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薇气恼地将床上的布偶丢了一地,明知道妈妈说的只是推托之辞,但她却一点也反驳不了她。
她偷偷地溜了出去,看见父母还在哥哥的书房中讨论着。
心想,八成是在想要怎么帮她介绍男朋友吧,而且她还猜得到妈妈打的主意不是哥哥的同事,就是弟弟的老师。
她只是扬起嘴角笑着,轻手轻脚地跑上阿雅的房间。
她坐在床上,抚着平整的床单,就好像阿雅其实还在,只是不在家而已。
芳薇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感觉满屋子都是阿雅的味道,可……为什么就是人不在了?
其实在阿雅要离开的前一两天,她感觉得出眼神、语气都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她是要离开,而不是要出门。她懊恼着,为什么自己当时会被她的话给蒙了过去?
她突然冲到书桌前,将她抽屉中所有的东西全翻了出来。
整个房间都快变成垃圾场了,还是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
“没有了……所有的证件都不在了……”
薇跌坐在地上,眼泪终于不争气地自眼眶之中狂泄而出,她“哇”地一声,哭倒在床上,抱着枕头……
这时,她忽然感觉到枕头的布套里似乎有东西,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连忙止住了哭泣,翻开枕头布,发现里面的两张纸!
她很快地打开-竟是阿雅留给她的信——
薇:
等你发现这封信时,不知道会是在我离开的几天后了……但不会超过五天吧,我想。
依你的个性,我猜想应该是这样的。
对不起,骗了你。但我不得不选择用这种方式离开,因为我不希望用更糟的方式“甩掉”你。
你一定会恨我吧,一离开就音讯全无……坦白说,我是故意的。我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不值得你来爱我。以你的条件,你可以找到很好的归宿——一个很好的男人。
锅子以前就常说我是个浪子,在她去美国之前我就已经是这个样子;现在我依旧游戏人间……
而你,很像锅子。你是个好女孩,需要的是一份稳定、可以给你安全感的感情,很可惜我做不到,所以我选择逃避来离开这里。浪子终究是浪子,不会有最后一个情人,所以我希望你能死心,不要再等我了。
也许现在的你不会死心,但,能不能心平气和地看完这封信再下结论?我希望你别来找我,专心地读书,做你该做的事情,例如:交交男朋友、或者答应家人安排的相亲之类。你别忙着完全地拒绝,我知道你一定会用各种方法逃避,但,别这样好吗?给自己一次机会,也许你会找到一个能爱你一辈子的对象,不是吗?
别以为我这是在将你往外推,说真的,你比较适合男人,我以前就常常梦到你穿着婚纱的幸福样子,好美、好美……至少这就是我一辈子没有办法给你的。
你以为如果去了美国,我们就可以自由自在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锅子曾告诉过我,她会劝你别带我去卡斯楚,因为那里的诱惑太多——这一点我无法否认她的说法。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是这样的人没错——见一个爱一个。
薇,我是喜欢你的,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无法骗我自己。但,我想,喜欢跟爱之间,终究是有些不一样的,我并不爱任何一个人……
我忘了是谁跟我说过,我真的不记得了;她说我只爱我自己……也许……
生气吗?在我写这封信时曾经想像你是用哪一种表情看完它的,是泪流满面地认为被我甩了?还是很生气地以为被我耍了?
离开这里虽然是很匆促的决定,但我相信我的决定是对的。分开是让彼此能够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的最好方法,尤其是这么冷的天气更是让脑筋清醒的最好时机。
别来找我,因为我不在巴黎,那里只是我谎报的一个地点。我流浪去了,可能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因为我不知道哪里才属于我。但,我会留下我的祝福,祝你幸福,不管我在哪里,都会祝你幸福、希望你快乐。
即使,在几经考虑之后,你仍确定自己爱的是女人、是浪子……世界上比我好的女人、肯回头的浪子,大有人在……但,不会是我。
薇,别哭,别恨我,我希望你能笑着祝福我……对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为什么我会让大伙叫你美眉?那是因为你笑起来有一双好美好美的眼睛,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我不会再回来了,房里的东西,就扔了吧。你可以请你的母亲收回房子,所有属于我的,我都带走了;留下的,对我而言,都非必要的一切。
忘了我吧!我不想你为我耽误一辈子,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最后,我只能对你说“对不起”,辜负了你的深情,或许有来世,我再回报你。
再见了,美眉。
雅留
“留下来的……是非必要的一切?”薇看完信,不断地颤抖着。
她没有再哭,也没有生气,只有绝望;因为被留下的,还包括了她……
而她哪里知道,阿雅在行囊中带了以前为她拍的照片及她的笑容。她坐在床上,一直紧握着信直到天亮,她的母亲上来,拍了一下她的背。
“芳薇,你怎么坐在人家家里,一夜没看到你,想吓死我吗?”
芳薇跳了起来,也不管身后的母亲如何地喊叫,握着信,冲下楼,叫了计程车,就直奔锅子家。
???
“叮咚!叮咚!叮咚!”急促的门铃声吵醒了仍在熟睡中的锅子。
“谁呀!”大清早的……”锅子边嘟哝着边来开门,内门一开就见到铁青着脸的美眉,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站在门外。“美眉?你怎么……快进来,你不冷吗?”边说着,很迅速地开了门拉她进来。
不知是不是真的冷,美眉浑身颤抖着;锅子拿了件大衣给她披上,也不问她的来意。
“热牛女乃好不好?先祛祛寒,可别感冒了。”口中还问着,却已经在动手了。主动送上一杯热腾腾的牛女乃,才发现她的手中握着两张纸……八成是阿雅的信吧。
锅子心中叹口气,真是造孽啊!
“你到底是阿雅的什么人?为什么她开口闭口都是你?”美眉并不接过牛女乃,只是伸出手将信递到锅子的面前。锅子也不生气,放下杯子接过信纸,看了起来,又叹了口气这回是真的叹大气了。
“你叫薇?我现在才知道。”她微微地一笑。“你看我,觉得我像她的谁?”
芳薇一阵默然。一般人遇到这样无理取闹的事,百分之八十是会生气,百分之二十是根本不理你;而锅子是一个例外,既没有不理气势汹汹的薇、也不见她生气,还温柔地为她加衣、泡牛女乃,连来意都没问过,虽然薇摆明了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美眉的态度终于软化。
锅子笑着耸耸肩,表示不在意。
“阿雅常来?”
“不常,有心事、不高兴才来,就算来了也不会超过半天就跑了。老实说,我有些落寞呢。”她双手一摊,故意叹息地说
“跑?为什么要跑?”她有些讶异。
她耸耸肩。“也许不想听我念经吧。”
“你不像一个唠叨的人。”芳薇摇头。“你……有喜欢的人吗?”
“当然有。”她微扬起嘴角。
“是容姐姐吗?”
锅子淡淡地笑:“如果她说是的话才是。”
“那……阿雅呢?你喜欢她吗?”
“喜欢啊。”锅子立刻又坏坏地笑了起来。
“可是……你刚刚说……容姐姐她……”美眉有些急得语无伦次。
“喜欢有很多种的,阿雅和我是知己、是好友,我们之间不谈爱情的。”她终于停止玩笑话,温柔地微笑。
美眉沉默了一段时间,深深地思考了起来,锅子优闲地泡起放在桌上的咖啡,气氛并不尴尬。
终于美眉拿起桌上的牛女乃啜了一口,肩膀很明显地垮了下来。“你像圣母玛利亚,第一次见到你时,以为你是心理医师或护士,因为你搂着阿雅的表情好温柔。”
锅子笑着。心想,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天生一对……但,为什么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是阿雅人在福中不知福,还是只是一种错爱?
“郭姐姐,阿雅去哪里了?”美眉再次问道。
“不知道。她不也说了?流浪去了。”她点点信纸,倒是真的一个字也不透露。
“那是对我说的,人……谁都可以骗,但是不会骗圣母,所以她一定会告诉你的。”她的瞳孔绽放着聪颖的神采,仿佛一切她都了解。
“美眉……”锅子蹙紧眉头。
“郭姐姐,告诉我。”她蹲在锅子的跟前哀求着。
她沉默了”会。“你说我像什么?”
“玛利亚。”
她浅浅地微笑,端起咖啡啜了一口。“对,玛利亚是一尊塑像,只听不说。”
“真的不能说吗?”她张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好像小狗在乞求主人一般。
“我连容都没说呢。这是阿雅的请托,而我也已经答应她了。”她放下杯子苦笑着,她有点明白阿雅为什么怕自己会说出她的行踪了。
“那么——”她站了起来,解下大衣。
锅子抬起头看着她。
“我今年已经二十岁了,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想得很清楚了,如果你不能告诉我,那么……我就依照原定的计划到法国去找她;如果找不到,那么我也天涯海角流浪去。总有一天会找到她,我会用行动证明我是认真的。”美眉像在告解一般,自己说了一长串。
锅子静静地听着,伸起手抚模着她的脸颊。
“郭姐姐。”她的眼睛湿漉漉的。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玛利亚会忠实地传达给阿雅……如果你希望。”她低声说着。
“我希望玛利亚告诉她,我一再说过的话——我是认真的。”
“所求照准。”锅子笑着。
“郭姐姐……”美眉终于真的放松了精神,哭倒在锅子的怀里。
锅子没阻止她哭泣,只是拍拍她的背。“美眉,你先听我说,我会转告你的话,但我不保证你可以见到她。”
“我知道。”她抽抽噎噎地说着:“我告诉过她,无论她在哪里,我都会找到她。”
“美眉,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条路很辛苦,也许你会失去你的家人,你也愿意?即使有可能付出的,得不到回应也不后悔?也许会终生孤独一人,也会认命?瞧!我现在就一个人了。”
“嗯。”美眉微笑地点点头。“有人说过,真正的爱情,是无因、无求、无怨、无悔……我想我不会孤单的,我哥和我弟会支持我,而且我相信阿雅是爱我的!”
“你倒有自信,这一点就比我强多了。”锅子微笑地说着。“今天不用上课?”
她摇头:“温书假,明天期末考,我得回家去读书了。”
“嗯,加油。”锅子笑了起来。“外套穿回去吧!别让人家说我虐待你。”
“明天下课我再拿来还你。”
“考完再拿来吧。到时我会给你答案,但,不见得是你想要的。”锅子偏着头说。
“我不在乎!”美眉笑得极有自信。
锅子笑着送走了她,回过身拿起放在桌上的信纸。“阿雅啊,阿雅!这一回你真的被套牢了。我说过我的预感一向很准的……”锅子自言自语地说。
???
美眉回到家,只见父母还坐在客厅里。
“爸、妈,你们还没出去呀?”她笑着招呼,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出去?吓都被你吓死了还出去?一大早的你跑到哪里去了?”母亲不悦地问着。
“去和玛利亚说话了。”她耸耸肩说着。
“上教堂?”母亲皱了皱眉头。
“算是吧。我要去读书了,明天还要考试呢。”
“哦!你总算没有忘记你的本分。”父亲原本紧绷着的脸,开始有一点放松。
“爸,我没忘,而且我会好好考,一科也不会被当的,这是当初说好让我去欧洲的条件嘛!”芳薇微笑着走上楼梯。
“什么?”父亲大吃一惊。
“我们不是说好等你毕业吗?”母亲追了上去。
“是啊!我原本也是想毕业,不过,我们原本既然有说好我可以去,那么我绝不放弃一天可以找到她的机会。”芳薇笑着,表情既轻松又坚定。
“小薇,你到底在想什么?人家都逃到国外去了,你又何必呢?”母亲劝着。
“我原本也以为她嫌我太烦,但是现在我知道,她是怕给你们惹麻烦,怕我得不到幸福……可是我知道我的幸福是什么。”
“你要去哪找她?”
“欧洲或者世界各地。”她笑着。
“我不同意!再者,我们也不会提供你这样荒谬理由的旅行经费。”母亲拉下脸。
“我会想办法的。”芳薇笑着,回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父亲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客厅,母亲也边喋喋不休边跟着走了出去。
这时信泓从房里探出头来,确定父母已经离开了,才轻手轻脚地走向妹妹的房间,敲门走了进去。
“小薇。”他拍拍她的肩膀,坐了下来。“我真的不懂,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奇怪?”她合上书本。“什么奇怪?”
“我是说……呃……谈恋爱不就应该是一男一女吗?两个男人或者两个女人……你不觉得……这是不正常的?”他结结巴巴地说着。
“以前觉得呀,不过自从我去过阿雅常去的店以后,我就不这么想了。男和女只不过是外在的性别而已,当喜欢上对方的时候,对方是男是女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因为他是你最心爱的,不是吗?”
“我还是不明白。”信泓皱着眉头说。
“这样说吧!你喜欢你女朋友的哪一点?”
“这……应该她的温柔吧,她很体贴我的。”他想了想。
“这就是喽!你第一个原因是她的温柔体贴;如果今天她是一个男的,难道你就不再爱她了吗?”她咧嘴一笑。
“这……”信泓张大了嘴巴,说不出口。
芳薇微笑地看着他:“答不出来了?因为她是女的,所以你无法回答吧?不过,如果是我,不管他是男是女,既然我爱上了,我就不会后悔。”
“小薇,为什么爱她?”他叹口气,将手肘搁在桌上说着。
“不为什么,如果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就不会在这里和你们辩论她的好了,你们不是说爱是没有理由的吗?”
信泓再次皱眉。好一会才开口说:“好吧,我不拦你了。”
“谢谢哥。”芳薇轻轻抱一下哥哥。
信泓出了房门,便见父亲站在门外。
“爸!你……”他吓一跳,结结巴巴地说着。
沈父却示意要他安静,拉他下楼。
“什么都不用说,想要怎么做,你做就是了。”说完父亲就转身离去。
信泓在大厅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跟着出门。
他在离开家门后,不禁回头看了看二楼妹妹的窗子。这个妹妹何时从家中的刁蛮女变成大人了?让她提前长大的原因真的是这个江雨杰吗?
???
不久之后,在莫斯科的阿雅就接到锅子打来的电话。
“怎么?她又去找你了?”
“嗯!一早。”锅子轻声地说。
“一大早?她在发什么疯?”阿雅忍不住皱起眉头来了。
“她看到你留下的信了。”锅子笑笑说。
阿雅沉默了一会。“这么快?”果然还不到五天。
“心痛了?舍不得?”锅子轻轻地说着,真是一针见血。
什么都骗不了她。阿雅有点闷闷地说着:“有一点。”
“这是你选择的路,但是——你可以后悔。”
阿雅好像就面对着她似的,心情低落。“你明知我不能……”
“即使她说要去找你?”
“你告诉她了?”她一惊。
“没有。但聪明如她,用膝盖想也知道你会告诉我。”锅子叹一口气。“但如果我告诉她了呢?你又要逃走?”
“锅子,我不见她……至少,在我不再爱她之前,我不能见她。”
“哈!你终于说出来了。”锅子“哈”地一声说道。
阿雅沉默以对。
“你以为你能逃避多久?”
“她现在只是一时地迷恋我,等梦碎了,她就会清醒。”
“送你一个字。”
阿雅的心沉了下去,总觉得锅子说不出好话。
“难。”锅子说得斩钉截铁。
阿雅叹了口气。她比锅子更了解美眉,怎会不懂?只是她没有把握能给美眉幸福呀……
“幸福是她觉得幸福,而不是你说了就算。”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阿雅苦笑着。为什么有人可以这么了解她?
“你知道吗?美眉问我,我到底是你的谁?”
恍惚之间,只听到她说她是自己的谁,阿雅不经思索就回答:“玛利亚。”
“对,她也这么说。”她轻声笑说。
“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阿雅质疑地问道。
“我只是要转述人家的话,她说她是认真的。”她一副不关己事地说着。
“然后呢?”阿雅猜测美眉不只告诉她这些。
“然后?她说她会去找你;找不到,就天涯海角流浪去。”
“世界很大的。叫她的家人阻止她吧!”阿雅叹了一口气。说不在乎,但仍然为她担心。
“是大呀!自己去说呀!不然你忍心吗?”她的声音听得出有一丝嘲弄。
“锅子!”阿雅皱着眉头。
“我不负责当炮灰。”
“锅子……”阿雅愈说愈心虚,几乎是在求她。
“第一,到她家去,会先被她家人念一顿;第二,说出口了,美眉铁定会先大吵一顿;第三,祸是你自己闯的,就要你自己去收拾,这种苦差事我——不——干。”
“你说的都正是我所担心的。”她重重地叹口气。
“谁教你要去勾引人家。”她坏坏地笑着。
“我勾引她?”阿雅不解地反问。
“不是吗?是谁第一次见面就叫人家美眉?是谁第一次带人家出去玩就去梦工厂?是谁对人家说她是无可取代、独一无二的?是谁——”
“喂喂喂!等等……”阿雅连忙喊暂停。“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朋友啊?我承认前面是我不对,但是后面那一句,我对每一个女人都这么说啊!确实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特色嘛!”
“不是每个女人都玩得起,她是一个单纯的女孩,你让她认识了这个世界,就不该拍拍一走了之。”
阿雅无言以对,因为的确是她带美眉去容的店。
“别急着进入回忆的世界。你好好想想,我会再打电话给你。”锅子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喊了阿雅一声。
“知道了。”
“那就拜啦——”说完正想挂电话。
“等等!你和容现在怎么样了?”阿雅喊住她。
“不说行不行?”锅子淡淡地说着,好像不太想说下去。
一提到容,锅子的幽默突然就不见了,一阵的沉默令阿雅感到害怕。
“你们……在一起了吗?”
“怎么可能那么快?有些事不是在电话中可以说的,有些事也不是光说出来就有用的,有些事没有两个人面对面是不能解决的。”锅子叹口气说。
“一语双关啊!锅子。”她苦笑着。
“彼此!彼此!”锅子微笑地回敬她说。
挂了电话,阿雅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纷飞的瑞雪,她燃起一支烟……
想起了一年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