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等到公孙寒星熟睡之后,煜昕才轻声走出沂雪苑。他看一眼前厅,仍是灯火通明,不知道大哥回来了没有?追到凶嫌了没?
他信步走往前厅,就见到煜祯正口若悬河地描述今天在公孙堡发生的事情。
“真的吗?竟然有禁军是歹人?是不是真的啊!”奕瑾格格直呼不可思议。
“昕儿,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岂不是很危险?禁军是负责京畿的安危,应该是保护皇上的,如果这些人混到皇上身边,岂不太可怕了!”恭亲王严肃地说着。
煜昕应声跪下。“是儿臣的错,儿臣用人不当,理当受罚。明日孩儿自会进宫向皇上请罪,铲除整个邪教。”
煜祯拉起弟弟,叹了一口气。“邪教是个思想的产物,咱们今天能把加入邪教的人全数铲除,但却无法阻止他们脑子里所想的,邪教、乱党之所以会产生,是因为对朝廷有所不满,有人吃不饱、穿不暖。只要皇上可以使天下太平,这些邪教、乱党又岂能作恶?大家丰衣足食,自然不会有反叛之心。”
“是啊!祯儿说的有理。今天的事情过后,京畿必当人心惶惶,怕会有大扫荡,如果不也同官兵为了抢功,随便抓老百姓充数,这对一般百姓而言,将会是一场浩劫。”恭亲王中肯地说着。
煜昕的一双剑眉逐渐拢了起来。这些他不是没有想过,但……犯法就应当接受处置,这对他而言是天经地义的。
要他放过作恶的人,他做不到,纵使那些人有多少理由……但,他们伤害了无辜的公孙一家,他不能放过他们。
只是,阿玛的话不无道理。贪官污吏不是没有,随便抓人充数的事件更是时有所闻,如果因此害了良善百姓,他的心如何能安?
“这样吧,把名单交给皇上,也把事情的始末告诉皇上,让他来定夺。也好给寒星一个交代。”恭亲王下了结论。
众人也只有点头同意。
“说到交代,昕弟,你也该给大伙儿一个交代。”奕瑾格格见正事说完了,便从丈夫的身后站了出来。
“大嫂的意思……恕小弟不懂。”
奕瑾格格扬起嘴角笑了起来。“我是说寒星妹子。我啊,也不想跟昕弟打哑谜了,我怕被昕弟气得气坏了孩子,还是直说了。昕弟打算怎么对待寒星妹子。”
“什么怎么对待?”煜昕刚刚舒解的眉头因为奕瑾格格的话语又紧蹙了起来。
“你啊!不要再辩解了,人你是抱也抱了,模也模了,刚刚又把秋儿赶出房间,八成是为她上药,那就是也看了人家的身子。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就栽在煜昕大人的手上,传出去也不能听啊!”奕瑾格格挑挑眉说着。
“所以?”煜昕的语气中多了一分愤怒,但礼教不容他对兄嫂不敬。
“所以,寒星妹子的身世是很可怜没错,不过她既不是名门之后,也不是王公贵族之女,要当煜昕大人的福晋恐怕是说不过去。”
煜祯看出了弟弟眼中的愤怒,拳头已经开始在颤抖,他生怕煜昕一个失控,会伤到妻子,他偷偷的拉拉妻子的衣摆,示意要她别再说了。
“不知大嫂的意下?”煜昕深吸了一口气。
“意思很简单。”她甩开丈夫的手,转过身去,背对着煜昕,却正面对着丈夫和福晋、王爷,她顽皮地对他们三个眨眼。
煜祯瞬间就知道妻子又在顽皮了,他只有在心底叹气,为弟弟默哀。
“我先禀报皇上帮你娶一房正室,然后你再把寒星妹子纳为妾,这样就不会有人说话啦!总不会有人管煜昕大人的家务事吧!”奕瑾格格眉头微扬,她看到煜昕气得快冒烟的样子就很乐。
煜祯也只有摇头。他很怀疑,妻子说不定是先皇子女过多,只得交给顺亲王扶养而忘了领回的亲生女,此时她简直就和皇上在戏要煜昕是一个模样。
就见煜昕铁青着脸,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儿才沉声说:“多谢大嫂费心,我想不必了,小弟心中早有福晋的人选,自当会禀明皇上请求赐婚。”
恭亲王收到媳妇的暗示,也很配合地演起戏来。“哦!是哪位亲王的格格、郡主?还是大臣的千金?”
“都不是。”
福晋一向疼爱儿子,虽说也想配合媳妇玩弄一下愣儿子,不过,母爱的天性让她还是选择中立,谁也不帮总可以吧!
她只是笑着对煜昕说:“那么,是哪一家的千金?告诉额娘,额娘让皇上下旨,让你们完婚。”
煜昕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下来。“就是寒星。这一辈子,我只娶她一个。”
“不会吧!寒星妹子?”奕瑾格格的嘴夸张得合不拢。“她对你的仕途完全没有帮助啊!”
“瑾儿,话不能这么说。”煜祯想阻止妻子顽皮过度。
“难道我说错了吗?我虽然不管事,至少大家都知道我是顺亲王之女,对祯贝勒您也多敬三分啊!总是对名声的提升有帮助嘛!”奕瑾笑嘻嘻地说着。“寒星妹子虽说温柔贤淑,也美丽可人,但依我之见,还是……”
奕瑾格格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煜昕粗暴的声音打断。
“大嫂!如果你再说下去,不要怪我不客气了!”煜昕暴怒地说着。“我煜昕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不需裙带关系亦可光宗耀祖。我相信大哥会娶你也并非你是顺亲王之女,否则大嫂未免太小腼我恭亲王府的男儿。我要娶的是我的至爱!”
煜昕一口气劈哩啪啦的说出心意,说的慷慨激昂。
“说的好!不愧是我的弟弟,不愧是我们恭亲王府的硬汉。”突然,煜祯站了起来,为他鼓掌。“瑾儿,好样的,你是二十多年来第一个让煜昕动怒的人,连皇上都输给你了。”
奕瑾格格恢复原本温婉贤淑的模样,对着所有人一福,翩然地走到丈夫身边,脸上的表情尽是无辜。
煜昕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恭亲王福晋这才笑着说:“昕儿,瑾儿是开你玩笑的,别生气了!”
恭亲王倒是很得意地笑着。“呵呵!昕儿,这表示你的道行还不够,修为还要加强。”
“不用了,王爷,臣妾认为这样很好啊!高兴就是要笑,不高兴就是要生气,悲伤就是要哭泣,我可不希望我的儿子是个没表情的人。”恭亲王福晋连忙说着。
这时煜昕才知道自己被大嫂给整了。
他嘴角轻微的抽动着。真是被打败了!这下子他是该笑还是该生气?
“好啦!昕儿,至于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要娶寒星当你的妻子?你确定?”恭亲王问着。“当然,我的心意绝不改变。”像昕坚定地说着。
“福晋,那就请你跟皇上说一声,请皇上赐婚吧!”恭亲王呵呵地笑着。
算命的说的可真准,说他六十岁这一年不但可以抱孙,还把家中最让人担心的问题也解决了!所谓三喜临门。
“多谢阿玛、额娘成全。”煜昕终于露出笑容,高兴地跪在父母膝前。
“那我呢?也有一点点功劳的,是不是?”
奕瑾露出可爱笑容,让煜昕哭笑不得。
不过,他现在心情极好,也不想和她太计较,免得气死自己。“多谢大嫂。”
煜祯这时忍不住提醒他。“这件事,皇上不见得答允,毕竟寒星并没有家世背景,我们不在意,不代表其他的郡主、格格也这么认为,想嫁你的人多到可以从皇宫排到城门口了。”
煜昕眉头只是微微一皱,心情一沉。“这关我什么事?我只娶我想娶的人。”
“这就交给我了!我来帮你想办法吧,算给你赂罪喽!”奕瑾灵活的眼珠子一转,欢欢喜喜地说着。
“多谢大嫂。”这回煜昕是衷心向奕瑾格格道谢。
“好了,早点去休息吧,明天还得进宫面圣,把该办的事先办。”
一下子,恭王爷又把气氛拉回到严肃的状况。
两兄弟一拱手,就纷纷告退了。
走回松涛苑,煜昕本想去叫醒公孙寒星,最后还是硬忍了下来。
今天她也够累了,还代他受了伤,是该让她好好休息。
隔天一早,煜昕就在园子里吹箫。
没多久,秋儿就睁着惺忪睡眼跑出来。“少爷吉祥,小姐请少爷到房里。”秋儿边打呵欠,没规矩地说着。
“你啊!去洗把脸,让人看了像什么样?当王府没规矩了!”煜昕眉头微蹙,拿着玉箫就往秋儿的头上轻轻一敲,说完就走进沂雪苑。
秋儿的嘴巴大张,下巴差点直直落地。这是不苟言笑的煜昕少爷吗?
会不会是看错了?还是她看到的根本就是幻影?
秋儿回头一看,煜昕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圈子里了,她只看到空空的园子里有蝴蝶、蜜蜂飞舞……
八……八成是没睡醒,搞错了……煜昕少爷才不会和她们开玩笑。
一定是昨晚哭坏眼睛,加上太累造成的……那……再回去睡好了!她一定是在梦游,小姐没有要她来找人,所以园子里也不会有人……
秋儿迷迷糊糊的又跑回佣人房……
公孙寒星倚坐在床帷边,脸上挂着柔柔的微笑。“今天的心情很好?”
“一半。”煜昕微微笑着。
“好就是好,哪来的一半?”公孙寒星被他的说法逗笑了。
煜昕坐到她的床边,伸手抚模着她的笑脸,拇指轻触着她粉红色的朱唇。“好的一半是为你,不好的一半也是为你。”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公孙寒星不解地看着他。
“寒星,告诉我,如果今天你的面前跪了杀死你爹娘的人,你会怎么做?”
“祯贝勒捉到他们了是吗?”公孙寒星倏地坐了起来,紧紧地搞着胸口,强忍着疼痛,一张小脸倏地苍白。
“你别急,我是问你如果?”煜昕扶着她再次让她坐下。
“我……我不知道……”认真的想了很久,公孙寒星珍珠般的泪水流了下来。
煜昕把她拥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缓缓地把昨夜和父兄商量的结果告诉她。
等了好一会儿,公孙寒星的情绪平稳了下来,她抹去自己的泪水。
“曾经,我是真的很恨他们,恨不得有人可以为我杀了他们报仇。”她坐了起来,伸手放在煜昕的脸上。“但昨天我又不是这么想了,那些人杀了我家人,或者是我们前世做了亏欠他们的事,所以这辈子要用这样的方式偿还他们。在箭射向你的那一刻,我更是想只要你活着,我可以不要报仇。”公孙寒星再次偎进煜昕的怀中,汲取一丝温暖。
“现在……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恨他们。”
煜昕抚着她柔顺的发丝,轻轻亲吻着。
“我很抱歉我不能把那些凶嫌交给你发落,今天我会把他们送进宫,由皇上亲自审理,是死是活都看皇上了。”
“那很好啊,皇上会还我一个公道的,是不是?再说不论皇上怎么判,寒星都会接受,因为皇上让你照顾我,已经是最大的恩惠。”公孙寒星坐了起来,理一理煜昕被自己弄皱的衣裳。“你该进宫面圣了,还要代我谢过皇上。”
“为何你要这么贴心?你可以更任性一点的。”煜昕心疼地说着。
虽然公孙寒星口中说着不恨,但这血海深仇怎有可能说放就放,定是见自己来问她的意见,知道自己想为凶妹求情而心软。
这对她而言,公理合在?
看她刚刚激动的表现,他知道其实她很在意。
“这件事情也不是你可以控制的,别把所有的事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公孙寒星微笑说着,轻轻推开煜昕。“快去吧!要进宫不是吗?为人臣子的,可不能让皇上等。”
煜昕点点头。虽然想留下来陪她,但是天生的责任感使然,让他不敢多做耽搁,吻一下公孙寒星的脸颊,然后匆匆离去。
等到他走远了,公孙寒星的笑脸才慢慢隐去。
一颗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
若是事态扩大,她也很担心会有无辜受连累的百姓,但是谁来同情她呢?
爹、娘……女儿该怎么办?
来到小花园里的凉亭,古筝还静静的躺在桌面上。
公孙寒星伸手抚过古筝,筝音从她的指间流泄而出。
她坐了下来,抚筝唱了起来。
“河畔青芜提上柳,
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
独立小桥风满袖,
平林新月人归后。”
歌声未歇,泪已满腮。只有无人的时候,她才敢这样恣意的流泪。在煜昕的面前,她不敢哭泣,怕他心疼,也怕他自责。
所以在没有人的地方,她会好好的痛哭一场,等到泪流干了,她会更坚强。
说不恨,是假。世人自私,犯了错,为掩饰自己的罪,让她失去了家人,令她才二八年华就成孤女。
说恨,她的心肠又不够硬。谁不怕死,既是威胁到生命之事,由口然会除之而后快,哪管得到他人会如何?
“恨也难、饶也难,
怕是心碎无法瞒,
笑看人世无常谁该还?
君怜妾身意相伴,
欲解愁云、欲化干戈,
心知意晓不愿君为难,
笑是苦、泪是苦。”
站在墙围外的奕瑾格格亦随着她的歌声落泪。原来公孙寒星的心中这么矛盾,还以为他们给她的已经够让她忘却失怙的伤痛,哪知她是全藏在心底了。
“格格,小姐这样哭也不是办法,等少爷回来,可又要心疼死了。”秋儿跟在奕瑾的身后,眼眶也是红通通的。
她虽然听不懂小姐唱的是什么意思,不过恨她懂,饶她也懂,笑她知道,泪她也知道,跟了这个主子没几天,她善解人意的一面她也知道。
“这我又有什么法子?全家一夕之间死于非命的心痛我们不曾有过,怎么能叫她不要哭、不要很,她这样已经很好了。要是有人杀了我阿玛、额娘,我相信我一定做不到原谅,谁来劝我都没有用的。”奕瑾格格拧拧鼻尖,拭泪说着。
“可是……不要说少爷舍不得啊,秋儿也舍不得!小姐人好,不该让她这般难过下去。”秋儿哇哇说着。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破涕为笑。“格格,请王爷收小姐做义女吧!王爷、福晋都疼小姐,可以给她父母的关爱,这样,小姐就不孤单了。”
奕瑾听了,用力敲了一下秋儿的脑袋。“你胡说什么,阿玛和领娘怎么能收寒星当义女,这么一来,寒星和煜昕不成了兄妹,怎么成亲?笨!”
“我……我忘了……”秋儿搞着被敲痛的脑袋,哭丧着脸说。
“不过……阿玛和额娘不行,不代表没人可以。好秋儿,不错!让我想到别的人选,回头我再赏你。”奕瑾格格眼珠子一转,马上就想到别人。
秋儿望着喜怒无常的格格,感到莫名其妙,完全不懂她的意思。
“好啦!去安慰你的主子,逗她笑,别再让她哭了,知不知道?”
“格……格格?您不是要去看小姐的吗?”秋儿不明所以地问着。
“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你先去安慰她,别让煜昕回来还看到她在哭,知道吗?”说完也不等秋儿回答就匆匆离去。
一头雾水的秋儿,也只得硬着头皮去安慰公孙寒星。
沉浸在悲伤中的公孙寒星没有发现秋儿蹑手蹑脚的来到身边,直到秋儿已经走到面前了,她才慌乱的收了琴音,拭去眼泪。
“小姐,您别哭了,看您哭,秋儿也想哭了。”
“我……我没有哭。”公孙寒星连忙对她绽开一个笑容。
“可是……我刚刚听到您在唱歌,什么恨什么难……饶什么难……什么干戈……秋儿是不懂,可是听了觉得好悲伤。”
“你听得懂?”
秋儿扁扁嘴。好吧!为了主子,豁出去了,“秋儿大字不懂三个,哪懂得主子在唱什么。小姐在想少爷吗?”
“我……我哪有!”公孙寒星一怔,她是真的不懂吗?哪句词是唱到想念煜昕了!
“所以喽!如果小姐是心情不好,就想想少爷。前些天,我瞧小姐想到少爷时就脸红红的,好美哦,现在啊,就是秋儿看了也担心,如果被少爷瞧见,他不心疼死才怪。”不管了,就这么劝吧,其实她心情乱成一团,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公孙寒星脸一红,低下头去。“他才刚离去,我何必想他。”
“那小姐唱别的歌吧!唱这么悲伤的歌,如果格格不小心听到了,她一定会伤心的,她伤心宝宝就不健康,这可不好。”这时候奕瑾格格就是最佳挡箭牌。
“呃……外面听的到?”公孙寒星又是一怔。
“当然可以。”见公孙寒星的注意力被吸引,秋儿的心底偷偷得意了起来。
“那好吧,我别唱了。”公孙寒星说罢,便想要起身离开。
秋儿一阵紧张。可不能让小姐回房继续伤心。
“小姐,别回房啦!难得今天天气这么好,小姐唱首应景的歌吧!”
公孙寒星偏着头想了想,摇摇头。“这我不会。”
“那……小姐教我唱情歌,就像那天唱给少爷听的那样……呃……”秋儿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完蛋了!又多嘴了……
公孙寒星的一张小脸倏然间红了起来,比桃花还红。“你……连这也听到了?”
秋儿只得垮着一张脸,老实招来。“小姐,咱们沂雪苑就这么点大,您唱歌,少爷吹箫,要教秋儿听不见,好难喔!”
公孙寒星双手掩住通红的脸。哇!羞死人了……
不过秋儿的苦瓜脸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她拉着公孙寒星的衣袖晃着。“小姐,你教秋儿唱歌吧!我也想学您弹这琴,教我那首‘百鸟朝拜’好不好?”
百鸟朝拜?哪来的这首曲子?
是百鸟朝皇吧!公孙寒星被她这么一搅和,悲伤也忘了,害羞也忘了。
“有啊,就是那天弹给王爷听的那首啊!等我学会了,我去现给任翔瞧瞧,我可不是什么都不会。”秋儿鼓着腮帮子说。
这时公孙寒星才知道,为何总是看到秋儿和任翔在拌嘴,呵……一对欢喜冤家啊!
公孙寒星终于扬起一抹微笑。“这样吧,我教你唱首歌,你学会了唱给他听,他就不会笑你了。”“真的吗?什么歌?”秋儿兴奋地问着。
公孙寒星不说话,直接抚起古筝,一连串的乐音从她的指间流泄而出。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秋儿听她天籁般的歌声,听的醉了。“好好听哦!”
“秋儿把它学起来,我保证任翔以后绝不会笑你。”公孙寒星笑着停下手中的乐音。
“为什么?这叫什么歌?”秋儿没现没矩地坐了下来,帮公孙寒星斟了杯茶水,也给自己倒一杯。为了安慰她,自个儿卯足了劲,喝口水总是可以吧!
“蝶恋花。”公孙寒星莞尔地说着。
只看到秋儿刚刚喝入口的茶水,噗的一声全给喷了出来。
秋儿手忙脚乱的擦着自己的脸和被喷湿的桌子。“小……小姐,你再说一次?”
“苏东坡的蝶恋花啊!”公孙寒星笑盈盈地说着。
“干嘛要学蝶恋花?谁是蝴蝶谁是花?”秋儿拉高了声音,红着脸急呼呼的否认着。
“当然他是蝶儿你是花,学这首歌是叫他要注意你啊!”公孙寒星掩嘴笑着。
秋儿一张俏脸涨的绯红。居然被小姐知道自己偷偷喜欢任翔……这下子要怎么否认才好?
公孙寒星笑着拍拍秋儿的手。“好啦!我开玩笑的,听听就好,不是真的要你去唱给他听。”
她啜了一口芳香的茶水,笑容慢慢敛去,只在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
“谢谢你秋儿,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我没事了,真的。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吧,我不会再弹琴影响格格了。你下去休息吧。”
“那……好吧!”秋儿考虑了一下。“可是……小姐千万不可以再哭了,也不要想太多,不然等少爷回来,看到小姐心情不好,秋儿会被剥皮的。”
“知道了,不会让你为难的。”
走了没几步的秋儿又回过头来。
“小姐,虽然秋儿不懂你的伤心,可是,秋儿知道王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夏的很喜欢小姐,连春儿、夏儿、冬儿她们也都很喜欢你,福晋更是把您疼到骨子里去了。人家说,说……那个一个人不见了马,不一定是不好的嘛!对不对?”秋儿想了半天,就是没办法学少爷那样挤出几句有学问的话。公孙寒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是这样解释的。
“我知道,所以我会振作起来。你想说,哭不能解决问题是吧!”
看到公孙寒星笑了,秋儿脸上的表情更是活跃了起来,猛点头。“我去准备一些点心,等一下给您和少爷用。”说完一溜烟就不见人影。
公孙寒星笑看她离去。让下人这样为她操心,真是太对不起人家了。可是他们对她的关怀,仿佛失去家人的痛就这样填补了一些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