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就要这样嫁给他吗?被动地坐在椅子上任人装扮,范迎曦平静无波的表情下满是心慌。
时间一分一秒地逼近,仿佛在宣告着她的死刑,在房门被打开时,她几乎要整个人跳起来。
关圣奕的脸从门后探进来,满脸惊艳,忍不住赞叹,“小曦,你是我最美的新娘。”
幸好早餐没食欲吃不下,不然她肯定会怄出来。
范迎曦冷眼瞧他,“强摘的瓜不甜,你知道吗?”
关圣奕恍若未闻,着迷地抚上她的脸,“过了今天,你就是我的了。”
范迎曦浑身一僵,鸡皮疙瘩一颗接着一颗冒,“关大哥,你不要这样,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好好谈……”
“你放心,我们以后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谈。”他将她的手密密包在自己掌中,凝视着她深情款款地说道。
一辈子?她连一天都不想跟他过……“关大哥,你明明知道我不爱——”
关圣奕捂住她的嘴,“嘘,不能说,你会害我好伤心好伤心的。”
不说的话,会好伤心的人是她吧。
兄妹相称了这么多年,怎么她从来没发现关大哥对她除了兄长之外还有其他的情愫呢?小暮和晓吟一天到晚骂她蠢,恐怕也所言非善。
唉,她怎会这么笨呢,将自己逼入这种绝境。
愁意锁上她的眉,少了平日的憨劲开朗却让关圣奕更着迷,“小曦,你真的好美……”他忘情地要吻上她的唇。
“不——”范迎曦使尽全身力气地抵住关圣奕的胸膛,无奈力气相差太多,只能眼睁睁看着狼吻逐渐朝自己逼近。
“关先生,时间到了。”千钧一发之际,教堂的服务人员拯救她的危机。
关圣奕转而轻啄她的脸颊一下,“没关系,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他不急,因为她终究属于他。
又是一辈子?被他强拉起身的范迎曦垮下脸,真是欲哭无泪。
如果她的一辈子真的要跟他扯在一起,那么她可不可以选择她不要活了?
死法有好几千种,可是每一种都好痛……呜,她为什么那么歹命啦?连要死都那么困难。
礼堂就近在眼前,肃穆庄严得仿佛即将上刑台,她不禁开始希望脚下的红毯可以绵延到天涯,走不到尽头。
可能是她上辈子坏事干太多,连在教堂中,万能的天父都听不见她的祈祷,不消片刻,神父的脸已近得连他脸上皱纹有几条她都数得出来。
接下来便是一大篇长长的誓词,范迎曦脑袋混沌成一片,压根听不见神父在念什么,只看见他的嘴一张一阖,就要将她推入地狱深渊。
无爱的婚姻,与地狱何异?
“关圣奕,你愿意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与范迎曦相扶相持到老吗?”
“我愿意。”关圣奕坚定的语调让人感动,脸上更多的是柔情似水。
这样一个斯文过火的男人,再搭上柔情似水的表情,阴柔得让人发寒。
“范迎曦,你愿意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与关圣奕相扶相持到老吗?”神父的眉头在看见范迎曦的表情时打了个结。
她的神情既空洞又茫然,完全看不出一丝新嫁娘的幸福,这……难道是逼婚不成?
“范迎曦,你愿意……”即使怀疑,仍得完成份内的工作,神父打算再重复一遍,却遭人打断。
“她不愿意。”既狂且傲的冷冷男嗓,出现在教堂敞开的大门边,“因为她是我的。”
神父的老花眼镜险些滑下,这年头难不成还流行抢婚?
“极……”范迎曦不可置信地转身,漾起惊喜的笑容。
那笑炫惑了所有观礼的宾客,谁才是新娘的最爱,一目了然。
“不准你对他笑!”关圣奕凶狠地扣住她的纤腰,“你是我的,是我的!”
司空列极踏着自信的脚步稳健地朝他们逼近,利眸锁住关圣奕射出冷光,“关圣奕,“你够种,敢跟我抢女人。”
一滴冷汗悄悄自关里奕额际摘下,他慌乱地扯住范迎曦转身,“神父,继续,快,宣布我们是夫妻。”
不让!他绝对不让!小曦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可是……”神父迟疑地抱住圣经,脸上满是为难,人家摆明爱的人不是他,他又何苦强求呢?
“快!”他自怀中模出一把枪指着神父,“你还慢吞吞的,是想我轰了你的脑袋吗?”
“关、关大哥……”范迎曦被那管突然出现的黑枪吓傻了眼,关大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恐怖的?
关圣奕温柔地看着她,“小曦,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在我身边的话,我会很疼你的,”然后他脸一抬又是熊熊杀气,“还不快!”
“奉、奉、奉主之名,我、我在、在此宣布关……”神父的话来不及说完,又惨遭打断命运。
“你敢念出来的话,就是自找死路。”冷冷的威胁出自司空列极之口,他寒星满布的利眸正狠狠瞪着神父。
圣经被抖掉在地上,神父不知所措地看着关圣奕,虽然司空列极没有拿枪指着他,威胁感却比关圣奕强过千万倍。
“碍事的家伙。”关圣奕的枪转移目标,“既然你赚命太长,我就成全你。”
“不——”惊喊声出自范迎曦的口。
砰的一声,枪声响彻云霄,众人脸上的表情皆停格,错愕不已。
接着,一切就像电影情节的慢动作一样,范迎曦缓缓地软倒在地上,鲜血在洁白的礼服上映出一朵骄艳欲滴的红花。
慑人心魄。
“不——”沉着优雅不见了,司空列极几乎是拔腿狂奔至范迎曦旁边。
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范迎曦勉强朝他扯高嘴角,“我终于回到你身边了……”也如愿了。
她中枪了,就要死了,真的……好痛喔……
“该死的,你敢给我死死看。”慌乱地抱起她往外狂奔,司空列极在她耳边怒吼着。
一直处于错愕中的关圣奕在他抱着范迎曦冲出门口时,终于清醒,“拦住他!快点给我拦住他!”
狂吼声被直升机的螺旋桨声掩盖,他只能气急败坏地在地面跳着脚,看着另一个男人将自己生命中的挚爱载向天际,飞向不属于他的天空。
“小曦——”
突然载着一个中枪的女人出现在法国的玉衡门的司空列极,吓傻上官朔堂的眼。
“极,她是……”跟在直往医疗室冲的司空列极后面,上官朔堂不忘为自已解惑。
问号满天飞,他头一次看见极这样为一个女人着急。
司空列极不理会上官朔堂那一堆问号,小心翼翼地将范迎曦放在手术台上后,才转身瞪着上官朔堂,“你的医生呢?”一个个死哪去了?都不见人影!
“在医院啊。”上官朔堂答得极为无辜。
在圣星盟投资的圣星医院里赚钱。
“都没留守的?”他急得揪起上官朔堂的衣颌,“快将他们给我叫回来!”
“是是是,我马上叫。”上官朔堂配合地拿出手机Call手下回来,“她就是你放我鸽子的理由?”“放什么鸽子?”心系佳人安危,司空列极根本懒得去思考上官朔堂在自己耳边的絮聒。
“算了。”叹口气,上官朔堂决定放他一马。
在自己同时也有为爱心焦过的经验时,又怎忍心苛求别人太多?
玉衡门专业医疗团队极有效率地在五分钟之内赶达,司空列极坚持要全程参与手术,却被上官朔堂给硬架出去。
“你又不懂医术,待在里头干吗?碍事。”
颓然地靠在医疗室外面的墙上,司空列极脸上满是自责,“她为我挡枪,她竟然为我挡枪……”
蠢女人!也不想想她一身细皮女敕肉,竟还不知死活地为他挡枪,真要严格说起来,他的命无论如何都比她硬。
蠢女人……
上官朔堂无言的安慰搭上他的肩,“她会没事的,我保证。”
沉默许久,司空列极眼底射出杀气,“我要挑了蛇蝎帮。”
“蛇蝎帮?”上官朔堂讶然地看着他,“那种小帮派何时引起你的兴趣了“.”
“因为他跟我抢女人,”他眼中杀意更甚,“还伤了我的女人。”
在关圣奕举枪的瞬间,他看见他手腕上蛇蝎的纹图,一条蛇围着一只蝎子吐信,如果他没认错,是蛇蝎帮的标记。
而通常,纹在手腕上的,代表那个人在帮中处于中下阶级的地位,手背最次。
真正的龙头,则纹在背上。
小小一个蛇蝎帮的跑腿,竟敢跟他抢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就直接挑了他的帮派,看他还怎么存活。
“要借兵吗?”玉衡门无条件赞助。
“再好不过。”司空列极欣然接受。
蛇蝎帮总部窝在意大利,算是玉衡门的地盘,他不需要再大费周章,自马来西亚调人手来。
他迫不及待要挑了它,愈快愈好。
圣星盟稍一跺脚,便足以使全世界地动天摇,要挑了一个小小的帮派,当然易如反掌。
如神只般傲然立在脸色死白的关圣奕前,司空列极不屑地睨他,然后转而看向龟缩在边边喘气的蛇蝎帮头头,“别怪我,要怪就怪他惹恼我,敢跟圣星盟作对,别着求什么好下场。”
圣、圣星盟?头头一口气差点连不全,他谁不好惹,偏偏去惹上圣星盟,真是该死的!
“那、那全是他一个人惹出来的,我将他交给你,任你处置。”要杀要割都行,只要别将他拖下水就好。
司空列极自关圣奕怀中模出一把枪,“这把枪,是你给他的吧?”
“那、那是帮内配给的,每个人都有一把。”头头抖呀抖的,差点一句话都讲不全。
“他用这把枪,在我的女人这里,轰了一个洞,”他用枪指指自己的左肩,“而这把枪,是你给他的。”
言下之意,要他负责……头头思及他语中之意,双腿瞬间软倒,跪在地上。
“你可以轰他十个,不,一百个洞都没关系,”头头简直欲哭无泪,“可是不关我的事啊……”
“据我所知,你们蛇蝎帮无恶不做,走私军火、贩卖私药、逼良为娼……成绩还挺辉煌的。”每说一句,他眼神就冷一分。
不闻不问,是懒得插手,却不代表他们可以太猖狂。
头头的脸则是一路白到底,“圣星盟应该不属于警政单位吧?”他气虚地问道。
他当然知道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都是圣星盟的势力,但就是知道圣星盟是灰色组织,非黑非白,因此才敢大胆做事。
没想到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为了一个不知死活的手下,竟要赔上整帮的生路。
“丧心病狂者,人人得而诛之。”司空列极慢条斯理地说着,头头一颗心却是被吓得险些跃出喉口。
丧、丧心病狂?没那么严重吧,他们顶多做做小奸小恶而已。
觉得出自己就像是垂死前遭猫玩弄的老鼠一样,头头放弃挣扎,“说吧,你想怎么样?”
司空列极环顾四周,他做得还不够明显吗?“挑了蛇蝎帮。”
“然后呢?”将他们全给宰了?
见他一副认命样,司空列极不屑地哼笑,“你就那么认命?”
不然还能怎么办?都已经栽了,不认命成吗?
“你放心吧,”司空列极总算大发慈悲地放他一马,“我只要他一个,其余的,你们自生自灭去。”他瞥见头头眼中射出欣喜的光芒,再附上一个但书,“不过,蛇蝎帮已经自世界上消失。”
“行行,我一定会改邪归正,金盆洗手,以报不杀之恩。”他只差没痛哭流涕地抱着司空列极的大腿谢恩了。
“随你。”司空列极不耐地转身,准备离去。
他又不是什么大慈善家,干吗需要他的改邪归正,金盆洗手?
“走。”他揪起关圣奕的衣颌,非常不客气地拖着他走。
他要这个畜牲到迎曦的面前,以死谢罪。
临走前,他发现跪在两边的人堆中有一个畏畏缩缩的熟悉人影,不禁停下脚步,走过去瞧个仔细。
“骆亚衡?”他微带讶意地看着眼前狼狈的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至不费工夫。
他眼色一使,手下随即会意向前-连这个窝囊废一并带走。
就算是念在旧情,为纪裴希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司空列极搂着范迎曦,浓情蜜意地出现在憔悴的纪裴希面前。
“这给你。”他示意手下将骆亚衡带上来。
“亚衡!”纪裴希连忙冲过去扶住骆亚冲,眼眶泛泪地看着司空列极,“谢谢你……”
“不用谢我,从今以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老死不相往来。
纪裴希神色黯下,眼间闪过一抹痛处,但仍勉强撑起笑容,“我知道了。”
“极,你这样太狠了……”范迎曦扯扯他的衣袖,不赞同地说道。
“狠?”司空列极不屑地嗤哼出声,“要是我跟她算害你离开我那笔账,那她才知道什么叫做狠。”他利眸扫过纪裴希,满含怒意。
纪裴希瑟缩一下,“对不起,那种情况下,我不得不……”
“不得不?”司空列极火大地打断她,“你知道你差点害死她吗?”
“过去的事就算了,我没事就好了……”范迎曦继续努力要浇熄司空列极的火气,并朝纪裴希一笑。
“什么?”纪裴希脸色一变,终于痛苦失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掩面而泣。
范迎曦走过去握住她的双手,“你不要这样,我没事就好啦,而且,我还要谢谢你将女圭女圭给我呢,”她偷偷朝纪裴希眨眨眼,“我买的那个他一直不还我。”
知道他们没有关系后,范迎曦就知道当然不是司空列极给她的,而是另有其人。
所以不是独一无二的,总共有两个。
“说什么悄悄话。”司空列极大跨步走向前将范迎曦占有地搂回自己怀中,眉间打了好几个结。蠢女人,竟然还可以敌我不分地跟情敌窃窃私语,他真怀疑她的脑构造没有跟常人一样。
纪裴希看着笼罩在幸福氛围中的两人,释然地笑开了,诚心诚意祝福,“你们会幸福的。”
就像童话中的王子与公主一样,永远会有个幸福的结局。
“谢谢。”范迎曦粲笑地朝她道谢,“我已经开始幸福了。”
听到她这句话,司空列极的唇角悄悄扬起弧度,不过他却不想让纪裴希看见,于是强硬地搂着范迎曦转个身往外走,并丢下话,“记住我的话。”
老死不相往来啊……纪裴希唇角的笑是苦涩的,心也是苦涩的,祝福却是真诚的。
她看着相拥的男女离自己愈来愈远,终于走出视线外,她敛眸低语,“祝你们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