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陶雪荷挥别了法裔好友伊丽莎白,登上飞往台湾的班机。
她目光空洞的望着机窗外的云海。远处的云浪乍看之下宛若一座雪山。而这座皑皑雪山,让她不禁联想到余铁山。
她的心微微抽了一下,双手下意识的在大腿上握成拳头。
没想到经历过这个月,她的感觉神经里居然还有心痛这一条。不是应该已经麻痺、不再有知觉了吗?
不!应该还有一种,也是唯一仅存的一种,那就是恨,对余铁山的恨。
机身猝然震荡||是乱流!
在上飞机之前,陶雪荷曾设想过,如果一定要有人在空难里遇害,那么就让她成为其中一个吧!那么她就不必再饱尝椎心刺骨之痛,不必再受为情所困的折磨,可以跳月兑这场无尽期的痛苦。
这二十多天来,她像只被放了长线再割断线、丢弃的风筝,行屍走肉的在异乡生活。唯一提醒她保持那一口气的,就是她的不甘!
她不甘心就这样莫名的被余铁山戏耍,她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从天堂坠落地狱,她不甘心……她的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甘心,最大的不甘就是她的一片真情。
她怎么也想不透,两人分明约好要一起游法国的,她刚到巴黎那几天,余铁山早晚热线追踪,更使她认定巴黎将成为她的天堂。
但万万没料到过了第五天,他却再无音讯,一如石沉大海般。
她打了几十通的电话找他,所有可能的门路都试过了,可是该死的余铁山就是不肯接她的电话。
她知道他是有意躲着她,一个人不可能忙到连回个电话的时间也没有,除非他根本不愿回这通电话,而她就是他不愿再交谈的对象。
试问这世间还有比这男人的心更高深莫测、更善变恶劣的吗?
沈季洋那种﹁人为财死﹂型的男人,她领教过了。但是,财力雄厚的余铁山为的又是什么呢?
是什么让他大费周章的与她谈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短暂恋爱,却在短短四天后,对她弃之如敝屣。
是女人吧!
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答案了!
飞机在缓缓的下降,她的怨与恨却冉冉上升。
她很快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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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见余铁山!"陶雪荷怒气沖沖的踏进﹁环世﹂,用几乎可以呵气成冰的寒意对着洪秘书说。
洪秘书被她充满杀意的眼神所震住,一时惊慌得说不出话来。
"余……太太。"她吞了口口水,半个多月前余铁山要她多次在越洋电话里扯谎,余太太不会是来算帐的吧?"副总裁他……
正在……开会。"她好不容易把话说完。
"你最好马上通知他出来!"陶雪荷威胁着说,然后怒气沖沖的打量着她。
会是洪秘书吗?去欧洲之前余铁山曾提过接送洪秘书的事,她会是余铁山翻脸不认人的原因吗?
"可是……"洪秘书左右为难。她是余铁山的助手,当然知道他最忌讳有人打扰他的开会。就算是总裁驾到,也得等到会议结束。她又不是向天借胆,岂敢向他的原则挑战,明知故犯的自寻死路。
"你不肯是不是?"陶雪荷看出她的畏缩,二话不说,迳自走向会议室,不顾洪秘书在身后疾呼的用力扭开门把。
只见门砰的一声被打开。
"余太太……"洪秘书闭上眼睛,不敢想像后果。
顿时会议室里所有的高级主管全数回过头来。而余铁山就站在她的对面,与她有一桌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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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铁山斜靠着办公桌,一双鹰眼盯着坐在沙发上的陶雪荷。
她回来了,比预定的时间还早半个月。
是因为他迟迟没给陶碧莲回音,所以她等不及亲自上门了吗?
她似乎清瘦了不少,却还是那么美丽、那么耀眼……
该死的!为什么一看到她,他固若金汤的理智立刻背叛他,就像陶雪荷背叛他一样。
余铁山别过脸,连日来的宿醉使他的头像炸弹爆裂般疼痛,但无论怎么痛,也抵不过他的心痛。
陶雪荷望着墙上总裁赵环世亲笔写的﹁诚信﹂二字。"原来你们环世的诚信只是写来好看的。"她讥讽的说。
余铁山看了她一眼,再看了横匾一眼。
"你不惜阻断一场会议,就是为了和我讨论环世的诚信问题吗?"他不留情的反唇相稽。
"还需要讨论吗?诚信与否,看你就知道了。"她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什么意思?"余铁山瞇起那对满佈血丝的眸子。
陶雪荷站起来,缓缓走向他。
"你为什么没有去?"她咬牙切齿的问。
去让你笑话吗?天下最毒妇人心啊!
"去哪里?"余铁山面无表情的反问。
陶雪荷死命的咬住下唇,直到嘴里渗出鹹味。
他连敷衍她都不愿意的乾脆假装忘记,这一切还不够明确吗?
可怜她竟然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打算怎么办?"她的心形同槁木死灰。
怎么办?余铁山在心底嗤之以鼻。他自己正需要有人来指点。
自从陶碧莲交给他那张陶雪荷亲笔签名盖章的离婚协议书时,他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反覆思量,就是不相信那些美好情景只不过是她的游戏。可是他见识过她的演技,别说是脚踏两条船,再多船,他相信她也有能力应付。
原来他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娶了一个超级女骗子,精编巧织一场天衣无缝的爱情剧,轻易骗走了他的心。
他有眼不识泰山,以为她只懂裁缝,却不知道她还是个工匠手,才会全无防备,任她手执铁锥在他心上打洞。可恨他心上的洞,恐怕再也补不了了。
"离婚吧!"此时此刻,余铁山再也不愿欺骗自己。
陶雪荷体内霎时一阵轰然巨响,她的血液在余铁山的声音下凝结了。
她的翦水明眸不由自主的瞪着余铁山。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却这么镇定?他怎么能这么冷酷却又这般迷人?
是的,即使是现在,她心魂俱碎、肝肠寸断的时分,他在她的眼里仍是英俊挺拔的。
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可恨却这么帅气,他根本不是人!他是刽子手、吸血鬼,专吸别人的鲜血来保持他的魅力。
她若再啰嗦就太不上道了!
陶雪荷攀附着日积月累的骄傲,强迫自己开口:"很好,既然我们都有共识,那么好聚好散,你尽快把离婚协议书寄给我吧!
"她强忍住心痛,艰难的说:"我明天就搬出你的公寓,至於婚纱店,就劳驾你找个代书来把名字过回去吧!"
她不要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他早该猜到的。"不用了,这点钱我还花得起,那两栋房子是你应得的!"就当是哀悼他低能的癡心吧!
难道你的心我就不应得吗?陶雪荷在心底泣血地问。
"你不用付给我什么,我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算不上真正的夫妻。
"她拼命忍住眼泪。
她的话像一条鞭子,轻轻一挥已使他遍体鳞伤。
"那么就当是你的表演费吧!"余铁山抓住桌沿的手指已泛白。"下个星期灵儿就要结婚了,我希望我们离婚的消息暂时瞒住他们。到时候,委屈你再演一场戏,和我一起出席婚礼。"
对於他的讥诮,陶雪荷已再无感觉。
她撇撇嘴道:"一场戏、二栋房子,我陶雪荷能遇上你这种凯子,还真是走运。
随便你,反正你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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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情太低落,在赵灵儿和孔思齐令人动容的婚礼上,陶雪荷就不会一种泪两种情怀。
她避开人群,却避不开自己伤痕累累的心。
"你还好吧?"余铁山一直在注意她。
她一直很敬业的挽着他的手,他相信没有人会发现他们的貌合神离。当他看到她盈泪穿过人潮,双脚便像长了思想似的不听使唤随她而来。
听到他的声音,陶雪荷鼻子一吸,手背一擦,很快的抬起头来。"多谢你的关心,我很好!"她力持平静的说。
突然间,他们四目相交……一时间,所有的柔情蜜意全化为泪水,再也挡不住的顺着陶雪荷的脸庞流下。
余铁山见状,再也控制不住的揽她入怀。
"别哭,你别哭!"他皱着眉头,胸腔里激荡着说不出的心疼。
陶雪荷伏在他的胸前,贪婪地吸取他男性的气息,波涛般的思念化为晶莹泪水,再也停不了的狂泄。
过去一个多月来,她是何等想念他的体温、想念他的拥抱、想念他每一个宠爱她的举动,想念他的霸道和温柔。
他让她像鱼习惯水般的需要他,让她为他幻化成鱼,而一尾鱼怎么能失去水而存活呢?
假使当初坚决不去法国就好了。她错了!她不该恋慕浪漫、只顾着工作的,弄成这个局面,一定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懊悔使她愈加伤心,也使得余铁山加重手臂的力量。
亲吻着她的发,感受她娇躯传来的温暖滑女敕,余铁山的心再度失控了。他低吼了一声,俯下头吻住她。
他狂妄猛烈的含住她的唇,恣意汲取她唇瓣上的芬芳。
他恨她!他好恨她!却更恨自己!
恨自己对她的渴望不曾稍减,恨自己为什么要爱得那么深,深到每一个细胞都有她的烙印。
陶雪荷如同在茫茫大海中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牢牢的攀住余铁山,切切的回应他每一个辗转吸吮。
她记得他的每一个角度和节奏,他们是如此的契合,根本不该分开。但理智依然存在,陶雪荷猛然推开他,让尚沉沦在欲海中的余铁山一脸错愕。
"她是谁?"陶雪荷心痛的问。
"谁?"余铁山不解。
陶雪荷双手掩面,用力吸气,然后放开手。"你现在的女伴。"她酸楚的说。
女伴?是了,她自己有男伴,所以以为天下人都和她一样不甘寂寞、长夜难耐。
或者她是故作姿态的诱他上钩,她一定非常清楚她对他的吸引力吧!
余铁山重新点燃眼中那两簇烈火,阴沉的说:"你这个临时演员未免管得太多了吧!"
她管不着,那么说是真有其人啰!
陶雪荷妒火中烧,愤怒明显写在脸上,语气却是冰的:"我只是想和她交换交换心得,也许可以顺便教她两招,省得她的男人欲求不满,背着她在外面随便安慰别的女人。"
"你……"余铁山闻言为之气结。
报复的目的达到,陶雪荷旋即捧着一颗破碎的心回到热闹的婚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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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
陶雪荷直直的瞪着响了一个晚上的电话。
她不想接、不想听到任何人的声音、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她像一只受了伤的蜗牛,只想安安静静的躲在自己的壳里,独自舌忝舐伤口。
铃||
又来了,她实在受不了了!
"喂。"她意兴阑珊的接起电话,有气无力的开口。
︵小妹,我是大姐啊!︶陶碧莲兴奋的声音随即入耳。
一听到亲人的声音,陶雪荷乾枯的眼一下子又湿润了,她低低的哽咽。
︵小妹,小妹。︶陶碧莲半晌等不到回音,急急的叫着:︵你在听吗?你怎么了?︶
陶雪荷抑下喉间的酸楚,涩涩的说:"我在听!"
︵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是不是不舒服?︶
陶雪荷乾脆吸了吸鼻子,"我感冒了。"
︵我就知道。︶陶碧莲打开妈妈经,︵你从小就不会照顾自己,样样事都要家人操心,回来了也不知道要打个电话给我。去看过医生了吗?不要以为病小就……︶
"大姐||"陶雪荷打断她。
︵你看你,一点耐心也没有。︶陶碧莲轻斥,︵大姐可是特地来给你报喜的。︶
"报什么喜?"陶雪荷用手指绕着电话线。
︵你应该猜得到啊!铁山把离婚证书寄来了,改天你们再一起去办个登记就行了。︶
大姐收到她的离婚证书?
"他怎么会寄给你?"陶雪荷感到匪夷所思。
︵是我帮你出面提出离婚,你的名字也是我帮你签的,他不寄给我寄给谁?︶陶碧莲得意的说。
"你帮我签离婚证书?还帮我提出离婚?"天啊!有没有搞错?这种怪事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什么时候的事?"陶雪荷紧握着话筒。
︵就是你和沈季洋去法国的头几天,我找铁山出来吃饭,苦口婆心才说服他的。︶
"我曾几何时跟沈季洋去法国了?"她的声音逐渐提高。
︵你不是说他要跟你一起去的吗?我怕你尴尬,才特意选在这期间跟铁山摊牌,有什么不对吗?︶原本以为帮陶家立了大功的陶碧莲也开始迟疑了起来。
"大姐||"陶雪荷拖着长而重的尾音。"你害苦我了!"她懂了!她全懂了!
︵我……怎么……唉,我是在帮你耶,难道你真的想维系这场没有爱情的婚姻,等到齿摇发秃的时候才来后悔啊?︶陶碧莲快被她弄迷糊了。
先是那个怪物余铁山,一听到要离婚,一听到小妹爱的是沈季洋,当场就像掉了魂一样,整张脸愁苦得有如世界末日来临,害她每次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宛如罪人。
没办法,为了亲妹妹,她只好道义摆两边,离婚摆中间喽!
堂堂六尺的男子汉,为了离一个没有爱的婚姻而两眼发红,的确是有点夸张。
余铁山不正常,怎么她的小妹也跟着发昏了呢?
"你……"陶雪荷就差没有一棒敲过去。
她的心痛不见了,她的心又开始狂跳了。感谢上帝!铁山不是外遇,大错尚未铸成。只要不是因为他不爱她,一切就都来得及。
"大姐,你快把你当时对铁山说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告诉我。"陶雪荷抚着胸口,唯恐她的心脏会跳出来。
︵我……︶陶碧莲对她的转变感到纳闷。
"快呀!"
陶碧莲拗不过她,只好从头至尾将事情说了一遍。
当陶雪荷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余铁山的每一个细微反应后,她高兴得想冲到大马路上大呼三声万岁。
原来十年前她的鸡婆是家传的,否则大姐怎么会以为她是那场交易中的代替品,然后急於出面帮她向余铁山提出离婚呢?
还有一点是她百思不解的,难道余铁山没有查证沈季洋的行踪吗?
思及此,她立即拨了通电话。不到十分钟她便已得到答案,原来上个月沈季洋在法国的妹妹结婚,所以他碰巧也去了法国。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而这么巧的事偏偏就被她撞上。
很明显的,她又被命运之神给捉弄了一次。
她已经把自己的感情对大姐全盘托出了,怪只怪出国前没有先跟大姐讲清楚,才会阴错阳差的惹出这场离婚记。而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把误会跟余铁山釐清。
想到这里,陶雪荷不禁一肚子气。这个死余铁山、臭余铁山。就算大姐要求他离婚,他就真的那么听话啊!那么当初她拒绝嫁给他的时候,他怎么都不为所动?
就会在大姐面前假清高、扮好人,害得她流了一浴缸的眼泪,气坏了无数个细胞。
直接告诉他||门儿都没有,那可太便宜他了。
她要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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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是余铁山。︶
是他的声音,陶雪荷心一颤。
"我是雪荷。"她用最迷人的语调说。
余铁山愣了三秒钟,︵有事吗?你今天又想警告我的女伴什么了?︶
陶雪荷快速的把话筒藏在椅垫下,免得他听到她的笑声。不一会儿,她又拿起话筒,"我是想告诉你,离婚协议书大姐收到了。"她抱着肚子强忍住笑说。
︵哦!︶余铁山压抑着悲恸。︵还有事吗?︶
"我想顺便问问你,明天上午你有空吗?"陶雪荷摇头晃脑娇柔的说。
︵做什么?︶
口气不太好!太好了!"如果你有空,我想早一点把离婚手续办好,因为……因为……"她装腔作势、吞吞吐吐。
︵因为什么?︶他都已经签了名,她还在急什么?莫非……
"呃……"她支吾得更厉害了。陶雪荷暗自窃笑,对自己的演技佩服得不得了。
果不其然,余铁山的语气开始急躁:︵陶雪荷,如果你不把话说清楚,这辈子休想我会去。︶
撤销婚姻时,在正常状况下,夫妻双方都必须在场,这是中华民国的法律规定的。规定得好!规定得妙!陶雪荷在心里直讚好!
"那怎么行!?"她假装惊惶得不得了,"我和季洋可等不及了。"
︵等不及?︶余铁山的五脏六腑瞬时全揪在一起。︵你们要结婚了?︶
哈哈!宾果!就等着你说这句话。
"嗯!"陶雪荷尽可能压低声音。
︵你再说一次!︶余铁山打翻一湖酸醋。
死余铁山!
我哪有说?结婚两字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到底有没有空嘛?"陶雪荷语调甜腻,故意漠视他的怒涛汹涌。
︵你现在人在哪里?︶他怒不可遏的问。
"家里啊!"她慵懒地应道。﹁你明天到底有没有空嘛?﹂
︵我马上过去,你别出去。︶
余铁山才说完,陶雪荷已经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
噢||耶!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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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雪荷,你给我出来。"
砰!是摔门的声音,男主角回来了。
这下轮到她这个女主角上场了。陶雪荷最后一次审视镜子里的自己,嘻嘻,真是最佳女主角。
阿弥陀佛,菩萨千万保佑!
她合掌默祷零点零一秒,然后罩着一袭性感睡衣,匆忙的从卧房走出。
"是你啊,唉||"她夸张的叹了口气表示失望,"我还以为是季洋回来了呢!"她懒洋洋的坐上沙发。
"沈季洋!?"余铁山就快要气炸了,"你竟敢让沈季洋进我的房子?"
"喂,你说错了吧?这房子你不是说好当作表演费付给我了吗?什么时候又变回你的房子了?"她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不用看啦!白癡也听得出他喘得那么大声,就是非常非常生气。
"你……"余铁山箍住她的手,用力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他正想破口大骂时,却突然发现她身上的睡衣透明得可以,有穿跟没穿几乎画上等号。
"你干嘛?"陶雪荷嗲声嗲气的挣月兑他的手。
"你这是什么衣服?你就穿这个出来见沈季洋吗?"余铁山怒气沖天,快把天花板给掀了。
"你少土了,这可是这一季法国最流行的闺房服饰。"说着,她臀部左右款摆,"配上我的身材,还不错吧?"她趁着转圈背对他时偷笑了一下。
余铁山青筋直冒,眼里的怒火就快可以媲美国庆烟火了。
他一想到沈季洋看过陶雪荷的身体,嫉妒得都快捉狂了。
"陶雪荷,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中计了吧!靠近一点,你可以再靠近﹁陷阱﹂一点!
"我?搞鬼?"她的表情和声音无辜得像只小羔羊,"没有啊,我只是打算办好离婚准备结婚啊!"她刻意说得很慢,以确保让他听得清楚。
"你休想!"余铁山对着她咆哮。
她瞠目结舌的望着他。"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不离婚了,你去告诉沈季洋,只要我余铁山还有一口气在,他休想碰你一根寒毛。"
不离婚!啊||呜!猎物笔直的掉进陷阱里了。
陶雪荷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他还是爱她的!她摊了摊手,耸耸肩。"随便你!"
随便我!?就这样!?这个女人是吃错药了吗?怎么完全不按牌理出牌?
陶雪荷转身往卧房走去。
"你去哪里?"余铁山阵脚大乱。
"当然是回房睡觉,还能去哪里?"她有点累,也有点不忍了!她回过头,正色的问:"余副总裁今晚睡房里还是睡客厅?"
他是不是听错了?他还有得选择吗?
在他还一片迷惘时,陶雪荷已帮他做了决定。
"那就睡卧房吧,省得你大老爷明天又腰痠背痛的。"她撂下话就进了房。
余铁山一跃而起,紧跟在她身后。"雪荷!"他追上她,扳过她的身子。
陶雪荷还想说什么,一接触到他那哀悽的眼神,所有的话都被巨浪卷走了。
够了,她已经证明他的心和她一样,她还求什么呢?
她踮起脚尖,仰着脸主动吻上余铁山。
余铁山像触电般瑟缩了一下,整个人呆愕住了。
她的身体对他的身体发出野性的呼唤,他想要她,可是……
"不!"他忿忿的推开她。
陶雪荷完全不顾他的拒绝,直扑进他的怀里,靠在他的肩上,对着他的耳朵吹气呢喃:"铁山,你不要我了吗?"
她的话像是火苗,让余铁山的身体迅速着了火!
如果不能天长地久,那就此刻拥有吧!他双手一收,立刻把她欺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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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番缠绵后,余铁山既懊恼又矛盾的靠在床头。事情怎么会全走了样?他到底是被下了什么毒咒?明明是打算把她落花流水痛揍一顿的,怎么会演变成和她翻云覆雨的大爱一场呢?
他堕落了!
为了爱,为了身旁的这名女子。
最最教人绝望的是,他明知她的心并非完全属於他。而此刻,他极有可能是在和别的男人分享她的床,他怎么会让自己陷於这么不堪的情境?该死的!
"你在想什么?"听到他的叹气,陶雪荷挪动身子,支着头看他。
"你赢了,我彻底投降了,要怎么样,你说吧!"他的声音透着悲哀。
"我要离婚!"陶雪荷毫不考虑的说。
余铁山痛苦的闭上眼。
"我要和你离婚,然后再和你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这一次,我要穿婚纱,要度蜜月,还要召告天下。"她的手揽住他的腰,娓娓细诉。
她的话一句一句飘进余铁山的思维里,他一愣,奋力的握住她的手。"够了,你到底还要把我践踏到什么地步?到底要玩弄我到什么时候?"这一辈子他情愿孤独,也无法再忍受心爱的女人的侮辱。
陶雪荷顺势坐起来。"你觉得被践踏、被玩弄了吗?你真的知道那种滋味吗?
"她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当我一个人在法国欢天喜地等着你,你却食言没有来的时候;当我用尽方法与你联系,你却断然不给任何讯息的时候,你想过我是什么感觉吗?你可知道我差点就从巴黎铁塔上面跳下来!而你现在居然敢说我玩弄你!?"
他知道她的演技很好,但是没想到是这等出神入化,如果不是其中还夹着一个陶碧莲和沈季洋,他肯定又被她唬过去了。
"不会那么巧,你和那个请她姐姐来向我提出离婚的女人是同一个人吧?"他嘲讽的说。
"我没有。"陶雪荷抢白道。
"你不要睁眼说瞎话了!你没有,难不成还是你姐姐自己的意思?"余铁山快被她逼疯了。
"本来就是大姐自己的意思。"她实话实说。
余铁山瞪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陶雪荷回瞪他,娇嗔的埋怨:"都怪你!大姐来投靠我们的那段时间,你整天忙着和我斗气拌嘴,不是和我比火气,就是和我冷战,弄得大姐误以为我是为了十年前的交易才勉强嫁给你,基於姐妹情深,才会有这场闹剧出现。"
余铁山心底的一片愁云惨雾霎时变成一片迷云疑雾。
她到底在说什么?怎么她好像说得很清楚,他却听得很模糊?
"离婚不是你的意思?"他试探地问。
她点头。
"是你大姐的意思。"他又问。
她再度点头。
"怎么可能?"余铁山头脑一片混乱。"就算你大姐自作主张提出离婚,那沈季洋跟你一起去法国,这点你又作何解释?"
"关於这点我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过你一向神通广大,要证实沈季洋到法国是为了他妹妹,应该不是件难事吧!"陶雪荷胸有成竹的说。
"他不是和你一起去的?"余铁山脸上的肌肉开始松懈了。
"要不是大姐告诉我,我打电话去查证,否则我根本就不知道沈季洋那么巧也去了法国。"
"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对天发誓。"陶雪荷伸出手。
"那刚才我进门……"
"我故意逗你的,谁教你害我平白无故多了那么多鱼尾纹。"她楚楚可怜的模模眼角。
余铁山快速地在心里闪念,然后故作惊慌地道:"糟了,怎么办?我以为我们离婚离定了,所以我已经答应Terasa了。"
"余铁山,你再给我说一遍,你答应哪个Terasa了?又答应她什么?"陶雪荷醋劲大发,一发不可收拾。
"没什么,明天再说吧!"余铁山说着已往被窝里钻。
"起来!"陶雪荷两眼怒视着他,"你给我说清楚,她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什么时候开始的?"
余铁山清了清喉咙,"你真的要听?"
"说!"她斩钉截铁的命令。
"好吧!"余铁山猛然抬眼对着她,"不过,你可得保证,听完之后不准生气,我才要说。"
陶雪荷丽容带火,频频点头。反正兵不厌诈,保证能值几文钱,大不了到时候他去法院告她好了。
"Terasa就是……就是……桃花园里的菲佣。"余铁山贼笑的说。
"好啊!余铁山,你不要命了,敢耍我。"陶雪荷不甘心的嚷嚷,抬起粉拳往余铁山的背上搥去。
"明明是你先把我耍得团团转,你做贼的喊捉贼,先发制人啊!"余铁山笑逐颜开的说。
她收回手,环抱在胸前。
"生气啦?喂!"余铁山用手指轻划她的下巴,"你保证过不生气的。"
"不服气就去告我啊!"她娇蛮无赖的说。
"有理。"余铁山开始动手拨掉她睡衣的肩带,亲吻她雪肌凝脂。
"你这个怎么可以……"剩下的话,恐怕要等到明天,她才有力气补讲了。
"不服气就去告我啊!"余铁山在她耳边得意的低语。
拨云见日的感觉||真好!
桃花园
余铁山挽着陶雪荷的手,她的头斜倚在他的肩上。
"铁山,为什么你当时会答应大姐的要求,同意离婚呢?"
余铁山挑挑眉,回忆起当时的心碎。
"或许我以为这是第二次的交易吧!"
"第二次交易?"陶雪荷抬起头望着他,似水秋波里写满问号。
"是的,我以为只要我肯再次成全,你或许能和大姐一样,找到真正的幸福。
"
"真是那样,那你岂不是亏大了?"她甜甜的说。
"怎么会?我的经验告诉我,天涯何处无芳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么说来,你是对十年前的交易很满意喽?"
"那是我所有交易中最满意的一桩。"余铁山真心的说。
"少来。"陶雪荷甜笑的靠回他肩上。
"老婆,总裁上星期又在催我了。"他突然转移话题。
"催你什么?婚礼后天才举行,下个星期我们要去法国补度蜜月,是你答应我的。
"她激动万分的重申。
"不是这件事,是生宝宝的事。"余铁山温柔的看着她。
"我才不要!"陶雪荷红着脸拒绝。
"为什么?"
"生一个跟你一样的臭男生来祸害女人啊!这种缺德事我才不干。"
余铁山笑意渐深,"你怎么知道是男的?也许是一个像你一样迷死人不偿命的女孩呢!"
"哦||那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她俏皮的说。
"太好了,我现在就陪老婆大人上床一起考虑吧!"余铁山搂着她的肩,笑容可掬的建议。
"是我要考虑,关你什么事?"陶雪荷白了他一眼。
"你会需要我的意见的。"余铁山肯定的说,双手开始爬上她的颈子。
"不会。"她声音软软的说。
"会。"他的唇找到她的。
"……"
夕阳下,彩霞晖映着桃花园里的一对爱侣。微风吹过树梢,桃树枝轻颤像在为他们喝采。
谁说把爱情当成一场交易不会圆满?
只要你肯拿心来换!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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