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一向是她的最爱,宁谧安和,充满智慧的气氛,即使不取下翻阅,只是放眼浏览整齐排列的书籍,她也觉得心旷神怡。有时,闭上眼睛用心灵去聆听,似乎可以听见作者们的低声细语,隐隐回荡。
一如往日,她悠游地闲步书丛之间,虽然秋日的午后阳光是宜人的,然而她仍舍其召唤,流连以书为墙的世界中,徜徉在浩瀚的文字人海里。
停下步子,她挑了一本寻找多时的书,掩不住欣喜,她小心翼翼地翻开已略显老旧的厚皮封页。
不期然,一只书签飘然滑落,她赶紧循着逸去的方向寻去。
书笺引导着她的目光停落在窗下,然后,她看到了一个淡金色长发的男孩倚坐在窗栏上假寐。
凉风轻吹,透着阳光的白纱和柔软发丝一起曼舞,他的五官端正完美,两排如扇的浓长睫毛轻垂,眉与鼻同样英挺风发,丰而不厚的唇瓣性感得引人遐思,小麦色的光洁肌肤几近透明。
是天使吗?瞬间她因他不属于尘世的美而深深震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仿佛他将散化成一缕烟,淡抛在明亮耀眼的目光中。
“楚纹,你还在不在?”
突来的呼喊敲碎恍惚,她陡一回视,怕超醒他似的蹑手蹑脚地走了几尺开外,才轻声回道:“我在这里。”
当她再回头时,男孩却不见踪影,徒留飞扬空荡的窗帘和静静躺在地上的书笺。
她用力眨眨眼,在确定他已不在时,心想,难道他真的只是个白日梦里的美丽幻象?
“上课钟响了,该回去-!”友人提醒她。
“喔!”她应一声,忽忽将手上的书放回原位,视线不时盘旋在大开的窗子上,带着奇异纺依恋心情离开。
“他X的#……是谁好的大狗胆,敢在老子睡得正好的时候鬼叫鬼叫的,小心我揍你!”她甫一走,窗外便传来难听至及的咒骂正。
他揉揉摔得差点开花的站起,摆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望窗内一瞪,早已人去楼空了。“哼,跑得还正快!”
不经意底瞥见那被遗落的书签,他踮起脚尖伸长手臂进入窗内拾起,只见上头印了一行字——爱情,是从发现意外的事开始。日本-山口百惠
“哈!什么东西啊?”说着,他随手一丢,扬长而去。
被迫与长相依偎的书他离,书签再次零落,躺入不被发觉的阴暗角落里。
日子是淡如白开水般的无色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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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床,以惯用品牌的牙膏和洗面乳刷牙洗脸,换装上班,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然后下班回家,洗澡、吃饭、看电视、阅读,当时间一到,便爬上床,关掉床头灯,睡觉。
所有的一切,都一固定的模式规律进行着,虽然不至于一板一眼,但也少有偏差,这便是她的生活。
许多人大都无法安于此般的现状,牢骚连连,然而这样的生活没让她有所埋怨,反而颇能乐在其中,毕竟图书馆管理系毕业的她,能在喜欢的图书馆中工作,安安稳稳、平平顺顺,不啻也是一种平凡人生的幸福。
仔细分类整理着林林总总的书籍,满载人们的智慧心血,每一本对她而言,都是珍贵。
“楚纹。”就在她工作得正起劲时,有人轻喊着。
她闻声抬头,见到来人,眼睛顿时一亮。“君珞!”
“有没有空?待会儿一起去吃个饭吧。”杜君珞开口提议。
“好啊!”梁楚纹颔首,“不过要等我一下,我六点下班。”
“没关系,我等你。”碍于场所必须保持安静,君珞不再多说。“你忙你的,我等一下再过来找你。”
“恩!”看着愈来美丽动人的老同学,她的目光简直离不开。
见君珞轻步走向门口,与一名面目俊朗的男子会合,俩人低声交谈,身形亲密,看来,那个她正和一个超级帅哥医生打得火热的消息,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真实性。
像是发现她观察的视线,君珞蓦然回头朝她挥挥手,春风满面。
楚纹笑着点头示意,继续手上未完成的事务。
眼见周围的朋友一个个都有了心怡的对象,但她却是孤家寡恩,除了一只骄傲的波丝猫相伴外,她夜夜独守空闺。
可她却一点都不着急,谁教她的爱情心智年龄一直都还停留在高中时期。
朦朦胧胧的,她偶尔会记起那个令她怦然心动的男生,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第一次和第二次见到他的情形。
第一次见到他是天使,第二次却成了恶魔,两次落差之大,当场让她幻想破灭,从九重天摔到第十八层地狱的滋味,楚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印象中,他有着“人不可貌相”的好看外表,和一头刻染成的夸张金发,相当引人侧目。
他脾气火爆却聪明绝顶,虽然动不动就粗话连连,暴跳如雷,然智力测验的IQ指数在一六0以上,每次学年考试必定名列前茅。刚开始所有人都以为他定是作弊,于是校方特别要求他重考,并在三位监考老师的监督下完成,想不到成绩比第一次更高。
此外,他总是被一群人围绕着,像七爷八爷巡街,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在学校中,其他同学见到这如避狼虎,自动闪开,免得因为不小心做了“挡路狗”而惨遭一顿门面大整修,轻者鼻青脸肿,重者折手断脚,当然高高在上的他不会因为中种小事动手,他只要丢个不爽的眼色,哈在他身边摇尾巴的小-罗便会鞠躬尽瘁的动手,把那个倒了八辈子楣的可怜人当成面团又捶又打。
老师及训导人员,甚至是校长也拿他没办法,以为听说他老子是某某暴发户或大哥之类的,捐了一大堆紫花花的钞票给校方,看在“伟大的蒋总统”面上,所以只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女生们对他的反映则呈两极化,不是爱得要死,就是恨得要死,三不五时就会听到哪班的谁正和他交往,哪班的谁被他甩了等等。
就事实而言,他身边的确总少不了搔首弄姿的同龄女同学,甚至是美艳成熟的成年女子,反正有关于他的男女交际传言,如同漫画小说的情节,可说是多不胜多,讲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他就像个王,不良少年中的王!
不过说真的,这点实在没什么好神气的,楚纹搞不懂他为何能如此目中无人,趾高气扬,鼻子抬得比阿里山还高。
话说回来,乖乖牌的她对恶行恶状的不良少年应该是厌恶之极,单她不了解威吓会注意他的一举一动,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这他,即使他正眼瞧都没瞧过她,更遑论是同她好好说话。
他笑,她心跳加快,他发怒,她的心跳会更快。
假使和他近距离的擦身而过,她就会全身发软,四肢抖个不停,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楚纹当时企图以理性分析,结果或许因为他身上有某种她渴望的狂野特质。她渴望能像他一样我行我素,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地任性过活。
也或许……她是真的喜欢上他,只因为那次图书馆的迷幻邂逅。
唉,可悲的雏鸟情结,即使他人如其名,萧健,嚣张又下贱……
“哈啾!”萧健冷不防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健哥,要不要紧?”
“健哥,面纸!”
“健哥……”身旁一群人从萧健的喷嚏后,开始紧张兮兮,问候声不断,递过来的面纸手帕用到明年也用不完。
他稍微抬抬手,“我没事,下去!”令他们退下后,他转口会议桌上,“对不起,请继续。”
会议重尽头的王匡伦点点头,继续被打断的议题。“按照刚才所说,如果每次功臣围标都能以底价上限抢到,那么我们双方的利益有增无损。”
“如果没抢到呢?”萧健问。
“本集团将损失惨重,但是我相信的损失可能会更惨。”匡伦不带感情的回道,“你会失去信用,而我们也将与你终止合作关系,到时你可能就得要好自为之了。”
够狠!萧健在心里啐道,然而却忍不住敬佩,真不愧曾是华人的黑道龙头海北联合会中,隶属海青帮的“王刀”,下手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不管是在黑道火拼的战场上,还是尔虞我诈的商场上。
然而,匡伦之所以会站在这里表现出这一面,也是因为王氏集团总裁向冰伶在场的原因吧!为了保护他的所爱,他必须赢得她认准与信任,进而攫取大权,否则他又何必“委曲求全”地回到王氏,遭受支使。
冗长的会议结束手,萧健走向他,“王副理,借一步说话。”
两人并肩与楼梯间的角落。
“伦哥,董老已对我下追缉令了。”萧健低声说道。
匡伦冷静回道:“我想他还不敢和王氏正面冲突,他的经济通路有一半还操在王氏手中。”
“风哥也这么说。”萧健应道,“可是我们无法明确探知向冰伶的动向,倘若她倾向联合会,难保……不会出卖我。”
“我不会让她这么做。”匡伦冷冷地说道,瞥见向冰伶婀娜多姿地向他俩走来,他使个眼色,示意噤声。
“匡伦,萧先生,晚上我们一起用餐吧!”她媚态地邀请。“除了公事以外,我们也可以谈谈其他的。”
“这是我的荣幸。”萧健露出万人迷的笑容,恭敬答复。
向冰伶望向匡伦,他漠然点头,“我还有事,失陪。”说完,迳自走开。
“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她并不在意,似少女般咯咯娇笑,如藕晶白的手臂勾住他,“他要是有萧先生的比半就好了。”
萧健抬抬浓眉,“您太客气了。”
压下作恶感,回视她带有魔性的美貌,他心想,真了不起!都已经是欧巴桑了,还能这么卖弄风骚!
晚餐桌上,两个就未见面的好友似有说不完的话题,天南地北地聊着。
蓦然间,君珞和楚纹的目光同时被一群刚走进来的客人吸引住,其实不止是她们,整个餐厅里的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他们。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保镖状的高大男人鱼贯进入,走在一名妖娆的女人及两名形貌出色的男子前后,一看便知三人是大有来头的显贵人物。
“你等一下,我去打个招呼。”君珞蓦然起身走向他们。
楚纹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想不到君珞会认识这种人。
未几,君珞回来说道:“我们移到那边去坐吧!”
“咦?为什么?”
“其中一个人是我姐夫,他母亲叫我们一起用餐。”
“母亲?”
“是啊!就是那个穿紫色低胸衣服的女人,怎么样?美得够酷吧!”君珞俏皮得说道。
楚纹瞪大眼睛望向那堪称人间绝色的女子,不敢置信,虽然妆稍微浓了点,但她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好几。
由此可见,现代高超的整容医学技术是如何淋漓尽致地表现在她身上,几乎可说是出神如化啊!
“走吧!”君珞拉着惊愣的楚纹走过去。
看着“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的一桌人,楚纹淡淡打过招呼后,选择最边边的位置坐下,以无声隐藏自己。
她不习惯和陌生人相处,尤其是和这种仿佛是从外星移民来的陌生人,她既不想打如他们的圈子,亦不想让他们来干扰到她,她总认为她甚不起眼,只要站在角落不出声,便少有人会注意到她的存在,这是她唯一感到庆幸的。
席上,性格开朗的君珞仍是轻松自在地和她聊着,但楚纹已无思多话,有句没句地微笑回应,眼睛不是放在君珞身上,便是身前的佳肴美食上,尽管她已食不知味。
“小姐,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吗?我觉得你有点面善。”
基于礼貌,楚纹迅速看他一眼回道:“我想应该没有。”
“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他由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敝姓萧,萧健。”
刹那,一颗如入口的完整鹌鹑蛋咕噜咽下,楚纹忙抓来杯子,喝了一大口柠檬水顺喉,免得被噎得喘不过气来。
接过名片,在她正眼瞧他之时,险些把好不容易咽下的蛋再呕出来。
老天,他不就是记忆中那个不良少年——“嚣贱”吗?
虽然他不再是一头可怕的金发,满口粗话;虽然他依旧有着一张堪称美男子的漂亮脸蛋,但却少了那抹小混混的吊儿郎当,不仅彬彬有礼,而且多了股成熟男人的魅力;虽然他身着剪裁利落的阿曼尼西装,跟以前凡塞斯化衬衫的“俗辣”样,有如天壤之别;虽然……有太多的虽然,但他就算化成灰,她也不会错认。
那深邃的眼睛、英挺的鼻梁,性感的双唇……天,她快因呼吸困难、心跳过快而不支。
“请问小姐贵姓大名?”萧健问,眼里透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梁……梁楚纹。”楚纹呐呐回答,赶紧移开视线,努力维持住表面的淡然,她可不希望表现出一看到男人就流口水的花痴样。
萧健用有趣的眼神眯着她,她一瞬间所泄露的震惊尽入他的眼底。以拇指和食指抚抚下颚,他想了会儿,显然也觉得名字有点耳熟,“我们以前真的不曾见过面吗?”
“没有!”她斩钉截铁地回答,明知他绝不会认得她,她还是想把脸埋进盘子里。
浅浅一笑,他不再多言,将注意力转回坐在主位上的向冰伶。
接下来,楚纹囫囵吞枣地用餐,萧健的存在本就会令她精神紧绷,而向冰伶不知为何更令她不寒而傈,向冰伶实在艳得有点妖幻,尤其是微眯着眼瞟人的神态。只能以“邪美”来形容,而君珞的姐夫王匡伦,则从头到尾板着一样的冷硬脸孔,半声不吭。
有钱人都这么奇怪吗?眼见一个比一个怪异,楚纹当下只想赶快离开他们,闪得远远的。
君珞没察觉到她的异样,依然兴高采烈,座中也只有君珞算是最正常,也最迟钝的一个。
直到最后,楚纹凑向她,低声表达自己想先行离去。
君珞恳切地挽留,但她坚持初衷,君珞只得一提让她先走。
告了声罪后,楚纹可以说是夹着尾巴逃开,她期盼,也相信他们永远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她怕萧健,怕他挑起她沉睡已久的过往幻梦,曾有的短暂接触和淡淡情怀已足够她回味一辈子了,她不需要更多有关他的记忆。
心思若此,她不想直接回去无人的家,索性返回已逾开放时间的图书馆,开锁进入。
打开一盏灯,她走想书柜,伸手抽出一本老旧的厚皮书,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所拿的那本。
随意翻开,眼睛触及是一行已滚瓜烂熟的文字,那是在法国安-烈-莫治亚所著的《论友谊》中提到的——友谊生于安全、幽密与细腻的熨帖之中;而爱情则存在与强力、快感与恐怖之中。
随只思绪,恍若昨日的往事源源翻涌而来……
楚纹记得她曾指着远在十公尺开外的他问道:“君珞,你知道他是谁吗?”
“啥?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吗?你也太逊了吧!”君珞一脸不可思议,“他叫萧健,是我们学校的大哥大。”
当时头脑和身体同样单细胞的楚纹,以为她讲的是行动电话,“大哥大?他家在卖电话的吗?”
君珞噗哧大笑,“你耍宝啊!是那些坏学生的头头啦!”
她好震惊,也好失望,“他是不良少年?”
君珞还在笑,“废话,不然你以为他头上金发是天生的啊!”
正是她们讨论之际,就传来他的咆哮声,她向他的方向看去,只见他正对着某人破口大骂,“哇!呷X你的000,活得不耐烦了……”
“唉——”回忆至此,她幽幽地叹息一声,关上书本,无力地靠向书柜,“为什么还要让我再遇见他?”
“萧先生以前是不是念A中?”君珞在楚纹离去后不久问道。
他点点头回道:“是啊!”
“你是不是染了一头金色的长发?”她再问。
萧健再点头,“没错!”
君珞呵呵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原来真的是你。”
“你以前也念A中吗?”萧健反问。
“恩,我和楚纹都是小你一届的学妹,学兄以前在学校时很出风头哦!”她顺口提到往事,“全校没有人不知道到你的。”
忆起那段荒诞不经的日子,他不禁微哂,“啊!恶名昭彰!”
“很多女生都好崇拜你。”君珞再说:“虽然楚纹死命不肯承认,但我看得出来她也是其中一个,不晓得她刚刚有没有认出你?”
想必是认出来了!他立即断定,笑容扩大,“她说没有。”
君珞看着他迷人的笑容,心想,若不是自己早已心有所属,难保不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她跟我说,她曾经在学校的图书馆……”
“时间不早了,匡伦,你送君珞回去!”向冰伶突然岔断她的话,不容置疑地开口命令道。
匡伦放下酒杯,起身拉开君珞的椅子。
知晓向冰伶的话违逆不得,她乖乖照做,礼貌道别后,随着匡伦离开。
坐上他的车字,君珞开始问道:“姐夫,你什么时候搬回家?大姐很想你。”
“我很快就会回去。”这是他今晚唯一说出口的话。
待两人走后,向冰伶向萧健举杯,迳自啜一口,“小女生真可爱,不是吗?”
“是啊!”萧健应声莞尔犹在。
“我曾经也像她们一样,单纯天真,不懂人情世故。”她似有感叹地说道,蓦地冷冷一笑,美目时起冷酷的光芒,“很可惜她们都太蠢了,总是睁着像兔子一样的大眼睛,教人忍不住想在它洁白的身上染满鲜血,看它是否还能表现得这么纯净无邪。”
他换上不风的笑意,“它们只会惊慌失措,缩在角落发抖哭泣,连哀号的力量有没有。因为它们知道自己将遇到撕裂的命运,却柔弱地不知反抗,坐以待毙。”
“没错,因为她们是兔子,不是会反咬人的猫。”她扬声大笑,一口饮尽杯中物,“你说,我是兔子还是猫?”
“总裁既不是兔子,更不是猫。是优雅而危险的黄金豹。”萧健回答。
是的,她是头豹子,一头因拥有人类智慧而更显残暴的豹子,狩猎对她而言,不过是打发时间的游戏,血腥则是她让自己更美丽的沐浴剂。
“耐人寻味的话。”她移坐到他身旁,“到目前为止,你还满意我们的合作关系吗?”
萧健扯扯嘴角,“再满意不过。”
她缓缓凑至他嘴百年,呢喃道:“为了更进一步的详谈,今晚来我住的地方陪我喝一杯如何?”
他心一凛,“抱歉,我晚上还有其他要事在身。”
“把事情排开嘛!”她贴近他,伸手玩弄他的领带,在他耳边吐气,“今晚我让你当狩猎者,来狩猎我吧!”
多么具有诱惑力的言行,别人是三十如豺狼,四十如虎豹,而她呢!是五十如洪水猛兽,欲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萧健只觉得鸡皮疙瘩掉满地,他可没有和足以当他老妈的欧巴桑上床的兴趣,尽管姜是老的辣,想来她的床上功夫必定教人如等登极了,然而一旦和她扯上不清不白的关系,不魂归“极乐世界”也难。
她不仅是头豹子,更好是毒蜘蛛,黑寡妇。
“我很乐意这么做。”萧健轻轻扯回他的领带,投以一笑,“不过在下的狩猎技术实在不足,恐怕填不饱总裁的胃口,不如叫隔壁那桌的老兄们一起奉陪,必定能让总裁满载而归。”
猛地推开他,向冰伶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声音听来却仍甜蜜悦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对我说话。”
他执起她的手,在光莹的手背上轻啄呀下,“母亲大人,小儿不敢。”
甩开他的手,向冰伶坐直身子,冷峻地下驱逐令,“你可以走了!”
“恭敬不如从命。”萧健带着不变的笑容和眸子中的恶作剧离去。
狂傲如他并不怕得罪她,他想,如果他当真要和她上床,那么他一定会在完事前,就先将晚餐吐光光。
目送他消失在门的另一端,向冰伶命令道:“接通段政。”
一名随从人员立刻拨通行动电话,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
“我是段政,请问总裁有什么吩咐?”电话那端传来段政的声音。
“代我送个礼给海北联合会的董老。”她说。
“总裁想送什么礼?”
她血红的丰唇弯出一道完美的弧行,“萧健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