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雪荷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
虽说是一个人住,一旦整理起来,东西还真不少。幸好大部分的家具摆设,不是送给同事就是进了垃圾场,否则不知道还会把她累到什么程度。
三个星期前,她绝对没料到自己会搬家,更没料到是搬进余铁山的家。
原本以为余铁山是住在桃花园里,没想到那儿只是他度假的别墅,平时为了工作方便,他就住在这栋高级大楼里。
真可惜,否则她就可以以地点太偏僻、交通不方便为理由,不必与他同住的。
不过,就算他真住在山里,她也是搬定了。依照他那副﹁凡事听我、由不得你﹂的霸道,不出三句话,她肯定又得在败诉的纪录上多添一笔。
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他回来了!陶雪荷反射性的把双脚从茶几上放下来,拨弄头发,调整自己的坐姿。
余铁山关上门,扣上门锁,看见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的陶雪荷,他先是一愣,接着实在觉得有趣,遂轻笑了起来。
最近,他笑的次数似乎和他生气的次数一样,同步快速成长。
陶雪荷老半天等不到他开口,一回头就收到他诡异的笑容,她原本不安的感觉更加浓厚了。
"你笑什么?"她偏着头,仍不忘抬头挺胸的问。
"我笑你干嘛一副小女人在等丈夫回来的样子?"余铁山月兑下外套,神态优雅的坐在她对面。
"我……我哪有?"陶雪荷慌乱的否认。
"没有吗?看你坐成什么样子!"他解下领带,"我真怕你接下来会帮我换拖鞋、递茶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忍不住想逗她。
陶雪荷快速的瞥了眼自己。
对呀!她干嘛紧张兮兮又坐得那么端正?难不成她还要他来评分不成。
臭余铁山!都是因为他曾说她不男不女,还说什么她张牙舞爪的像头野猫,害得她每一次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唯恐自己动作不淑女、女人味不足。
"替你拿拖鞋?你慢慢等吧!至於泡茶……我看泡杯毒药给你喝还差不多。
"她重新调整姿势,靠回沙发,还故意大剌剌的把脚抬上桌面。
余铁山静静的注视着她。真奇怪,他以前怎么都不知道女人生气也可以这么美丽?
陶雪荷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不自觉地收回脚,一张脸开始燥热了起来。
"东西都整理好了?"余铁山突然温柔的问。
"嗯!"她故意不看他。
"衣橱够放吗?如果不够,我明天就请人来重新设计。"
习惯了他的独裁和盛气凌人,他的体贴反而使陶雪荷不知所措。
"不用了,我反正也没有多少东西。"她口气也跟着缓和许多。
"这里还可以吧?"
这里本来就是个单身公寓,对两个人来说可能稍嫌小了一点,可是一时也来不及找其他房子,只好暂时委屈她了。
"可以啊!呃,只不过……"她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一件事,如果不提出来解决她又不放心,可真要她说,她又有点难以启齿。
"不过什么?"他看着她那张愈来愈红的脸。
陶雪荷十指交握站起身来,背对着他说:"你这里只有一间房间、一张床……而我们……"她吞吞吐吐的。
余铁山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这是单身公寓,我们又是夫妻……"他刻意加重语气,促狭的说:"一间卧室一张床,够用了吧!"
陶雪荷旋即转身。
"我只有答应嫁给你,可没有答应履行夫妻义务。"她急忙澄清。
"什么义务?洗衣?烧饭?擦地板?"
"不是啦!"
"那还有什么义务?"他起身,凑近她的脸,故意装胡涂的问。
"就是……就是……"陶雪荷绞着手,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然后她瞄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会意过来,一把推开他,"余铁山,你故意装傻!"
"装傻的人是你吧,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她斩钉截铁的说。
"哦?为什么?"他眉毛微挑。
"你知道的,我们又不是为爱结合,呃……"她衡量着该说什么。
"我们不过是为结婚而结婚,我们的婚姻不过是一场赌约。"
"哦?那怎样才叫为爱结合?"他盯着她闪烁的双眼,"你和沈季洋吗?"
陶雪荷全身僵直,就知道沈季洋的负心会使她成为余铁山一辈子的笑柄。
"至少我们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如果不是你半途蓄意破坏拆散的话。"她说得好似他是个棒打鸳鸯的祸首。
原来即使明知沈季洋选择了事业抛弃她,在她的心里仍旧认为他们相爱。余铁山的笑意急遽隐褪,他的眼睛变得灰濛,神色冰冷的说:"说了半天,你拒绝履行义务,是为了要替沈季洋守住清白吗?"
他高大的身躯、阳刚的气息令陶雪荷心头一颤,然后整个脑子乱糟糟的根本无法思考。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她的声音逞强却软弱。
余铁山像一头受到挑战的野兽,一步步的逼近他的猎物。
陶雪荷被他凌厉的表情吓住了,身子不住的向后退去,直到抵住了沙发。
"你最好不要忘了自己已经是余太太。"他警告的说。
陶雪荷抬起下巴,不接受威胁的反击。"当余太太有什么了不起的吗?何况我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她并不想激怒他,奈何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一想到她曾经属於别的男人,余铁山整个人有如万蚁蚀心般的难受。
他的眼睛带火的盯着她娇艳欲滴的唇。
陶雪荷读出他眼中的,她心跳加速,声音也跟着颤抖。
"你要做什么?"她紧张的舌忝了舌忝双唇,却无心的增添了唇上的光泽。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余铁山瞇着眼,声音低沉的说。
"不||"陶雪荷不住的摇着头。
来不及了!余铁山已经俯身覆上她的唇。
陶雪荷先是一阵错愕,然后开始用手抵着他厚实的胸膛,用尽力气想要推开他。
余铁山丝毫不为所动,他一只手便轻易地将她的双手固定在身后,另一只手牢牢的捧住她的头,嘴唇一秒也没有离开过她的。
他的心里虽然愤怒,动作却意外的轻柔。
他辗转吸吮她柔软的唇瓣,直到它为他而开启。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幽香,更促使他忘情的拥住她。他的舌头有技巧的侵进她嘴里,探索她口中香甜的蜜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陶雪荷忘了挣扎、忘了反抗,只能虚弱的回应他的吻。她闭上眼,完全融化在余铁山所挑起的里。
她感觉到余铁山的唇在她脸上恣意的游走,最后停在她的耳畔;接着他用滚烫的唇含住她小巧的耳垂,陶雪荷申吟着倒吸一口气。
"沈季洋也能给你这样的感觉吗?"余铁山的声音蓦然在她耳边响起。
陶雪荷霎时有如触电般的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用力的挣月兑他的怀抱。
她双腿发软,胸部急速起伏,火热羞红的脸霎时刷白。
看到余铁山脸上满佈得意和轻蔑,想到刚才自己居然回应他的吻,陶雪荷气得全身发抖,恨不得拿把刀杀了自己。
余铁山望着她诱人的唇,体内竟然升起一股要她的冲动。他迎视那双满含恨意的眸子,藉以调匀呼吸,平息自己的欲火。
"这算是给你一个警告,以后,你最好不要在你先生面前提起你的旧情人。"说完,余铁山拿起外套,头也不回的走出门。
直到大门重重的关上,陶雪荷才茫然的跌坐在沙发。这才只是第一天,真不知往后的日子她要怎么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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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桃花林后的石屋里。
余铁山斜靠在大门上,凝睇遍地的落英缤纷,企图藉山岚的冷意釐清心底複杂的情绪。
这些年,再大的工程、再困难的工作他都能应付自如。凡认识余铁山的人,无人不知晓沉着稳重、冷静果断就是他成功的要素之一。可是为什么只要一碰到陶雪荷,他强大的自制力就会在瞬间瓦解?
莫非陶雪荷是他命中注定的剋星?
他实在不懂自己是被什么迷了心窍,竟然疯狂到娶她为妻。是为了报复当年陶碧莲爱上楚瀚咏?或者只是想要征服一头火爆的野猫?
为什么要让他再遇见她?为什么她会变得这样该死的美丽?
回想起在她唇上的感觉,他从来不曾想要一个女人像要她那般强烈。
可是她却恨他,从她的眼神他知道她恨他,而最令人沮丧的是,她对他的恨竟让他感到心痛。
明知道这是他们办好结婚手续的第一天,也是陶雪荷刚搬进他公寓的日子,照道理,他不该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可是,他不得不离开。
也不知道他是中了什么蛊?
不过是一个吻,居然差点让他失去理智。
她像一把野火,燃起他沉寂的。
而他对她的就如同拉满弓的箭,随时有可能一触即发,如果再多看一眼她醉人的模样,他怕自己会不顾一切的再次吻她,甚至……
或许这些年,他真的太过忽视自己的了,或许他该多找些女人,免得自己一看到她就像个发春的小男生。
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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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雪荷索然无味的瞪着电视。半夜一点了,余铁山到底上哪儿去了?
他临出门不久,自己还不断的咒骂他被车撞到,不会是她的咒语灵验了吧?
怎么可能?如果随口说说就会实现,这个世界岂不是早就大乱了。
这么晚,他不打算回来了吗?那他今晚要睡在哪里?
这不是正合你意吗?陶雪荷!你不是一直担心他会回来跟你共用一张床,现在你可以安心了。反正他人面广,还怕没有地方去吗?而且以他的条件,他的女人搞不好多到可以排队绕中正纪念堂一圈了。
也许……也许他现在身上就挂着一个火辣的女人,兴奋得忘了今年是民国几年,哪里还会记得他已经有了妻子,所以你根本不必担心他会回来骚扰你。
陶雪荷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但……为什么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为什么一想到余铁山抱着别的女人,她反而有种说不出的……
窒息感。
虽然婚礼不要宴客是她的提议,诚如她一直强调的||他们又不是因爱而结合。在众人面前做假演戏多辛苦,她何必找罪受。
不要披婚纱更是自己的坚持,身为婚纱礼服店的老闆兼设计师,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为了别人的幸福而嫁给一个与自己﹁八字不合﹂的人。白纱是多么神圣纯洁的衣服,怎么可以套在一个战利品身上!?
可是,再怎么说,他们在法律上已经是夫妻。
才第一天,余铁山就把她一个人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等不及爬上那些莺莺燕燕的床,简直是欺人太甚!
陶雪荷倒在沙发上,使劲的搥打着椅垫。
"死余铁山,臭余铁山,我恨你,我恨你!你最好下十八层地狱,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她埋着头,大声的叫嚷。
然后她不经意伸出手抚模着自己的唇,傍晚余铁山强吻她的那一幕,重新浮现於眼前。
他还真是个怪物,身材那么魁梧,个性那么蛮横霸道,接吻的动作却那么温柔又令人陶醉。
他彻底推翻了她过去对接吻的印象。
从前沈季洋吻她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过心跳加速的感觉。
她从不主动索求,就算开始也是冷静的等待结束,从不曾到达浑然忘我的境界。
而今天余铁山的吻却如此的截然不同;他的唇彷彿有一种魔力,能让她飞上云端,引发她所不曾有过的渴望和激情。如果不是他的话太伤人,她肯定是会乖乖的任他予取予求。
是她魅力不够,勾不起他的兴趣?还是他根本就对她毫无感觉?
而自己也实在不争气,竟然忘了他是仇人,活月兑像个花癡般的回吻他。
其实怎么能怪她贪恋他的吻,这些年来他肯定是身经百战,不知吻过多少女人才会磨练出这么好的技巧,而她是个良家妇女,一向洁身自爱,当然招架不住他的诱惑。
不过,一想到此时此刻余铁山可能正用他高超的技巧取悦别的女人,陶雪荷心痛得简直快要死掉了。
她干嘛要乖乖认命的嫁给他,赌气的话也能当真吗?
干嘛要脑筋短路的那么认命,死不认帐不就没事了?
反正怎么说都不该嫁给他,他帅得可怕,酷得危险,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啊||"
百般无奈的大叫一声后,她将脸埋回椅垫里,用尽她所能想到的词彙咒骂余铁山,直到白天的疲倦将她卷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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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雪荷觉得自己快要闷坏了。
三天了,她足不出户的待在这间公寓里,眼里除了电视还是电视,吃的除了外卖还是外卖。
该死冷血的余铁山!不晓得是醉倒在哪个温柔乡里,还是纵欲过度瘫死在哪个女人的床上。
反正她知道他是不可能去公司的。
因为他和她一样||正值新婚期间。
所以这三天他不需要、也不能去上班。她更惨,公司有七天到十四天的新婚假期,她则因为是老闆,所以只安排了七天。可是现在才第三天,她都快无聊毙了。
什么员工福利嘛!简直是种酷刑。
她拾起沙发上的遥控器,继续之前漫无目的的切换频道。
到底这么多的电视公司都在做什么?从前只有三台没得选择,现在都有几十个频道了,怎么从头看到尾,还是没得选择。要不就是根本看不下去,要不就是一天内重播了好几次。
要不是她这三天守在电视前面,她也想不到台湾节目的重播率竟是如此之高。
就好比现在这部外国电影,里面的台词对白、演员的台步表情,她几乎可以背起来了。
试问普天下还有比她更可怜的新娘子吗?一个人独守空闺不算,还得忍受烂电视节目的摧残,这种蜜月还真是令人永志难忘。她绝望的放下遥控器,躺在沙发上自怨自艾了起来。
想她堂堂婚纱摄影公司的老闆,竟然结婚的时候连一张结婚照也没有拍。亏她还是前年婚纱设计大赛里的新人奖得主。现在别说是穿婚纱了,就连个仪式也没有,这要是传出去,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准会笑掉同行的大牙。
别说她这几年在别人口中也称得上是个美女了,就算是再丑的女人,她的先生也不该自洞房花烛夜起,一连三天对她不闻不问啊!更别提洞房花烛夜时除了一个惩罚性的吻之外,根本啥事也没发生。
她到底是受了什么咀咒?陶雪荷愈想愈委屈,愈想愈悲哀,泪水开始湿润了眼眶。
她好累!这三天她的心等得好累,嘴巴骂得好累,眼睛看得好累,脑袋瓜子也想得好累,总之,她真的好累……好累……
余铁山回到家时,除了震耳欲聋的电视声,就只见陶雪荷抱着椅垫睡在沙发上。
他关掉电视,屋内霎时陷入一片寂静。
余铁山环视四周围的变化,看样子,陶雪荷大肆整顿过客厅的摆设,经过她的细心巧手,这房子的确是增加了不少生气,甚至有点家的气息了。
注视着她眉宇间淡淡的忧愁,余铁山突然有股深深的自责。
他不该在山中的石屋一住就是三天,放她一个人待在这间冷清的屋子里。她连在睡梦中都蹙着眉头,这三天她铁定又气又怨,恨他恨到极点了吧!
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弯,抱起她往卧房走去。
余铁山小心翼翼的把怀里的睡美人放在床上,轻柔的为她拉上被子,坐在床沿望着她出神。
敢情她都不吃饭的吗?要不然抱起来怎么会这么轻呢?
余铁山皱起眉头,怜惜的拨去她脸上的发丝,一触碰到她柔软滑女敕的肌肤,他却再也舍不得缩回他的手。
他的厚掌沿着她姣好的轮廓缓缓地移动,轻抚她额头明显可见的美人尖、如新月般的眉毛;他注意到她原本紧锁的眉头,竟因为他指尖的温暖而渐渐的放松。
这时她突然轻吟一声,然后面露满足的翻了一个身。
余铁山陡然的感到体内窜动的,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强迫自己缩回手,挪开视线,强忍着对她的渴望,起身熄灯走出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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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雪荷慵懒的伸展四肢、睁开双眼。
咦!她怎么会在床上?她明明记得临睡前自己是躺在沙发上的。难不成她有梦游的习惯?还是这几天了无新意的日子,搅得她记忆重叠,把前两天的印象搬到昨天来了。
不对啊!依稀中她记得自己好像被人轻柔的抱了起来,而且那双温暖的手还陪伴了她好一会儿,莫非是她在作梦吗?
一静下来,她发现客厅好像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她的心头。
她立刻拉开被单跳下床,快速往客厅走去。
"你醒啦,早啊!"
是余铁山!
陶雪荷赫然停住脚步,望着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余铁山,一时又惊又喜、又疑又气。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失声问道。
余铁山不疾不徐的将报纸对摺、翻面,依然看着上面的字。
"昨天晚上!"他气定神闲的回答。
那么她不是在作梦,昨晚余铁山真的抱她上床,真的和她同睡在这个屋子。
"为什么不叫醒我?"她试探的问。
"叫醒你做什么,你改变心意啦?"他放下报纸,邪邪地看着她。
"改变什么心意?"她不解,到底是谁在发问啊?
"行使夫妻义务啊!"余铁山伸了伸腰,转动因为在沙发上睡了一夜而有些僵硬的脖子。
他不提,她还忘了呢!
"你这个大!在外面玩了三天三夜还不够?一回来就满嘴黄腔,你到底有没有把这里当作家呀?"她气愤填膺的指责。
"唷!愈来愈有做妻子的架势了哦!看来对於如何扮演人家的太太,你还满有天分的嘛!"他打趣的说。
"余铁山!"她都快被他气死了,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好了,你饿了吧!快去换件衣服,我带你出去好好吃一顿。"他收好报纸正经的说。
表面上听起来好像是在体贴她、关心她,其实根本就是在指使她、命令她。
﹁臭男人!﹂陶雪荷一边走进浴室,一边低骂:﹁他说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我是他养的小狗啊!干嘛那么听话,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要我快点是吗?我就偏偏来个SlowMotion,看你能对我怎么样?
﹂说着说着,她好整以暇的洗澡、洗头外加护发润丝,刷牙洗脸之后还顺带敷脸。
哼!让你也尝尝等人的滋味!看你不气炸了才怪!
一个小时后,她终於觉得够了,哼着歌愉悦的走出浴室。
她双脚才踩在踏脚垫上,便和刚走进卧室的余铁山四目相接。她下意识的拉紧浴袍。
"你终於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在里面昏倒了呢!"余铁山注视着她如出水芙蓉般的娇驱。
嘿嘿!等不及了吧!火大吧!尽量的骂吧!本姑娘就是要慢慢拖,拖到你气得吐血、爆血管为止。
陶雪荷置若罔闻,越过他,慢条斯理的走到化妆台前,坐下来梳头。
"待会儿要出去,头发不赶快弄乾对身体不好,我帮你吹乾吧!"余铁山不知哪来的奇想,站在她身后,拿着吹风机开始拨弄起她的头发。
陶雪荷看着镜子里神情专注的余铁山,突然整个人呆住了。
他不生气吗?她洗了一个钟头的澡,连衣服都还没有换,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这种情况要是换成是沈季洋,别说是一个钟头,十分钟就足够他摆一张臭脸了。
"怎么了?"余铁山忽然关上吹风机,对着镜子里面的她说:"是不是我太用力?还是热度太高了?"
陶雪荷一个劲儿的摇着头。
"那就好。"余铁山低下头继续他的动作。
他常常这样帮女人吹头发吗?怎么动作这么熟练?他那双手掌看起来大得不得了,怎么一到了她头上却那么轻柔呢?
看他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太太俱乐部里不是流行一句名言||做先生的突然对太太献殷勤,通常是外遇的预兆。
难道是他这三天在外面找女人找上瘾了?还是几经思虑后悔娶了她,要跟她离婚?陶雪荷一面心不在焉的揣测,一面胡乱的抹着乳液。
"陶雪荷!"余铁山的声音在卧室里回荡。
"什么?"陶雪荷被他的大吼吓了一跳,一瓶一千多元的保养品差点掉到地上。
"我说,你那是什么保养品,一次要用半瓶的吗?"他一面收卷吹风机的电线,一面好奇的说。
陶雪荷再也装不下去,她拴紧保养品的盖子,用力的放回化妆台。
"我受不了了,你有什么话就直截了当的说吧!"她一副准备好接受任何打击的模样。
"我有什么话要说?"余铁山满脸狐疑。
"你没有话要说?"陶雪荷转过身面对他。"如果你不是别有居心,那你怎么会像吃错药似的突然对我这么温柔?"
余铁山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想像力未免也太丰富了,我哪有什么居心,别胡思乱想了,快换衣服吃饭去吧!"余铁山耐心的说道。
陶雪荷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耐心更坚定她的怀疑。
"算我不是你的对手,你饶了我好不好?我是个急性子,受不了人家吊我胃口,你有什么话就爽快的说出来吧!"
余铁山斜睨着她,叹了一口气。
"我是真的没有什么居心,如果你一定要听,我倒是有一句话想告诉你。"他严肃的说。
我就知道!明明有事还硬说没事!
"什么话?"陶雪荷垂着头,两眼发直的盯着地毯。
"对不起。"余铁山生涩的说。
"啊?"陶雪荷猛然抬起头,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余铁山弯子,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再一次温柔的说:"对不起。"
陶雪荷困难的嚥了嚥口水、杏眼圆瞪,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为什么?"她怯怯地问。
余铁山加重在她肩上的力量。
"无论如何,我都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不闻不问。"
陶雪荷不敢看他诚挚的眼,头垂得更低了。
"看着我,雪荷!"余铁山用手扶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四目相对。
这是两人阔别十年后,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陶雪荷胸口犹如小鹿乱撞,一张脸热得彷彿要烧起来了。
"不管我们之间是为了什么而结合,总之,我们结婚已是事实。往后的岁月还很漫长,我不希望我们每天靠争吵过日子,所以,我为我那晚的失控和三天来的自私向你道歉,我们讲和好吗?"
一种前所未有的柔情佔据了陶雪荷的心,她的伪装在他炽热的注视下消失了,她的明眸逐渐染上一抹笑意。
"你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才能决定是否原谅你。"她狡黠的说。
"什么问题?"她娇俏可人的样子令余铁山目眩不已。
"这三天,你……你……你都在哪儿过夜?"陶雪荷的脸红到耳根子去了。
余铁山轻笑着,坦白地回答:"这三天我一直住在桃花园里。"
"白天晚上?"
"白天晚上,整整七十二个小时。"
"就……你一个人?"她愈问声音愈小。
"就我一个人。"他肯定的补充着。
"我原谅你!"她终於满意的笑了,"我换衣服,我们出去吃饭吧!"
余铁山文风不动,只是更加深切的凝视着她。
有一刹那,陶雪荷以为他又要吻她了,她的心怦然狂跳,彷彿随时可能从嘴里跳出来,她觉得自己似乎在期待着……
然而,余铁山突地松开他的手,站直身子,深吸了一口气。
"我到客厅等你。"
陶雪荷怅然若失的望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