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跟你去吃饭。」
杜可平很努力地维持自己的耐心,但是打从她离开电视台,眼前这个看起来还算正常的男人,已经缠着她将近二十分钟!眼看她的耐心就要耗尽,他却根本没打算放弃。
她的手拉着车门,但是那男子却恳求地按住她的手。
「杜小姐!我真的很喜欢-!-的每一本书我都看过了,-甚至可以考我!我的要求不多,我只希望能请-吃顿饭而已。」
「我不想跟你去吃饭。」
可平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怎么这个停车场连一个人都没有?眼看着停车场外面的车子来来去去,偏偏就是没有任何一辆车开进来。
杜可平咬紧牙关,免得自己真的受不了尖叫起来。
「先生,我很感谢你对我的欣赏,但是我没有跟读者一起吃饭的习惯,现在请你放开我好吗?」
他还是不肯放开手,脸上的表情甚至已经有点疯狂了。
「为什么-不肯跟我一起去吃饭?我只是希望和-一起吃顿饭而已啊!-不是都在书上写,有什么问题或意见都可以尽情提出来吗?怎么现在我只是希望跟-一起吃顿饭-都不愿意?-根本就是骗人的!」
杜可平蹙起眉,表情也有些谨慎了。
「你可以透过出版社,把你的意见转达给我,有的时候我也会写回信给读者——」
「胡说八道!我写过不下十几封信给-,可是-却从来没回信给我!」
「先生——」
「小姐说不想跟你去吃饭,你听不懂吗?」
杜可平回头,那可不是科锦恩吗?她叹口气,真不知道是跟眼前这个疯子去吃饭比较安全,还是跟科锦恩在一起比较安全?
她有些懊恼地用力甩开男人的手。
「请你放开!我要走了!」
「杜小姐!」男人焦急地喊了起来,固执地压住车门不肯放弃。
「我也是很认真的!你要是再不放手,我会把你打得比我现在还惨!」
「杜小姐,我是很诚心的,我——」
科锦恩走了过来,阴森森地瞪着那男人。
「是我先约她的,我——」
「你很-嗦!」
科锦恩不耐烦地用力推开他。
没想到那男人却猛然扑上来。
「你闪开!」
科锦恩这下可不客气了,他一把抓住男人的手,猛地一拳就打在男人的鼻梁上。
「你才闪开!」
「打架了!是杜可平和她的男人们!」
电视台的记者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居然在这种时候像是有预谋似的,一窝蜂地冲了出来。
老天!简直连新闻标题都写好了!
杜可平蹙起眉,忿怒地把车子退出车道,刚从电视台里出来的记者立刻冲上来。
「杜小姐!他们是谁?跟-是什么关系?杜小姐!」
「她不想回答任何问题!」科锦恩没好气地拦住他们。「不准拍!」
杜可平气得整张脸变得铁青,她头也不回地把车子驶上车道,加快速度离开那里——在那一刻,她真的有点后悔了!
这里已经不好玩了,真的一点都不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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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可平故意在外面多绕了好几圈才回到家里,一想到那些记者会提出来的问题,她就觉得人生真没意思!好不容易晃到天黑了才回到家里,却发现那个阴魂不散的科锦恩,已经在她家的巷子口等着她。
杜可平的头俯在方向盘上,她得咬紧牙关才能制止自己尖叫出来。
科锦恩不发一语地站在那里看着她,杜可平深呼吸好几口气之后才把车子停好,走到他的面前。
「你又想干什么?」
「想看看——」
「你够了没有!?」杜可平忿怒地瞪着他,压低了声音咆哮:「我没有和锦瑞在一起!我没有跟任何人在一起!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请你带着你那过度发育的男性好战细胞,离我远一点好不好?」
「-真的认为我只是因为好战?」
「我没有认为什么,我只希望你离我远一点!」她近乎尖叫。
「就算我真的只打算远远地看着-,这样-也无法忍受吗?」科锦恩低低地问。
「你和那个想强迫我跟他去吃饭的男人有什么不一样?」杜可平冷笑。「你们都认为可以,不是吗?他认为他可以突然冲出来,要我跟他去吃饭;你也一样,你认为你可以远远地看着我,随意出现,莫名其妙地打乱我的生活。我在你们的眼里,根本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可以任意处置的东西!」
「我没有这样想——」
「可是你就是这样做!」
科锦恩惨笑地看着她。
「可平——」
「我真的不想再听你说话了!」
杜可平挥挥手往家的方向走。
「等一下!」科锦恩追上来握住她的手臂。「听我一句话!」
杜可平停下脚步,忍耐地看着他。
「我是认真的。」科锦恩开口。「我真的很喜欢-!我知道——」
「两句话了。」杜可平甩开他的手,无情地打断他。「科锦恩!你还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你以前不是也对可蓝说过同样的话吗?你在订婚典礼上抢了她的时候,不是也同样信誓旦旦?科锦恩——」她冷笑着慢慢退开。「我不敢相信你真的有脸对我说这种话,而且还期望我会相信!真可惜,我不是那种脑袋里装满稻草的女人,你死心吧!」
他知道这是他的报应,他知道在她的眼里,他有多么不值得信任!但是这些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还是那么伤人,那么令他感到痛苦!
看着她毫不留情地甩下他,他闭上眼睛——他真的是活该,可是……可是他真的很爱她!
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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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笑!」杜可平对着电话线生气地嚷。「我都快被这些人烦死了!-知不知道晚报上面是怎么写的?他们居然说我是什么浪漫多情的言情小说家,爱情生活丰富多变。该死的!简直把我写成个浪女啦!我虽然不拘小节,可是看到那种东西还是会吐血啊!」
线路那端的杜可蓝笑着安慰她。
「-别生气,要是-知名度不够,还没机会上报呢!好多人求也求不到报纸版面哦!」
「是啊!我会很高兴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
「别这么不平衡嘛!-只要想到也许将来-再也没机会上报,这样-的心情就会好很多了。」
杜可平叹息着抱着电话。
「老姊啊!我真的不想待在这里了,真的一点也不好玩嘛!我想我还是不适合过这种日子的。」
「-啊,就是太画地自限了。」
杜可蓝不同意地回答:「-怎么知道-不适合过这种生活?-只是讨厌麻烦,所以-也总不能接受安定的关系,因为一旦安定下来,所有美丽的情节都不再干-的事了,只剩下一大堆的麻烦和琐碎的小事,-根本不喜欢那种感觉,是不是?老妹,-不会永远这么年轻貌美,也不会永远都这么有魅力,总有一天-会变成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到时候-想找个人安定下来,恐怕还没机会呢!」
「等我变成老太婆的时候,现在世界上另外一半的男人也已经变成老公公啦!
那有什么关系?谁说年纪大不能谈恋爱交朋友?-的观念才老套呢!」
「是啊!我的观念是老套,但是是很有用的老套,三十年后那些老公公身边都已经有老婆婆了,到时候我看-拿什么条件和人家抢!」
「我没必要跟谁抢啊!我本来就没打算结婚的。」杜可平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很有自知之明啊!我知道我是不适合婚姻的,对我来说最好的生活是自由的生活。」
「对-来说结了婚真的就等于失去自由吗?」
「理论上是。」杜可平很有趣地回答:「不过我没兴趣真的去试试看到底是不是,既然我没打算结婚,那当然可以把离婚这个手续省了。」
「所以-对锦恩那么不客气?」
「那是因为他实在不是一个好东西!」杜可平忿忿不平地嚷道:「他以前拼命破坏-和锦瑞,还一副非-不娶的样子,结果才没过多久的时间他就全变了!理由很简单,因为他认为我和科锦瑞在一起,凡是科锦瑞有的,他都要抢!哼!这种人拖去枪毙八百次都还算是便宜他了!」
线路另一端的杜可蓝叹口气。
「其实锦恩不是那么恶劣的人——」
「到这种时候-还替他说话!」杜可平不可思议地嚷:「难道-一点都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杜可蓝自己才恍然大悟——可不是吗?她为什么要生气?
好象真的很没有理由啊!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笑回答:「我一点也不生气,我认为他很有眼光,-比我更适合他。」
「拜托!我是个人,不是什么可以拿来丈量比较的东西!」
杜可蓝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笃信女性主义。」
杜可平却很认真。
「我不是笃信女性主义,我只是觉得这些人太不尊重我的感觉。我是很认真的,我认为我想恋爱的时候自然会恋爱,绝对不会因为其它人认为我适合什么而去改变自己。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是这就是我,我绝不会因为别人的想法而改变!」
「那-现在认为-和科锦恩没机会?」
杜可平冷冷一笑。「我认为我和他永远也没机会。」
挂上电话之后,杜可蓝有点无奈地看着电话机。
可平说得很认真,她是真的不打算和锦恩发展感情,不管锦恩到底有多喜欢她、有多爱她,也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可平说得到也做得到,锦恩这次大概真的不会有机会了。
真的很可惜啊!
杜可蓝泄气地摇摇头,她真的认为杜可平和科锦恩会是非常相配的一对,但是这有什么用?杜可平是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的。
她开始同情科锦恩了——其实她应该要感谢科锦恩,因为如果没有他的捣蛋,或许她这一生都会过得浑浑噩噩也说不定。
因为有科锦恩的介入,所以她渐渐可以看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也因为有他,她才真的开始了解什么叫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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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在干什么?」
费彤走进科锦瑞的办公室,讶异地发现他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科锦瑞边闷头收拾边说:「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喂!老兄啊!我知道你失恋了,但是你总不能为了感情不吃不喝吧?」费彤连忙过来挡住他的手。「喂!」
「你很烦你知道吗?」科锦瑞没好气地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我不是因为失恋才打算休息的,我是因为脑袋空空如也,反正已经想不出好点子了,干脆休息,免得浪费时间和精力。」
费彤不赞成地叹口气。
「大科,年底的科技大赏你真的不打算参加了?我们今年的游戏很有潜力,说不定真的可以洗雪前耻,弄个金赏什么的。去年输给你弟弟那家烂公司的时候,你不是也很火大吗?现在你这样放手不管,岂不是让我们这些人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科锦瑞坐了下来。
「我不打算参加那个比赛了。」
「你说什么!?」费彤惊愕地瞪着他。「你不打算跟你弟弟一较高下了吗?」
「不想,我和他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得够久了,这场仗再打下去,永远也不会有结束的一天,我不打算再玩下去了。」
「你就这样投降?」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是累了。」科锦瑞叹口气。「这几年为了跟锦恩争,我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现在想一想真的很没意义。」
费彤眨眨眼,那表情很是不可思议的,但是继而一想,却又有些替他高兴。
「你要是真能这么想,其实也不错,你们兄弟的这场战争真的是打了很久,从家里打到学校,从学校打到社会,功课、友情、爱情、事业,简直什么都争。」说到后来他竟涩涩地笑了笑。「要是我也有那样一个弟弟,我也会气死!」
科锦瑞抬起眼睛。
费彤耸耸肩。
「昨天的晚报上面有登啊!公司的人还问是不是你呢。」
「什么晚报?」科锦瑞莫名其妙地问。
「你弟弟去追那个名作家你不知道?叫什么可平的是不是?」费彤很好奇地靠近他。「喂!杜可蓝、杜可平该不会是姊妹吧?两个人的名字那么像,这总不会是巧合吧?公司里那些女同事们都说那个杜可平前一阵子老是来接你下班,她们好奇得快死掉了——」
「那就让她们死掉好了。」
科锦瑞没好气地跳起来又开始整理东西。
「喂!大科!别这样!我没恶意的。」费彤泄气地看着他,只好放弃这个话题改口问道:「你真的打算休息?什么时候才回来?」
「我有两个星期的年假,放完年假之后再说吧!说不定不回来了。」他头也不回地回答。
费彤叹口气。
「看来你这次真的是破釜沉舟喽!」
「对。」科锦瑞回答:「我打算好好把自己该做的事情解决掉。」
「介不介意告诉我是什么事?」他睁大了眼睛问:「结婚吗?」
科锦瑞却阴森地-起眼睛。
「你介意和那些好奇的女同事一起去死吗?」
「介意。」
「那就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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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一束花、一盒小礼物,上面什么讯息也没留下,但是那些东西都很精致,看得出来是用心挑选出来的。
杜可平看着那些东西,感觉很扭曲——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想科锦恩这个人。
他持续不断地追求,若说她一点都不动心,那实在是骗人的,只是不管他怎么做,她总无法相信他的诚意。
愈难到手的愈显得珍贵,这可是不变的定律。只要她拒绝他一天,他就一天不会放弃。
说不定她要真的接受了他,过不了三个月他又会发现新的猎物——呵!她杜可平可不是那种愿意当弃妇,四处去哭诉的女人!
可是她很泄气,为什么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的男人听不懂女人口中的「不」?
这个字真的那么难以理解吗?不要就是不要,难道他们的字典对这个字还有什么其它的解释?
她真的开始考虑要离开台湾了,待了三、四个月,新鲜感一过,她就开始觉得无聊;再加上科锦恩和其它的琐碎小事——还是杜可蓝说得对,她真的没办法忍受那种生活中的小麻烦,偏偏所有安定的生活都无法避免要过这一关。
也许她这种生活方式看在其它人的眼里真的是很糟糕,但是她没有办法,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叫她改变,叫她安定,那只会让她觉得痛苦!
有人说她过得太过风花雪月,也有人说她这种生活方式非常不负责任,但是她认为有很多人的血液里,真的是有吉普赛人的因子,像她就是其中之一。
有时候想想,她也许真的是注定了要流浪一生吧!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之后,她回到家里。张太太和附近几个大太一起出去做短程旅行,要过两三天才会回来。她已经订好机票,打算来个不辞而别。
她当然知道这很不好,且又会有人说她不负责任,但是她实在是受不了母亲的眼泪攻势,每次一看到她哭,就觉得自己好象对不起全天下的人似的。
收拾好简单的行李,杜可平看了看这个临时的家——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她还真的考虑过说不定会在台湾定居下来,但是她终究无法克服自己心里的障碍,无法真正地留住自己的脚步。
她有些难受地叹口气,说真的,她是很舍不得的!这里的温暖是她一直期盼能得到的感觉,她一直以为有这种温暖感觉的地方,会是她安定下来的港湾。
也许吧!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她真的会愿意好好地待在同一个地方,也许真的能牵绊住她的感情也说不一定。
走到巷子口,她正想招出租车的时候,一辆箱型车急急地开过来,她还没搞清楚状况之前,已经被一个男人从后面用力一推。
「搞什么!?」
那男子正是几天前在电视台停车场拦住她的男人。
杜可平错愕地瞪着他。
「你想干什么!?」
男子的眼里有疯狂的神采。
「我想请-吃饭。」
他把车门关上,车子立刻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男人的手上拿着绳子,表情竟然有点歉疚。
「对不起!我真的想请-吃饭,可是-一定会拒绝,我只好把-绑起来了,我保证我一定不会伤害-的。」
杜可平惊愕地瞪着他手上的绳子——老天!她竟然被绑架了!?
她的确很喜欢刺激多变的生活,但是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她一定是疯了!
一定是吓傻了!
老天!她现在正被一个疯子绑架,她该做的是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担心才对,但她没有,相反的,她竟然被眼前这个疯子绑匪感动得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