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夫:
离去并非心如止水,与之相悖,我心如刀割。我们不该那么自私只顾自己的幸福不理旁人的伤痛,我没有办法继续伤害像金子般的阿依娜,建立在他人的痛苦的快了太残忍。远嫁乌孙,原想如细君公主般手抚琵琶,迎风低吟“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没想到我还能得到一段良缘,得到夫君的宠幸,这段回忆足以支撑我的下半生。也许这次出走对你我她都好。书信由娜赫转交予你,不要难为她,更不要难为其族人。还有请帮我照顾小缭姐、全叔和小白狐。珍重。
萦儿提笔
岑辄合上入墨漆的眸子,不愿让娜赫看清他的失控情绪,颤抖的双手如珍宝般细细折叠好书信。他没有想到萦儿会这样离开,就在他想和她分享喜悦的时候,留下该死的书信悄然而去。
一旁的娜赫的头快要发麻了,堆在嘴边的笑容快要僵化。幸亏她机灵,逮住大家都在的时候把信送去他,要是单独的话,不知道爱妻胜爱生命的他会做出什么事。
“你们都先下去。”冷漠的声音再次出现,自从爱上萦儿后就鲜少出现的声音令在场的人不禁打个寒蝉。
娜赫偷偷换口气,兴庆自己逃过一劫;哆嗦着身子随众人出去。杀了她也不要再帮萦儿送信,娜赫心中暗忖。
弯月如勾,星子低垂。
千帐灯下,岑辄摩挲着信纸上的每一个字符,斑斑泪迹明白告诉他萦儿的舍不得,舍不得离去,舍不得他。萦儿啊!你宁愿伤害我也不忍伤害阿依娜,教我情何以堪啊!
“王,阿依娜王妃觐见。”门外进来一名宫女毕恭毕敬的传话。宫女深知除了解忧王妃可以自由进出不用通报之外,其他任何人都必须经王的同意才能进王的寝室。
“进来吧。”淡漠的声音没有一丝欣喜。
经过借圣火一事岑辄开始欣赏阿依娜的才干,有意让她成为自己的助手,如果她能抛开儿女私情的话。毕竟栽培一名能手不是易事。
鬓挽乌云,眉弯新月。肌凝瑞雪,脸衬朝霞。袖中玉笋尖尖,裙下金莲窄窄。雅淡梳妆偏有韵,不施脂粉自多姿。便数尽满院名姝,总输她十分春色。
阿依娜向岑辄福福身,柔声说道:“恭贺王消除教民疑虑,赢得信任,树立威名。”
“圣火一事必须解决。”岑辄厉声,今天只是瞒天过海,终究纸包不住火,未免夜长梦多,圣火的事不得不重视,不得不解决。
“关键在于水晶,世间水晶易寻,可与圣火相匹配的紫、黄水晶不易寻。”阿依娜早已派人去询查,“紫水晶为我乌孙国澜马族族长图巴勇所有,是其亡妻遗物,故珍惜万分。黄水晶在中原倚天山庄少主身上,传言齐傲天出世时天显异像,齐氏夫妇求一长生石为其延寿,至此一直佩戴从未摘下。”
岑辄微微点头,“万民信服功劳最大的是你,你有什么心愿我可以竭尽所能为你实现。”
“我要的你给不起,也不会给。”阿依娜喏嚅道,羽睫低垂,美眸道不尽的怅然。
岑辄心里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默不做声。
舍内一片沉静,只听清风掠过翠叶沙沙作响,荧虫低低鸣。也许沉默是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阿依娜含水烟波的看着他,柔声道:“我知道今天解忧王妃出走了。”
岑辄惊讶的神情一转而逝,果然是自己看中的助手,消息如此灵通,不愧是万里挑一的翘楚。
阿依娜见他不出声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圣火祠上解忧公主半路不知何踪,娜赫,冯缭又不其在身边。再仔细端想她先前的泪水涟涟,十有八九知道是什么事。
捕捉住他神情的换变,她喃喃道:“你在意的只有解忧王妃。”
见他还是不作声,阿依娜深深吸口气,青葱玉指缓缓移到金莲衣扣上,一扣解一扣,云纺白纱滑至地上,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咬紧红滟滟的唇,抬起头望向他的眼底。是惊叹吗,是心动吗,是无动于衷吗,还是不齿?
岑辄默然的看着她的吹可破弹的美丽胴体,熟若无睹。疾手扯下帷帐,运力将她的的脂凝肌肤裹得严严密密,不让半点春光外泄。
的确,她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可是,萦儿是他最心动的女人,除了萦儿谁也不能引起他的丁点,也许这辈子他就只有萦儿一个女人。原来守身如玉不单单是指女人,男人亦同理啊!
“我很不堪吗?”阿依娜幽幽的问。
“不,你很有勇气;但你不用轻贱自己。”
“阿依娜,我恨你。我恨你的迷药让萦儿毫不犹豫的搬回轻尘居,我恨你的优秀令萦儿无悔的让步,我恨你的介入让我的婚姻多了波折。”岑辄半点保留也没有的倾出他心中的怨恨。
阿依娜讶异的承受他的恨言,“你走,让我静一静。”热情被他的冷酷浇息,就连声音也被冷却。
岑辄如她所愿步出尊天楼。
夜深了。墨蓝墨蓝的天,像经清澈清澈的水洗涤过,水灵灵,洁净净,既柔和,又庄严;没有月亮,没有游云,万里一碧的苍穹,只有闪闪烁烁的星星,宛若无边的蓝缎上的洒印着数不清的碎玉小花儿。
静得出奇的宫内,朦胧,迷茫,怪神秘的,像一个死去的梦。不知什么时候,花枝草茎下,不甘寂寞的蟋蟀,抖擞精神、亮开嗓门唱起来,然而,蟋蟀的歌声太弱小了,小得像一绺纤细的茅草,摇摇晃晃,可怜巴巴地支撑着偌大个夜的世界。
萦儿,没有你的皇宫很寂寞……
尊天楼回不去,唯有轻尘居才是他的容身之所,其他的都不是,都不是。
今夜,必是无眠之夜。
云水居和看松读画轩隔池相望,是读书作画的所在;月到风来亭和射鸭廊遥遥相对,是观鱼和欣赏水中倒影的佳处。殿春簃自成院落,是主人读书修身之处,环境幽静,具有典型的明朝风格。网师园的亭台楼榭无不面水,全园处处有水可倚,布局紧凑,以精巧见长。
娜赫觉得萦儿的气质与之相符,所以特意安排她住进这儿。
风未起,雨己落,即浓且郁的气流,给万物都凝上了厚厚一抹忧色。
所有的一切,在轮回里找不到来时的路。我躲进梦里,一行诗的梦里。手心的温暖,安静而细腻。一如安祥的花朵,在大地的怀里,散放着馨香。你是我生命里流过的一段溪水,溅起的浪花,足以让人留恋一生。我终将消瘦下去,憔悴,老去。泪,盈盈而落。
女敕寒无赖罗衣薄,休傍阑干角。最愁人,灯欲落,雁还飞人空瘦。
萦儿憔悴的躺卧在贵妃椅上,一次又一次的强迫自己去遗忘。
“你倒好躺在这,你家夫君今天还是一样,早出晚归的风雨无阻的领着骑队大街小巷的找你。”脚步像夜猫的娜赫悄然无声的端着补品进来。
萦儿半眯缝着眼,头重得像铅球一样,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她好累。自从出走她就没有入眠过,辗转反侧,夜夜不得眠。本是春雨绵绵多梦之期,她却无眠;原因就只有一个:她习惯了在岑辄怀里入睡。
上次执意搬回轻尘居时,她还曾以为自己就算一个人也可以安稳入睡,后来才知道依旧是岑辄夜夜拥着她。现在,真正没有岑辄的温暖怀抱了,她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离不开他,他渗入自己生命的点点滴滴。
萦儿出走的翌日消息就传得全城尽知,再日乌孙国国王不理朝政,亲自寻妻的满国皆闻。每天有娜赫都“不经意”的向她“汇报”岑辄的消息,她又怎可能遗忘?
就这样遗忘吧,如遗忘墙角那一把伞。遗忘伞下的呢喃,和那条长长的石板路。宁愿雨季来临,宁愿一遍遍地走过寂寞,思念在雨的点滴里疯长。然后,一同逝去。一同逝去的还有那莎城的烟雨。能吗?我依然疑惑着。
我知道,对岸的你,已在这烟雨里凝炼成一幅画,嵌入了我的心里。我已找不到离开的路,迷失在暮春里,看落叶乱舞。或许,我只是一个影子,一阕文字,一段记忆?
能遗忘吗?也许这辈子都忘不了。萦儿的视线飘向窗外,雨越下越大,不时伴着阵阵春雷。岑辄,你一定淋雨了吧,着凉了吗?
娜赫喋喋不休的嚷着岑辄为了她是怎样“上刀山下油锅”,嚷着嚷着见萦儿不理睬,也就作罢。
最近她弱柳扶风、清寒瘦骨的病美人模样叫娜赫好不担心,所以她不仅吩咐厨子天天帮萦儿补身,自己来云水居也必定带补身之品。
“萦儿,”娜赫轻轻唤道,“萦儿,你真的不想回去了吗,真的不想他吗?”
萦儿慢慢转过头,被娜赫的唤声拉回神,“娜赫,对不起,我刚刚没留心,没听清你问什么。”气若游丝的声音随着入窗的凉风飘游,飘游…
“没有,你累了,该躺在床上休息。”娜赫怅然叹道。不忍勾起她的伤心事,时间会淡化一切吧,就像他们澜马族族长图巴勇忘记亡妻一样,时间是良药。
“嗯。”萦儿听话的在她的掺扶下躺回床,毕竟自己太累,太累。
从那天起,娜赫不再在萦儿面前提“岑辄”二字,她还让府中所有的人三缄其口,岑辄好像开始远离她的生活。而娜赫则是费尽心思,苦思冥想,不断的出发子逗萦儿开心,帮萦儿忘记岑辄。
“萦儿,你们中原人是怎样品茶的啊?”娜赫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乐子,唯有问问题咯。不过,她可是有备而来的,手中端着的茗茶就是证明。
“品茶讲究审茶、观茶、品茶三道程序。泡茶前要先审看茶叶,看茶叶的形与色,品汤味还要嗅茶香。品茶讲究六境:择茶、选水、侯火、配具,环境和品饮者的修养,其一招一式有极严格的要求和相应的规范。”萦儿如数家珍的有条不紊的道来,心中暗猜娜赫怎么突然想起要学品茶。
“那是不是品茶有一条法则,叫做”三点“:新茶、甘泉、洁器为一;天气景色宜人为一;风流儒雅、气味相同的佳客为一。”娜赫得意洋洋的装得对茶文化很有研究的样子。唉!恨自己没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她可是熬夜翻阅了厚厚的札记才有今天的“成果”。
萦儿没想到娜赫的泡茶工夫如此了得!汤色碧绿,清澈明亮,杯中能浮起一层沫,形似朵朵瑞云,状如金色莲花,轻泯一口,香气清高味,鲜味甘美,醇和馥郁,直透脏腑,顿感神清气爽,怡闲舒适。
微微一笑,又徐徐赋道:“一羽白鸽,与茶香共翔,一袭轻云,与茶色相映,白石清泉,如心香一瓣,与茶味共鸣。茶之道,在心,在艺,在魂;茶之理,由境,由人,由品。念天地之悠悠,观古今之来者,一壶清茶煮历史,一席静淡出宇宙,善哉善哉,一生何求?”
娜赫心虚的陪笑着,她是打肿脸充胖子,这茶是自己央求嗜茶如命的阿爸泡的。自己也曾泡过茶不过阿爸评她的茶曰:不可登大堂的瑕疵品。
萦儿瞬间记起当初岑辄为她求来武帝的贡茶——福建大红袍时对她说的那番话“人生如茶第一道苦似生命;第二道甜似爱情;第三道淡若微风;而我们正是第二道茶。”
“你终于肯笑了,我还以为你忘记怎么笑了呢。”娜赫看着萦儿难得的一笑欢悦的叫,皇天不负有心人,萦儿笑了!
萦儿摇摇螓首,挂在嘴角的笑依旧恬美,“娜赫,这些天你为了逗我笑不知费了多少心神,萦儿再不笑岂不遭天遣。”
“那萦儿,你想知道这些天他又是在做什么吗?你想一辈子都呆在这儿吗?”娜赫小心翼翼的问。
“我不知道,娜赫你容我想想,明天告诉你答案,好吗?”
今夜,我点燃桌前一支清香,一缕清烟跃过我的影子。这影子如苍白的空壳,在夜里挣扎着,逃着,躲着。真想就这样落下帷幕,不再跋涉。远离人间烟火,心在空灵中静止,如飞落的叶,终要回归土地。能吗?真能做到吗?我一遍遍地问自己。
夜已深,风已停。明月照我心。谁见两眉愁聚倚阑干,香冷玉炉寒。我明了,终将我也会如这一缕清烟飘然散去。
一夜枕上听雨,辗转不能成寐,清晨推窗望去,雨却停了。
天顶上,浓云尚未散开,低低压着房檐;空中还飘浮着若有若无的雨丝;天地间弥漫着一层湿漉漉、静悄悄的青黛色雾霭。
院子中,一丛绿树被染得浓荫如墨。朦胧的墨绿中,清淅地闪着点点火红的花朵,宛如一阕厚重、平和的弦乐声中,跳出了一管清脆、欢跃的笛音,给这雨后晴朗的清晨,增添了不少生气。
萦儿仰头,任晨风吹乱自己的发丝,“岑辄,我不再逃避,不再强迫自己去遗忘。你是我的夫君,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我们彼此相爱更是不容忽视的事实。”
正视自己的心的萦儿急不可待的提起裙摆,小跑奔向娜赫的香居。
用力推来沉重的雕花木门,“娜赫,娜赫,我想知道,我想知道,你快……”萦儿还没来得及说下去,就被娜赫强灌一杯香气浓郁的茶,喝得急促的她不禁咳起来。
娜赫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愧疚的道歉:“萦儿,没事吧。”
萦儿摇摇螓首,抚着呼吸急促的胸口,“没事,娜赫,你不要把我当成易碎的瓷女圭女圭。”
“我才没把你当成瓷女圭女圭呢,我是怕到时候你家夫君看到你少几根寒毛,惟我是问。”娜赫快言快语的反击萦儿,话音还没落她就觑着脸。心里骂自己干嘛多嘴,哎呀明明说好不再提他,真是言多必失。娜赫懊悔的想掌自己的嘴。
萦儿看得出她在想什么,拉着她的手说:“没关系,我看开了;今天我是来告诉你答案。”
喜出望外的娜赫用力抓住她的手急急的问:“真的,你看开了,你…”
“快告诉我这些日子他在做什么?”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紧张得快要窒息。
“他呀,他…”娜赫犹犹豫豫的皱着眉头,吞吞吐吐的样子,她最后深深吸口气,把所有的“事儿”一股子脑说出,“他受伤了,他寻你的时候雨湿路滑,追风跑得快谁知半路撞出一个孩童,他为了不伤害孩童就强拉着缰绳,然后就摔伤了。”
不知为什么娜赫的脸上发出熠熠光彩,眼波流动,诡异狡黠似魅。
“那他伤得严不严重?”萦儿的心掉进冰窖里,刹那间,浑身凉凉的。
“至今昏迷未醒,有可能半身不遂。”语气颇为严肃。
呵呵…原来自己还有说谎不眨眼的奇功,编故事还如此流畅不月兑节;看来以后闯荡江湖可以靠说书混银子。
早已吓得一脸发白的萦儿对接踵而来的噩耗无法承受,眼前一黑,昏阙过去。
她不知道娜赫面对此般情景,她的小脸更是发绿了。
混混噩噩的萦儿睁开眼,发觉自己躺在软床上,四周模糊一片。
岑辄,岑辄受伤了,这是真的吗?岑辄,岑辄…
“萦儿,你可醒了,对不起,萦儿,对不起…呜呜呜…”娜赫一见萦儿睁开眼就扑上她的身,哭哭啼啼的忏悔。
食尽说谎的恶果的娜赫守着萦儿守了大半天,要是萦儿一直昏睡她就小命不保了,天知道,爱妻绳爱生命的岑辄会怎样对付她。
“我要回到他身边。”空洞的眼神,坚决的决心。“我再也不要离开他,再也不要,就算他…就算他不要我,我也要留在他身边。”毫不犹豫的倾出自己的心。
此时此刻的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回去大皇殿,回到他身边,回到他怀里。
“太好了!太好了!”激动开怀的娜赫抱住萦儿高兴的欢叫,一想到萦儿从此幸福,无忧无虑的,娜赫的心就满满的。
其实娜赫一点也不敢告诉萦儿骗她的事,外表文弱的她生起气来威力慑人,现在讲的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所以就让时间来冲淡一切吧。
至于岑辄,豁出命帮他劝回妻子他可要好好酬谢自个;要求不高,只要他不再用那令人发麻的眼神看自己就行了,最近娜赫老觉得他的眼神不对劲,像要生吞活剥自己似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酸酸的语气就像要冒泡似的,这些天有萦儿陪伴娜赫当然没那么无聊,现在她要回大皇殿自个倒有点依依不舍。
“我…”萦儿低头玩弄自己的手指,深知娜赫不舍的自己的离开。
“至少今天不准走,萦儿,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讲呢,不如我们今晚同睡一床讲悄悄话;还有啊,我们必须切磋茶艺,萦儿,我的好萦儿,你就答应我,行吗?”娜赫半撒娇半赖皮的做小鸟依人状偎在萦儿怀里,可怜兮兮的博爱心泛滥的萦儿同情。
“嗯,娜赫怎么说就怎么做吧。”对于娜赫就像对自己的亲妹妹般疼爱,再说就算不同意她也有办法让自己点头。
成功!她就知道萦儿会答应,因为萦儿不会拒绝人。
那天晚上,两姊妹蒙在被窝里你一句我一言的聊到天亮…
“解忧王妃回来了!”消息一出全城尽庆,皆贺有情人终成眷属。
……
“她回来了,在大皇殿内等待他的处置;她瘦了吗憔悴了吗,如果她有半点伤痛他就株澜马族全族;她该不是来告别的吧,她不是来亲自验收她让步的成果的吧…”满脑的她充斥着岑辄的身心,沸腾他的血液。
一听到萦儿回宫的消息他就策马而归,惊了多少人,坏了多少物品他统统不管,他只知道要第一时间见到萦儿。他好怕慢到一步萦儿就改变注意离开大皇殿,他好怕迟到一步就再也见不到萦儿。
屏住呼吸,轻轻抬起脚,踏进殿内。映入眼帘的是萦儿!朝思暮想,日寻夜找的萦儿啊!
她瘦了,该死的娜赫她是怎样照顾萦儿的?!竟敢让萦儿清瘦成这样。
她笑了,眼里只有他一人的笑,令百花失色的笑,在他梦里出现千百回的笑。该死的,她在笑什么,笑他的狼狈不堪吗?
双手握紧拳头,青筋浮现,忍住上前抱住她以慰相思之苦的冲动,岑辄狠下心转身而去。
她必须得到惩罚,为她三番两次离开自己的任性行为付出代价。
她回来了,这次回来就永远别想走,他会牢牢看守着她。
萦儿看着岑辄的身影飞鸿般从眼界消失,浑身的力气随着他的渐渐离去抽离,在他最后的一点黑影消失的那刻,萦儿颓然倒地。
泪珠一滴一滴的打湿地板,抬起头望着呆站在一旁满脸诧异的娜赫,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吧。
终于清醒回神过来的娜赫和冯缭齐齐开口。
“小姐,姑爷,姑爷他可能是一时生你的气所以才会这样的。小姐”
“岑辄,他干什么嘛,气死我了!早知如此就不让你回宫了!萦儿,你不要哭,我一定会帮你好好教训他的。”
听不见慌张的小缭姐生硬的解释,听不清气得快呕血的娜赫的怒骂,如湖的秋眸蒙起层层重雾。
岑辄,你不再爱我了吗?可是我却在你眼里看到你满满的爱意,浓浓的关切,你看我的眼神没有变。
这是你对我不乖的惩罚,对吧?萦儿心中小心翼翼的问。
拭去眼角的泪珠,可是,还是不争气的,水珠儿簌簌的落下,怎么流也流不完。还记得岑辄对她说过她的眼泪就像珍珠般珍贵,不能随随便便的流出。岑辄,难道珍珠是廉价的?
强颜欢笑的她,说着强颜欢笑的语。“小缭姐,对不起,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全叔还好吗?”
冯缭点点头,又拨浪鼓般的摇头,“不好,都不好,小姐你无端端的消失大家担心死了。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生怕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我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
冯缭说完就扑到萦儿身上嚎啕大哭,萦儿才止住的泪又决堤。
站在一旁的娜赫跺着脚嚷道:“干什么嘛?不是好好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们俩。你们这一哭,看得我也想哭。”娜赫越嚷声音越小,说着说着就也跟着落泪。
大殿内,三个女子,三个性格各异的女子,三个梨花带雨的女子。
殿内的哭声就这样延续着,延续着,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止,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空无一人。
月,高傲而清冷地贴着悠远的蓝天,只有细丝般的浮云给它织出忧郁的皱纹。俯视大地,静观众生。
“解忧王妃回来了,你却身现翰园;找我有什么事吗?”脸衬桃花瓣,鬟堆金风丝;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纤纤妖媚姿。阿依娜盈盈笑问,依旧风采亮人。
自从那一夜后,阿依娜决定改变他们间的关系,成不了他的恋人,至少也要成为他的红粉知己。岑辄毫无保留的倾出恨言的那时起,注定她只能做他的朋友。
事实上,这些日子他们开始慢慢靠近,他向她倾诉所有,她为他竭尽脑力。也好,不至于“相敬如宾”,宾是宾客,夫妻的相处如同宾客该是多么冷淡,多么疏离。
萦儿出走,岑辄全力追寻;岑辄不理朝政,瓦槲代理;岑辄担心圣火,自己查求水晶。一环扣一环,环环相衔,错综复杂。
卓玛曾问过她为什么,明知他不会因为自己的付出而萌生爱意,为什么还要飞蛾扑火般的一味倾付。
自己的答案是爱。
如同解忧王妃,因为爱而甘心退出三人角逐的爱情漩涡。
如同岑辄,因为爱而肯放弃一切,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要你帮我演出戏。”直截了当,连转弯抹角都不屑。
“什么戏,你要我在萦儿面前和你假装相亲相爱?”阿依娜撇撇嘴,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的伤人伤己的愚蠢计划。
碰上爱的男人的全身心是靠下半身思考,岑辄也不例外。
“太聪明的女人难以令人怜爱。”不像他的萦儿,温驯时如小白狐般磨蹭着自己的下巴,发怒时更如小白狐般伸出利爪;思至萦儿他满脸的阴霾一扫而光,连鹰凖般犀利的眼神也软化成水。
“恋爱的男人总令人费解。”牙尖嘴利的她岂无反驳之力。能够以平常心和他相处,和他嬉骂应该是做朋友的好处吧。
“你的答复。”雷厉风行是他做事的准则,他对任何事务都没什么耐心,除了萦儿。
“让我考虑考虑,毕竟会伤害到你心爱的女子。”这也许是贪婪的体会他铁汉柔情的唯一机会,兑现她自暗恋他开始所有的付出的唯一时限,可从她红棱唇里吐出的话却是犹豫的婉拒。
“我希望明天和你一起出现在她面前。”他不容许别人的拒绝,旋身离开的他最后听到了满意的答案。
“如你所愿。”她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