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晚万簌俱寂。在如此的深夜,一切仿佛都沉睡,黑夜显得有些萧瑟。
幽暗的房内伸手不见五指,微弱的啜泣声从门内传出来。在这宁静的时刻,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听来都格外清楚。苍鹰停下放在门把上的手,举步朝隔壁的房门走去。稍一停顿,里头再次传来模糊的哽咽声?这次他肯定不是自己的幻觉,再也没有任何迟疑,他推开门走进去。
房内的阴暗并未困扰他,床上有个缩成一团的身影,正辗转反侧,不安于眠,他一个箭步来到床边掀开被子。
“洛冰!”他拍拍她布满泪痕的脸,“回来,你作恶梦了。”
唐洛冰惊惶的睁开大眼,心魂不定的望着他,仿佛还陷在梦境中来能月兑困,隐在黑暗中的人影似乎和梦中的身影重叠,她惊惧的瞪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别怕,是我。”黑色的影子开口说话,醇厚的嗓音带着安抚的意味,驱走她的恐惧。
她仍瞪着他看,思绪浑浊而紊乱,一时之间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这一切是幻是真。
那张愠怒夹杂着痛楚忧怨的老脸逐渐模糊,在微弱月光的映射下,眼前出现的是熟悉的俊逸脸庞,那双充满狂暴的眼眸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盈满担忧的深道黑眸,那双眸子是那样温柔,就像原野上的和风,轻柔的掠过她的心田,温暧了她冰冷的身子。
不……不是他,不是那个人,是苍鹰!她终于看清眼前的人。
“我……”她仍克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声音破碎。
“没事、没事。”苍鹰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抚,“你作恶梦了,只是个梦,别怕。”
“我……我作恶梦……”她气息紊乱的重复道,怔怔的任他搂在怀里。
“放心,已经没事了。”他没有停止安慰,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抚个小孩般。
“只是梦……那只是梦……”她呜咽的哭了起来,像要寻求保证似的说,他的怀抱令人心安。
“对,那只是一个梦。”他温柔的嗓音满含坚定。
唐洛冰偎在他胸前,克制不住奔流的泪水,紧紧的抱着他,仿佛那是此生唯一的依靠。
“好,那边再放下来。”一个男人指挥着,另一名男子将圆木固定在粗壮的树枝中。
敲敲打打的声音响起,在这午后时光中显得有些突兀。
唐洛冰伫立在廊阶下,不明所以的看着前方五名忙碌的男人,每个人都专注于手边的工作,一张白色的藤椅在他们的合力下套上粗壮的绳索,吊起垂挂在坚实的横枝上,不一会儿工夫,男人们已经架好那张椅子,做最后的整理工作。
秋千?唐洛冰不解的看着他们做出来的东西。
心底浮起了问号,不明白他们怎么会突然想要做这个东西。
弟兄们将最后的整理工作完成后,收拾好所有的工具,一起朝唐洛冰微微颔首。随即退下去。
那是什么意思?她蹙起眉,不明白他们的举动。缓缓走向他们刚刚弄好的东西,她抬手轻握吊起白色藤椅的绳索,沉默的看着藤椅被悬在巨大的树下,它为这片树林更添雅致的风情,椅面上铺了柔软的布垫,设计得非常贴心。这张椅子宽且舒适,坐上两个人似乎不成问题。
“喜欢吗?”苍鹰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低声问道。
“啊?”她怔怔的抬眼看他,他深幽的黑瞳盈满了温柔的光芒,他怎么知道她喜欢秋千?“我……”她垂下眼,盛着眉低首无语。
“要不要?”话才刚落,苍鹰已经抱着她双双坐上那张白色的藤椅,它发出微弱的咿呀声,稳稳的承受他们俩人的重量。
“别担心,这张椅子很稳固的。”看到她略微担忧的神色,他微微一笑。有他在身边,绝不可能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藤椅开始前后摇荡,凉风徐徐的吹来,唐洛冰偎在他身旁。椅子虽宽,但一下子坐进两个人还是略嫌拥挤。他的气息包围着她,竟让她有种不可思议的安全感,最近她似乎愈来愈习惯他的拥抱了,有力的臂膀圈成象城堡般坚固的怀抱,清爽的气息温暧而怡人。
几天前的那个夜里,她在他怀中哭着睡去,完全不记得之后发生什么事,但她羞窘的发现自己竟再次在他怀中醒来。后来他并没有问她什么,平静得一如往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倒是唐洛冰因此事而感到困窘,下意识的想离开他。但自从知道她有作噩梦的情形后,他夜夜都来与她同床共寝,后来自作主张的将她抱到他的房里,接着与她一起入眠,不过并没有发生任何事。唐洛冰在过了几个无眠的夜晚后,终于认命的松懈下来。
她已经好多年没再作那个恶梦了,是那个充斥着烟酒味的环境勾起了她刻意遗忘的回忆,不料竟被他撞见,而他强迫性的要她习惯他的拥抱,习惯他的存在,以强悍的意志与决心接管她所有的一切。
“为什么?”她轻轻开口。
“嗯?”
她放了敛眉,“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她指指秋千。
“你不喜欢?”
“不是。”
苍鹰勾起微笑,轻声喟叹。“为了你,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唐洛冰震了一下,心脏因为他的话而悸动,“不要这样戏弄我。”她咬住唇,再次戴上冰冷的防卫面具。
“我从来不是在开玩笑。”他的神色认真而严肃。周遭仿佛因为他沉冷的气怒而静止。
“你常常对女人这样吗?我并不是你名单里的一个。”她锁着黛眉,内心抗拒,不管是他的人或他的情感。
“我只想讨你欢心。”苍鹰淡淡的解释,对她的误解并没有什么反应。
“为什么是我?我并不……并不……”她看着他难以捉模的俊脸,一句话梗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什么都不是。”她撇开眼。
“我爱你,洛冰。”他誓言般的话里象有股强大的威力,将她紧包得快要窒息。
“你……”她象看怪物一般的瞪他,好象他头上突然长出两支角。
“我并不是在开玩笑。”他重申,低哑的嗓音漾满真情。
唐洛冰缓缓摇头,盯着他的美眸中有着慌乱,想证明自己的心意。她更加用力的摇头,“你根本不认识我,更不了解我,怎能说爱我?”她欲拉开与他身子间的距离,“而我也不了解你,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对你根本一无所知。”
苍鹰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固定在位子上,“别想逃开我,洛冰,正视我的存在,不要漠视我。”
“我没有。”她想挣开,但他的手犹如铁箝,她微弱的力道根本不能和他相比,她的挣扎只更加显出她的虚弱。
“有,你一直在逃避我,你从来不肯对我撤下心防。”和她的慌乱相比,他显得较为冷静且沉稳,淡然的嗓音里隐藏着令人悸动的深意。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唐洛冰回避他精锐的眸光,心底深处缓缓荡漾着不安。
“你知道的,聪明的洛冰,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一直以来,你总是极力的忽略我,不愿意让任何人接近你的心,包括我。”像个站在优势的掌权者,苍鹰从容不迫的审视她,不疾不徐的揭开她冰冷的外衣。
“别自以为是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她摇头,想借此抗拒他的话。他就象在她心湖里投下了一颗石子!泛起一波波的涟漪,牵引出她全身无法自制的震颤。
“我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听你亲口说。告诉我,洛冰,我想知道你的一切,想知道造成你如此排拒人的原因。”他直勾勾的看着她,黑眸闪着迫人的眸光,好似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的神色有些凄楚,向来冰冷沉静的心在翻腾。就像春雪将融时所引起的震动。她不知他为何这么执意,探究她的内心,她已经独自一人生活了这么久,不希望再有人闯入她平静的世界中。
苍鹰抬起她的脸,看到的是一张略显苍白的容颜,“我爱你,这就是原因。”他的声音温和,但透露着坚定。
她看着他深邃的黑眸,缓缓摇头,抿住下唇不愿说话,怕一开口,所有的情绪会跟着崩溃。
他攫住她的双臂,俊毅的脸庞不经意流露一丝受伤的神色,眼底有着急切与忧郁,“洛冰,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她的心情好乱,蠕动着双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让我进入你的心,不要把我排拒在外,不要拒绝我。”苍鹰将她拥入怀里,话里有着希冀,更有着渴求。
唐洛冰偎在他温暖的胸前,泪水不由自主的浮起,盈满眼眶,轻轻的打转。她心中很害怕,倘若揭开她冰霜般的外衣,会让她感到脆弱,就像失去了所有的防护般,赤果果的呈现出真实的自己,她不知道说出那个深埋心底许久的记忆后,是否还能以冷静漠然的态度面对他。
“别怕我,洛冰,不要怕我。”他在她耳畔低喃令人心安的话语!词间透露着永恒的承诺。
唐洛冰静静的靠在他怀里,他坚定的拥抱传达着使人信赖的力量,温暖了她颤抖的身躯,也温暖了她的心,就像有一道暖流缓缓滑过她向来不让人涉足的心田,滋润了她已干涸的灵魂。
时间悄悄的溜走,周遭的一切仿佛也因他俩的缄默而静止,苍鹰原以为她不会给予回应了,她突然出乎意料的缓缓开口。
“我一直不愿再去回想这些往事。”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言词间仍有些许挣扎。
苍鹰屏住气息,知道她已软化,准备对他敞开心房。
又过了半晌,她整理好情绪后才轻轻的说:“我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印象中,我的父亲一直是很不快乐的,从小,父亲就对我非常严厉,只要犯一点小错,他不是咆哮怒吼,就是动手责罚,所以我对他一直存有外人难以理解的恐惧心理。我不懂父亲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我,有时看着我的目光甚至充满浓烈的恨意,后来有一次他喝得很醉,我才在无意中知道一切,其实这个我叫了十年的男人并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生父另有其人。”
唐洛冰气息不稳,声音因为回忆而变得遥远,感觉是复杂且纷乱的。他没有开口打断她,只是以拥抱传达无言的支持与鼓励。唐洛冰深吸口气,将旧日伤疤挖起来依旧非常疼痛。
“父亲本来也不晓得这件事,他很爱母亲,一直以为母亲肚里的孩子是他的,直到母亲难产,临终前才告诉他这个事情,之后没再交代一个字就走了。
“父亲和母亲是一对青梅竹马,彼此早已认定对方,一直到母亲爱上了另一个男人。父亲很痛心母亲移情别恋,但并不晓得她爱上的那个男人其实早已有家室:母亲只是个没有名分的第三者,打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结果。她在被那个男人伤透心后,后来还是回到父亲身边。
“日子本该从此平淡的过下去,但母亲却意外的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一直犹豫着该怎么办,但父亲却十分惊喜,他以为孩子是他的,所以开心的为将为人父作准备,在那样的气氛下,母亲不忍将事实真相告诉他,打算将所有的秘密藏在心里,若不是因为难产,她不会被迫提早说出一切。父亲得知后,对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他没有办法谅解母亲、更没有办法原谅那个害死母亲的男人。
“我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父亲那一段过往,他对我的感情是很矛盾的,应该是又恨又爱吧。我的出生夺走了母亲的生命,却也是她唯一留下来的纪念,父亲一直无法忘怀过去的伤痛,愤怒与悲伤使他借着酒精想忘掉一切。自从十岁那年在我面前吐露一切后,他不再对我掩饰些什么,总是喝得烂醉后指着我怒声咆哮。他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在喝醉后会将所有的怒气发泄在身边的物品上,有几次他甚至动手打我,这种意外虽不常发生,但我真的非常害怕,只要他一开始喝酒,我就恐惧得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打你?”苍鹰愕然低语,心疼的拥紧怀中颤抖的人儿,难以言喻的沉痫从心底浮上来,夹杂着翻腾的怒意。老天!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如此愤怒过。
唐洛冰轻颤着偎在他怀中,想汲取他稳定的力量,深深吸口气,她鼓足了勇气再次开口:“有一次他甚至想杀了我,紧紧的扼住我的脖子,大吼着说希望我死掉算了。”想起那恐怖的一刻,她至今仍余悸犹存。
苍鹰温暖的怀抱给了她说下去的力量,鼓励她将自己从往日的梦魇中释放。
“后来我逃了,在街上游荡,不知该到哪儿去,一直到隔天,我战战兢兢的回到家,却听说父亲发生严重的车祸,就在当晚过世于医院的加护病房里。听说他是为了出去找我,结果在半路上出事。”
也许他是突然后悔了,所以匆忙的追出去,才会发生这件意外。唐洛冰犹显脆弱的脸上浮现一丝漠然。在葬礼上,她没有掉过一滴泪,面对所有亲戚的指责时她也没有哭过,从头到尾都以冷漠的态度待之,他们不晓得事情的原委,只知一昧的指责,认定她是个大逆不道的不孝女,没有人给过她好脸色。
“在整理父亲的遗物时,我找到一本父亲藏了多年的母亲的日记,后来我才从里面知道亲生父亲的名字,也才知道关于上一代情感纠葛的始末。”父亲的死并没有让她有任何得意或解月兑的感觉,她只感到一股深沉的悲哀。
“洛冰……”苍鹰没有言语,看着她美丽的容颜,他的手竟微微颤抖,为她的过往而心疼不已。
她抬起眼.望进他盈满怜惜的眼眸,“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喜欢陌生人碰我的原因,因为那会让我想起无数个夜里那些恐怖的经历。”
他更加紧紧的将她拥住,像要替她挡去所有不愉快的过往,“洛冰,不要怕我,我不会那么对你的。”有力且坚定的双臂说明了他最深情的承诺,也流露出他内心的不舍与难过。
唐洛冰静默不语,视线有些模糊,不知为什么,他的怀抱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已经冰凉许久的心,为什么还会因为这个男人而悸动?父亲死时她没有哭,一直以为自己能漠然的看待这件事,但当说出过往时,她竟有种真正解月兑、释然的感觉,似乎他已在无形中替她承担起一切。
“我是个不祥的人,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不幸,甚至夺走母亲的生命……”
“不是!”苍鹰打断她宿命式的话语,“没有人一出生就注定是不幸的,你母亲是因为身体太虚弱才会过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他炯亮的黑眸中写着坚定,要她信眼他的话。
她垂下眼,一时间只有无措。
“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高兴你对我说出一切。”他喟叹,低头爱怜的摩挲她粉女敕的脸颊,“洛冰,不要怕我,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
唐洛冰抿着唇,眨回眼眶的泪水,将脸埋入他厚实的胸膛,不愿分析此刻纷乱的心绪。
“你的亲生父亲呢?你有没有试图找过他?”
她轻轻摇头,“我只知道他是某个大企业的老板,但后来因为经商失败自杀死了,他的妻子为了躲避巨额的欠债,带着孩子失去踪影,没有人找得到他们,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在世上还有三个同父异母的兄妹。”她勾起唇角,从不为自己的形单影薄感到难道。“母亲在日记的最后几篇写到,生父曾来找过她,诚恳的求她回去。但母亲并没有答应,因为她知道那个男人不会为了她放弃原来的家庭,他只想拥有她,也拥有自身的事业与名利。他以为两个女人能和平共存,他只想保有眼前的现况,并无意为任何人改变什么。”
“莫怪乎你会对人这么冷漠。”他轻抚着她柔细的长发,声音里只有疼惜,“你的父亲真是死得太早了。”
唐洛冰抬眼看他,隐约能猜出他话里的意思,黑道人物真是崇尚暴力,实在很难让人苟同。
对于她的打量,苍鹰只是微笑,毫不掩饰心底的想法,虽然她的父亲早已过世,但他还是有想把他从坟墓里拖出来鞭打的冲动,倘若那混蛋还无耻的活在世上,他会把他整治得亮晶晶。
“知道吗?”他轻轻抬起她白玉般的下巴,望进她美丽的明眸深处,“其实我们两个人很相似。”
看着她不解的双眸,他勾起一抹轻笑,轻摇身下的白色藤椅,让两人舒适的偎进椅里。
“既然你已经对我坦白,我想,我也该说说自己的事才公平。”他微微一顿,语气平淡的说:“你知道在波兰有一个叫格甫里的小镇吗?”
唐洛冰摇头。
苍鹰勾起一抹笑,接着道:“那是个很贫穷的小镇,在那儿,吃饭都是个很大的问题。一次大战时,德国曾在格兰里进行秘密实验,研究生化武器,很可惜他们还未成功,战事已告失败,但被实验的格兰里一直到今天,土地仍长不出任何农作物,人民生活的艰苦可想而知,我就是在那样恶劣的环境长大的。
“我不知道自己的双亲是谁,甚至不晓得自己从何而来,只知道自已是被贩婴集团处理掉的婴儿之一。从小我就懂得为了食物必须和同伴挣斗的道理,能力太弱的只能承受被淘汰的命运,为了生存,有时我甚至被迫杀人。”
唐洛冰惊愕的瞪着他,不敢相信世界上竟存有那样不为人知的角落。
“我就是在那种情形下遇到御影的。当时无家可归的孩子都会结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大人们无法欺凌的组织,虽然相互依靠.却也相互斗争。为了生存下去,我比同伴还狠,所以才能抢先巩固自己的地位,而在我们聚集的废墟里,抢夺食物是常有的事,在僻静的角落中,御影对周遭的一切向来漠不关心,象刻意与人隔绝一般。在同样的东方面孔下,我知道这个男孩并非软弱之辈。曾有几次,几名少年想抢他的食物,全被他打退,吃了败仗,从此之后,不少人对他心存忌惮,不敢再轻易找他麻烦,大伙都知道御影的食物是要留给他唯一的妹妹的,若不想找苦头吃的话,就别打他的主意。
“后来爆发了一次严重的冲突,废墟中有几名平日爱逞强斗狠的少年,他们从以前就看不惯御影的态度,又因为畏惧的心理,他们对御影一直存有强大的不安感。所以老是喜欢找他挑衅,最后引发了流血打斗,从最开始的几个人到后来的群斗,连我都被牵连,结果在那次冲突中,我和御影杀了那些人。”
“你……你杀了他们?”唐洛冰头一次听到这种令人骇异的事情,忍不住吓了一跳。
“对,我把他们全杀了。”苍鹰将她搂了搂,没有停止说话,“就在那一年,我和御影离开了那个人间炼狱,偷渡到美国去,从此游走于世界各地,成了赚取钱财的杀叱咤于国际黑道上,只要付得起钱,我就替金主杀人,不择任何手段。”他淡淡的道。好似谈论的是别人的事情一般。干净俐落的杀人是“冥月”成员具备的最基本条件之一,他早已练就一颗麻木的心,上帝打他一出生,就没给过他“同情”这种东西。
唐洛冰无言的望着他,虽然隐约猜出他的身份不寻常,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的故事:“大部分会在杀手的人通常逃月兑不开黑吃黑的模式,虽然我杀的全是些坏事做尽的人渣,但那还是否认不了我满手血腥的事实,有时各国政府也常会暗中派人请我代为解决那些总是抓不到证据、无法定罪的狡猾罪犯。
有人戏称我们为清道夫、死神或幽冥使者,但‘冥月’,并非正义的化身,我们只是一个靠杀人赚取巨额佣金的冷血杀手。这就是我,一个残酷的杀人头子。”他抬起她的下巴,眼中是无尽的深意,像黑夜般深邃,“洛冰,告诉我,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后,你会害怕这样的我吗?”
“我……”她怔怔的望着他,声音哽在喉咙。她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为什么要在乎她的感受?
“告诉我,洛冰,我想要听到你的答案。”
她轻轻的摇头,“不关我的事,和我没有关系。”她纷乱的话语中有着抗拒。
“我爱你。”苍鹰捧起她的脸,“我不希望你怕我。”
“我……我不想……我不想……”她不需要他的情感,她的生活里不需要任何不相干的陌生人。
“我们是很相像的两个人,总是孤独而冷漠的活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外表看似坚强,内心却有着脆弱的一角,只要被人轻轻碰触,那层假装的外衣就会不由自主的卸下。”他低语,修长的食指轻轻划过她白皙的粉颊。富含深意的话语不知是在剖析她还是在说自己。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回避他洞悉一切的眸火,身体如已掏空力气般虚弱,好似被人窥透内心的无助。
“你知道的,美丽的洛冰。”他勾起一抹笑,“你是这样的脆弱,让人忍不住想怜惜呵护,又忧心会在无意中伤了一分一毫。”
唐洛冰抿着唇,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太危险了!这个男人总是有办法攻破她心防最脆弱的地方,就象毒般,一点一滴渗进她的体内,又象是个掌控所有情势的主权者,她在他面前犹如一只掉进陷讲的小白兔,对自己未知的命运完全使不上力,只能无助的等待猎人的处置。她讨厌这种无助感,甚至可以说是害怕的,为了要对抗他坚定强悍的意志,她只能以一贯的冷漠态度来保护自己。
“别走。”苍鹰一把拉住她,“你这举动是在表示害怕吗?”
“你的职业和我没有关系,你爱杀多少个人我管不着。”她冷漠的说。
“我要听真话!洛冰,你讨厌这样的我吗?”他定定的注视着她,眼中没有笑意,黑眸底却漾着温和。她冰冷的嘲弄在此刻竟显得有些可笑,对她,他一向是包容宠爱的。
唐洛冰撇开头,想在这个她感觉脆弱的时刻企图和他保持距离。不愿如此轻易让他击溃自己冰冷的盔甲,因为那会让她更慌乱无措。
“给彼此一个机会,不要对我竖起抗拒的城墙。”他将她揽入怀里。
温热的气息笼罩住她,温暖了她冰凉的身子,不让她逃离。
“洛冰。”苍鹰的嗓音如最醇美的甘液,让人欲醉于那片深深的情潭里。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她将脸埋入他坚实的胸膛里,看来象是屈服,但最终她是选择了逃避。在心底最深处,她是不愿承认的,但唐洛冰知道自己动摇了。
苍鹰没有再开口。风扬起,隐约之中,她似乎听到一声好轻好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