他下得很险,非不得已他实在不想下这个险招,好不容易她才要开始信任他,他却再次毁了她的信任。
他也不想这样,但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慢慢来,只好出此下策。
奔出房没多久,瑞贞就停下脚步,外头的冷风让她的头脑冷静下来。她这样莽莽撞撞、慌慌张张的对事情没有帮助。
弟弟……有弟弟的消息了。她因跑步而急促喘息着,热气在唇边形成雾气。
这些日子她一直很担心弟弟,他是兰家仅存的男丁,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保护他。
可是……她握紧粉拳。
代价是付出她自己吗?
想到弟弟又想到自己,瑞贞难过的落下泪。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先是因为被牵连而抄了家,现在却又如此折磨她,难道真要逼她走上绝路吗?
「爹、娘……」她啜泣出声,「我该怎么办?」
如果不是还惦念着弟弟,她早就随着爹娘走了。
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很想告诉女乃娘这件事,但她明白女乃娘什么忙也帮不上,告诉她也只会让她担心跟哭泣。
瑞贞在园子里来回的走着,时而哭泣时而叹气。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慢慢平静下来,雪不知何时缓缓飘下。
她立在园中让雪花沾上她的发、她的肩、她的衣裙,肌肤开始感觉到寒冷,她却一点也不想移动。
不晓得过了多久,一双温暖的手臂由后头抱住她。
「想冻死自己吗?」唐云以厚实的披风包裹住她。
她没说话,在他怀中颤抖着,却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惧怕。
他叹口气,「回屋吧!」
幸好他不放心,跟出来看看,否则她真会染上重病。
「我……我答应。」
她的声音很小,很快的消失在空气中,一时间,他不知道那是出于自己的妄想,还是她真的说了答应二字。
「不用现在给我答案。」他轻语。
她苦笑一声。什么时候给答案根本没有差别,问题是她根本没有其它的选择。
「我只有一个条件,等找到峰弟,救了他之后,才……做你的女人。」她说得有些结巴,但语气是坚定的。
她是担心他骗她吧!他苦笑着。
「我答应。」他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他,大掌贴着她冰冷的脸颊,「恨我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
他叹口气,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他的体温沁入她冰冷的肌肤,带来一阵阵的麻意与暖意。
她感觉到他温热的嘴唇在她的额上游移,她紧张的绷紧身子。他温烫的双唇缓缓移至她的眉心、冰冷的鼻头,而后是她颤抖的双唇。
她不想紧张,更不愿畏缩,却止不住自身的颤抖。
他缓慢的亲吻她,她轻声喘气,感觉到他热烫的舌头在她双唇轻吮。
她压下想推开他的冲动,让自己像个木头人一样不去响应,但她忍不住去想他对待她的方式像捧着一个珍贵的瓷器,小心翼翼又带着殷切的热情。
他真的这么想要她吗?为什么呢?她不懂,只因她曾是个小姐,而如今却被贬为奴吗?
但他要这样的她做什么呢?
瑞贞的脑中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紧接着她什么也不能想,因为他温热而富侵略性的舌头滑入她口中,她惊喘一声,心急促的跳动着。
这亲密的行为让她无法招架,她不住的喘息着,本能的想转开头,他却扣住她的后脑,不让她移动……
细雪一直飘落,在两人身上撒下片片雪花,但瑞贞却丝毫没感觉到一点寒意,他牢牢的抱着她,将她围在他壮阔的胸膛、他的天地……
简单的收拾了行李,瑞贞第二天就与唐云往北方而去。
女乃娘一直想跟来,但瑞贞告诉她现在她们已是人家的奴婢,万般不由人,主子只要她去,她怎么开口跟唐爷说还要带个人?
女乃娘听见这话,只是叹气,眼眶又红了。
她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里还是想与小姐一块儿。
瑞贞并没透露弟弟在北方的消息,她不想给女乃娘期待,万一期待落空,又要伤心了。
临出发前,女乃娘难过得又掉了眼泪,瑞贞只是叹息。上了马车后,她闷闷不乐的坐在一旁,什么话儿也不想说。
唐云拿了本书放在她腿上,她疑惑的望向他。
「念给我听。」他说道。
她看着他,不明白他的用意。
他微微一笑,「听说是今年卖得不错的书,翻了几页就看不下去,由妳念吧!说不定从妳口中念出来,这故事就吸引人了。」
他的话让她勾起一抹浅笑,「故事难看便是难看,念出来也不见得会好一些。」不过她还是拿起书,问道:「爷看到哪儿了?」
他指了下,而后就大剌剌的往她腿上躺去。
瑞贞吓了一大跳,整个脸都红了,「爷……」
「这样比较舒服。」他的头枕在她大腿上,「念吧!」
瑞贞万分不自在,想将他推开,但她知道以他的个性,一定不会放弃,她挺直背脊,僵硬的开始念书。
听着她软软的嗓音,配着马车的节奏,唐云放松的闭上双眼。
她身上的幽香让他有些心猿意马,甚至欲念蠢动,但他决定等一下再来满足,现在必须先让她放松下来。
如果他只顾着满足自己的,只会将她推得更远,而这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
一开始,瑞贞很紧张的不敢移动半分,声音拘紧而害怕,不过随着时间过去,她慢慢的放松下来。
半个时辰后,她发现他在她腿上睡着了,她阖上书,不敢随便移动,双眼凝视着窗外的景色,但偶尔会飘向他的睡颜,由他浓密的眉毛移至高耸的鼻梁与厚实的双唇。
忽然间,她想起他双唇的触感,脸颊立刻烧红起来,她慌张的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他,但脑中的影像却不时干扰她。
昨天他一吻过后,她整个人瘫在他怀里,全身软绵无力,是他将她抱回屋内的。她为自己的反应觉得羞愧,但他没有以此取笑她或羞辱她,只是将她抱在怀中,温柔的亲着她。
对他,她不知该怎么想、怎么感觉?当她以为他是个好人时,他却提出了那样羞辱人的交易,为此,她真的很痛心,甚至怨恨起他,可是他又在同时对她如此温柔,她不知道该怎么评判他,他让她困惑。
瑞贞吐出一口叹息,脑袋纷乱不已。
这时,他忽然动了下,她立刻僵住,动也不敢动,他侧过身,将脸埋入她腰月复间,剎那间,一股温热的血液往她的脑门冲去。
她的脸酡红一片,心跳得飞快,直觉的推了下他的肩膀,想让他的脸远离她的肚月复。
她这一碰,他动了下,先是皱了下眉头,而后才睁开眼,她泛红的脸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我睡着了?」他揉了下眉心。
「嗯!」她轻应一声。
「我睡了多久?」
「才一会儿工夫。爷再继续睡吧!」她急忙又补充一句,「我坐到旁边去吧!这儿让你躺。」
他瞧着她泛红的面容,看着她尴尬的转开脸去,他伸出手扣住她的颈项,将她的头压了下来。
「爷……」
她的唇碰上他的,他听见她轻喘一声,他温柔的亲吻她的嘴,不疾不徐的吮着她微翘的红唇,与她交换彼此的气息,濡沬相染。
他的舌头在她唇齿间滑动、感觉她的气息愈来愈急促,他一面吻她一面撑起自己,由她腿上起身。
他捧着她的脸,细细的品尝她的味道。
瑞贞觉得身体愈来愈热,心跳愈来愈快,「爷……」
「嗯?」他沙哑的应了一声。
「我……」她一面躲避他炽热的吻,一面喘道:「我再念书给你听吧!」
他停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我现在不想听。」
他怎会不明白她是想借故逃避他亲密的动作。
「我……」
「别怕。」他安抚的说。「妳只是不习惯。」
她涨红脸,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笑着将她一把抱到腿上,她惊呼一声,「爷……」
「这样好多了。」他抚模她红透的双颊。
她在他腿上坐立难安,「请你放我下来。」
「我答应在见到妳弟弟前不会占有妳,但没答应不跟妳亲近。」他的嘴唇移往她敏感的耳朵摩娑。
她立刻缩了下脖子,脊椎窜起一阵酥麻。
「老天……」他拉好她的衣裳,将她抱入怀中,让她的小脸栖在他颈肩,「别哭。」
他把她吓坏了。
她没应声,只是落泪。
他懊恼的闭起眼,觉得自己就像吃人的猛兽一样。她毕竟是个未出嫁的姑娘,不懂男女之事,可他却像饿虎扑羊般想将她生吞活剥,难怪她会落泪。
「别哭。」他低头亲吻她的眼角,「别怕。」
她抽噎着,感觉他的吻不断洒落在她脸上,体内的恐惧慢慢离开她。她透过湿润的睫毛看他,显得有些蒙眬,但他懊恼的模样让她的心慢慢安稳下来。
当他轻拍她的背时,她觉得自己像襁褓的女圭女圭一样备受呵护,一瞬间,她很迷惑,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好心的买下她,仁慈的对待她与女乃娘,却又卑劣的提出让她痛不欲生的要求,而现在他又这般呵护她。
她被他弄得迷惑不已,不知该怎么看待他?
他到底在想什么?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