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了,丁木抬眼看看天空,抹-把湿漉漉的脸,拎起掉在地上的满是泥水的旅行包,丁木蹒跚地走出小巷,“哗哗”的雨声掩盖了他身后的申吟声。几个不良青年满身是伤地躺在墙角的地上,哀叹怎么会抢到恶魔头上去,他明明看上去很和善的样子,可一旦动手,脸上的表情就狠绝无情得令人惊悚!
衰!丁木也哀叹着,竟然碰到不良青年抢劫,他看上去还不够落魄不够寒酸吗?为什么还要抢劫他呢?现下这一身水和泥的惨样,加上脸上的青肿、被撕破的沾了血的衣襟,他哪能找到住宿的地方!总不能让他在大雨天露宿吧?
他拐过弯时,巷口的后墙上跳下一个男人,一个打着伞戴着墨镜穿着西装的金发男人,打量着眼前儿人的惨状,斜扯森冷的嘴角,“有趣。”备受打击的年轻人惊恐地看着这个动作敏捷得如黑豹的男人,难道他们又遇到了一个恶魔,呜……不要啊!
然而,男人只是淡扫一眼,就转身离去,踩着他们的肢体而过,于是乎,“啊——”惨叫不绝于耳。
天渐渐地昏暗,雨也下得更急更大了。
甩甩湿透的头发,丁木蓦地回头,雨幕重重,看不见一个人影。可为什么,他总觉得背后发毛、有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呢?也许,他躲不过的一刻就要到了,雨淋湿了他心力交瘁的疲惫身影,他真想不再逃了,就让一切结束吧!离开蝶衣后,丁木忽然感到从没有过的孤单!
他若死了,谁会为他伤心难过?丁木双眼无神地望着水雾茫茫的世界,一幕幕往事掠过心头——那个春天,他还和弟弟妹妹们在后院一起放风筝。风暖暖的,他好高兴有这么多弟弟妹妹们一起玩,伴着一只只风筝在天空翱翔,他们的笑声跟着飘荡在蓝天白云里……时光如梭,不知何时,他们越来越疏离冷淡,无论他怎样微笑示好,他们看他的眼光中总藏着冰冷的针。然后,他就开始不时地被人攻击,每次的攻击也都是致命的。也许老天还不想收留他吧,他幸运地一次次逃月兑……
黑暗中沾满血迹的噩梦呵……血液仿佛凝成了冰,丁木瑟瑟地抖动了一下。风疾雨冷,更冷的是他的心。
那双哭得凄凄惨惨写满心痛的水瞳蓦地浮现在脑海,手掌不自觉地握紧在胸口前,那双空洞而茫然的眸中现出暖意,他牵动唇角笑了笑,至少蝶衣一定会伤心哭泣的!善良可爱的傻蝶衣啊是他心头的温暖。
另-张终日阴沉的男人脸庞也跟着出现,他总冷冷地看一切,不太说话,他的灰眸却在临走前不掩关切,他拍拍他的肩,只说了“保重”两个字,但他是关心他的,不是吗?否则也不会有蝶衣的出现了,他为他找来了温暖!
还有那个严肃的年轻男子,那个一心信赖他的二弟,他那一走是伤透了他的心吧?还有,还有五弟……
或者,他根本就不该选择逃避?一直强压下去的怀疑却在一片雨雾中清晰地涌上脑海,他真的错了吗?
长吸一口气,不管怎样,他要活下去,他还想见见庞莫,他还想见到蝶衣呢!默然的眸闪了闪,他要活下去!
以他现在的形象,警察局定是很欢迎的吧?他加快脚步急急地走着,向着路口处的警察局。
“有意思。”金发男人悄然出现,讥诮低语,想躲进警察局?没那么容易!手指一动,一把尖利削薄的小刀从袖中滑入手心。
前方密密的雨帘里,丁木的身影快速地移动着,男人冷冷地勾起唇角,一个亮点让他-怔,雨雾中怎么会出现个飘飞的亮点?仔细-看,却又没有,他心下疑惑,没有可能,他锐利之极的眼眸不可能看错,可现在真的没有亮点了。天色还是那么昏暗,雨仍是那么大!
丁木的身影却突的不见了。
“该死!”他暗咒一声,循迹而上,轻易却发现目标躲进了一旁尚未完工的楼房里。
沿着微湿的水渍,跟踪实在太容易,男人摘下墨镜,露出蓝色的眸子,-边小心地沿着水渍一层层地上楼,一边却暗自警惕,丁木不是这么笨的男人,否则,他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眼角在瞥到半开的门缝内丁木模糊的身影时,他不再犹豫,一把飞刀准确无误地穿过夹缝射入,然后脑后风声突兀袭来,男人毫不含糊地一个飞跃躲过暗袭,翻身反袭。
两个身高相仿的男人近身搏斗着,拳来脚去,虎虎生风,战场渐移至宽阔的平台。
“你的身手真的不错。”男人生硬地赞叹,飞刀夹空偷袭。
“哦。”丁木应着,边敏捷地躲过飞刀,边回以一记飞腿。
“但,你不是我的对手。”男人冷冷地说,看着撞到墙上再落下的丁木。
“看来是。”丁木无所谓地回答着,挣扎着站起来,浑身都痛,尤其是左臂,稍一动就痛彻心扉,看来只能单臂搏斗了。
“如果你不是先受过伤,我未必会赢。”男人等着他站起来,蓝眸中流露出一丝赞赏。
“你太谦虚了,就算我没先受过伤,也不是你的对手,顶多能多延些时间而已。”丁木拭去嘴角流下的血渍,实事求是地说着,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
一个扫腿,大战重新开始。
“咻——咻——咻——”几把飞刀快如闪电地袭向他们。目标却只精准地对着丁木一人,打半的两人一跃分开。
丁木吃力地靠墙而站,脸上被划伤了一道长口,右腿上斜插着一把刀,一半没入腿中。他两眼紧盯着门口笑嘻嘻的女子,只见她一身黑衣劲装,虽面容艳丽,但难掩凶煞之气。
“谢谢你。”丁木对着金发蓝眸的男子道谢,刚才若不是男人帮他挡下两把飞刀,这会只怕自己已经踏上黄泉路了。
男人不悦地睨着女子,“他是我的任务,你凭什么插手!”
“什么,师兄,我可是帮你啊!看你刚才一直手下留情,不晓得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呢?”女子吃惊地敛住笑,换作怒容。心高气傲的堂主亲自帮他完成任务,他不知感激就算了,竟还敢怪她!枉她为他用了那么多心思!
一缕凉风袭来,丁木身子一震,睁大了眼眸,男子也一样定定地看着艳丽女子的身后。女子则本能地随着他们的眼光往身后看去。
不知何时,她身后站着一位飘然出尘的女子,令人憎恨的绝世容貌!杀意顿起。
“蝶衣……”丁木惊讶地低呼。他只看见白影一闪,蝶衣就出现了!
见到主人满身血污的一瞬间,蝶衣只觉得心头被重重地一捶,连呼吸都痛楚困难起来。
“丁木……”她细碎地呼唤着,拎起裙摆向他奔去,此刻她满心满眼只是受伤的了木,哪里还能看到在场的另外两人。
飞刀,又见飞刀女子无声息地出了手!
蝶衣没有停步,她的眼里只看到丁木。
丁木急遽向蝶衣扑去。然而,有人比他更快地同样射出飞刀,双刀相遇,一齐掉在了地上。
而此时,蝶衣正好投进丁木的怀中,没人注意到她纤细的手刚刚在背后扬成优雅的兰花状。“主人……”她细细地唤着。小心地撑住他不稳的身躯。
“蝶衣,你怎么会在这儿的?!若飞呢?”丁木气恼地质问着,冷汗涔涔地从额头上淌落。这次他已自身难保,可蝶衣竟在这节骨眼上出现,他根本就无法保护她啊!
“丁木、主人,你受伤了……”蝶衣唔咽着,泪滑下脸庞,小手颤巍巍地抚着他的伤处,只觉得心里好难过好难过,“如果可以,我宁愿代主人受伤,也不要看见主人这样!”她轻咬唇瓣,含泪带悲地诉说着,一颗心紧紧地揪着,揪得她都要无法呼吸了!
“哼!够深情嘛!”艳丽女子冷哼一声,打断了那该死的小恋人的深情相望.眉眼却得意地瞟向黑衣男人,小美人已有了心上人,看他还能怎样?!哼——
“就让我送你们一起去地狱吧,让你们这对小鸳鸯可以生死相依!”女子露出邪恶的笑。
丁木一把将蝶衣护在身后,怒目瞪着女子,身子也晃动了两下,腿上的血潸潸流淌。该死,他不能在这时昏倒!至少他要看到蝶衣安全的离开才行啊!
女子心头一怯,手不禁抖了一下,真的好奇怪,这个一直带着懒散的年青男子,满身是伤怒目瞪她的样子好像一下子换了个人似的,气势如凛然不可侵犯的天神——尊贵而迫人!让她不由得想要后退一步!
有人!金发男人突然转过身来,对着入口。刚毅的唇严厉地抿着,是完成任务还是……对丁木,他有惺惺相惜之意,这次的任务他不想完成,他是如此厌倦杀手这个职业,而现在红叶堂主卷了进来,他纵然想放水怕也很难逃月兑责罚了。依楼下的脚步声判断,至少是四五个行动敏捷、训练有素的男人,因雨声的遮蔽,其实此时他们应已很近了。
主人一心想要保护她啊——酸楚夹着甜蜜,她冲动地从后面抱着他,紧贴在他宽大的背后,暖暖的熟悉的味道,素手纤纤紧环住他的腰,小脸上泛着神圣的光辉——她一定会保护好主人的!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丁木呵!这便是传说中的爱吧?
轻微而密集的足音,几个高大的黑衣男人蓦然出现在场内,打破了一触即发的场面,“你们是谁?他是我们的任务!”艳丽女子硬着头皮开口,同样的杀气,看来是同行了。六对二,她和布莱特绝不是对手,能安全撤身就已万幸了。
“他是我们的,你们走。”中间的男子冷冷地开口,墨镜下的眸光冷冷地杀过来。
“走。”不再嘴硬,心惊于对方的无声无息,她招呼着金发男人布莱特。
动手就在一瞬间,金发男人刀已出手,对方的消音手枪也同时发射。刀光、枪雨,在一声长而悲痛的尖叫之后停止!
几个男人中有的受了伤,金发男人吃力地支撑着自己,不远处那艳丽的黑衣女子已一动不动地躺倒在地。所有的人都吃惊地瞪着眼前的场景!
蝶衣的身子发出异样的光芒,环成一圈围住自己和丁木,丁木月复前汩汩流着鲜血倚在她怀中,“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蝶衣泪珠扑簌簌地掉着,小脸悲痛欲绝地望着丁木,她以为她可以保护主人的,在动手的一瞬间,主人却猛扑上来用身躯替她挡了子弹!可是,以她的身手,子弹是打不到她的啊!而且她完全有能力代主人挡住所有的子弹,可是主人不知道,主人怕她受伤,所以……所以,才会这样!
丁木显然不会回答,陷入昏迷中的他只痛楚地抽搐了几下。
心痛得好似被撕裂开一般,血液如沸腾的熔浆。蝶衣轻轻放下丁木,转过身来,眼眸环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浑身散发出柔和的白光,长发裙袂轻轻飘起,宛若天使降临,震慑住了在场的每个心魂。
泪珠从湿润的睫上滚落,泛白的柔唇划过一个诡异的角度,竟是一个微笑,“很抱歉,所有伤害我主人的人,我都不能原谅!”甚至包括她自己,她不能原谅自己没有保护好主人!这一刻。她最恨的人是她自己!
玉腕轻抬,珠圆玉润的指尖舞蹈般地划出一道弧,从外突然飞进一道晶亮的光柱,为首的黑衣男人愕然地看着光柱分成几股消失在自己眼前。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只见右臂上、月复腔上、腿上,都是穿透的洞,他几乎能从洞中看到工地上煞亮的灯光!自突地从洞口奔涌而出!
他瞪着眼,瞪着眼看着自己慢慢倒下,浓血喷射得到处都是!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血腥慢慢蔓延!
等那些黑衣入神志恢复过来,想要动想要跑,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光柱同样地射向自己的头部和持枪的手臂!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却没有流出一滴血,
“他们死了吗?”问话的是若飞,他急忙赶上来,顺便报了个警,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惊人的一幕!不过,好歹他还有点儿心理准备,从蝶衣自他车上一跃而下,如闪电般奔上楼时,他就已震惊过了。
“没有。”蝶衣哽咽着说,“除了伤害主人的那个人外,其他人暂时还没死。”
素手却不闲着,将-束光柱打入那躺着的女子头内,对愕然立着的金发男人布莱特凄然而语:“她还没死,你可以带她走。如果主人没事,她也就不会死,只是会失去所有的记忆。”
男人不语,蓝眸静静地凝视着她,在动手之前的一瞬间,他确定自己再不想当杀手,于是选择站在丁木这边,以为双手沾满血腥的自己会死在枪下,好结束罪恶的-生,至少死是因为帮助无辜的人没想到眉目如画的纤弱女子身手如此之好,红叶堂主也失去了记忆,-切正好可以重新开始了吧?
“多谢。”金发男人忽地-笑,便拖着身子抱起黑衣女子而去。
若飞眼看金发男人不发一语、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走过,蝶衣让他走肯定是因为他没有伤害大哥,若飞当然也不会拦阻。
若飞急急地奔过来,“蝶衣,大哥怎样了?”
“他很危险……”蝶衣紧抱着丁木,满面泪痕。她的心好痛好痛!如果她救不了主人,她一定会心痛死的!她好恨好恨自己,为什么自己就不能保护好主人呢?!
“我们走吧,警察马上就要来了。”若飞急忙地说着,届时他可没办法向警察解释这一切。抱起丁木,他飞快地奔下楼,幸好附近就有一家萧家的医院。
他没有看到身后的蝶衣,一下一下舌忝着素手上的血渍,那是丁木为她流的血呵,进化的代价是如此的痛楚!这便是派屈儿的秘密,只有主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心甘情愿为他们流的血才可以让他们完成进化。
她宁可不要进化的,流着泪,她一口一口地舌忝噬着血渍,她要为主人进化为主人更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