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小梳子随意地抹一下脸,便匆忙地走出屋子。
“小梳子,还没吃早点,要去哪里啊?”容姥姥说。
“我到望春楼找芙蓉姐姐。”
“小梳子,又不是头一天才来,不知道姑娘们不到中午是不会起床的?”
“可是……我有急事。”小梳子心悬着胡子大哥。
“有什么急事非得现在去吵芙蓉姑娘睡觉啊?来,坐下来慢慢地把这碗小米粥喝了,有事过晌午再去。”
小梳子只得听话地坐回屋里,烫嘴地喝了一口小米粥?
“姥姥,欧阳家是不是有仇人,所以我得扮男生躲着人?”小梳子想起那个黑脸的男子。
容姥姥大吃一惊:“小梳子,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事?”
“我什么也没有想起来,我只是随便猜的。”小梳子沉吟半晌,才呐呐地问:
“姥姥,我男生的样子还需要扮多久?”
“小梳子,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容姥姥讶异地注视小梳子,心里有股不安。
小梳子看姥姥惊惶的样子,又不忍心了,于是做一个鬼脸,嘻道:“姥姥,逗你玩的,我觉得当男生比当女生自在多了,我还真怕你突然要我变回女孩的样子呢。”
说着,小梳子站起来往外走。
“小梳子,你要去哪里?”
“我到河边走一走。”
小梳子踏出望春楼潮河那边走出去。
天游的船安静地停泊在河岸上,小梳子跳上船去,四处走动,回味着两人初相见的情景。
突然地,小梳子想到船的主人此时就睡在芙蓉姐姐的香榻上,醋意顿时涌上心头,于是跳回岸上去,生气地解开缆绳,双手用力地推一把,船便徐徐地随波荡走了。
小梳子坐在河畔,低头注视河里自个儿的倒影,她看着水中的眼睛、唇、头发,都失去它们原来的模样。
扑通一声,一滴眼泪掉人水中……
姥姥,我要这样子看着逝去的年华,要到什么时候呢?胡子大哥,我好想再一次穿上美丽的轻纱薄衫、薄施胭脂地站在你面前,亲口告诉你小梳子是女孩子,然后唱曲给你听,而你似水柔情的目光只看着我一个人……她黯然想着。
淬然地,河面反映出一张凶悍又黝黑的脸孔,小梳子吓得惊惶失色,慌张地站起来,转身就跑。
“小兄弟!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绝对不会伤害你!”
石磊在后面追着,不过这一次并不敢靠得太近,以免又吓着小梳子。
“我又不认识你,干嘛相信你?”
“在下石磊,觉得你的相貌像极了一位故人,只想跟你说几句话,绝无恶意。”
“我管你叫石磊,还是石头,我不认识,所以你的故人也一定和我无关。你快离我远远的,别再对我纠缠不清。”
小梳子回头见他紧追不舍,懒得再与他缠纠,一提气,人便飞了起来。
石磊没料到小梳子会来这一着,于是双脚一跃,那硕壮的身体轻松地在半空中翻腾。
“这下可惨了!胡子大哥,你快来救我啊……”小梳子心里呼喊着,一方面使尽全力逃飞。
飞跃一段路程,小梳子渐感力不从心,身体愈来愈沉重,她想着地,往下俯瞰一眼,竟是河水,心慌了。
石磊看出小梳子体力不支,眼看就要跌人河里,于是伸手要助小梳子安然回到地面时,忽地有一道剑光凌厉地刺过来,石磊一个后空翻,避开这一剑。
“胡子大哥!”小梳子见是天游,高兴得大喊一声时,身体乏了,再也使不上力气,便直直地往下坠落。
天游飞快地朝小梳子飞去,在落水之前接住她,然后带她回到岸边,轻轻地放在草地上,担心地唤一声:“小梳子……”
小梳子缓缓地睁开眼睛,甜甜粲然一笑。
“我没事……胡子大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天游见小梳子没事便放心了,站起来朝石磊走过去。
“阁下到底是谁?和小梳子有仇?”天游拱手问道。
“无仇。”石磊看天游一眼,说:“我曾不止一次看见你在琴剑山庄徘徊,请问你和琴剑山庄有什么关系?”
天游愣了一愣,冷冷地说:“与你无关。”
“只要是和琴剑山庄有关的事,也就是与我石磊有关,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石磊拱手道:“后会有期!”
天游注视石磊离去的背影,暗付:他是蒙面黑衣人吗?他竟然可以在暗地里监视自己,而自己却浑然不觉!
小梳子见人走远了,才放心地走上前去。
“胡子大哥,你说这个黑脸的会不会是那个黑衣人?那么他也有可能是杀害琴剑山庄的凶手了。胡子大哥,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小梳子兴致勃勃地说时,却得到天游一记冷峻的眼光。
“小梳子,不是叫你在外面走动的时候要小心一点,不要到处招惹是非,让人操心吗?”天游严肃地训斥。
“我哪有!我早上醒来就到河边散步,然后就乖乖地坐在这里看风景,有人主动过来招惹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小梳子委屈地扁着嘴。
“算了,以后自己小心一点,没事别在外面游荡。”宿醉令天游头昏脑胀的,他走到河边,双手朝脸上泼水,让沁凉的河水醒醒昏沉的脑袋,提振精神。
这时天游发现停在岸边的船不见了,抬眼四处搜寻。
“找什么?”小梳子明知故问。
“我的船。”
“你的船嘛……”小梳子顽点一笑。“举目四顾心茫茫,轻舟已过万重水。”
天游听了,朝河水望去,远远地看见一小点的船影,不由生气地说:“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动我的船?”
“小梳子是也。”
天游怒瞪一眼。“小梳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胡子大哥,你不是比较喜欢睡温柔乡吗?那还要这艘破船干什么?”小梳子吃醋地说。
“你太过份了!”天游转身朝岸上走去,靠坐在一棵大树下,双臂环胸,闭目养神。
“胡子大哥,你生气了?”小梳子急忙地跟上去,坐到他身边。“这样就生气了,未免有失大侠的气度。”
天游不理睬他。
“我这样做是在撮合你和芙蓉姐姐耶。如今你没了船,晚上也就没有地方睡觉,芙蓉姐姐心肠最软了,她一定会收留你的,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怎么可以这样不理人?”这话说得言不由衷又酸溜溜的。
天游仍然无动于衷。
对了,胡子大哥心里已经有心爱的巧妹妹了,怎么可能再和芙蓉姐姐在一起,他现在心里一定在怪自己多事。小梳子心里着急了,也顾不得吃巧妹妹还是芙蓉姐姐的醋,就怕胡子大哥不再理他。
“胡子大哥,你别不理我,我唱小曲儿给你赔不是。”
小梳子想了一下,轻轻地哼唱:
初一月,是妹妹弯弯的眉,哥哥摘了花儿编成冠,趁妹妹睡着了,悄悄地戴在妹妹的头发上。
十五月,是妹妹圆圆的脸,哥哥买了脂胭袖里藏,趁妹妹睡着了,偷偷地扑在妹妹的桃腮上。
妹妹呀妹妹,你今生是哥哥的新娘,
哥哥呀哥哥,我来生便要当你的——娘。
天游睁开眼睛,怔怔地凝视小梳子。
“这曲子……”
天游这副惊讶的表情,小梳子早已习以为常了。
“你又想问我哪里学来的吧?胡子大哥,这又不是多难的曲子,连三岁的孩童都能琅琅上口,你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没错,这是耳熟能详的童谣,可是最末句的“我来生也是你的新娘”,早被巧妹妹顽皮地改了“我来生便要当你的娘”,小梳子怎么会这样唱呢?
天游侧过身子,双手捧起小梳子的脸蛋,细细地瞧着她的眼睛、鼻子,以及红艳的嘴唇,都像极了女儿节时在相思林拥吻的佳人——他的巧妹妹。
“胡子大哥,你……想干什么?”小梳子心跳加速。那天在相思林,胡子大哥也是这样看着她,然后亲了她的嘴……
一想到这里,小梳子心乱如麻,脸又红了。
“小梳子,我觉得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当然是像我娘啊!”小梳子俏笑地说,急忙地拿开脸上的手,立即站起来。
“我……出来太久了,姥姥会担心的,我要回去了。”说着,小梳子飞快地跑开。
天游目送这少年纤弱的身影,暗付:小梳子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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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小梳子啊?”芙蓉斜眼妩媚一觑、开玩笑地说。“没想到胡子大侠也有这样的癖好。”
天游先是一怔,而后恍然大悟,于是尴尬说:“芙蓉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小梳子看起来天真无邪,心眼又比女孩多,常常让人觉得他实在不像一个男孩于。”
“你这话要是让小梳子听到,他准会跟你没完没了,他最在意人家说他娘娘腔,没有男子气概了。”
“可是我看着他的时候,忍不住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胡子大侠,你每次来望春楼找芙蓉,都是在说别人的事情,难道你就不能把目光稍微放到芙蓉身上吗?”
“这……”天游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埋头饮酒。
芙蓉掩嘴一笑,并为他斟酒,说道:“和你开玩笑的。胡子大侠,虽然你从来不说自己的事,可是我从你的举止谈吐,看得出来你一定是出身在良好的人家,又怎么会看上一位青楼女子呢?”
“芙蓉姑娘,你千万别这么说,从来侠女出风尘,你天生就有一副侠义心肠,这比任何自称侠义之士还了不起。我来望春接找你,并非来找你寻欢,而是把你当做可以说话的朋友。”
“瞧你紧张的!我明白你心里头有人,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一般恩客,否则那天你在我那里过夜,还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
说起这件事,天游心里就过意不去。
这时彩儿送酒进来。
“彩儿,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去告诉小梳子他的胡子大哥来了。”芙蓉吩咐。
彩儿走后,芙蓉问天游说:“今天要听什么曲子吗?”
“今天只说话,不听曲。”
“我明白,你没有得到想要知道的事情就不舒心。”芙蓉拿起一只阳澄蟹,熟练地剔出蟹黄放到天游前面的碟子里,然后沉吟一会儿,娓娓道出:“没有人知道小梳子是从哪里来的,十年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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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梳子坐在门槛上,双手托着下巴,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这是什么情形呀?眼睛睁开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胡子大哥;闭上眼睛时,脑海里浮现出来的还是胡子大哥,朝也想、暮也想,难道喜欢一个人就得如此着魔吗?
唉!再这样想着胡子大哥,早晚是要露出女儿性子出来的,到时候她可真的会完蛋。
彩儿走来,在小梳子的背后拍一下,叫道:“小梳子,发什么呆?大老远就听见你在唉声叹气的,是不是又惹麻烦了?”
“不关你的事!去去去,别来烦我。”
“那我告诉你胡子大侠来了,算不算烦你?”
“胡子大哥来了?”小梳子雀跃地站起来,一只脚才伸出门槛外还没有着地之前,她又把脚缩回来:“我又不是望春楼的姑娘,为什么他来了,我就得出去陪他?反正有芙蓉姐姐陪着就够了。”
“小梳子,你闹什么别扭呀?快去吧,人家正等着你呢!”
“我说不去就不去,彩儿,你走吧,别打扰我看书。”小梳子转进房里,将门关起来,拿起《论语》读着,心里却想着李清照的词。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小梳子叹了一声,放下书本,拿起一面小镜子照着,她望着镜里的脸出神。这张脸……突然地,她的心眼一亮,霍地起身,走出房门。
“小梳子,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啊?”容姥姥的声音从隔壁屋里传出来。
“我哪里也没去,只是在院子里散散步。姥姥,你睡吧,别管我,我走倦了,晚上才好睡觉。”
小梳子在姥姥房门外静待半晌,听见她规律的鼾声时,才悄声地走出屋子,打开跨院的侧门,轻灵的身影往外逸去。
女儿节那一身女装打扮时,小梳子就觉得自己的模样很像一个人,当时她一时没有想起来,今晚揽镜自照时,这才恍然想起,原来是她长得像琴剑山庄那幅画里的女人。
小梳子来到琴剑山庄,怔怔地注视画中的女人,心中那份熟识的感觉愈来愈强烈。这是什么原因?
渐渐地,画上掩来一抹黑影,小梳子惊惶地回过头去,看见蒙面黑衣人露出凶残的目光瞪着他。
“你……”小梳子惊骇地望着黑衣人;虽然在黑暗中,不过他这对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小梳子努力地要想起来,可是这颗脑袋偏偏在这个时候不济事,疼得厉害。
“你认得我,对不对?”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蒙着脸,我怎么会认得你?”小梳子惊恐地注视他,提起勇气问:“你到底是谁?”
“别跟我装蒜,我知道那天晚上你看到了。”黑衣人冷冷地说:“去年传出琴剑山庄在整修的消息时,我就想到你一定会再出现,果然不出我所料,今晚我不会失手,再让你给逃掉!”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我怎么都听不懂?”小梳子颤抖地说。
不容分说的,黑衣人一掌打过来,小梳机灵闪了一下,连退几步,贴靠到墙上,无路可退。
“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杀我?你究竟是……谁?”
“送你去和你爹娘团圆的好心人!”黑衣人手中的刀朝小梳子砍过来,她闪躲不及,右肩头被划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柱。
小梳子惊惶失措,忍住痛楚,使劲地提脚展开轻功,飞身破窗而出。
“哪里跑!”黑衣人跳窗而去,追了出去。
暗沉沉的夜,静悄悄的街,小梳子使全力地飞奔,但是那黑衣人脚程极快,眼看就要赶上了。
小梳子害怕得额出泪水,心里呐喊:胡子大哥,你为什么要去找芙蓉姐姐,不来救我……你快来救我啊……
突地,一支镖射中小梳子的背部,瞬息跌落下来,再也无力飞起来了。
“看你再往哪里跑!”
小梳惊惧地看着黑衣人手中冷森森的刀就要朝她逼近,眼看就要砍过来时,突然有一把剑将刀架开,刀剑交锋,不分轩轾。
黑暗中,小梳子认出救她的人是那个黑脸的男子。趁两人缠斗的时候,小梳子拖着受伤的身体直奔望春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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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说完小梳子当年如何来到望春楼一事之后,天游沉吟一会,问道:“小梳子姓什么?叫什么?”
“谁知道啊!在望春楼里,哪一个人不是把爹娘取的名字埋藏起来的?所以大家小梳子、小梳子的叫,也不会觉得奇怪。胡子大侠,你不也是不愿意以真实面目示人吗?”
“我是有原因的……”
“碰”一声,小梳子满身是血地跌撞进来。
芙蓉花容失色地惊喊:“小梳子!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天游急忙地上前扶住小梳子。“小梳子,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小梳子微启失去血色的唇瓣,颤了许久,才虚弱地叫了一声:“……哥……”人即昏了过去。
“小梳子,他……他在哪里弄成这个样子?”芙蓉慌乱地说:“对了,得告诉容姥姥,彩……”
芙蓉就要喊彩儿去通知容姥姥时,被天游制止了。
“芙蓉姑娘,等一下,让我看看小梳子的伤势,先不要惊动任何人。”
“对,你说的对!若是让姥姥看到小梳子现在这个样子,不吓出病来才怪。”芙蓉说。
天游抱起小梳子,让她的头靠到自己肩上,快速地拔出她背上的飞镖。
“好恶毒,竟在镖上喂毒,存心要置人于死地!”天游忿怒地说。
“这……”芙蓉心一凛,担心地问:“那小梳子是不是没救了?”
天游把一下脉,宽慰地说:“还有一丝气息,只要趁毒未攻心之前,把毒从他体内吸出来,小梳子就不会有事。”
天游将小梳子的身体翻过来,解开衣襟,月兑掉她沾满血迹衣服,露出雪白的香肩和红色的小肚兜,天游愣住了。
小梳子是女孩!这……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天游拿下小梳子头上的发带,秀发披散下时,细细地端详小梳子的脸时,真令他狂喜又激动。
芙蓉端一盆热水过来时,看见天游怀里的小梳子时,不禁大吃一惊!
“……小梳子是女孩……怎么会呢?这太……太……荒谬……”
“先别说这个,救人要紧。”
天游一点也没有犹豫,立即把嘴附在小梳子呈黑色的伤口,一口一口地吸出她含毒的黑血,直到肌肤上的黑毒素尽褪才住口,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瓶昆仑玉露七草药粉撒在伤口上。
芙蓉拧来一条温热的毛巾,天游接手要为小梳子拭身、更衣时,芙蓉有所顾忌地说:
“胡子大侠,剩下的事……还是由我来做吧。”
“没关系的,我可以的。”
“可是……小梳子是女孩……”
“芙蓉姑娘,我确定小梳子是我的青梅竹马欧阳巧梳,我们俩早已经有婚约了。”
“婚约?”芙蓉叫了一声:“胡子大侠,小梳子是女孩已经够令人吃惊了,如今你又说和她有婚约,这……这该从何说起?”她被眼前一连串的事情搅得头昏脑胀,分不清什么跟什么了。
“芙蓉姑娘,麻烦你去请容姥姥过来一趟,我想和她谈一谈。”天游顿了一下,又说:“等事情弄清楚了,我一定会把事情告诉你,不过在这之前也请你暂时隐瞒小梳子是女孩一事。”
“我知道了。”
芙蓉走后,天游将小梳子弄妥当之后,凝视她苍白的容颜,轻抚着她依然带着惊惶的睡脸,心里着实疼惜不已。
门打开,容姥姥焦急地走进来,扑到床畔,担心地哭道:“小梳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
“你是容妈?”天游看见眼前满头白发的容姥姥时,颇为诧异。他记得容妈妈是三十出头的妇人,不过足十年的岁月,已令她早生华发了。
容姥姥愣了一愣,望着一脸胡子的天游,惶恐地问:“你……是谁?”
“容妈,你不记得了?我是‘白云山庄’的任天游啊。”
“白云山庄……”容姥姥狐疑地望着眼前留了一嘴胡子的男子。
天游连忙从怀里掏出那年他上昆仑山之前,欧阳巧梳送给他的一个精巧金梳簪当做定情物。
容姥姥一看到天游手中金梳簪时,顿时绷了十年的神经松懈下来,情绪失控地放声痛哭。
“游……游少爷……真的是你……我真不敢相信!”
“容妈,真的是我,我找巧妹妹找得好苦啊!”
容姥姥用衣袖拭净脸上的泪,幽深地叹一声:“这几年来,我带着小姐每一天都活在恐惧之中……”
“我知道,我知道,容妈,从现在开始由我来照顾巧妹妹。”从容妈早衰的容颜和满头白发看来,天游可以想见这几年她带着巧梳过着怎样担惊害怕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