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特尼没意识到自己竟有这样的巧计,成功地将任何有关钱多斯的谈话往后拖延了好几天。她一个劲地向她父亲问问题,使其无暇他顾,问他所有在韦科的生活,怎样遇见埃拉,如此这般。病人们使他忙得不亦乐乎——太熟悉了——这样她只在傍晚和晚上才能见到他,而且即使这些时候他也经常被叫走。
她也认识了埃拉,发现自己实际上很喜欢她。继萨拉之后,这倒是个巨大的变化。不过埃拉也很忙,忙学校里的事。考特尼发现自己每天闲居独处的时间太长。
不多久她就感到腻烦了。她想着接替曼宁太太那份活儿。毕竟,她收拾家务可是把好手。可是一天早上她听说了曼宁太太的生活遭遇,又看见她为自己能为哈特一家干活而倍感幸福的样子,也就作罢了。然而考特尼做了那么多年的事,现在让她无所事事地混日子真是强人所难。她必须得找点事儿做。
有几天时间她帮她父亲照料病人。他很高兴。她一直想着要全心投入他的工作,却从来没有机会来尝试一下那样有多累人。她太慈悲为怀,感情太容易冲动。有次见到一个残疾儿童,她便彻底崩溃了,于是终止了在她父亲办公室的工作。
到这儿十天后,考特尼决定要离开。还不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在这儿是个无用的闲人。弗莱彻·斯特拉顿是对的。闯入别人新婚燕尔的生活,她很不自在。爱德华同埃拉俩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少得可怜,而现在他们又被迫抽出好多时间来陪她。他们还在相互了解呢,她的出现常常令人尴尬。
夜间最糟糕。考特尼听见她父亲和埃拉在她的隔壁房间亲热地交谈,然后又听见他们。第二天早晨见到他们时她还羞得脸红。这个她受不了。即使头上捂个枕头也不顶用。而且无从逃避,因为总共只有三间卧室,曼宁太太占用了那第三间。
这些便是她要离开的原因,或者说考特尼是那样告诉自己的。可事实是,她对钱多斯想念得要命,以致于苦恼不堪,而且还要让她一直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在是太艰难了。
她对她父亲说自己准备去看望玛吉几天,不过她真的很想从弗莱彻·斯特拉顿那儿说好话谋份工作。那么大规模的牧场,一定有她干得了的事儿。
她去了那儿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后,弗莱彻非常高兴。她知道他会的,从他一天接一天地派人去监视她父亲的房子便看得出。
她得鼓起足够的勇气告诉她父亲,她总归是不会回到他那里去的了。他会很失望。他会告诉她说她不是非工作不可。他会提醒她说他们才刚刚团聚。但是她会对他说,并非彼此见不着面,想几天一见就几天一见。她离他仅仅只有四英里远。
那些是她想对她父亲说的话,可是真正原因归结到一点:她想住在牧场里,弗莱彻·斯特拉顿断言钱多斯会回来,她想借他这份肯定聊以自慰。她需要那个希望,比什么都更需要。
那晚同弗莱彻共进晚餐真是其乐融融。他尽力使她感觉跟在家里一样。玛吉和锯齿也同他们一起进餐,大家都对考特尼在牧场里适合做什么事各抒己见。这些建议包括为弗莱彻的图书室编目,装饰那栋大房子,甚至包括为新生的牛崽起名。当弗莱彻一口咬定说他总是为每头牛崽起名时,锯齿差点没呛着。
饭后又搞了个生动的、情趣盎然的忆旧茶话。玛吉讲述了弗莱彻是怎样在加尔维斯顿发现她的。好长一段时间他一直在物色个管家,知道她就是自己理想中的那个。可是她不想留在德克萨斯,当时她正在去新罕布什尔的路上,要去那儿同她姐姐一起生活。
弗莱彻许诺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来管理他的家务事,而她知道同她姐姐一起她得不到那个权利,这样玛吉便应承下来。但是弗莱彻称她至此还没同意,直到他保证给她自己一栋房子,跟她留在英格兰的那栋一模一样。他信守了诺言,诸事顺当。她得到了她留在他乡那间小屋,从英格兰那么老远海运过来,里里外外一应俱全!
在一片笑声中,锯齿讲了十五年前他和弗莱彻如何相遇的故事。夜间,在那块大平原上,两人各自都以为对方是个印第安人。夜漆黑一片,黑得不敢去查看。他们各自都听到了一些响动。是头野兽吗?还是个印第安人?两人都过了个不眠之夜,紧张不安地躺在睡袋里,相互仅隔二十英尺!第二天一早,他们相互看了看,一阵开怀大笑。
考特尼上床睡觉时,心情比这些天来舒畅多了。她需要接近这些同钱多斯很亲近的人。嗯,也许不亲近。他不容许。但是他们都关心他。而且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会对考特尼说他这样的男人对她不适合,不像她的父亲,假如他知道她爱着一个枪手的话,肯定会那么说。
开着窗,一阵微风吹得窗帘轻轻飘动。考特尼翻了个身,舒展地躺在床上,睡意正酣。忽然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她大吃一惊。一个可怕的重物落到床上,沉沉地压在她身上,按住她的双臂,她一动也不能动。而这次她并没将枪压在枕头底下,她本来以为她很安全的。
"你他XX档降自谡舛?墒裁?"他那粗暴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然而那是考特尼所听到的最为甜密的声音了。她想说话,可是他没把手移开。(www.4yt.net独家OCR)
"我匆匆赶回这里,差点没把我的马累死,跑到我预想的地方,却发现连你的影子也没有!几分钟前,想着你可能同她凄着睡一起,几乎没吓得那老太太七魂出窍。可是不对,你在他XX抵鞣坷铮?曳⒐?奈矣涝恫换嵩偬そ?饷乓徊降摹N乙欢ǚ枇?你到底在这儿做什么?"考特尼摇着头,想甩开他的手。他干嘛不将他的手拿开呢?当然他肯定知道她是不会失声尖叫的,知道她见到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可是不对,他并不知道。她是从他身边逃开的。他曾设法让她恨他,而他大概以为自己成功了。那他来这儿干什么呢?他俯身将额头靠着她的额头,叹了口气。他心头的怒气渐渐平息了。他来这儿到底干什么?她又一次问自己。
似乎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他说道:"我老在惦记着。我必须弄清楚你是否一切都好,是否诸事都遂了你的愿。是这样的吗?不,显然不是,否则你就不会待在巴M这里,而不是在镇上同你父亲一起。我知道他在那儿。我见到他了,还有那栋房子,他的妻子。出什么事了,猫咪眼?你因为他娶了个妻子而不快?你可以摇头,知道吧,或者点头。"她没那样。她不愿让他就这么舒舒服服地一个人说个不停。她张开嘴拼命向他咬去。
"哎哟!"他大叫一声,赶紧把手抽开。
"活该,钱多斯!"考特尼怒道,"也不想想你在干什么,把我按得死死的,不让我回答你这些问题?"她坐起来,又说道,"如果你来这儿的唯一原因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好好的,那你走就是了。"他从床上站了起来。"你胆敢走就试试!"她大吃一惊,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他没走。他划了根火柴,把一盏灯搁到她床边。他点灯的那一会儿,她美美地看着他。他那样儿糟透了,一身黑衣服脏得要命,眼周布满了疲惫的纹路。他脸也没刮。他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冷酷而危险的枪手,可是在她眼里,他却那么灿烂夺目。
他低头看着她,当那双淡蓝色的眼睛上下打量她时,考特尼感到自己心弦紧绷起来。她穿着一件端庄大方的白棉睡衣,是埃拉带她逛商店时买的。她那金黄的肌肤映着白睡衣还依稀可见,而她那双眼睛颜色仅比她的肤色稍稍深了一点点。她那棕黄色的头发随意披散着,闪着缕缕光彩。
"你怎么显得……漂亮多了?"她尽量掩饰着不让他看出这问题问得她何等地心神不宁。
"也许是因为你离开我太久的缘故?""也许吧。"他俩当中没有一个不认为十天时间既漫长又遥远。他一直在苦苦熬着,她也一样。十天仿佛遥遥无期。
"我本以为我永远也不能再见到你了,钱多斯。"她静静地说道。
"是啊,我也那么想过。"他在床边坐下,挤着她往里挪了挪,给他腾地方。"离开圣安东尼奥之后,我非常想到墨西哥去。"他告诉她,"一天,马不停蹄地跑了他XX狄惶欤?湍敲丛叮?冶愕敉坊乩戳恕!?她正期盼着他的某种表白,可他却气鼓鼓的,因为他回来了,不管什么原因,总之有违他的初衷。失望之情激起了的她的性子。
"干嘛回来?"她问道,"如果你又要说只是来看看我是不是好好的,我发誓饶不了你。"他似乎想笑,又并没笑出来。"我们那样子分开后,我想其它什么理由你都不会接受了。""说来听听。""我割舍不下,猫咪眼,"他看着她的眼,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本以为能做到的。我想要是你恨我的话,那将是我离开你的充分理由。可那不起作用。一想到你,没什么挡得住我。"又有了希望。"有那么糟吗?"她柔声问道。
"不是吗?你不可能还想着要再见到我。"她知道他正等着她的否定,但是想想他让她都受了些什么罪,她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
"如果你真那么想,我很奇怪你居然还好意思来。"他沉下脸来。"我也奇怪。不过我已说过我一定疯了。尤其是到这儿来找你——这儿!"他做了个将整个巴M收揽在内的手势。
"老天,看你那样儿就跟这里是个监狱似的。"她反驳道,"没人打算强行将你留在这儿,你的父亲更不会。"他愣住了。随即脸板得更厉害。"你知道啦?""是的。我看不出你以前干嘛不能告诉我。你肯定已知道,我已听说那个桀骜不驯的凯恩·斯特拉顿的事了。""别听了点什么便擅自作出判断,猫咪眼。你只不过听了那老头的一面之辞。""那说说你的一面之辞。"他耸耸肩,"他以为我是他掌中物,以为所有这些我都想要,以为我为了待在这儿会毫不推却地接受他抛售的一切。因此他因我母亲的过错来惩罚我,因为她宁愿同科曼契人一起生活,也不跟他一起过。他把他一肚子的怨恨和苦水全部倾泄到我身上,然后他又奇怪为什么得到的回报仅仅只是轻蔑不屑。"他对其中种种蠢行不停地摇头。
"你这么肯定,事情真如你所说吗,钱多斯?在你还没来到这儿之前难道你没心存偏见?你母亲一定恨弗莱彻弄得她只得离家出走,别无它途,而其中某些成分肯定传染了你。毕竟,你当时还只是个孩子。因此也许你父亲的行为,只是对你待他之道的一种反应而已。""你并不了解你所谈论的事。"他恼怒地说道。(www.4yt.net独家OCR)
"我了解他爱你。"她直截了当地说道,"而且他对向你犯下、的所有那些过错懊悔不已。而且我知道为了能再有次与你团聚的机会,他付出什么都在所不惜。""你是说再有次机会,好把我捏造成他意愿中的模样。"他一边说,一边不无挖苦地看了她一眼。
"不。他吸取了教训。哦,上帝份上,钱多斯,这是你的家,"她气愤不已地说道,"难道对你来说不值一提?它对我都还有几分份量呢。这就是我待在这儿的原因。""为什么?就因为你以为在这里可以躲着我?因为我不会冒险来这儿?"太伤人了。"不!"她叫道。"因为这是你扔下我的地方,我觉得这里会离你更近一些。"他显然没料到。这份表白令他一直在积蓄着的所有怒气和怨恨一下烟消云散,他一下泄了气。奇怪的是,这份表白同时又让他感到心花怒放。
"猫咪眼。"他的声音粗粗的。
他的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手指插到她耳畔柔软如丝的长发中。他身子俯得得更低。他的双唇触到她的双唇,这下像卸了闸的洪水,激情淹没了他们,将其它所有一切冲得无影无踪。
须臾之间他们的衣服便剥落下来,两个身体跟他们的嘴一样,紧紧纠缠到一起,每一个都是那么的迫不及待。钱多斯用他以前从未显示过的那狂热的占有欲来,考特尼用她以前从未表现过的狂野来奉迎。
他们用身体在交谈,诉说着所有那些不能用言辞表达的话语,各自将始终相依相随的爱、想念及需要传达给对方。
明天,他们的欢爱可能只会成为又一个记忆。但是今晚,考特尼是钱多斯的女人。
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考特尼将她卧室的门打开一条缝,向里窥了一眼。钱多斯还睡着呢,不过不奇怪。自从离开她后,他总共睡了三十个小时,那点儿睡眠对五天时间来说尚且不足,更别说十天了。
她轻轻关上房门,又站在门后盯着钱多斯看了一会儿。她准备让他睡个够。她也不打算将他在这儿这一情况告诉任何人。玛吉知道此事,但她也不打算去通知弗莱彻。她说吃上一惊对那老小子有好处。玛吉坚信钱多斯不会马上离开的。
考特尼但愿她说的对,可她没玛吉那样信心十足。哦,钱多斯仍就想要她,这一点是无庸置疑的了。可那并不意味着他会永远地想要她。而且也不意味着他不会再次远走高飞,扔下她不管。
然而现在真正的希望已经出现。他确已回来了。而且他许诺过不会再离开她。知道这些就足以让考特尼兴高彩烈的了。
她将他的鞍具包——码吉没多久前拿过来的——放置到角落里。接着她走到镜子前面,再一次审视自己的容貌。今天上午她显得多么的容光焕发啊,她还在惊异不解。是爱情使她的双眼顾盼神飞吗?不,爱既销魂,也伤人,现在对此她可以做毫无疑问的见证!是幸福使她想笑、想歌唱、甚至想大声呼叫。而且那种幸福是不易闷在心里的。
有一阵子她坐在窗边,观看钱多斯睡觉。那还不够释怀。她知道自己应该离开房间,找点事情做别闲着。但是她怕等她过后回来,钱多斯又是人去楼空了,她无法消除这层忧惧。那有点荒谬,因为他这次要离开之前,至少也得让她知道何时能与他再见。那点起码的体谅他必须给她。不过,那也是她唯一比较自信的事,因此她不想让他跑出她的眼皮底下。
她慢慢走到床边,不想打搅他。她只是想离得近一点。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后,她十分小心地躺了下来。他没动静。他睡得真香,有点不像他,而那恰恰表明他是何等地精疲力竭。他累得厉害,不会醒过来,即使连……
她抚模着他,手指头在他那坚硬的胸肌上轻轻地蠕动。他躺着,只在两只长长的腿上盖了层薄薄的被单,考特尼能想像出他整个儿的模样。她抚模着他时,他没出一点儿声响,他还在熟睡呢。这下考特尼更大胆了,她把手指滑到被单之上,沿着他的下月复,爬上他那结实的大腿。
接下来让她大吃一惊:他的一个特殊部位动了起来,他咯咯地笑了。"别停下,猫咪。"一片绯红染上她的脖子和双颊,衬着她那身细布黄裙服,格外生动。"你并没有真正睡着,是吧?"她嗔道。
"习惯于荒野小路而带来的一个毛病。"他盯着她时,两眼睡意朦胧。他是那样惊人的性感,可考特尼现在却羞答答的了,她赶紧下了床。"你的包在这儿,备你刮面之用。你如果不想继续睡觉的话……我不是要打搅你。如果愿意,你还可以多睡一会儿。没人知道你在这儿。""是还没人知道。"他坐起来,"但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在玛吉的屋子后看到锯齿的。""玛吉早料理好了。"她露齿一笑,"她把他拖到她的客厅里去了。""什么?"考特尼咯咯笑了起来。"见到他在那儿我简直不敢相信,可是他正好好地在那儿受苦受难呢。玛吉是在为上次告诉弗莱彻你带我来一事做补偿。她说了这次要有什么事,完全随你的便。"钱多斯一边嘟哝,一边用手模着下巴。"我想我用得着刮脸刀了。"考特尼指指角落里他那鞍具包,又坐到床上看着他。"你去见你的父亲吗?"她迟疑不决地问道。
"不,"他一面穿上一条黑裤,一面直截了当地回答。他抬起头满脸严厉地看着她。"而且别想着想着地成人之美,娘们。我不想同那人打任何交道。""他的确既粗暴又严酷,还吼来吼去的,可是他没那么坏,钱多斯。"他看了她一眼,她叹了口气,低下眼去。
过了一会儿她抬眼看见他正在洗脸架旁往脸上抹把皂。她犹豫地问道:"你找到他了吗,钱多斯,在圣安东尼奥的那人?"他挺直了背,"找到他了。他已受过审判,很快就要绞死他。""这么说你没杀他?""我将他从监狱劫了出来。"他不热不冷地说道。他一边回忆着,一边慢慢把脸擦净。"不怎么困难。史密斯在圣安东尼奥没有朋友,因此没人料到会出什么变故。"接着钱多斯转过身来。她从未见过他眼中如此冷酷、严峻的神色,也从未听过任何人的话音中会有如此的愤恨。"我折断了他的双臂,以及其它,然后将他吊了起来。可那杂种已经断了气了。他一定料到什么了。也许他认出特拉斯克那匹马,意会到我在恭候着他,我不太清楚。也许他只是信不过我劫他出来的理由。可是我们一停下来他便向我动了手。他抓住了我的刀子,我们争来夺去的。在搏斗中,他倒在刀子上,转眼就一命呜呼了。
远远不够厂他说着,痛苦万状。"远远不够抵偿他对白翼犯下的罪恶。"考特尼走到屋子那边,双臂搂住他。她迟迟没感受到他的双臂的回应,可最后,他将她搂得更紧了。
"白翼是你的妹妹吧?""是的。"用一种仿佛是从无限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他对她诉说了那一天的事,说了回到家发现他母亲和妹妹被奸污又惨遭杀害。在他说完之前,考特尼已经泣不成声。结果倒是由他来安慰她。
"别哭了,猫咪眼。我一直就受不了听你哭泣。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们也不再哭泣了。他们能在宁静中安睡了。"他温情脉脉地一次次亲吻她。这样可以相互从对方获得慰藉——同时忘掉那一切。
考特尼下床时正是午后不久。钱多斯又睡着了,这次她下了决心不去干扰他。想起他的母亲和妹妹,她仍然难受万分,不过她告诉自己不要去考虑那些。那是四年前的事了,他也已学会了泰然处之——尽管其间有多少痛苦,她不敢想像。
她刚穿好衣服,响起了敲门声,她赶紧向床上瞟了一眼。钱多斯也听见了,睁开了眼睛。他俩警觉起来,但他本不必担心。她不准备把他的到来告诉任何人。
她迅速走到门后,将门拉开一条缝。"什么事?""你来了位客人,小姐。"一位帮玛吉做事的姑娘说道,"一位泰勒先生。他同斯特拉顿先生一起在门廊内等着——""泰勒?"考特尼连忙打断,"你是说泰勒?""是的。""谢谢。"考特尼砰地一下关上门,一股从未有过的莫名之怒突上心头。"里德·泰勒!我简直不相信!"她愤怒地叫道。"他干了那种事,怎么还敢露面?找人绑架我!那个——那个——哦!""考特尼!他XX担?乩?"她怒气腾腾地冲出房屋时,钱多斯大声叫道。他粗野地咒骂起来,因为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而他身上一丝不挂,没法拦住她。
盛怒之下,考特尼来到前门处,一把推开房门。里德站在那儿,身穿一件黑色绒呢服和一件有褶边的衬衣,帽子拿在手中,同往常一样,打扮得清清爽爽的。他正对着她笑。笑!
"你疯了!"她走到门前廊内,意识到只有泰勒一人,便对他低声说道。"你知道对你的行为我可以找人逮捕你吗?""听着,考特尼,宝贝,我跑了这么远的路来找你,你就这样迎接我?"她眨眨眼睛。上帝份上,她本该想起他是个头脑多么偏执的人。无论她说什么,他那颗榆木脑袋总是听而不闻。
"别叫我宝贝。"她气不打一处来,"连考特尼也不要叫。你派的人没回去,你就没得点信儿?我不想被人找到,里德。你没有权利派上那些——那些该刀杀的追赶我!"他强行抓住她的胳膊,架着她离开那些围观者。可是他并没想压低声音,也没意识到除了她外,他正在激怒另外的人。
"那些人中的确有一个回去了。考特尼——奄奄一息。同你一道离开的那个持枪歹徒割下了他的舌头,还砍了他一只手!上帝,你想当我发现他的暴行之后,我能撇下你同那疯子待在一起不管吗?""我肯定这故事太夸张了。"考特尼不动声色地说道。
"我来讲吧。"钱多斯随口说了句,他正好及时赶到,听见了。"在他告诉我他把考特尼扔在营地里,好让他的一个同伙一事之后,我只不过割破了他的舌头。另外,把他绑到一棵树上之前,我还拧断了他那只拿枪的手的头两根手指。只不过他对疼痛的忍耐力差劲得很,就那些。你的忍耐力怎么样,泰勒?"里德没理会他的话,问道:"他在这儿干什么,考特尼?"考特尼没回答。她正盯着钱多斯,后者站在门口,只穿了条裤子,系着枪带。她知道他正竭力克制自己不伸手掏枪。接着她才首次注意到了其他的人——围观的牛仔们,还有弗莱彻,他一面盯着钱多斯,一面微笑着同好些人交头接耳;锯齿皱着眉头看着里德;还有在锯齿身后……她父亲!老天,她的父亲!他亲眼目睹了这全过程!
"里德,你干嘛不离开?"考特尼向他建议。他还没松手放开她,而此时他脸上又挂着那剐不屈不挠的表情,她太熟悉了。尽管无济于事可她还是说道:"你来这儿什么也别想得到,里德。我不会嫁给你的,我当然也不会跟你一起回堪萨斯。假如你想用强,像你曾经干过的那次一样,你会受到法律干涉的。""你太悲观了。"里德生硬地回答。"假如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她已经给了你——次机会,泰勒——一次让你离开的机会,"钱多斯走上前来,怒声吼道,"现在你不得不同我来交涉了。把你把妈的手从我的女人身上拿开。"里德转头面对他,但仍然没有松开考特尼的胳膊。"你要掏枪吓我,快枪手?"他嗤笑着说道,"你要当这么多人的面开枪打死我吗?"他点着头,示意他们的观众们包含在内。
"嗷——嗷。"一面在笑着,一面钱多斯拔出他的枪,在手中转了几转,递给考特尼。"用不了几分钟,猫咪眼。"他嘟哝着,拳头已经上来,同里德的下巴碰到一起。
里德飞身后倒,考特尼也被猛拉着向前。不过钱多斯揽住她的腰,没让她同里德一起滚下门廊的台阶去。接着对她歉意地一笑,将她扶到一边,又向那个栽倒在地的冲去。
考特尼站在最高一层台阶上,看着那两个都想用拳头置对方于死地的大男人大打出手,她并没想要去阻止他们。她还沉浸在听钱多斯称她为"我的女人"的一片茫然中。他当着他的父亲说的。他当着她的父亲说的。上帝份上,他是故意的?一只手臂揽着她肩膀,她抬头看了一眼。可她父亲并没看着她。他正在观战呢。
"我想你并不反对那个年轻人刚才说的话?"他随意地问道。
"是的。"她听到特别吓人的一拳,扭头看见钱多斯重重摔到了地上。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跨了一步,不过他早已站起身来,给里德的上月复狠狠地来了一记右手拳。她仍然担心起来。钱多斯个头是高点儿,可里德壮得跟公牛似的。
"我想这就是那个带你来德克萨斯的小子吧?"爱德华的语调依然显得很随意。
"嗯,嗯。"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他们的搏斗上。
"考特尼,亲爱的,看着我。"她将注意力从钱多斯身上收回来,"什么,爸爸?""你爱他吗?""哦,是的!我想非常可能。"接着,她又犹疑不定地壮着胆子问道,"你介意吗?""我还不太清楚。"爱德华说道,"他总是这样……冲动?""不,不过他总是处处护着我。""嗯,至少这一点听来对他有利。"她父亲叹着气说道。
"哦,爸爸,在你了解他之前,别急着给他作评判。就因为他是个枪手——""有不少好人也是枪手,亲爱的,这我知道。""而且他独来独往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以至他不习惯于社交应酬、友好待人之类,因此别误以为——""也有不少寡言少语的好人,亲爱的。"他说道。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你真的是打算在这事儿上开明一点,是吧?""我敢不开明吗?"他咯咯一笑,"我自己可不愿意尝那双拳头的滋味。""哦,他不会的!"她正要使他放心,又意识到他只是在逗她。
那些观战的牛仔们发出一阵欢呼。他们一眼就看出是为谁欢呼了:弗莱彻挺身抓在门廊的栏杆上,扯着哑嗓子叫好。紧跟着弗莱彻和锯齿相互拍着背,好像是他们打赢了一样。
考特尼在一群钱多斯的拥戴者中找他,这群人挤在他周围。他弯着腰,这样他的上月复会好受些。此外他的脸上也是伤痕累累。
"看来用得着我了。"爱德华在门廊里对她叫道。
"是的。"考特尼表示赞同,意指钱多斯。
"我说的是另外那个小伙子。"爱德华咯咯笑了。
"什么?哦,别浪费时间了。"考特尼毫无怜悯地说道。里德被击倒了,冷冷清清地躺在地上。"假如有谁该挨顿揍,就是他。瞎,你不会相信那家伙的脸皮有多厚。别人说不,他就是不理会。""好了,我们但愿他这次得到信儿了,猫咪眼。"钱多斯踉踉跄跄地朝她走过来,说道,"我可不愿开枪打死那个杂种,就因为他是这样一个长着猪脑袋的混蛋犟牛。""哦,钱多斯,坐下!"她吸了一口凉气,搀着他往门廊走去,"别开始对我指指点点的,娘们。"她把他按下来坐到台阶上,"老天,看看你。"她把他额上的头发拂开,仔细打量他的脸。"爸爸,你最好把你的包拿过来。""爸爸?"钱多斯扭头看看身后,做了个鬼脸。"你该提醒提醒我的。"她忍不住笑了。"他看你们的拳头戏看得津津有味。"钱多斯咕哝一声。
"你父亲也一样。"转眼看见弗莱彻正在指挥他的伙计们将泰勒扔到马上,哪儿来送他回哪儿去,钱多斯又骂了起来。"这算什么,一次他XX导胰送啪?"她知道他此时的坏脾气只是因为他感到骑虎难下。"只要你愿意,那就是。"她试探着说。
"我来这儿是为了你,娘们,别无他事-""是吗?""你知道我是。"突然间,她用他那种语调说道:"那就说出来,我还没听你说过呢,钱多斯。"他皱起了眉头。他父亲此时倚在门廊的栏杆上,离他只有几英尺远。锯齿挨着他坐在栏杆上,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他俩都丝毫不掩饰自己想听她和钱多斯对话的兴趣。更糟的是,她父亲也在同样兴致勃勃地听着。
钱多斯感到他们的目光全部盯着他,不过主要还是考特尼的,坚定执着,饱含激情。突然之间,只有她的目光让他在乎了。
"你是我的女人,猫咪眼。从我第一眼见到你,你就是我的女人了。"那还不能让她满足。"说呀厂她微微一笑,猛地将她拉下来,坐在他的腿上,她就那么僵挺挺地坐着,等着,直到最后他说道:"我爱你。你想听的就是这句话吗?我如此深地爱着你,以致没有你我便没有了方向。""哦,钱多斯。"她柔柔地偎到他怀里,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我爱——""嗷——嗷。"他止住她。"在说出口之前,你最好真正认真考虑一下,猫咪眼。因为如果你把你的爱给了我,我就不会让你再收回去了。我不能不但心我是否能使你幸福。我将竭尽全力。但是,从此以后就不允许你再变卦了。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假如你准备做我的女人,除非太阳西起东落,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那些话是针对双方的吗?"她愤愤不平地问道。钱多斯欢笑着说道:"千真万确。""那么让我来颁布我的规矩。你已经说过你爱我,而我也不准备让你收回去。我也将竭尽全力使你幸福。但是如果以后你想要改变你的主意,我警告你整个地球上都不会有你的藏身之处,因为你要教我的第一桩便是如何跟踪追击,而第二桩便是教我如何开枪。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钱多斯?""明——白,女士,"他拉长了调子说。
"好的。"此时她露出了笑容。如此大胆过后,一丝红晕爬上了她的双颊。她倾身向前,两人嘴唇靠得近近的。"因为我爱你。我爱得那么深,以致你离开我之后,我都不想活下去了。我永远不希望再有那样的感觉了,钱多斯。""我也一样。"他饱含深情地说着,随即贴向她的双唇,无限温柔地吻起她来。"你仍就知道如何呜呜作声,猫咪。""钱多斯广他咯咯地笑了。现在她察觉到他们的观众了!他喜欢看她羞红脸时,两眼亮晶晶的样子。"你不后悔,猫咪眼?"他柔声说道。
"是的。""你能过我那种生活?""我将随你所愿,什么样的生活都不在乎,即使我不得不用背篓背着宝宝们四处飘荡。""宝宝们!""现在还没呢。"她低声嗔怒道,羞得不行,又向她的父亲瞥了一眼。
他紧紧搂着她,爽朗地笑着。她还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的无忧无虑,喜笑颜开。哦,她太爱他了。
"不过我们将来会有宝宝的,是吧?"他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也许一栋房屋不会是什么太坏的主意。"考特尼惊呆了,"你真是这个意思?""我可以试试经营牧场。那老头不是满以为我把这一行什么都学会了吗?他还以我的名义在韦科银行里扔了一大笔钱,我从来没去动用过。该用它来为我们在这附近买块开阔的好地。那老头可以同我竞争嘛。"当他们听见弗莱彻气急败坏的叫骂时,只有考特尼一人能看出钱多斯眼中的欢笑。锯齿拼命想忍住狂笑,结果呛成一团。爱德华走下台阶加入他们的行列时,也是笑盈盈的。
"我认为我用不着医疗包了。任何人只要还有如此生动的幽默感,就不可能伤得太严重。""你说的没错,大夫。介意我叫你大夫吗?""一点儿也不,既知眼看就要做我的女婿,此前尽管叫我'爱德华'也不算出格。""我眼下最需要的是洗个澡,而且——我刚才提到结婚了吗,猫咪眼?""不,你没提到。"见她父亲满脸不解,她露齿一笑,"哦,爸爸,他还在逗乐呢,告诉他,钱多斯。""哎哟!"他把她的手从他的头发中抽出来,"你真的打算让我举行一套那与感情毫不相干的白人的仪式吗?我已以向你求婚——当着众多证人,你也已经答应了我。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猫咪眼。""那样会使我父亲高兴,钱多斯。"考特尼坦率地说道。
"还有你吧?""是的。""那我想我刚才是在逗乐。"他柔声说道。
她拥抱着他,深深地沉浸在如此的幸福之中,她几乎承受不了了。在有些场合他可能残酷野蛮,然而他也是她的钱多斯,要紧的时候他也是柔情万种。而且他爱她!他愿意为了她而在一个地方安定来,这一点毫无疑问地证明了他的爱。
考特尼向后仰了仰,希望在内的每个人都跟她一样地开心,"你干嘛不对你父亲说你刚才也是同他开玩笑?""因为我不是,"钱多斯转过身来,正好碰见弗莱彻的目光,"你能受得了竞争吗,老头?""我他XX档比荒埽备ダ吵垢呱?械馈?"我也那么想。"钱多斯一笑。
有几分钟。弗莱彻眯缝起眼睛。不过,他没完全让自己笑开来。那根本不符合他的性格。
然而,他忍不住快活地笑开了。他从没见过自己的儿子像这样,如此热忱亲切、坦诚大方,还有……易于接近。这是个开端。这是他XX狄桓龅暮每?恕?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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