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晚上还要同我一起睡吗?”盼誉看着坐在一旁、正翻著书本的母亲。
“我……”看了儿子纯真的脸蛋,昀玑一时之间竟不知要作何回答。虽说是来陪他做功课,但现在已是就寝时间,自己却还待在这,心里不愿承认的是──自己不敢去面对鹰翊。
早上的融洽相处延续到用完晚膳,在盼誉这儿原想逃避今晚的同床,她不懂得夫妻是否会天天做那件事?是否每次都会痛?是否因为这样就能怀上孩子?在魏府从没人教过她这些,在这里,更不会有人会跟她谈这事,因为她曾是寡妇。
要是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会不会又喊着别人的名?
见母亲陷入思考,盼誉担心地推推昀玑肩头。
“娘?”
“盼誉,你来这里习惯了吗?有没有人欺负你?”昀玑召回心神,关心儿子在这里的情况。
“这里这么大,我好怕迷路哦!”盼誉小脸笑开地皱了一下,“但是阿照他们很照顾我哩,上次的事他们有道过歉了,现在没人会欺负我了。而且今天爹介绍的人都很好啊!”
“爹?”昀玑疑问地望着盼誉。
“嗯,您是娘,那鹰叔叔就是我爹了。”盼誉回答得理所当然。
“盼誉,你有在他面前叫过吗?”见儿子摇头,昀玑停顿一下才说:“他,鹰叔叔不是你爹,他……总之若是他许你叫,你才能叫,知道吗?”
盼誉虽不懂,但见母亲语重心长,便不再多问。
“娘,那您要睡这吗?”
“你啊,问那么多次,怕娘碍着你,赶娘走啊?”昀玑装着气嘟嘟,逗得盼誉咯咯笑。
“才不是,娘。是阿照告诉我,夫妻本来就要同房。原本阿照也是跟他爹娘挤一张床,后来他爹告诉他,只要他自个儿睡一间房,他娘就生个弟弟、妹妹陪他;结果他现在有了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陪他玩了,好热闹呢!娘,您会不会也生弟弟妹妹陪我玩?我一定会当个好哥哥的。”盼誉语带渴望地看着昀玑。
昀玑听得一愣一愣,但也感受到盼誉的寂寞。当初若没有镯云的陪伴,也许她早不在人世了吧!模模儿子的头。
“顺你的意,娘现在回房,嗯?”
安置好盼誉后,昀玑怀着忐忑的心情缓慢走进“竹轩”。刚才竹林间见到的光点是来自楼上的小书房,应该是他在看书吧,那她就先上床睡了吧。
以着轻微的慌张,昀玑月兑下衣、松好髻躺上了床,但却神智清醒地瞪着大眼张着耳朵,听着不知何时会响的下楼声。终于在昀玑感到等了大半夜时,鹰翊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睡房,昀玑赶紧翻身向里侧,假装已入睡。
大气也不敢多喘,昀玑僵着身子听身后传来沙沙的月兑衣声,然后眼前一暗,鹰翊便上了床,不到一刻钟,鼻息均匀声响起。
他睡着了?
那便是昨晚的事只能发生一次喽?那镯云说不完全的落红又是什么意思?小孩子也是经由这种事来的?
昀玑带着略微的失望及疑惑想着,一个个问题浮现却都无解,浑浑噩噩间隐约听到三更的梆子声,人才沉入梦乡,而身后守着的一双眼也才跟着闭上。
梦甜情长,人暖爱浓,两具躯体寻求着对方,在意识缥缈间自动靠拢,怀抱最美的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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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翊抬手揉按眼眶四周。这两日来他都没有睡好,连看个帐本都不清楚。酸涩的一双眼睛,想必也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吧?鹰翊想着的同时,也关心起她的身体,起身离开书案走动,活络一下筋骨。
新婚夜隔日起身,乍见床上暗红斑渍,惊异之心早已逝去。现下,只是回荡全身禁不住想碰触月事中昀玑的搔痒之意;忍耐之间,难以找着周公为伴,然而最吃不消的是,早晨无法进一步的软玉温香。
这样的折磨在心中矛盾挣扎,一是想快快止住,一是舍不得放弃就近的海棠春睡图。他真喜欢一早醒来,昀玑便在怀中的感觉,娇软的身子贴在自己坚实躯体上,是那么完美的契合,自然得就好像他们是天生一对,就连怀抱梅逸……
梅逸!他的妻。鹰翊感到心抽了一下,他完全忘了梅逸!他不是爱她吗?为何……为何现在竟记不起她的一颦一笑?手不自觉地紧捉住窗沿,鹰逸努力地想在脑中拼凑起梅逸的容颜,但回荡在脑中的只有梅逸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翊,对不起……我爱你。”
一句话翻搅了鹰翊的内心。梅逸!梅逸!我爱-啊!但此刻我却对昀玑产生了怜惜,是我对不起-,我不该忘了-因爱我而牺牲生命的产子。我的感情只该对-忠诚,我的情爱只该对-开放,而她,昀玑,只是为了应付皇上和生下鹰家子嗣,是吧?
流露出痛苦表情的鹰翊,望着“芳苑”,似乎想加强自己的决心,想让自己留住对梅逸的爱。
“鹰兄弟。”何基之在书房外叫道。这几日待在鹰府听了不少流言,原本抱持着不看好这婚事的态度已改。他暗地观察过鹰夫人,发现流言果真不能相信;新的鹰夫人虽缺少妇容,但其余却是令人赞誉有加,亏得鹰翊能效古人之行。
“何大人请坐。”吩咐下人备茶的空档,鹰翊将心中愁绪隐住。“不知大人找鹰某有事吗?这几日因兄弟的婚事而怠慢了大人,还望您海涵。”
“鹰兄弟快别这样说。实不相瞒,何某是皇上派来暗察鹰兄弟对婚事的态度;这次前来,能幸运碰上你这顿喜筵,何某也好有底回去交差。”河基之脸上露出诚恳笑意。
“鹰某多谢何大人相告,还请大人回去替鹰某向皇上道谢。多谢皇上厚爱,也承蒙了皇上的诸多帮助。”鹰翊拱手还礼。
两人相视一笑,对于皇上的性子皆了然。
“何某既已达此目的,也该告辞了。此次便是来向鹰兄弟辞行,多谢招待。”喝了一口茶,何基之道出来此的目的。
“鹰某尚未好好尽地主之谊,何大人便要走了?可再多住几日,让鹰某多带你看看河南风光。”鹰翊挽留着。在朝中虽不曾与何基之有过交情,但也听闻此人作风严正、清廉为民,这次相处,更觉他光明磊落,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何基之对鹰翊也有同样的感觉。虽他已卸官职,但这个朋友却不能失了;当然还有石敏,他虽未直接表明身分,但八九不离十,他应该就是战场上鹰翊得意的军师。
“鹰兄弟不必多礼,皇上给的限期快到,何某也该赶路回京覆命,我相信咱们还有缘分再相见的。”
“既然如此,鹰某就不再强求,不知何大人何日启程?”
“明日一早便上路。”
“这样今晚鹰某为何大人饯行,明日再派府中人员随行护送。”
“何某来时只带一位随从,回去自然也一样,多谢鹰兄弟。至于饯行,再好也不过,何某能有机会和新交的朋友多喝几杯,实属乐事一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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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如洗,微风飘送,空气中漫着桂花甜味。
坐在“涟池”亭中的昀玑望着水面发呆,一条条色彩斑斓游鱼,一会儿集聚一会儿分散,可是无忧嬉戏?
一旁桌边放着已绣好一半花纹的巾帕,那是她再三跟张妈拿来做的。原想手上有事忙着,脑子便不会有太多的胡乱思绪,只不过乱烘烘的脑子,硬是将她带入低闷的心情。
昀玑叫来陪在身边的锦儿,吩咐她带着东西回“竹轩”,自己则要逛逛鹰府。
没有目标地晃着,昀玑前次来的短暂一眼,已知晓鹰府不论窗棂或梁栋用的不仅是上好木材,连其上的雕功也是出自名师之手,花鸟虫兽样样精细生动,令人叹为观止。
一路下来,昀玑的烦忧已舒解大半,尤其在转进一座院落时,更令她小脸出现痴迷的光芒。
听鹰翊介绍鹰府时,并没有提到有这么一座精雅宜人的院落,不知是何人住在此处?
昀玑沿着石板路走进,沿路的梅花、桃花、李花错落栽植;若是到了花季,必是落英缤纷的美丽景象。过了一个凹折处,眼前豁然开朗,淙淙流水声伴着扑鼻的菊花清香,眼中映入的黄、红、橘、紫、白……撩乱了心湖,一阵阵的兴奋直往上冒。
昀玑一如小孩子看到宝物一般,这边模模那边嗅嗅,留恋花丛之间的翩翩彩蝶,轻扬的身影、忘形的笑声在碰触到一具躯体时,嘎然而止。
“啊,失礼了!”好不容易维持平衡的昀玑,伸手要扶起跌倒在地的老者。
“哼!放手,我这身老骨头还行,不用-这来历不明的女子多事!”甩掉昀玑的手,鹰忠撑起身子站直,伸手拍拍适才沾上的泥尘。
不明白对面老者所散发出的敌意,昀玑退了一步,刚进来的好心情,此时也已消失。
“你是忠管家,这儿是你在整理?”
一般的寒暄语句听在忠伯耳里,却成了昀玑恃宠而骄的问话。
“哼!哼!-以为装个派头,就能当得了鹰夫人吗?在我鹰忠眼里,除了梅逸夫人,谁都不够格,去去!别脏了这儿。”
唉唉!少爷不听我这老仆的劝,还是娶了她。瞧瞧那粗鲁劲,摆明了便是没家教;还有还有,那双天足,现在的富家小姐,哪个不是金莲踏尘;那脸、那装扮、那……无一不糟透了!唉!我鹰忠未尽到责任,让少爷娶到门当户对的夫人,真是没脸到地下见老爷夫人啊。
昀玑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如何,只觉得血液快速冲向心头位置,速度快得令她感到疼痛。而眼前鹰忠鄙夷的打量,竟成了无数嘲笑的脸……连咽了数次口水,昀玑才从苦涩的喉咙发出声音──
“她……在这里?”
以为昀玑的苍白脸色是因自己的话而起,鹰忠脸上和着快意与得色。
“哼,什么她!是梅逸夫人!这里看得到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梅逸夫人的!”
就说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市井小民,讲个两句便露出乞怜神色,少爷真是娶错了人,这样的夫人如何能出去见人?现在市井间一定都在笑话着鹰家,鹰家的面子都被她给丢光了!
是她的!哈哈,我真是闯进了不该的地方啊!昀玑内心苦笑着。
“我想见她,梅逸夫人。”
“凭-?哼,告诉-,别想!少爷现在只贪一时新鲜,等过了十天半个月,-等着被丢回大街上!少爷心里爱的只有梅逸夫人,-别痴心妄想能得到少爷的爱。让-这样的人见梅逸夫人,简直污了她的眼!”见昀玑不发一言,只拿着没有表情的脸对着自己,鹰忠竟感到一股迫人的气势。
“我知道,”昀玑轻声道,没有扬起音调,也没有求饶,她只是在陈述自己的内心所想:“我能见梅逸夫人吗?”
鹰忠不懂,为什么这样的语调,从眼前这名女子口中发出,竟含大家闺秀风范的令人生敬?难道真是他太在意表象,而忽略了更重要的东西?虽内心这般质问自己,鹰忠仍旧没有放软口气。
“想见梅逸夫人?好!-等着,我拿棍棒来,送-归西!”鹰忠说完,当真就要寻棍棒去。
死了?昀玑内心一震!是欢欣、是松口气、是失望、是……她已弄不清了。就像来时一般,她不知如何、不知何时回到“竹轩”,就连锦儿唤她,都觉得像幻梦一般不真实。
乱糟糟的。昀玑不懂为何自己脑中就像结成一团解不开的线一般?她到底在烦什么?是因为见不到梅逸?是因在鹰府中有一个地方为梅逸保留?是因梅逸是鹰翊的最爱?还是因为鹰忠说她得不到鹰翊的爱?还是因为她……争不过一个死人?
争……争什么?
昀玑觉得不安正侵蚀着自己。争什么?争……鹰翊吗?
不!不是的!她没有,她没有这个意思啊!
那她是被吻所迷惑?或只是单纯还他恩情?那时他清楚的说明,要的只是她怀他的孩子,而她却没有多说一句,便让他决定了她的婚嫁。
那想笑一辈子给鹰翊看的想法还余存在自己心中,昀玑猛然将它翻出,却是一股椎心之痛!
手上的温度和耳边太过着急的声音钻入昏乱的脑子,昀玑这才发现自己歪在椅上睡着,天色早暗了。
“娘,您不舒服吗?锦儿姐姐都帮您盖被了,怎么手还是冰的?”盼誉用着两只小手揉搓着母亲的手,希望能快点将它弄暖。
“娘,爹叫我来请您去用晚膳,他要帮何大人饯行,人多一点比较热闹。”抬头见母亲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娘在操心什么事呢?以前从没见她这样过,真令人担忧,若是义父在,说不定就能帮忙。
盼誉捉着不见回温的手,塞入自己衣裳中。知晓自己年纪小,无法替娘分担,但这样的小事他起码能做。
“盼誉,你捉着娘的手不放呢。”像是刚醒来一般,昀玑脸上挂着柔柔的笑,问着儿子。
“娘,您有烦心的事儿,盼誉无法帮-,心里很难受。”看见母亲回神,盼誉钻进怀中撒娇。
“对不起,娘只是在想绣花的图样,出神了,别担心。用过饭没?”怜爱的搂着儿子,昀玑放下自己的事关心地问。
“娘真是的,刚才我说的话都没听见,来。”盼誉嘟着嘴抱怨,拉起还搞不清状况的母亲直往“涟池”,途中又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
“他要你叫他爹?”任儿子牵着走的昀玑轻声问。
“嗯,爹说我们是一家人了。”盼誉愉快的神情看在昀玑眼里,让她不知该难过还是高兴。
一家人……可有我?
无言问着正坐在亭中和何基之说话的鹰翊,昀玑直到落坐,才敢接触鹰翊的眼睛,而其中的冰冷好似给了她否定的答案。低垂着眼,昀玑隐去难忍的心痛。
众人寒暄过后,便举箸用膳;席间谈笑声不断,何基之的友善趣味赢得众人欢心。但心细的石敏──却发现他家的老爷和夫人没有说上一句话!哎呀!真是的,我是不是又有好戏可看了?
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石敏靠向坐在身旁的昀玑。
“夫人身子不舒服吗?”斜眼看向好友,果然两簇火花正冒着呢。
昀玑低垂的眼看向石敏,脸上露出笑容。
“没事,别担心。”
鹰翊脸上强忍着不让冰霜袭上。该死!那笑容是我的,石敏那小子凭什么!仰头灌下一杯杯的酒,就怕嘴一得空,便会出口伤人。
石敏不怕死的在老虎面前捋须,除了和昀玑说笑,也会三不五时的逗盼誉,和乐融融的景象倒像三人才是一家人。
所谓旁观者清,何基之在一旁看着鹰翊和昀玑均面藏愁思,两人倔强得都不肯向对方低头,看来这起姻缘要完满,还有一段路要走呢。不过,在石敏的推波助澜下,也许会快一些,不用像他当初……
“月清花浓,该有音乐助兴才是,鹰翊来一曲吧!”石敏突地提议,振奋了在场座客。
“我许久未碰,怕是生疏了。”鹰翊没有推卸,命人取来一把古琴。
“鹰兄弟莫要过谦,我来陪你。”何基之一说,身旁小厮随手从袋中拿出一支笛子来,通体色泽光亮,想是主人经常使用。
一曲奏上,琴声凝练雄厚,笛声清越高昂,互不干扰而相佐以成。只听乐音带着听者攀登高山怡然长啸,领着听者渡越江水陶然吟唱;每一个转折,每一处音调,总令人神往悠然许久……
“何大人才艺高超,小女子今日能得清听,实属万幸。”昀玑脸上漾着愉快笑容,向何基之表达赞赏。
“鹰夫人过奖,何某觉得鹰兄弟一手古琴造诣及得上高手之列啊!何某这般雕虫小技,献丑了。”何基之拱手谦让。
“别再互相谦让,我说就因有两位高手合奏,才能有如此令人畅快淋漓、撼动心神的音乐出现。”在座众人皆笑着点头同意,石敏又说.“不过呢,就因为过于感动,让人听完便如跑了百里一般累了,喏!这小子便是这样。”
手一比,原坐在昀玑身旁的盼誉,早已香甜地躺在母亲大腿上梦周公去也。
众人一阵欢笑过后。
“对不住,我带这孩子先行离席。”昀玑抱起盼誉,欠身说完便走,还没出“涟池”,后边便传来脚步声。
“我来抱吧,夫人。”石敏接过盼誉。这几日小家伙吃得较好,身子已长了许多肉,昀玑还真是抱不住。
“谢谢你,石敏。”
“应该的。”
将盼誉送上床安置好后,两人悄声退出,信步在“萱楼”的“茹慈园”散散酒意。
“鹰翊他这阵子为了货物被劫之事而烦忧,-不要在意。”石敏看着不到自己肩头的娇小身子回过身来,一双眼虽有神,其中却也有他无法拭去的哀愁。
“你真好,石敏,你叫我昀玑吧,叫夫人感觉便老了几岁似的。”俏皮地皱紧了脸,显示她的不满。
石敏虽是笑着回应,但更想知道昀玑想问而未问出口的事。
“昀玑,-心里有事?”
笑还是笑,只是多了抹被看出的狼狈,像是怕弄坏什么似的,昀玑轻声道:“告诉我,梅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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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逸是鹰翊的妻子。鹰翊对我说过,他和梅逸是青梅竹马,两家长辈是世交;十年前因为难产和孩子一起去世了,鹰翊那时正在战场,没法见着她最后一面,所以他心里……只有梅逸,梅逸是少爷的最爱……水性杨花的女人如何捉住这大富人家,靠的便是她那狐媚功夫,不然一个无盐女哪!看了都会作恶梦啊……”
“啊!”昀玑满身大汗惊起,一晚的恶梦令她脸色苍白,身子不住地颤抖。
鹰翊跟着起身,白日伪装的淡漠,这一刻再也无法撑持。
“昀玑,怎么了?”手一揽,将娇小身躯纳入自己怀中,挽起衣袖擦着她汗湿的额头。
不语摇首,只是将冰冷的手放入鹰翊衣内,贴着心感受规律的震动,体温与厚实心跳令昀玑停止颤抖,催着她再次进入梦乡。
鹰翊小心地移动身子抱着昀玑躺下,也只有在这时候,温软身子才会自动偎近,将脸贴在早没了衣服保护的胸膛上,而手则危险地落在他腰上。
自替何基之饯别以来,昀玑总是一夜惊醒好几次。这两天抱着她入眠才好一些。虽然好几次想开口询问,但鹰翊一方面顾虑自己对她的关怀,一方面昀玑也躲着他,结果便是到现在还弄不清原因,而这导致了两人都没有足够的睡眠。不过对鹰翊而言,更重要的是昀玑的身子还能撑多久?
心疼地将昀玑揽得更紧,鹰翊内心之中渴盼着能替她担去所有的烦忧,却又无法原谅自己做出形同背叛梅逸的行为……
鹰翊听得外边鸟儿晨鸣,知道自己又思索了一夜。将唇轻抵在昀玑发上摩蹭着,原只是单纯的抚慰,却意外地由昀玑的手落在他的男性上,唤起了火热的反应。
鹰翊回顾虑昀玑身体,而隐忍了几日的熊熊烧着。将唇印上那樱红的小嘴,缓慢的吮吸让她的欲情随着自己而苏醒,许是方法奏效,一声嘤咛由昀玑口中发出,鹰翊趁机钻进她的口中。热情烧着彼此。
初-的昀玑,只能将身子尽可能地贴上那具伟岸身躯,口中发出令自己不敢置信的娇媚申吟,示意鹰翊将灼热埋入她空虚的身子,舒解那股翻腾的疼痛,引领她得到极致愉悦……
一阵激烈过后,两人相拥着分享欢畅的余韵。
待喘息稍过,鹰翊轻推离昀玑诱人的身子,翻身而起,背过身说:“-再睡会儿,晚上别再睡不安稳了,对身体不好。身体撑不住,这样有了孩子就麻烦了,想吃什么就吩咐张妈弄。”
看着一身肌肉流畅的运动,昀玑躺在床上吸闻着鹰翊和她相混合的味道,不是女人用香粉的那般浓艳,也不是男人操劳流下的汗水那般朴实,是一种令她能感到幸福的沉郁香味,所以,可以让她忘去鹰翊背过身时顺道带离的温暖。而听着他久违的浑厚声音,也能使她不去理会鹰翊话里没有她,只有未来继承人的寂寞。
只是,她无法不在意刚欢爱过的身子暴露出无遮的脆弱。昀玑无声的起身,将自己藏入一件单衣中,才趋近鹰翊。
“老爷,妾身服侍您穿衣。”
循着拿着自己衣裳的小手到香云松散的低垂头颅,鹰翊没有对这样的温顺感到欣喜,反而在内心之中掺入一丝丝失望与气怒。
“-何必这样对待自己?对待……”我。
听着鹰翊沉声的怒气,昀玑只抬头一笑。
“老爷息怒。”
“-!”鹰翊不知该如何对待这样的昀玑,夺下衣服,板起脸孔未再开口。
见鹰翊如此,昀玑也转过身拿起衣服着装,正要套上深色外衣,一只大手和不悦的声音趋近身后──
“月兑掉这身难看的衣服!”
昀玑转身面对鹰翊,一件衣服被他大力搅成一团丢到地上。静静看着伴她五年的旧衣,不发一言的涣散着离弃自己的气息,就像那天山上的小屋一样……
鹰翊没有察觉昀玑的异状,迳自翻出她的暗沉旧衣丢置一堆。
“-现在是城里富家鹰夫人,不论在内在外都得穿着合乎身分。”况且,他不想让她有机会再去想到一些人。
拿着他吩咐赶工做好的新衣递到昀玑面前。“换上。”此刻的她柔亮黑缎披散,周身泛着年轻柔弱的气息,但随后抬起的眼便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脸笑眼不笑的昀玑接过衣服,便毫不避讳地在鹰翊面前月兑换。
“就算人要衣装,对我来说都一样,是吧?老爷。”一身湖绿衣裙衬得昀玑更加清丽,令鹰翊看了很满意。
没有介意鹰翊变了的脸色,昀玑又道:“作为一个只生孩子的工具,还替她做了新衣裳,这本下得真大啊,老爷!-,我想起来那时我没开任何条件便被你骗来,现在开,不知来得及吗?我想想……”说着,昀玑悠闲地坐上椅子,还倒了杯水。“我想在这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倒不如去了外边快活,还可以认识很多人呢!就这样吧,给你孩子,我就自由。”
“-休想!”鹰翊紧握拳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内心紧扣着昀玑的话而直直落下。离开!她想离开他!他……她不能!不能!脑中拒绝去想她离开后心便像剜去个洞那般痛的背后深意,紧箍住昀玑手臂,趁势让她与他平视,两对眼睛之中虽互映着对方,但那距离何其遥远……
“别忘了-和盼誉的性命握在我手里,而-嫁入鹰家后,别想做出任何败坏门风的事,也别想着离开鹰家,我会让-为鹰家生下孩子,一直!听懂吗?”
没有抗拒鹰翊的用力,昀玑露出一抹笑,笑着自己的无力,笑着自己暗喜着鹰翊不让她离开的霸道……
笑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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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儿,-手上拿着什么?”鹰忠看她手里抱着一团东西要往后院柴房。
“忠伯您早,这是老爷吩咐我拿去烧掉的夫人的旧衣。”锦儿敬畏回答。
“旧衣?”嫌恶的再看一眼,便示意锦儿离去。脚步一踩,一声细微的声音引了他的注意,低头一看,是封信……
而待鹰忠拾起看了内容后,一股决意恶狠狠地投向“竹轩”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