娅艮愣了,玉夫人亦愣了。玄医门主再一次问道:“孩子,你不愿意么?”娅艮想到针刺的神奇以及自己在给玄针花娘扎针时那种很微妙的感觉,娅艮当然非常愿意。
娅艮正待点头,玉夫人问道:“师父,为什么我和若曦不能同时学得武艺和医术,你竟要都传与娅艮,难道仅仅因为她是若曦的女儿。”
玄医门主摇头对玉夫人道:“明兰,你的性子不适合学医,你的性子太强,做医的要对任何一个人都一视同仁,因为人在这世界上都是平等的,如果没有一种悲悯的态度对他们,也不可能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而若曦她的身子太弱不适合练武。”
玄医门主看看娅艮:“而娅艮,她有一颗很宽阔的心,能容忍很多东西,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能感触到很多常人感触不到的东西,这说明她能与自然融合在一起,医者不仅是要对人体有一个系统的了解,更需要对自然对人身处的环境有一个系统的了解。人对自然是不可了解尽的,而这时候融合就变得非常重要,和自然融合的时候,了解了自己也就了解了所有的一切。”
玉夫人疑惑的说道:“我不明白。”玄医门主笑道:“这也就正是你不适合学医的原因,因为你不明白,也不可能明白。”
玉夫人还欲说什么,玄医门主道:“好啦,明兰,这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能为了自己学不到而忿忿,娅艮是你儿媳,她学到的自然最终还是属于你玉府的。”
玉夫人沉默,娅艮亦沉默,玄医门主再一次问道:“娅艮,你愿意学么?”娅艮点点头。玄医门主笑了,笑容在她脸上盛开得若一朵葵花。
玄医门主说:“好啦,孩子,今天你刚来,你让翠玉给你安排一间房,你就在这里住下了吧。”娅艮忽然想起客栈里的疯子,娅艮说道:“呀!不行,我今天必须赶回客栈去,我把疯子忘在那里了。”
玉夫人问道:“是什么疯子?”娅艮大致把经过说了一下,玉夫人道:“你管他那么多做什么,由他去吧,不过就是个疯子而已,你让他跟着等于是个负累。”娅艮咬住下唇,抬起头问道:“那次在十里寺正是因为我跟着不过是一个负累,你们才丢下我的,对不对?”
玉夫人顿时语塞,玄医门主问道:“明兰,这又是怎么回事?”玉夫人道:“本来我是不想把你丢下的,不然我就不会带你去十里寺,直接就把你留在玉府了。可是后面出现了点让我预料不到的情况,我才不得不丢下你。”
玄医门主又问道:“十里寺又是怎么回事?明兰,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玉夫人道:“师父,这件事情很复杂,弟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玄医门主叹口气:“我这些年来忙着为各处医馆选择大夫,传授医术,竟顾不上管你们的事。我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想来你为你所作的一切也花了很多心思。但是明兰,你不能为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做一些狂热的举动。十里寺的事情我在以前听说过,十里寺的和尚是你为了安排那些来路不明的尼姑们住进去,才想办法让官府出面赶走他们的是不是?”
玉夫人说道:“师父,这件事情弟子是做得不对,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玉府和十里寺都已经毁了,我心里也很难过,就不要再提了吧。”
娅艮问:“可是,为何在一夜之间,你们就可以把寺内所有一切都搬空呢?”玄医门主显然很是惊讶,玄医门主提高了声音,问道:“明兰?”
玉夫人苦笑,道:“娅艮,你也太多问题了。师父,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恕弟子无可奉告。”玄医门主叹道:“明兰,但愿你不要作出什么让师父失望的事情来。”玉夫人仰头笑笑:“师父,这个请放心,明兰还不至于做出什么让人失望的事情来。”
玄医门主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亦不再过问,转头对娅艮说:“疯子的事情我让人去办,你就住在这里吧。”
当夜,娅艮就在玄医门住下了,玄医门主让人到客栈去把疯子接到那个镇上的医馆里,让许大夫与店里的伙计看顾着。
这么久的时间以来这是娅艮睡得最安稳的一夜,再也不用和衣而睡,再也不用半眠半醒地有所防备,再也不用担心一夜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屋子里……娅艮把头埋进柔软的被褥里,这么多的疲惫被卸了下来,娅艮很快进入了梦乡,娅艮梦见了自己的娘亲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眼光是那么温暖,仿佛小时候那样。娅艮叫她,她却沉默不语,娅艮问道:“娘亲,你还好么?”娘亲微微一笑,转身走了,娅艮叫道:“娘亲,别走,别丢下我。”娅艮哭泣着,一只温暖的手却拉了她起来,娅艮抬头看是玉龙,玉龙笑着把她拥入怀中,她的心顿时是那么的静谧那么地安宁,娅艮心里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对他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从梦里醒来,外面天已经亮了,其实娅艮心底宁愿这个梦能永远不要醒来。
娅艮开始在玄医门的学艺生涯,玄医门主似乎是想尽快把一生所学尽悉传给她,但是这样反而是娅艮进步得很慢,娅艮在期间倒是把书房里的书大部分给记在心底了。娅艮其实最想学的是扎针,与是一开始就向玄医门主提出了要求。
玄医门主说:“扎针是最简单的技术而不是医术,要学医先要学中医博大精深的理论系统,学医不是一朝一夕,学医易学难精,需要恒心毅力,需要艰苦卓越的精神,需要对人对宇宙对环境都能了然于心。仅仅只是学把脉、扎针都不是学医,学医是有一整套的理论系统,这一套理论系统全都记载在易经里面。所以学医必须先学易,而学易必须要博览群书,把一切都融会贯通。”待娅艮在书房看书时,逐渐被书中的那种天地给吸引住了。
而学武艺玄医门主竟也是只是教她呼吸吐纳,娅艮不解,娅艮问道:“为何还是学呼吸吐纳呢?”玄医门主道:“习武最主要的也是呼吸吐纳,招式、剑术、刀法都是次要的,你学武比别人多了的优势是你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力度,这也是你学医比别人多的一个优势,你可以更快更准地找出病位,感受病势以及病的变化。”
玄医门主接着说道:“现在的大夫大部分都是经过很多年的训练,有着几十年的经验,能够辨别人体和自然的联系与人体在变化的自然中的变化,才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夫。你学医可以很快,甚至用不上十年,因为你有着与生俱来能与大自然息息相关的能力,你能够感受到其他人感受不到的东西,其实任何人都可以具有这样的能力,但是在这一个纷繁复杂的社会,人心逐渐被利欲蒙蔽,在人群嘈杂中大部分人都自觉不自觉的割断了这种与自然与大宇宙的联系。而人需要花非常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重新构建起这种联系,所以其他人学医要学上几十年。
这种时间的花费是最不值得的,许多动物根本就不需要学习都能很好的感应自然界的变化,当真最重要的是医道,但是医道反而是人们花工夫最少的。
其实医道涵盖了很多东西,自古以来以“道”为重,有话云‘老子通于大道,孔子精于常道,二子智慧皆归于道也’,这里的道指的不仅仅涵盖了道家、儒家、佛家的智慧,这里的道指的是宇宙间的大智慧,是易道。所谓易道,现今传下来的书籍中只有《周易》和《黄帝内经》中有较为详细的记述。
然而现在的人用《周易》也仅仅只是用来算命、占卦、问卜,对《黄帝内经》又仅仅在对其文字进行研究,只在浮于表面上的文字上下功夫又怎能充分的了解其中的奥义呢?这种浮于表面的研究其实是最没有用的。“
娅艮默默听着,问道:“那学武和这个有关系么。”
玄医门主道:“其实,玄医门医馆的大夫只学得了玄医门的医术,至于武艺,除了你我,玄医门再无传人,而你现在所学的也仅仅是刚刚开始的基本功而已。但是学会了医道你就能够更快地领略道什么是真正的武艺。”
玄医门主平时很少说话,这一次说起来就仿佛是要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娅艮,玄医门主拿起桌子上搁着的娅艮从玄针花娘手中拿回来的穴位图,道:“现在的大夫包括玄医门医馆的大夫学经络穴位图学的都是《针灸甲乙经》,《针灸甲乙经》是晋代皇甫谧根据《灵枢》、《素问》、《明堂孔穴针灸治要》三部医书纂辑而成。《灵枢》《素问》合称《黄帝内经》,而《明堂孔穴针灸治要》今已不传,但是你从玄针花娘手里拿回来的这本穴位图却是《明堂孔穴针灸治要》所记载穴位的一部分。
皇甫谧改这三书为一书,却是以自己身上疾病的治疗为依据来改的,这么一改倒也是容易操作得多了。其实越古的书反倒越是准确的,因为其越符合易道,“易”还有着变化的含义,关于人体的穴位,人跟人是不同的,而同一人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状态下穴位亦有所变化,这就是为什么你当初发现玄针花娘的穴位与此穴位图上标注不同的原因了。
虽然现在的穴位都依照《针灸甲乙经》而来,但好的大夫治病寻找穴位却一定不是机械地依照书本,这就要用上自己多年积累起来的经验在病人身上寻找了。
可是,真正的武艺需要开穴。学医的人必须要学经络,因为经络是气在人体内流动变化的通道,原本任何人都与外界自然是一个整体,人体内的气与外界的气是相通的,所谓肺主气司呼吸,不仅仅指的是口鼻的呼吸,还包括人体通过自身孔窍与大自然之气的交换流通,而这些孔窍就是人体的穴位。之所以学武之人呼吸吐纳很重要,是因为控制了全身的呼吸就可以从大自然之中源源不断的吸取能量,这些能量之大是口鼻的呼吸远远赶不上的。而进行这样的能量吸取,必须要先打通人与自然的气流通的孔窍,这就叫做开穴。“
娅艮听得惊异:“那照这样说来,任何人都可以学武的呀!”
玄医门主道:“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开穴不能由别人来进行,因为人体的穴位时时刻刻都是在变化中,除了自己别人是不可能对那些变化了然于心的,而自己要做到对那些变化了然于心,必须要很清楚体内流动的血气的力量与变化,而且体内还要有足够气,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内力,来打通这些孔窍。然而在孔窍未打开之前,只有通过口鼻的呼吸与外界进行气的交换,从而在体内蓄积能量。待打通全身孔窍以后,口鼻的呼吸反倒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样千变万化中的的穴位是书本上不可能清楚描述下来的东西,《明堂孔穴治要》也仅仅是从很多人身上穴位位置总结而来,所以医书历来都只能作为指导,而不能奉为神书。针灸其实也是一种开穴,但是那只是一种暂时性的运用外界的力量打通,而且也不没能打通全身的穴道,当针从体内离开的一刻,针扎的穴位就闭合了。“
娅艮似乎觉得自己听懂了,可细推过去依然觉得不明白,娅艮问道:“那么,现在也只有门主你打通了全身的穴位是么?”
玄医门主摇头:“如果我打通了全身的穴位,现在就不可能是这样子苍老了。其实我不能开穴的原因是我不能清楚地知道自己体内血气的流动与变化,我曾经试过开穴,但是那是一场非常失败的尝试,为此耗费了我全身的真气,现在的我是一点内力也没有了。
我开穴就是依照着这本穴位图,当我失败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为什么后人会把这穴位图给改了,如果有人得到此图,如果有人知道了开穴的方法,但是又不明白人体内的气血流动,将对此人造成多么大的伤害。即便用这样准确的穴位图来医治病人也是不可以的,这样容易让很多大夫偷懒,让他们觉得每个人的穴位都在同一个位置,但当人体穴位由于种种原因产生变化时这样的疏忽产生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所以宁愿把它改得不准确,学医的人才会在每一次的治疗中细心地去辨别。
玄医门主叹口气,幽幽道:“从古至今都有人说人与自然是一个整体,具体是一个怎样的整体却谁也说不明白,我现在知道了人其实还没能和自然构成一个真正的紧密联系,现在最有可能解开这个谜的就只有你了。”
一连几天娅艮都在思索着玄医门主的话,到书房也更勤了,但是这种书斋的日子过得久了极容易产生倦怠,娅艮非常想尽快把自己不明白的都弄明白,可是越急也就越浮躁。但是傍晚时分的呼吸吐纳却进行得很顺利,娅艮的内力增长就连玄医门主也惊异其进步神速了。
玉夫人倒是不常呆在玄医门,玄医门主也不大管玄医门的事,其实玄医门除了守卫比较森严外,里面的气氛是非常平和的,娅艮甚至是感觉这里的气氛太淡漠了,后来才知道就连玄医门的守卫也是玉夫人回到这里才开始如此森严的,而守卫全是从八王府调过来的。娅艮自从见到玉夫人,从来就没有提起过环儿他们,娅艮心底不希望玉夫人找到店小二——或许应该是说八王府的叛逆者。
这一天娅艮在书房看书,时间有点久,感觉稍闷,娅艮揉着太阳穴抬起头来,看见玄医门主早就站在她面前微笑着看着她,道:“累了就歇会吧。”
娅艮合上书问道:“门主,我看书的目的是为了学医,而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但是我已经看了这么久的书了,为何依旧是在看医理、阴阳、经络、子午流注、灵龟八法……”玄医门主微微一笑,道:“娅艮,你想要学什么呢?”
娅艮道:“我想学开方抓药。”玄医门主道:“你以为开方抓药就是最好的医生么?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我玄医门医馆不像其他医馆一样,以卖药赚钱为目的,我对玄医门的大夫要求是能不开药就尽量不开药,因为人体本身对自身的气血就有着调节作用,人之所以得病是由于自身气血的盛衰造成的,如果是用药调节气血,药物的剂量不可能掌握得非常准确,总会对人体造成或多或少的伤害。所以在玄医门医馆非常重视针、砭、灸、刮痧、推拿等等,这样的治疗方法是利用刺激穴位来使人体对自身气血进行调节,这样是对人体气血根本就造不成损伤。”
玄医门主停顿了一下,眼睛望向远方,道:“而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完成,而不仅仅只是让你成为一个只能治病救人的大夫。”
娅艮顺着玄医门主的眼光望过去,却只看到背后雪白的墙。到底还有什么样的任务比治病救人还要重要呢?娅艮百思不得其解。
出去了几日的玉夫人又回来了,娅艮其实天天都在盼着她回来,期望着她能带回玉龙的消息。但是显然娅艮又一次失望了,玉夫人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只是在娅艮去请安时略略点了点头,任何话都没有说。
娅艮却在玉夫人离开之后的几天内静不下神,连练功也开始毫无起色,书更是看不下去了。
就在娅艮在书房外的长廊外发呆时,玄医门主又一次站在了她身后,门主问道:“娅艮,想什么呢?”娅艮回头,努力让笑容浮上自己的脸:“没什么,看书累了,出来吹吹风。”
玄医门主道:“你跟我来。”娅艮跟着玄医门主回到了书房中,玄医门主拿起了一本经络图,道:“你看看这本书。”娅艮接过来,道:“这些经络图我已经记熟了。”玄医门主道:“很好,我本就是想让你尽快记熟它。”
娅艮抬起头,看着玄医门主,玄医门主道:“你也许听说过玄医门出了武术和医术外,还有永驻青春之术。”娅艮立即想起玄针花娘曾说过三十多年前见到玄医门主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的样子。
玄医门主道:“其实永驻青春之术很简单,但是需要你体内有足够的内力以温煦自身气血,气血充盈,脏腑调和,自然保持着容颜不老。”娅艮道:“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有内力的武林人士都可以永驻青春啊!”
玄医门主摇头道:“有的人内力很雄厚,但是却只用在武功修为上,并没有注意温煦自身的气血,即便做到这一点,也很难有人做到脏腑调和。人体五脏六腑是通过经络连为一个整体的,不清楚经络走向的人根本就做不到调和脏腑。而且我曾经告诉过你现在流传的经络图都是经过黄甫谧修改过的《针灸甲乙经》,但其实正是他修改前的《明堂孔穴针灸治要》才是真正标注出了能够调和脏腑的经络走向。”
娅艮看着玄医门主,此刻阳光正从窗外照射进来,玄医门主的眼睛很有神采,但是脸上的皱纹却显示着沧桑的过去。娅艮笑了,娅艮道:“其实永驻青春有什么好?人的外表要和年龄相称才好,如果时光的流逝没有在脸上留下痕迹,那不就成老妖怪了么?”
玄医门主愣了片刻,旋即一笑:“或许你正说出了世间最基本的规律:只有遵循自然的事物才是最美的。可是此永驻青春之术并不是逆天行事,只不过是通过修练自身的内力达到增强自身气血能量来实现容颜不老,这不是人人都可以学的,我希望你能够学会。”
娅艮点头,又问道:“为什么不是人人都可以学呢?”玄医门主道:“因为这里面隐含了一个长生不老的秘密!”
娅艮很吃惊:“长生不老?”玄医门主点着头:“我曾经告诉过你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这个任务就是破解这个秘密。”
娅艮摇头:“这,怎么可能?人,是不可能长生不老的。”
玄医门主道:“只要知晓了何为道,人是可以长生不老的,在《黄帝内经》有所记载,上古的真人就能做到与天地齐寿!至于什么为道,我寻找了多年,依旧没有找出答案,唯一明白的一点是人可以和自然融为一体的,当人与自然融为一体时这个问题应该也得到答案了。可是我已经内力尽废,恐怕在有生之年在也无法重新开始寻找与自然融合的方法了。娅艮,能寻找道的现在只有你可以了。”
娅艮低落地说:“即便可以,长生不老又有什么用呢?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如此无奈,内心要忍受各种煎熬、思念、仇恨、恐怖、伤心、寂寞,这种种的情绪难道不是一种苦难吗?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让这种痛苦无限期延长呢?其实很多时候我宁愿彻底解月兑了这一切该多好。”
玄医门主看了看娅艮,轻声叹道:“怎么你这么一个聪明的女孩子还是没学会处理这世间的种种情感呢?”娅艮沉默。玄医门主道:“只有佛教才把人世间看成是一种苦难,其实人为什么会存在于这个世间,为什么是以这样的形式存在,这都是合于道的,什么是道,道就是自然。当你把世间的一切都看作是自然存在,你就能够接受所有的一切了。佛教的解月兑只是一种逃避,是一种不能接受自己的想法,而你存在在这世界上,必须承认自己,承认这一种存在。”
娅艮仰仰头,道:“好吧,我会试着去找寻人生这种存在到底是为什么。但是,这也用不了去学什么长生不老啊?一个人不老,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我倒宁愿像一朵花,即便璀璨后就枯萎,也比长久保持一种状态好得多。”
玄医门主不再说什么,良久又道:“也好,你对长生不老不感兴趣这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或许我是由于太看重长生不老了,操之过急反而前功尽弃。长生不老是不能作为一种存在的目的,但是人生如此短暂,如果能够长生不老,思考的东西会更深,做的事会更多,能去帮助的人也会更多,当你帮助别人摆月兑病困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你会想着去追求长生的。”
娅艮沉默不语,其实娅艮心底已经到达了一种半绝望的状态,玄医门主说的这些也就如过眼云烟,或者是说若风吹大漠、风过无痕,娅艮心底想:“玉龙,难道我是为了寻找你而来到这个世界么?满心都是你的影子,然而,你到底在哪里呢?你要让我的生命就在等待中枯萎吗?还是在等待中站成一种固定的姿态以永恒呢?我不要这种永恒!”
娅艮从此再也不愿只是埋头在书房读书了,娅艮几次要求玄医门主答应她让她到医馆去,娅艮说:“医术和武艺学了是要用的,你已经教会了我做一个大夫的方法和技术,我不用岂不是浪费了?更何况为医者就应该把所学用于帮助别人解决苦痛,我这么呆在书房里只能成为一只蠹虫。”
玄医门主却是一直不肯答应,直到玉夫人再次回到玄医门后,娅艮来到玉夫人面前请安,娅艮道:“母亲,这次有玉龙的消息吗?”
玉夫人对她直接询问有没有玉龙的消息仿佛感到很吃惊,过了一会才道:“没有。我忙于别的事,顺便让江湖上的朋友帮忙打听着,但是没有人见到他。原本见过他的人就少,即便也见到他的估计也不知道他就是玉龙。”
娅艮“哦!”的应了一声,继而又道:“母亲,我已经从沈家出来一年多了,此间与父亲和哥哥毫无通信,我想要回去看看。”玉夫人似乎根本就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半晌回过神来,道:“好吧,你就准备一下,我先给你父亲送封信过去,最近几天我派人送你回去。”
娅艮终于要回到那个家中,虽然两年前离开时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以为自己可以独挡一面了,可经历了那么多江湖冷暖,想到哥哥,想到父亲,依然还是绵延着希翼,心底也涌起了些许小女儿的柔情,不觉会心笑了。
娅艮进门,父亲正在堂前坐着看帐,后娘在一边端着茶水立着等父亲喝。娅艮看到眼睛一酸:如果站在父亲旁边的是娘亲那该多好,那样娅艮一定会扑进她怀里哭泣,或者只是扑在她腿上静静发呆,就像小时候一样。然而这又是一个那么遥不可及的梦想,娅艮子轻轻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抛于脑后,娅艮轻轻叫了声:“父亲!”父亲抬起头来,笑了:“娅艮你回来了。来得正好,来帮我念念帐本,我这眼睛是越来越不行了。”
此时后娘对娅艮却又是如此热情,忙迎上前来道:“娅艮,你回来了。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下午才能到呢。快!快坐下来!”娅艮在父亲旁边的桌子旁坐了下来,接过父亲递来的账本念了起来,后娘站在旁边听着,父亲手一挥:“你又听不懂,亦不识不了几个字,别在这里挡着,你去看看厨房的饭菜备好了没有。”后娘讪讪退下了。
娅艮念完帐,抬头问父亲:“哥哥呢?”父亲道:“我让他到福建去做生意,现在已经在回来的途中了,写信回来说明天就到。”
说话间小丫头坠儿进来说道:“夫人让我来叫老爷小姐到前面用午饭了。”父亲把帐本收好,对娅艮笑道:“我们吃饭去吧!你看你一回来我就让你再做做沈家的女儿,再帮沈家算算帐。”娅艮轻轻笑了,道:“父亲,你做生意是越来越精了,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也给得你出力。”父亲呵呵一笑:“女儿呀!你也应该跟你这老父亲好好学学咯。”
父女俩说笑着来到前厅,后娘已经让小丫环把饭菜摆好了,娅艮一直以来饮食都很清淡,可今天这午饭却太腻,两条鱼本是好的,却用油炸了,于是娅艮只是盛了点汤,吃了碗米饭。
后娘却很热情,仿佛是把她当客人了,道:“娅艮,你多吃点,来尝尝这海鱼挺不错的。”娅艮心底诧异,暗想是不是父亲在的缘故,后娘才对自己如此热情。娅艮笑着摇摇头,后娘倒也就不再硬客套了,叫小丫头给娅艮倒茶。
晚饭父亲去了一个朋友家,并不在家里吃饭。晚饭时果然后娘就不那么热情了,但也是客气着并没有提过去的事。娅艮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就回自己房间了。虽然已经离家一年多了,可这间房依然是原来的样子,依然嗅得见淡淡的檀香味。娅艮拉开抽屉,就连原来用过的梳子也摆在原处,
娅艮看到沈铭的时候,竟然静静站住了,沈铭惊异,大喜:“娅艮!你回来了!”娅艮微笑:“是的,哥哥,我回来了。”竟有千万的语言无从说起,父亲在一旁笑笑,对后娘说道:“他们兄妹俩真是好得很的,我记得有一次沈铭出去和人家小孩子打了架,头上鼓着一个包回来,娅艮看到倒先哭了。”后娘讨好地笑着:“是呀是呀!什么都比不上兄妹情深嘛!只有兄妹是能够从小陪到大的。”
父亲对沈铭说道:“好啦,娅艮会在家里住上段时间,你先把这次生意的帐报给我,听张主管说你这次竟大赚了。”沈铭点头,旋和父亲到堂上去了。
娅艮在院子里站着看着阶前的梧桐树,树已经长得很繁盛了,娅艮心想这棵树好像是娘亲在的时候栽的,娅艮走上前去想要看看这棵树。此时树上却跳下来一个人,娅艮后退一步,又站定了,道:“是你?”
书璇拍拍手道:“你家的这棵树生虫了,刚才那虫子可真恶心,本来不想此刻下来的,可你家的虫子掉我手上了。”书璇边说着边甩手,仿佛那虫子还在她手上似的,她的脸上是一副害怕的表情。
此时沈铭正从屋里出来,刚到院子里,见到书璇,一愣,书璇笑着对他说:“我没骗你吧?你妹妹是我朋友,说了你还不信。”娅艮转过头,惊讶地看着沈铭:“你们俩认识?”沈铭道:“我是福建碰上她的,书璇说她是你朋友。二娘说你是玉夫人派人来接走的,可书璇却说你是和刀客余一刀在一起。我就知道二娘骗了我和父亲,即便是玉夫派人来接走了你,你怎么可能不留封信就走了呢?娅艮,你的朋友帮了哥哥很大的忙,这次多亏了书璇,我们在以后还能赚上一笔很大的银子。”
娅艮本想说书璇不是自己的朋友,可见到哥哥欣喜的样子,便问书璇道:“哦?你是怎么帮我哥哥的?”语气里满是怀疑。沈铭在一边接过娅艮的话:“呵,你怀疑她一个弱女子不可能帮得上忙吗?她这个女孩子可不简单,有胆有识,又能周旋。”娅艮点头,道:“这点我倒见识过。”意思是指书璇为骗刀而想出的伎俩。
书璇笑笑,说道:“娅艮,这次我帮你哥哥可是诚心的,我根本就没拿一分报酬。”沈铭在一旁点头,对娅艮说道:“娅艮,哥哥就知道你的朋友人都是不错的,我们应该好好招待一下书璇。”
书璇笑着对娅艮说道:“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你了,你即便不邀我和你同住段时间,也应该邀我进去坐坐嘛!”沈铭忙在一边接过话:“怎么这么说呢,我们一家人都欢迎你,在福建你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我正在想着到哪儿去找你呢。既然是娅艮的朋友,你就在这里多住段时间。”
娅艮心底很惊异沈铭如此的热情,亦就点头说道:“好,你们要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你们怎么认识的?书璇她到底帮了你什么忙?”
沈铭道:“别在这里站着了,书璇既然要住下来我们可以慢慢说的。”沈铭急着把书璇往屋里让。娅艮笑笑,跟在了后面。
沈铭忙着叫下人安排客房,娅艮趁着沈铭忙着安排的时候问书璇:“我们什么时候成为朋友的?”书璇笑着:“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呀!”娅艮问:“你有何目的?你不要欺骗我哥哥。”书璇笑道:“你哥哥比我还精明呢,我怎么可能欺骗得了他。”
沈铭过来了,道:“我已经把客房安置好了。对了,娅艮,此次我从吕宋国商人手里买得了烟草种子,打算在这里试种,我们家有大块的田地,光种粮食赚不了钱,我们家陈粮也积了好几年,不如改种烟草,福建那边已经有人试种成功了。我还没来得及对父亲说。这一次多亏书璇的帮忙,吕宋国那商人才这么爽快地把种子卖给我们了。”
娅艮吃惊:“你想种烟草?父亲一定不同意的。我们这些地方从来没有种过这样的东西,而且,种成功了你把烟草卖给谁呢?”
沈铭道:“现在烟草在福建那边已经种得很成功了,原本烟草是用于治病,其味辛性温,能祛风除湿、行气止痛、开窍醒神、活血消肿、解毒杀虫。浙江名医张景岳亲自试服,得出吸食烟草”醉人而无损“的结论,所以现在福建一带吸食烟草的人不仅仅是用于治病,烟气入喉,上可以温心肺,下可以温脾肾,更多的人用于居家养生,招待贵客。但是烟草产量不是很大,这次吕宋国商人带来的种子据说是经过改良的,产量很好,收益可以预见是非常大的。”
娅艮摇头:“张景岳只是试吸了一两次就得出此结论,不能令人信服,烟性味虽是辛温,但经火热其性必大热,大热熏肺日久必会造成血热淤积于肺,绝非养生之品。我以前并不知道,但是在玄医门按过大量医书。哥哥,这烟草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东西,我们不能让其得到推广。”
沈铭说道:“娅艮,张景岳可是名医,他说的话影响力时非常大的,而且,如果我不种其他人也会种。这次吕宋商人带来的种子在吕宋国是产量非常大的,很多人争着买他的这批种子,但是我们这里并没有种过。这件事有些风险,我害怕父亲不同意,我们也不是把家里的田地全改为种烟草,只是拿出一部分田地,我希望你能帮我说服父亲。”
娅艮摇头:“哥哥,我们不能这么做。烟草用于治病还可以,可是你要把它推广势必会造成流毒菲浅,我不愿意做这种害人的事。”
书璇在一旁冷笑:“娅艮,这就不对了。商人看重的是利益,再说我们不种别人就会抢着种。这次吕宋国商人带来的种子很少,而且没有人种过,所以很多人不敢种,但是我问过那吕宋商人他们那边的气候和我们这边差不多的,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能够种成功。如果这次种成功了,以后想种烟草的人多了,如果下次他再带很多种子过来,我们就赶不上那么好的一次机会了。那么一笔银子你不赚很多人巴望着赚呢。”
沈铭接着说:“娅艮,而且烟草当真不是如你所说的那样不好。张景岳如此名医,他也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对不对?”
娅艮见沈铭是铁定心了要种烟,只得说道:“反正我不赞成你种烟草,在父亲面前我也会同样持反对意见的。”沈铭无奈,停顿了一会道:“即便你不支持我也会种的,这烟草我看准了有很大的市场。这也是我自己一个人独立做的第一笔大生意,如果父亲有顾虑我也会尽力说服他的。”
娅艮转而对书璇说:“请你以后不要说是我的朋友,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沈铭急了:“娅艮,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不要因为我们在生意上的意见不同就对书璇有意见,这单生意只是我想做,书璇在其中帮了很大的忙而已。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和你谈有关生意上的事了。”
三人竟一起沉默,良久,娅艮叹口气:“反正父亲是不会同意的。我也不和你谈这件事了,看来你已经忙得不行了,。”沈铭皱了下眉:“玉府一出事江湖上根本就打听不出他们的一点消息,奇怪的是虽然玉府一夜之间毁于一旦,但是并不见有人死亡,就连丫鬟下人都没有影子了,人不可能一夜之间消失吧。娅艮,我一开始就觉得这桩婚事里面有问题,也不知道父亲怎么会答应玉府把你许配过去。”
娅艮咬着下唇:“我不管这婚事有没有什么问题,我只想知道玉龙到底在哪里。”沈铭道:“或许,我们应该问问父亲关于这件事的起因与内幕。”
娅艮点头,书璇在一旁说道:“娅艮你真是太痴情了,不就一个男人吗?犯得着你这么为了他在偌大江湖如此奔波?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你在家里又不愁吃不愁穿的,有必要一定要找到他吗?与其在这样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帮你哥哥出出主意呢。”
娅艮恼怒道:“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沈铭对书璇说:“这件事娅艮想怎么样我就会怎么样去做,你不用管这么多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娅艮好,但是这必须要娅艮自己来决定的,她决定了的事我会帮她做到底。”
娅艮抬头看看沈铭,不觉心底又有点愧疚。沈铭说:“好啦!娅艮,今天也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带书璇去她房间。其他的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吧?”娅艮点点头,再沈铭带书璇离开的时候,娅艮轻声说:“哥哥,对不起。虽然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自己独立地去做生意,但是这次种烟我是不会帮你的。对不起,哥哥!”
沈铭笑笑,摇摇头:“没关系的,娅艮,虽然我是那么想要得到你的支持……你真的好善良。娅艮,我们都没有错。你要原谅哥哥,哥哥不能放弃这么好的一个商机。”
娅艮看着沈铭和书璇离开的背影,怔怔站在门口好久。沈铭这些年在家里家外的奔波,做了那么几年的生意,从来都必须要经过父亲以及张主管的同意,沈铭早就想要有自己的一番事业了,这次显然有书璇在支持着他,更加激发了他的野心。其实男人有野心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可是为什么一定是要种烟呢?如果是其他的生意该多好!那样娅艮就不会与他站在相反的立场了!
沈铭把种烟的想法给父亲说了,父亲问道:“你能确定这烟种下去能有收成吗?”沈铭点头很果断地说:“这个是一定的。”
父亲沉吟着,又道:“但是我还是觉得风险太大,你用点田地种烟草是小事,可是如果种了出来收成很小,或者即便收成大却没有市场,如果血本无归那些佃户怎么办?而且他们种点粮食还要考虑旱涝虫灾,也足劳心的了。更何况是种这种从来没有种过的东西。”
沈铭说道:“佃户方面我可以负责说服他们试种,保证他们种的东西我们全部购买,而且考虑免除他们的租子。”父亲打量着沈铭,眼睛底透着些微赏识的眼光:“这件事,你考虑了很久是吗?”
沈铭自信地点头:“现在做丝绸做木器做粮食生意的都很多,唯有烟草很多人都还没发现这么个市场,这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行业,必将造成从农业结构开始改变的局面。更何况我们现在其实是垄断了种子来源。虽然没有人种过是唯一的风险,但是现在福建那边已经有人试种成功,而且用的种子没有那么好。即便我们这次收成很低,我也能保证稳赚,只是赚的没这么多而已。”
父亲想想,道:“你让我考虑考虑吧,这样的事情我以前还从来没有想过。”沈铭点头,却站着不走,父亲问:“你回去吧,考虑好了我会告诉你的。”沈铭问道:“父亲,我还想问你关于娅艮的事。”
父亲抬起头道:“娅艮的事我知道怎么办,即便她要在家里呆一辈子这个家也是养得起她的。”沈铭道:“可是父亲,娅艮并不是想要在这家呆一辈子,她这样子并不快乐,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而呆在这家里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父亲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知道我为什么连玉府少爷都没见过就要把娅艮许配给玉府,其实并不是因为玉府给了如此大一笔彩礼,玉府夫人和娅艮母亲是同门师姐妹,娅艮母亲早已把娅艮许配给他,并且相互留下了信物。娅艮并不知道,娅艮母亲死之前给我说过,但是由于娅艮太小我就把这件事暂且搁下了,当娅艮十八岁的时候我都记不起娅艮已经十八岁了,我一直都把娅艮看作还没长大的小女孩呢。但是玉夫人却准时地把信物送了过来,我想不能耽搁娅艮,我也不愿在娅艮面前提起她母亲,怕提起来大家伤心,于是就答应了玉夫人。可是我没想到他们江湖中人行事如此诡异,早知如此我宁愿不遵照娅艮娘亲的遗愿。可事倒如今我也只能让娅艮自己选择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如果她不愿意在玉府我们可以接她回家,如果她不愿意和玉龙在一起可以选择另嫁,我们大不了退还玉府的彩礼。”
娅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她走了进来:“我不愿意在家长住我也不会选择另嫁的,玉龙并没有死我为什么要另嫁?我这次回来并没有任何责怪父亲的意思,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而玉龙,只要他在江湖流浪,红尘依然是我的依恋,找不到他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让娅艮想不到的是父亲与沈铭谈过那次话了以后竟然同意了让沈铭种烟,但是需要沈铭自己和佃户沟通,而且不许强迫他们中不愿意的人改种烟草,沈铭自然是喜形于色,一一答应了。
娅艮欲反对,父亲说:“娅艮,你哥哥这么了解你,这么尊重你自己选择的生活,你难道就不能支持你哥哥一次么?这也是他的选择啊!”娅艮无语。沈铭从此天天往佃户家里跑,带着书璇一有空就下去了,父亲笑道:“沈铭做起事来可真是一个能做事的人。”
这一天沈铭力劝父亲跟他下去看看,于是沈铭、书璇、父亲、后娘全都去了,娅艮推说头痛,并没有跟去。
娅艮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细雨打梧桐,心底里一片烦乱,找不出一个头绪。娅艮摇摇头,心底里慢慢开始清楚起来:首先,我必须要找到玉龙,可是见过他的人很少,所以我必须要有一张玉龙的画像。其次,我应该在他有最大可能出现的地方去,而不是漫世界无头苍蝇般去闯。可是,能找谁画出一幅传神的画像呢?虽然我小时曾跟娘亲学过两年的丹青,但只能画画花草,要画人像毕竟还没有那么深的造诣。
正在呆坐间,小丫环坠儿走了进来道:“小姐,门外又一个背刀的汉子说是你的朋友,有事要见你。”娅艮心底跳跃起来,是玉龙么?但一瞬间又知道不是,玉龙的刀已经送给了余一刀了。
来人果然是余一刀,见面就拱拱手道:“近来可好?”娅艮点头,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余一刀笑笑:“要找到沈家的小姐是很容易的事,这次我来,是想要还刀。”娅艮惊讶得看着他:“还刀?”
余一刀解下背后的刀,模了模刀背,道:“这把刀的确是把好刀,但是我拿到刀以后发现自己的刀法反而没有进步了,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最近我才明白,我太看重此刀反而把刀法给丢了。刀是好刀,但太好的刀不适合一个真正的刀客,所以我要把此刀还回来。”娅艮道:“可是,刀并不是从我手里给你的,你要还应该还到玉龙手里。”余一刀漫不经心地道:“玉府不是毁了吗?唯有你是玉龙的妻子。我只有还给你。”
娅艮心底忽然又一个主意冒了出来,娅艮说:“可是玉龙还活着,他送给你的东西,我不敢代替他收下来,你既然能够找到我,你就一定能够找到玉龙。”
余一刀看看她:“那么,你是要我把刀亲自交给玉龙了?”娅艮笑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找玉龙,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找得到他的。”
余一刀轻轻一笑:“即便我能找到,我为什么要带上你呢?”娅艮沉默片刻,道:“因为我还可以帮你找出你不能明白的很多东西。”余一刀带着疑问问道:“哦?”娅艮道:“比如我能告诉你你为什么你的刀法不能再进一步得到提高。”
见到余一刀点头,娅艮的心雀跃起来,娅艮对余一刀说:“你等我一会儿。”娅艮飞快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给父亲和沈铭留了张纸条交给小丫环,转头对余一刀笑道:“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