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吻得头昏眼花的叶昕琳,听到这声低唤,不禁睁开了一双迷蒙的水眸,愣愣的凝睇著韩涛月。
上回在摩托车上的那次“意外”不算的话,这个……应该可以算是她的初吻了。
但这真的是属于“她的”初吻吗?
她再胡涂也还记得自己叫做叶昕琳,小叶、小昕、小琳都可以算是在叫她……不过,小优这个名字应该和她扯不上任何关系吧!
仰起了表情困惑的脸,叶昕琳小心翼翼的悄声问:“嗯,可不可以请问一下,小优……是谁啊……”
闻言,韩涛月不禁猛然一震。
他……方才在不知不觉中唤出小优的名了吗?“抱歉,小优……是我的前任女朋友。”
轻轻垂下头,叶昕琳怅然若失的低声说道:“那么……你一定还很爱她石!”
“也许吧,不过我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无论我多爱她,她都已经感觉不到了。”
“为什么……”叶昕琳问的犹豫,总觉得那似乎会是个令人感到鼻酸的各案。
“因为她已经不在了,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韩涛月闭起了黑眸,冷静的面具因为回忆而渐渐剥落,“我和她曾经是一对羡煞旁人的恩爱情侣,但就在我们决定步上红毯的那一年,我们才发现她得了卵巢癌,而且还是末期……而我,我这个即将要成为她丈夫的人,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她去接受那些见鬼的化学治疗,只能无助地看著她痛苦、衰竭,只能束手无策的任她离开我……”
听到这儿,易感的叶昕琳早已是泪流满面,哭得一塌胡涂了。
怪不得,她老是觉得韩涛月不大快乐。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酷酷的,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但他的眼神却常漾著难解的伤悲……
韩涛月缓缓睁开瞳眸,看著泪如雨下的叶昕琳,摇了摇头道:“你真是个傻瓜,只是听别人的故事也能哭得遣么伤心。”真是的,当事人都忍著没哭了,她还好意思在他面前哭成这样。
揉揉红肿的眼睛,叶昕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有这么一段往事,否则我就不问了,免得你伤心……”她有点能够了解为什么他不喜欢去医院的原因了。
忆起方才那个唤错名的吻,韩涛月紧紧地蹙起眉心道:“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认识你后,就常常会联想到她……”
“咦,是因为我和她长得很像吗?”
“不,你们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你身形娇小她身材高跳、你甜美可人她却是清丽雅致。”
“差这么多喔……那为什么我会让你联想到她呢?”唔,听起来那个小优像是个大美人耶……完了,她会不会没希望了。
“你们的相似处……大概是因为你们俩都一样迷糊吧!”
原本他以为小优已经是世上最月兑线的女人了,结果叶昕琳的出现,让他相信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
“因为我迷糊啊……原来是这个原因……”偏著头,叶昕琳的唇边突然掀起了一朵有点梦幻的笑容,“呵呵,想不到我竟然这么的幸运!”
“幸运?!”
韩涛月扬起了双眉,有些不懂她怎么会用这个形容词。
“嗯,因为我一直认为迷糊是我的缺点,现在竟然因为我的这个缺点而能与你结缘,并且让你注意到我……”叶昕琳满足的笑了,“你说,这难道不是一种因祸得福的幸运吗?”
她乐天的想法以及开朗而知足的微笑,就像是一道暖阳偷偷地渗入了韩涛月尘封已久的心房。
“总裁,你应该知道我暗恋你吧?本来我并不打算说出来的,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向男生告白过。但在刚才听了你的故事后,我忽然觉得有些话该趁能说的时候赶快说,有些心意该趁有机会表达时表达,否则会遗憾一辈子的……
“不过你放心,我对你的喜欢,既不是侵占、也不是掠夺,而是希望你能幸福的那种喜欢!所以,请你不要有任何的压力,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为你默默祝福与加油的,直到……直到有那么一天,你愿意打开心门,让我走进你的生命里……”
喘著大气的说完她这辈子最长也最羞赧的肺腑之言,叶昕琳轻轻昂起了早已涨红的粉颊对著韩涛月嫣然一笑。
那朵沾著晶莹泪珠的如花笑靥灿烂得炫花了韩涛月的眼。
甫下班的叶昕琳轻快的从车箱中取出安全帽,正准备骑著自己新买的粉红小五十回家。
“小琳。”
一声熟悉的呼唤令叶昕琳回过了头,“昭明学长?你怎么会在这儿?”
关昭明是叶昕琳高中时的直属学长,一直对她照顾有加。
长得人高马大的关昭明,个性十分老实内向,面对叶昕琳提出的问题,他露出了一个腼腆的微笑,“刚刚去你家找你,叶妈妈告诉我你现在在这上班。”
“最近好像很少看见你耶,都在忙些什么啊?”她记得家住桃园的昭明学长以前三不五时都会来台北找他们这些学弟妹叙旧。
一谈起这个,关昭明的神色显得有些落寞,“景气太差,连我待的那家工厂也关门了……最近一个月我都在忙著找工作……”他真恨自己当年没继续升学,现在凭高中学历实在很难找到好头路。
“啊,怎么会这样……”叶昕琳有些难过地望著他,她知道他高中一毕业就进入那间工厂工作,一做就是五年,好不容易升到了科长的位置,结果现在却……
“傻瓜,你那是什么表情?工作没了,再找就好了!”不愿让她再为自己担心,关昭明像大哥哥似的揉揉她的头,转移话题道:“别谈这个了,我今天来找你是要问你,你明天生日,想去哪里庆祝啊?”
“啊,抱歉,昭明学长,我明天可能会和同事一起庆祝耶!”低垂螓首,叶昕琳的粉脸微微泛红。
今年的生日,她只想和某个老爱装酷的男子一起度过……
看著她脸上的红晕,关昭明心里浮上了一层不祥的预感,“小琳,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他这个学妹向来纯洁天真、粗枝大叶,对感情之事的反应更是较常人要慢上好几拍。
以至于自己喜欢她快八年了,她对他的心意却一直毫无所觉……但现在依她脸上那副羞涩的神情看来,像是已经情窦初开了……
“男朋友?不是啦!”只是一个她很心仪的人而已,叶昕琳脸红不已的在心里补充道。
“既然不是的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近人情,连个送礼的机会都不留给学长了?”
关昭明面色为难地搔了搔头,好不容易他才鼓起勇气,准备在明天向她表白的……
听到关昭明要送礼给她,叶昕琳更是急忙地摇著头。“学长,心意到就够了,真的不用送礼了!再说,你每年送我的礼物都好贵……今年就把它省下来吧!”
昭明学长自己也不是赚很多钱,可是每年都硬要送她像是LV、PRADA之类的名牌礼物,让她收得好不安心,更何况他还刚失业。
“不行,我怎么能省下我最心爱的……学妹的礼物呢?学长可是很重视你的生日啊!”著急的关昭明表白的话语冲到了喉头,又硬生生的止住。
这几年来,喜欢她、关心她的这些情绪已经成为他生活中的重心与快乐。
如果今天表白被拒,那……他们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那他的生命岂不是变得荒芜一片……
听见关昭明话里的殷切,叶昕琳先是愣了愣,然后很感动地笑了,“学长,谢谢你!你对我真的很好耶!我真幸运,能遇到你这么一位好学长。”
望著叶昕琳单纯无邪的笑容,关昭明只能欲言又止地在心中呐喊著──小琳,我不要你的道谢,我对你好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可你也不能老是只关心著我,偶尔也该为自己著想吧!学长,年纪不小喽,该交个女朋友了吧?!”浑然不觉自己说出了令人心碎的话语,叶昕琳俏皮的对关昭明眨眨眼后便发动了摩托车,“学长再见,我要赶紧回家了,不然我妈咪又会以我我被绑票了。”
我最想交的女朋友就是你啊……关昭明神情黯然地望著叶昕琳骑车远去的美丽倩影。
他的小学妹竟然会骑车了,不知是谁教她的?之前她可是死都不让他教啊!
关昭明忽然觉得有些心慌意乱。
学妹好像和以前有些不同了……似乎正一点一滴地改变著,正慢慢地退出他的生命……
“不问、问、不问、问、不问?”
望著手中的最后一片花瓣,叶昕琳的表情显得苦恼极了!答案是不问喔……可她就是想要问才跑来露天广场剥花瓣的啊!
“问、不问、问、不问、问?”
真的要问喔……可她就是不敢问,才跑来剥花瓣的嘛!
因为实在很难作出选择,所以叶昕琳最后的决定是,继续辣手摧花?!“不问、问、不问、问……”
就当她低头剥著第N朵花的时候,刚从外头用完中餐回来的韩涛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广场阶梯上的她。
绕到叶昕琳的身后,看著她不住蠕动的小嘴以及地上那堆惨遭分尸的花瓣,韩涛月淡淡地出声了。
“你在做什么?”
认出声音的主人,叶昕琳当场吓得惊跳了起来,她轻拍著胸口扁起嘴说。“司机大哥总裁,大白天的走路不出声,真的会吓死人的!”
“这么容易就被吓到,你的胆子真的很小。”觑了地上的“尸体”一眼,韩涛月撇了撇薄唇调侃她道:“还是因为你正积极的在破坏公物,所以才会作贼心虚?”
皱皱可爱的鼻头,叶昕琳嘟起了红唇抗议道:“我本来就身材娇小,胆子自然不会大到哪去,还有,我没有在破坏公物啦!这些花不是我乱摘的,是本来就掉在地上的,我不过是废物利用罢了。”
厚,她忽然觉得他根本就是表里不一的狠角色耶!
平常装得一副酷酷不大爱讲话的样子,可捉弄起人,却是伶牙俐齿、字字犀利。
韩涛月不甚苟同的瞥了眼那堆已被五马分尸的花瓣,很难相信她真能靠它们得到什么好答案。
“你已经成功激起我的好奇心了!究竟是什么样的难题让你必须求助于不会讲话的植物?我这个人类可以借你问。”
“问你啊……”
叶昕琳有些为难地搔了搔头,因为她现在之所以会坐在这里剥花瓣就是不知道要不要“问他”啊……
她的为难令韩涛月高高地扬起了眉,“你认为我的智商与判断力皆输给地上这些花?”
叶昕琳吐了吐舌头,赶紧澄清他的误解,“不!只是这个问题和智商无关。”而是和你的意愿有关。
“一个不需要智商的问题想必就更容易回答了。”不知为何,他很想知这是什么样的问题困扰著她。
“一定要问喔?那……你不要后悔哦!”叶昕琳结结巴巴地说:“就是啊……那个……我是想问说你……能不能够……可不可以……有没有可能……”
她打算这样嗯嗯啊啊到什么时候啊?瞥了叶昕琳一眼,韩涛月霸气十足地命令道:“讲重点。”
“是,”总是屈服于他君主般的气势与婬威之下的叶昕琳马上月兑口问道,“我是想问说今天晚上我能不能够、可不可以、有没有可能请你吃顿饭,因为今天刚好是我生日。”
这……还真是考倒他了。怎么样也没有料到她想问的竟是这个,韩涛月的酷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愣然。
他有些匪夷所思,又有些撼动地瞪著她,“你……方才剥了一大堆花……就是想问我……这个问题?”
该死,怎么连他讲话的方式也变得和她如出一辙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韩涛月暗叹了口气,不禁怀疑再被她这么潜移默化下去,自己离变呆之日不远矣了。
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叶昕琳嫣然一笑,“是啊,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对我很重要呢!”
“为……什么?”
那抹笑容令韩涛月的呼吸顿时停滞了两拍。
“因为有你陪,我一定能过个快乐的生日啊!”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叶昕琳的唇边泛起了单纯而幸福的微笑。
望著她率真自然的笑靥,韩涛月忽然觉得,其实她一点也不胆小,最起码她就比他勇敢多了,可以这么坦率地说出内心的真实情感……
不像他,只敢远远地欣赏著这朵自己所喜欢的小白花,迟迟不敢走近去将她摘下来。
因为,他担心尚未完全走出情伤的自己不能够给她最完整的幸福……
摇摇头甩开了纷乱的思绪,韩涛月盯著叶昕琳道:“可是应该已经有仰慕者约你一同庆生了吧?”
昨晚下班时,他看到她与一名高大黝黑的男子站在公司门口有说有笑的。
那名男子看她的目光很热切,一看就知他对她深陷情网不可自拔。
“仰慕者?”
叶昕琳偏著头,用她那颗脑容量很小的脑袋用力地想著,奇怪。怎么有人仰慕她她会不知道咧……忽然想到昨天关昭明来找过她,她才笑著摇头道:“啊,你是不是说昨天来找我的那个人,他不是我的仰慕者啦!只是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学长而已。”
“对你很好的学长?”韩涛月颇为玩味的扬起剑眉。
学长通常只会是“学长”,一个会对学妹“很好很好”的学长往往都是别有用心!
忆起关昭明对自己的照顾,叶昕琳的眼中满溢著感激,“嗯,昭明学长真的很会照顾我喔!以前在学校念书的时候他常常会帮我买早餐、帮我搜集考古题,他在毕业后虽然没有留在台北发展,但只要一得知我生病了或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他总会义不容辞的从桃园骑车上来帮我呢。”
义不容辞?依他看应该是“爱”不容辞吧!
没注意到鼻间所沁出的微微酸味,韩涛月神色复杂地扬起了眉,“既然你和学长的感情那么好,为何不和他一起庆祝生日?”那个男人对她这么好,应该能给她幸福吧!
“当然是因为,我希望和你一起庆祝生日啊。”
叶昕琳脸儿红红的微笑著,能与意中人共进晚餐的她一定会是今天最幸运的寿星!
实在狠不下心去拒绝那样一双洋溢著喜悦与希冀的美眸,注视了叶昕琳良久后,韩涛月才淡淡出声道:“现下手边还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处理,我先和你约七点,如果因为加班而赶不及的话,你就别等我了。”
“嗯,我们就约在开心蛋糕坊吧。”
这个蕴含了无限希望的答案,令叶昕琳傻傻的猛点著头,眼儿弯弯地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