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宁王府。
朝阳刚刚升起,广阔而平静的湖面倒映着灿烂朝霞。一大片碧绿舒卷的荷叶上滚着纷纷落落的圆润露珠,显得清新又可喜。湖边是一棵棵垂柳,迎风舞弄枝条,将远近环绕的楼阁掩映得愈加华贵。
湖边的碎石小径上,一阵轻巧脚步声渐渐走近。
透过柳枝一看,原来是两个小丫环正沿着湖岸向前走。只见两人都不过十四五岁年纪,身上穿着简单的碎花布衣衫,窄袖长裙,看起来只是负责洒扫庭院的粗使丫环。
“小容姐,你说今天我们的运气会怎么样?”
嗓音清清浅浅,一个丫环侧过头去,正向身旁那个叫小容的丫环提问。一张小脸被随风摇曳的柳枝挡掉大半,看不出容貌如何,只现出玲珑纤细的身形来。
“飞絮别多话,小心又被她撞见!”小容谨慎的先向两边望了一望,才转过头来小声警告韩飞絮。
“小容姐真是胆小,其实大家的身份都一样嘛!”韩飞絮冲着小容轻轻一笑回过头来,一张娇女敕的小脸顿时从纷飞柳枝后现出。
只见她雪白柔润的肌肤掩映在青绿枝条间,一双眸子滢亮如天上星辰,流转时仿佛把一湖的波光都收在了眼底。虽然年纪还小,但那微微绽开的笑颜已比湖上的粉女敕荷花更悦目。
尊贵的宁王府内,即便一个小丫头也是容貌不俗。
一路穿过宽阔柳林,绕过弯曲湖岸,两人向王府东北角走去。她们每天的工作是打扫王府角落里的夕照园,单调而繁重。
走过湖边的一个院落,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很有默契的同时加快了脚步。这里是索风园,是王爷的住处。里头,有一个让小容和韩飞絮避之唯恐不及的人。
“站住!你们两个这么晚了才去打扫,又想偷懒么?”一道略显尖细的女子声音从园子里边传来,有效阻住两人匆匆忙忙的步伐。
园门口走出一个十六七岁的丫头,身上的衣裙要华丽许多,脸上的神情也明显高傲许多,当然,容貌也非常美丽。
在王爷屋子里伏侍的大丫环,又怎会不美丽?
她便是那个让小容与韩飞絮避之唯恐不及的人,澄珠。
澄珠的身形玲珑有致,已经展现出属于成熟女子那种发育良好的柔润。尖尖的瓜子脸上柳眉杏眼,双唇娇艳。
韩飞絮见身旁的小容低头不语,便抬起头对那丫环微笑道:“澄珠姐,我们这就去打扫,不会偷懒的。”清清净净的笑容徐徐绽开,让人犹如看到了一阵春风拂过,满心舒适。
“是么。”澄珠抿抿唇,把目光定在了韩飞絮身上。
美人,通常都是不喜欢看到其他美丽女子的。在这宁王府里就属韩飞絮的容貌能与她相比,她对韩飞絮自然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更让澄珠不喜欢的是,韩飞絮与她相近的出身。
一样是获罪官员的女儿,一样是未满十二岁就被贬到宁王府里做丫环。可韩飞絮却并不象她那样,在宁王府里想尽一切法子往上爬。
跟她比起来,韩飞絮在这个王府里过得实在太轻松、也太自在!
冷哼一声,澄珠眼里透出非常厌恶的神情。
也好,既然甘心当个粗使丫头,那就一辈子呆在客园里扫地吧!也省得来和她抢王爷……毕竟韩飞絮那张脸,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威胁。
宁王府里,就算一个小小的侍妾位置,也是需要用尽心力去抢的。谁让宁王华-是那样尊贵、又那样出色的一个男子呵!
不屑的盯了韩飞絮两眼,澄珠扭着纤细腰肢走回了索风园。
看着澄珠走开,小容转过身,忍不住一边走一边小声抱道:“飞絮,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针对你!”
一样是官家小姐贬作丫头,为什么飞絮这样好相处,那澄珠却象根带刺的藤蔓,句句话都要扎人!
“小容姐放心吧,我们不理她不就行了?”韩飞絮笑一笑,脸上并没多少的惧怕。她做事一向小心,也不怎么害怕澄珠会来找她麻烦。
“哼,澄珠她还不是仗着在王爷房里,才老是欺负我们。”小容说着,圆圆的脸上浮起厌恶的神色。
“放心吧,她现在还不是主子呢!”微微一笑,韩飞絮侧着头安慰小容。老天保佑啊!那位尊贵聪明的王爷可千万不要看上澄珠,要不然她们这些小丫头可就惨了!
虽然身在宁王府,但她们只是粗使丫头而已,平时能够远远看一眼王爷已经很不错。所以有关宁王华-的一切,她们也只不过是从其他丫环嘴里听来的。
听说,王爷的脾气不大好;
听说,王爷的相貌俊逸到会让人看呆;
听说,王爷的智慧能够解决皇上留下的一切问题……
想着想着,韩飞絮忍不住有些想笑。这世间哪会有这么出色的男子?若真与传闻中一样,那王爷不就成了天边的明月,那又怎是她们这些卑微奴婢所能靠近的?
小容瞧见她的表情,却以为她是在嘲笑澄珠,便也点头笑道:“现在我只希望,澄珠她永远也不要让王爷看上哪!”
当然,这不光是小容与韩飞絮的希望,也是府里其他所有丫头的希望。能攀上王爷跃枝头,又有哪一个女子不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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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位于王府深处的书斋里透出一片晕黄光亮,与窗外漫天星月相映成辉。
紫檀木的书案上点着一炉宁神熏香,燃出几缕袅袅青烟。宁王华-身着一袭淡青色的衣袍,正坐在书案后静静沉思。
入朝参政已有数年,宁王华-的尊贵与权威也已经足够傲视天下。但是这样一个名动朝野的男子,年纪却还很轻,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三四岁。
他的眉毛很浓,眼睛很亮。在看着面前书册的时候,双眉微微皱起,眼眸极其深邃,好象是要将世间所有的一切都看透。再加上挺直的鼻梁与紧抿的唇,明确显示出他倨傲固执的性情。
现在,这位一向傲气又贵气的宁王,脸上正流露出几分淡淡的倦意。
他的面前有一大幅绢质地图展开在案上,丝绢微微发黄,曲折的墨色线条清晰流畅,勾勒出隶属于大翰王朝北方的宽广地域。河流、平原、山脉、低谷,疏密相间,巨细无遗。
大翰北地,曾令年少的他不止一次兴起过前去探视的念头,可如今对着这幅地图他却只觉头痛。因为现在需要他考虑的,不是北方景致如何,而是要在那片辽阔土地上发展出繁荣而热闹的景象。
有时,太过壮丽的景色对于商业而言,只会是一个极大阻碍。因为,通常山高水阔的地方也就意味着道路不畅。
北方地界辽阔、山河险峻,居住的百姓本就不多,能自由通商的城镇更是稀少,这直接导致了南北经济的严重不平衡。
想要让北地的经济快速发展,一要疏整行道,二要增补人口。只是这些设想起来容易,要做到却何其困难。
有多少百姓甘愿放弃南部的繁荣与浮华,依顺朝廷北迁?
看了许久,华-忽的起身走向那一大片书墙。没有现成的法子,看看前人的积累总不会错。他记得,在他书房中应当有一本前朝名相王宗义所着,关于南北地域差异的书册。
只是,放哪儿了?
寻了一圈,华-有些怀疑的皱起眉,他明明记得以前是放在这架子上,怎的现在却遍寻不见?
他的记性并不算差,这一屋子的书是他命人送来后亲自一本本排列上架,绝不假他人之手,所以没有理由会记错。
心中起了略略的疑问,难道,会是有人私自进过书斋?
念头一起,便马上被他打消。华-并不认为,有人会胆大到擅自进入书斋。
摇了摇头,华-只当自已这几天精神太过疲惫,一时记错了而已。
可能,是这阵子太忙了吧!
转头看向窗外,月落星稀,昭示着夜已深沉。
走出书斋,华-却并不急于回索风园就寝,而是沿着湖岸缓步向前踱去。月白风清,柳絮绵软,难得的轻松与惬意。
湖岸悠长而婉转,尽头,是一片秀致枫林。
华-知道,这是位于他书斋东侧的客园,名曰夕照。当初,这“夕照”二字,还是他看见夕阳映红满园枫叶,亲自定下的。
只是可惜夜已深,月光再明净,也照不出那些红艳色彩,放眼望去只是幽暗一片,与深处偶然闪现的一点微光。
咦?华-忽的停下脚步,皱眉向客园内凝目望去。
已近子夜,客园内为何还会有光亮?难道,是哪个粗心的丫头忘了熄灯么?
还是……
心头起疑,华-脚下一转,静静向园内走去。他的内息很悠长,脚步很轻悄,踏在草叶之上,竟然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杂音。连原本肆意飞扬在风中的宽大衣衫,也如同遇到了某种约束一般,凝滞垂落。
灯火,是在客园一角的石亭里燃现。
若不是刚才凑巧,绝不会有人透过重重枫叶发觉那一点光亮。
华-慢慢走近小亭,锐利的目光很快捕捉到灯光旁的一个身影。亭子里,竟然有人深宵不寐!而且那身形非常纤细,只看了两眼他便确定,应当是府中的哪个小丫头。
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丫头会独自呆在亭子里不回房睡觉?
松下原本戒备,带着心头疑问,华-站在了亭外。
圆形的石桌上灯光昏黄,只照亮了小丫头的一半身形。
头上梳的是两束环形发髻,露在碎花衣袖外的手腕纤细伶仃,肩背是还未完全长成的瘦弱,小丫头最多也不过十四五岁年纪。
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一直未变,丫头根本没有发觉华-的靠近,只是一径凝神望着手上捧的一册书籍,靠在石桌边看得认真且投入。
华-总算知道了,这丫头深宵不眠,竟然是躲在园子里看书!
她居然认识字?华-心中微微的有些诧异。还有,为什么这样深夜她还能坐在这里看书?
“你,在做什么?”华-淡淡开口,打破了深夜寂静,语调里有一丝疑问及不悦。
“啊!”丫头听到有人问话,似乎大吃一惊,手上书册”啪”的掉落在了石桌上,猛的抬头看向华。
前额发丝纷纷散开,露出一双惊惶但澄澈的眼,以及一张微微惧怕但仍然秀丽明润的小脸。
这深夜燃灯看书的小丫头,正是白天负责打扫园子的韩飞絮。
发丝柔长,肌肤晶莹,在微弱的烛光下显现出明珠一般的光泽。
这光泽,看在华-的眼里也不禁微微一动。
他没有想到,眼前映着灯光看书的小丫头居然美丽得很,柔和的面容在深夜里像是徐徐绽开的清莲一般。
她的脸很陌生,华-能够确定,她不是平常在索风园奉茶送水的那几个。那么,她应当是打扫这偏僻客园的粗使丫头了?
一个,美丽得有些过分的粗使丫头!
不知怎么,华-心底竟浮起了些微可惜的感觉。就如同,眼见明珠蒙尘、美玉不琢。
不知不觉,他的目光在韩飞絮的脸上停留下来,不再看向别处。
“王爷!奴婢见过王爷。”最初的惊吓过去,韩飞絮猛的认出了面前尊贵男子,连忙低下头,恭敬而忐忐的弯腰施礼。
虽然她没有接近过华-,但是凭着他头上那顶尊贵的束发紫金冠,以及那张俊逸又傲气的脸,也猜出了他的身份。
韩飞絮一点也没有想到,这样深夜王爷竟还没有入睡,还会走到这冷落无人的客园里来。
怎么办?王爷他会不会发现……
韩飞絮的视线不觉偷偷向正正落在石桌上的书册飘去,感觉全身都紧张得有冷汗在渗出。
幸好,书本落下时并非正面朝上,露出的只是一张无字封底。
见小丫头害怕得快发抖的样子,华-皱了皱眉。
难道,他的样子象鬼一样可怕吗?
“这么晚了,你为何还在这里看书?”华-略略放缓了一些口气,不再显得咄咄逼人。他堂堂一个王爷,当然不需要刻意去吓唬一个小女孩。
“回王爷,奴婢是因为……想要写封信寄给家人,可是我认的字少,所以想乘晚上没事的时候看会儿书,多认几个字。”情急之间,韩飞絮胡乱想了个理由出来,却因为心虚而越说越小声。
“是么?要写家书的话,为何不让府里的管事代你写?”华-闻言没有起什么疑心,只是随口又加问了一句。在他看来,一个小丫头深夜看书虽然奇怪,可也不会有太大玄机。
“王爷,是奴婢见管事忙碌得很,才想自已动手写的。”韩飞絮偷偷打量华-面色,见他没有起疑,不禁稍稍松了口气。
“唔,要认字写信等明日也不晚,你回房休息去吧。”听到她言语,华-点点头,心底最后的一丝怀疑也尽消了去。一个低微的小丫头去劳烦府里管事写信,自然是没那么容易的。
所以,她才想要自已动手?倒也难为了她,总算还认得几个字。
一个美丽的、又识字的小丫头。
华-想着,神情不觉又柔了几分。
见华-脸上不再有责怪的意思,韩飞絮悄悄吐了口气,道:”是,王爷,奴婢告退。”躬身行礼后向亭外走去。
“慢着。”华-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双眉一挑,叫住了她。
“王爷?”韩飞絮纤弱的肩背一颤,回过头紧张的看向华-,心底一阵惊惧。怎么办?是不是王爷发现了什么?
“你的书忘了。”华-只是淡淡的扫了桌上书册一眼,提醒她。
“嗯……奴婢多谢王爷。”韩飞絮再度心神一松,小脸上露出些懊恼的表情。她今晚是怎么了?简直昏头昏脑的!
赶快将书册收入怀中,韩飞絮急急的躬身退离石亭。
再待上片刻,她可不敢想像自已又会发生什么状况了。
华-没有再朝她溶入夜色的背影多看一眼,转身举步离开了夕照园。
对他说来,韩飞絮再美丽,也只是诺大王府内极普通极寻常的一个小丫头而已,他不需要问她姓名,更不需要记住她的面容。
现在置于华-心中的,唯有大翰王朝北方那片正在繁荣成形的辽阔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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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流逝如波。
转眼已是三年。
这三年间,大翰王朝南部依然是一片繁荣景象,原本荒凉的北部也在朝廷的重视整治下慢慢发展起来。
当然,北部的顺利发展,断断离不了当今的七王爷,华。
宁王府内,青石道。
一个身穿浅色衣袍的年青男子正于夜色中迈步回府,身后是两名佩刀侍卫。
夜色浓如泼墨,星月被乌云所遮,却丝毫也遮不住青衣男子的轩昂姿态。举手投足衣袖翩飞间,男子仿佛是携着无尽的气势而来。身后侍卫纵然高大勇猛,仍然远远及不上修长男子的那份凛然。
经过三年的努力,大翰北部终于不再是千里江川无人烟,而是开始集聚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城镇雏形。当然,那些城镇绝不会是有人自愿前去建立,其中绝大多数是华-施展各种手段压制的结果。
迎着夜风,华-唇边勾起一抹微微冷笑。
挟当今七王爷之尊,在为国为民的名义下,他自然可以动用大量的财力与人力,驱使大批南方百姓迁徙至北地。
走过石径,绕过湖岸,前方是清寂书斋。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停在园外,华-淡淡的对身后两名侍卫下令。
“是,王爷。”两名侍卫躬身行礼,快步退离。
跟随华-已久,他们当然知道王爷的习惯,从不需要任何人进入书斋服侍。
星月一现,微光下,华-举步向书斋内走去。
推门入屋,向右斜行十四步,华-熟捻至极的伸手向案上油灯探去。纵然屋内没有一丝光线,他的动作也是流畅顺遂已极。
咦?
黑暗中,华-的手忽然一凝。
书斋之内,另有人在!
虽然书房内没有一丝光线,也没有听到一丝声响,可是空气中存在的那种无形压力,已经很明确的在告知他:有人闯入!
正等待他燃灯点火?那,向他施出全力一击。
华-的身躯立刻紧绷,全身的每一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敏锐查探着空气中的异样。
那是一种属于杀手冰冷的、敛盖不去的刺骨杀意。无声无息隐藏于书斋中,只为找准机会给他以致命一击。
数年间用尽手段迫使大量南方官民北迁,华-已不知遇到过多少次明杀或暗刺。对于这种冷锐的恶意,当然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黑暗中,华-的身形一动不动,连探出一半的右手也凝于空气中。唯有唇角浮起一丝冷冷笑意。这笑意令他眼底的光芒变得阴冷又锐利,竟散发出了比之杀手更浓烈的寒气。
华-身形未动,全身凝聚起的气势却已在迅速迫向对方。
果然,屋角立刻便有凛冽劲风袭来。华-双掌一提,马上施出全力迎接。汹涌掌风中,他的眉端略略皱起,目中闪过一丝惊异。
因为,向他袭来的劲风并不是一道,而是两道!
这屋里居然同时隐伏了两个杀手,怪不得他方才感应到的杀气会那么强烈。
两个招式凌厉的杀手同时与他搏斗,原本宽畅的书斋顿时显得有些狭小起来。与杀手已经搏斗了不下数十招,华-却并没有出声召唤府中的侍卫。他不相信,以他的能力会对付不了这两个暗夜杀手!修习武功十多年,难道还需要招人相助么?
宁王华-的傲气,向来是与他的才气、贵气不相上下的。
可惜,傲气与负气,有时相差仅是短短一步而已。
只过了十数招,华-忽然间便觉得十分吃力,掌上触到的劲风竟仿佛在瞬间收拢,把他围困在了中心一点。如置身旋涡,越来越难以转折。
这两个杀手显然是配合习练有素,一旦模熟了他的招数便在短时间内组成了围困的阵形,一左一右将他的掌力牢牢压制。
华-咬牙苦撑,心底暗自闪过一丝悔意。现在即使他立刻出声示警,府中侍卫也已不及赶来了。
又一波劲风袭来,华-双唇紧抿,提集起所有的力量迎面推去。以一敌二,单凭内力而言他并不比对方两人逊色!
“华-,受死吧!”一个沙哑男音响起,在黑暗里显得格外狠厉,显然是其中一名杀手喝出。
华-闻声心底微微一动,这两个杀手与他硬拼内力并没多少胜算,为什么会在此刻开口说话?他们就不怕会招来府中侍卫么?
难道……
还来不及细想,华-的背后已经袭来了一束又森冷又锐利的劲气。原来,书房里竟然还埋伏了第三名杀手!在他面前的掌力进逼不过是诱饵,身后那一剑才是真正杀着!
可惜,华-已经明白得太晚,他的双掌抵得了前方,却再也顾不到后心。
掌气滔滔,剑气锋锐,同时向他迫近。
电光火石之间,书斋一侧突的发出“-”然大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砸破。然后一束光亮随之流泄进来,瞬间照亮屋内景物。
猛然看见光亮,三名杀手心头都是一惊,手上招式顿时出现一瞬间的凝滞。华-当机立断,已利用这极短促的瞬间飞身跃出了包围。他纵跃的方向,正是光亮射入的部位。
熟悉书斋布置的他知道,那里原本是一扇木窗。而且,会破窗出声助他的也必定是王府中人。
又一声巨响,双掌击碎窗棂,华-已经跃到了书斋之外。
随着他堪堪落地,三个黑影也随同扑来,再度形成合围之势。
华-一声长啸向府内侍卫示警,再度挥掌迎上。刚才既然有人破窗助他,那么必定有侍卫近在一旁。有人相助,他自然不必再退避。
况且,如今置身明亮月光下,身边景物都明白展露,再不象方才书斋中那么险恶难测。
可是,方才砸窗救他的人呢?
华-抽空略一环顾,竟没有发觉书斋外有任何侍卫。
再度陷入包围中苦战,华-又急又怒。
那些侍卫怎的全是废物!竟不知他此刻遇险吗?
掌影滔天,劲气纵横。
华-的青衣与那三个杀手的黑衣再度缠绕在了一起,犹如一团密不可分的暗影。
那两名使掌的杀手身形极为高大,全力在前方猛攻。另外一个身形略显瘦削的却不断执剑游走在他身后,冷不妨便会攻上一剑,招数阴柔又毒辣,简直令他难以招架。
争斗中遇险频频,察觉到异样的大队侍卫却还在远处绕着蜿蜒湖岸奔来。华-第一次感觉到,在王府里挖这么大一个池子是个绝大的错误。若要等那些侍卫跑来,恐怕他早就没有命在了。
略一分心,华-右腿立刻被扫中一掌,落地时身形踉跄。
三道黑影马上凌空击下,同时向他递出杀着。
华-右腿剧痛,一时间再也无法闪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