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一四九九年
华灯初上之际,该是家家户户围炉用餐之时,然而——
「小柱子,那个门板儿还有那扇窗子怎么还没擦?赶明个儿一早红灯、彩带就要挂上了。」少妇比了比隔壁手擦腰道:「你瞧瞧,隔壁张大婶家都已经张灯结彩准备就绪,我们家却连清扫工作都没能完成,快、快去擦!」少妇叨念着走进室内。
小柱子手搔了搔贴在头皮上的药膏,骨碌碌的黑眼珠瞟向斜对街小狗子家,瞧好友也被他娘训著,於是耸耸肩,视线转朝街尾的高墙望去。
又不是逢年过节的,他不知道家-干么大扫除,不只他家,几乎城里的每户人家,不是除旧就是布新,只因人们知道住在高墙那端的「朵城」的领主要换接班人了。
「啐!干我啥事!」小柱子不满地嘟哝著,拿起抹布,又睨了眼那片高墙,心不甘情不愿地继续他的清洁工作。
高墙的另一端,同样是异常忙碌。
大伙儿为了即将举行的新领主就任大典都正忙著,有人忙著打扫,有人赶做礼服,还有厨子正忙著为提前举行的庆祝酒宴大头身手。
「上菜——『麒麟送子』。」又是一道美味佳肴被端上桌。
「嗯,入口鲜女敕。」古奇弘笑著说:「纪姨,谢谢你费心找来的厨子,果真是个高手,这数道菜吃来花样百变,道道皆为山珍海味之极品。」
纪妃抿唇轻笑道:「你喜欢就好,只怕你就任领主後,我和奇扬就不能和你像今天这样一道用餐了。」
「纪姨,你怎这般说,有机会我们还是可以同品佳肴呀!」古奇弘丰神俊朗的表情,令人如沐春风。
风韵犹存的纪妃,唇角漾起一抹慈爱的笑容道:「奇弘,待你成为领主,你倒是快纳妃立后,也不枉我特别要厨子做这道『麒麟送子』呀!」
「娘,原来这道菜是特别为大哥订制的啊!」原本埋头猛吃的古奇扬突停下筷子,朝邻座的兄长道:「大哥,抱歉,我把你的「麒麟送子』吃掉了一半。」
「喜欢吃就多吃点,和大哥还需分你我,倒是别撑著了肚子就好。」古奇弘拍拍他的肩笑著说道。
「我就知道,大哥你最疼我了。哇!还有我最喜欢的「核桃粘」。」古奇扬话还未说完,视线随即被刚端上来的食物给吸引住了。
「奇扬,你都已经十五岁了,怎么还像个小孩似的,性子这么不稳重。」纪妃嘴里虽叨念著,却不减慈母的温柔,拿著手绢替他拭去下颔沾著的糖屑。
「大哥,你怎么不吃?这『核桃粘』很香耶!」古奇扬又取起一块往嘴里放。
「你吃,大哥不爱吃甜食。」古奇弘端起酒杯小啜了口酒。
「唉!这厨子真是的,我明明交代不要做甜食的,怎么又做了?」纪妃心生不悦地骂道。
「不打紧,奇扬爱吃嘛!」古奇弘起身说:「纪姨,时候不早了,奇弘先告退。」
「也好,这两天还有得你忙,你就早点儿歇息。」
纪妃送他到门口,才又折返回餐桌,「咦?奇扬,你不是爱吃『核桃粘』吗?怎么不吃了?」
古奇扬模仿他大哥刚才的举动,拿起酒杯啜了口酒道:「娘,你不是要我稳重点吗?那我就从学大哥不吃甜食开始做起。」
纪妃摇头笑著说:「你是你,你大哥是你大哥,你才十五岁,而你大哥已经三十二岁,他的个性哪是你能学得来的。」
纪妃取起一块「核桃粘」放入他口中,「喜欢就多吃一点儿吧!不要净学一些不符合自己年龄的举动。」
「娘,这是你说的哦,以後可不能再说我性子不稳重喽!」他兴奋地取起甜食继续享用。
纪妃神情似笑非笑地盯著那盘「核桃粘」,也取了一块慢慢品尝,甜美的滋味直透入她心坎深处。
***
古奇弘步出菊芳阁後,并不急着返回凌霄楼休息,反而走到梅园,这处是他娘生前最喜爱的地方。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暖和,娘最喜爱的梅树都提早开花了。」
在皎洁月儿的照映下,数千朵银白色小花,看起来好似飘雪般有股——之美。
「娘,后天我就将接手领主一职,若娘也能参加孩儿的就任大典那有多好,可惜……」他轻叹了口气。
刚才晚宴中,纪妃与古奇扬之间的亲情流露,再度勾起古奇弘对母亲的思念。
「曾经,我也像奇扬这般……唉!时间过得真快,都已经十六年了。」
当年自己曾不谅解父亲,竟在母亲去世才一年就又纳妃,后来他才看出父亲是为了平复心底的伤口,才会破了母亲今生只娶母亲一人的誓言。
虽说这年头,男人三妻四妾处处可见,更何况又是生在官宦世家,男子想要拥有成群妻妾是可以被允许的。但他却因自小耳濡目染双亲鹣鲽情深的感情生活,遂也打算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呵!就不知那一瓢水是在何处?」古奇弘缓缓走出梅园,直至回廊尽头又回首一瞥,才转向凌霄楼。
***
翌日
「少主,领主请您到藏书阁。」
「好,我马上过去。」古奇弘屏退执事,朝藏书阁走去。
成千上万的书堆砌在藏书阁各个角落,有当年先祖拚死留下的古书,也有近代飘洋过海而来的新书。
古奇弘脚步虽轻,古青永却仍察觉到,「就是为了这些书,我们古氏一族才会在此落地生根。」他转过身,面对已来到他身後的古奇弘。
「爹,你找我……」
古青永挥手打断长子的询问,细细端详外表狂放潇洒的他。
「那一年,我也是你这个年纪也是在这间藏书阁里,」古青永叹口气又道:「那时你祖父就是在这里叮咛我要以先秦的儒家思想治国,然而这三十年来的社会变迁己非往昔。」
古奇弘静默不语,神情肃然地聆听父亲的训示。
古青永神情凝重地说:「我古氏祖先为避秦始皇暴政,远离世居家园,来到此岛避世垦荒,至今这里俨然自成一国。历代以来,我古氏皆以儒、道治国,但是……」
他重重叹了口气,才又道:「自从那艘载著你娘的船来此之後,不知该说是我们这里不够隐密,或说外面的人航海技术愈来愈高明,唉!有了第一艘落难船,就会有第二艘,而外来船只带来的混乱,让我们的『无为而治』理念渐失,目前仅能以儒家思想治国,若要说外来的船只有何好处,大概只有它带来了你娘。」
想起爱妻,古青永光华内敛的双眸突然柔和了许多。
「是呀,娘常说起她身为难民的那段岁月。」古奇弘脑海里突浮现母亲曾提起的故事。
「唉!之後几年,又陆续驶来更多船只,引进大量的外来文化,这种种的冲激,实非当年古氏祖先所能料想得到的。」
顿了顿,古青永又道:「这三十年来,我们一向自给自足,但是现在却已经有岛民私自组船队向外发展,奇弘,接下来就靠你了。」他语重心长地将重任交付给下一代。
拥有伟岸身躯的古奇弘,全身猛然散发出磅礴气势,宛如是肩能扛万斤重的巨人,对父亲所交付的重任,似已胸有成竹,他打躬作揖道:「爹,你放心,孩儿心中已有月复案。』
「哦!你打算如何做?」古青永目露喜色地直盯著他。
「孩儿以为,未来仍将以儒治国,除此之外再取『韩非子』精华明定秩序、以墨子的主张为辅,惟有情、理、法三者兼顾,才能让外来的文化冲击减至最低。古奇弘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又道:「既然本岛对外往来已是必然,倒不如事先做好完整规画,一味制止只会造成更混乱的局面。」
「嗯,很好。」古青永面露欣慰之情道:「奇弘,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不过,你需有心理准备,长老们那边可能会有阻力。」
「我已经探过长老们的意思,只有魏长老及古长老两位强烈反对我们对外往来,其他六位长老并未反对。」
「哦?」古青永拢起眉头道:「古长老那边我帮你沟通;至於魏长老……唉!他作风极为保守,你得多费点心力说服。嗟!这三十年来,我们的食衣住行各方面,都已经和中原那边相差无几,这老顽固自个儿都改戴上乌纱帽了,怎还高喊反对开放?」
古奇弘无奈地笑道:「爹,魏长老那边我会再想办法。惟有八大长老大力支持,我的计划才不至付诸东流。」
「唉,都怪我没早几年提议,若能早几年提『开放』这方案,就算不成,至少也有足够的时间去说服长老们。」古青永喟然而叹,暗自怪自己这些年来,只顾着抚平失去爱妻的怆痛而无心於治国大事。
「爹,不打紧的,以目前情势看来,还撑得上一阵子哦……」心口突传来一阵绞痛使古奇弘手抚胸口,顾不得话未说完。
「奇弘,你怎么了?」
古奇弘一张俊脸瞬间惨白如纸,额际直冒冷汗,忽然眼前一片黑暗,使他没能听到父亲急切的呼喊声。
「奇弘——」
古青永急忙扶住他摇晃欲坠的身子,呼喝,「来人!快来人啊!」
霎时,藏书阁里一阵惊慌混乱,没一会儿人去楼空,只余书香阵阵。
***
凌霄楼四周松柏环绕,屋宇傲视方圆十里,立於顶层,几可与日月相对,故有「凌霄」之名。
平日凌霄楼甚为清静,只有少主古奇弘一人独居,或来往执事两、三人,然今日楼内人群熙来攘往却一片沉静。若依日子推算,今日本该是古奇弘就任领主大典,应该洋溢欢乐气氛才是,但此时凌霄楼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如何?」
「禀领主,少主他身中奇毒,老臣无能为力,仅能暂护住少主心脉。」
古青永长吁了口气,屏退城堡里资历最深的医官,「究竟是谁下的毒手?」他走近床畔探视长子。
昨日奇弘还胸怀大志地畅谈治国理念,才一日之隔生龙活虎的他却己……「唉!怎么会这样?」
望着双目紧合、血色全无的长子,虚龄已六十有三的古青永,神情更显得苍老,才一日的光景他似乎又老了许多,额际的皱纹也更深了。
「老爷,奇弘他……」纪妃面露忧色地走近卧榻。
「唉!只能暂保不死。」古青永不忍见爱子生命渐逝的模样,转身走向窗棂。
「怎么会?」纪妃轻蹙秀眉,视线停在奄奄一息的古奇弘身上。
她自怀里掏出一只香包,「奇弘,纪姨帮你求了平安符,你可要如我所求的快快地好起来。」
纪妃替古奇弘戴上平安符,并将它塞入他的衣衫内。
「唉!怎么会这样?今日本该是欢天喜地的日子。」纪妃轻叹了口气走向古青永,「老爷,你可有法子救奇弘?」
古青永看了眼纪妃,摇头道:「只能靠老天爷保佑了,城堡里的医官们奋战了一日一夜,就是解不了奇弘身上的毒。」
『这该如何是好……』纪妃眼底突冈遇一道亮光,『有了!』
『你想到了什么好法子?』古青永急忙同道。
『老爷,既然医官们皆束手无策,不如我们贴出公告,寻求其他医者或许会有高人出现。』
『事到如今,也只剩下这个方法可行了。』古青永立即招来孰事交瓣此事。
一朵笑靥缓缓地浮上纪妃脸庞,使她年轻了不少,完全瞧不出她是芳龄已有四十的妇人。
『娘,大哥他不会有事吧?』
陪在纪妃身旁的古奇扬见母亲面有喜色,终於打破沉默,问出他一直不敢问的问题。
「就看奇弘的命了。』纪妃轻拍他的屑,「奇扬,不要垂头丧气的,和你大哥说说话替他打气,助他度过此劫。』
『嗯。』
古奇扬走向卧榻,握住古奇弘的手,在他耳畔低声鼓励着,由衷希望自己最崇拜的大哥,能再度睁开双眸如往常般地看著自己。
凌霄楼外突起冷风飕飕,然而却吹不散卧榻上这对同父异母兄弟间的真挚亲情。
***
朵城,硕大的字被刻在城门之上,纯熟的刻功让这两字更显气势雄伟。
「朵城……娘为何命我进城来?」
安玟冰仰望城门之上的石刻文字,双眸凝视了许久,才举步朝城门走去。
「奇怪,怎么会这样呢?」她不解地低喃。心想她这一路行来沿途所见,家家户户莫不欢天喜地,等著迎接新、旧任领主交接大典这日的来临。
她自语著,「怎么城里的百姓反而是个个愁眉苦脸,好似遇上了难题?」
安玟冰心中甚为不解,往另一条街道行去,又观察了几户人家。
她看见人人皆拧著两道眉、苦著一张脸,不是摇头叹气就是三、两成群窃窃私语,就连店家、小贩们也失去他们该有的活力,无心招揽生意。
「究竟发生了何事?难不成是城中百姓们不喜欢新任领主?不可能呀!」
从她沿途听来的传言林林总总归纳起来,新任领主古奇弘的风评不坏呀!她摇了摇头继续走著。
「咦?怎么都不见和我穿相同服饰的人?」她低首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袍服,又抬头看了看来往行人的服饰。
「嗯!城里的百姓真赶得上流行。爹曾说过城里人穿的这种服饰是外来的款式,好像才来岛上三十年。」她抿了抿唇,心想再过个几年,大概连城外较偏避的地方,也会被这股外来风给同化了吧!
若非城里的人,个个心有所思无暇理会她,自己大概会被当成异类遭人指点。她低首模了模自身的袍服心想。
一辆马车急急自她身後的街道一端奔来,安玟冰并未察觉身後有异,仍低首抚衣地想著死去的双亲。
「啊——」路旁的一位少女发出尖叫声。
突响起的尖叫声拉回了安玟冰的警觉心,她迅速转身朝身後望去。
只见两匹高大俊马的马蹄就要朝她踩来,但此刻她的双脚却有如千斤重般,任她想移也移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马蹄离她愈来愈接近……
一阵剧烈疼痛自她左膝蔓延开来,她下意识模了模疼痛之处,才察觉到自己正跌坐在地面上。
「小兄弟,你还好吧?」
温和的询问声音自地上方传来,仰首望去,慧黠的她立即知道就是眼前这位温文儒雅的男子救了她。
她抚了抚左膝,利用右脚的力量站起来。
「小心!」
「谢谢。」安玟冰婉拒对方的扶持,站稳後立即向对方行礼,并道:「这位大哥,谢谢你救了我。」
「应该的。有没有伤到哪?」
「没有,谢谢你。」她语气干稳,再度道谢。
「没事就好。」男子语毕也随著逐渐散去的围观人群离去。
还好那人拉她一把,否则……望著男子远去的背影轻叹了口气,欲弯腰拾起掉落在地面的包袱,却看见散落在包袱上的花白棉絮,使她心头一惊,急忙检视自己的衣服。
「娘,你亲手缝的衣服……」望着被扯破的衣袖,她鼻头一酸,不由得红了眼眶。
安玟冰胡乱拭去眼角的湿润,不禁暗自责怪刚才的那位救命恩人,不该如此用力拉扯她的衣袖。
「可是若非那个人,此刻我大慨也已命丧马蹄之下,唉!要怪该怪那辆马车的主人,难道连这种罔顾人命的霸道驾车方式,也蔚为风气了吗?」
一个想法突闪过她脑海,「咦?难不成和我先前遇到的状况一样?」自她遵从娘的指示前往城里,这一路上,不是差点儿被推落水,就是差点儿被高处落下的东西击中,现在又差点命丧马蹄下。
「这趟路走得真不平安,娘怎会叫我到这里呢?」她实在想不通。
前方的一块招牌吸引了安玟冰的视线,她背著包袱,一拐一拐地朝那家布庄走去。
「咦,怎么没人?」
布庄-怎会连个夥计都没瞧见,「喂!有人在吗?」安玟冰拐著脚朝里头喊了喊,就是不见任何人影。
「奇怪?人都跑哪去了?」
她正打算放弃,迎面却来了一个人。
「这位公子,你是要来买布的是吗?」布庄的老板连忙笑咪眯地招呼。
「嗯。」
「来,里面请。不好意思,刚刚急著跑去看公告。咦?小狗子怎么也跑去了?这小子……」布庄老板叨念的同时,他略微发福的身子已俐落地闪进柜台内。
「公子,你是外地来的吧?」
「嗯。」安玟冰没理会老板打量的眼神,双眸净是往-面上的布匹瞧。
「我这里货色齐全,看你是要绫、罗、绸、绢、素纱我这里都有。你瞧瞧这块绸料,很适合做袍衫哦,也可以做罩甲。」老板连忙取下了一匹今天才刚到的新货…
「老板,你这里有和我这件袍服相同料子的布吗?」她比了比自己的衣服。
「这种白袍的布料现在比较少人穿了,我得进仓库里找一找。』
「有劳你了。」
一会儿,安玟冰见老板捧著一匹布从里头出来,她瞧了眼那匹布料的颜色,不由得宽了心。
「公子,这年头人人都改穿盘领衣,很少人会想做禅衣了。你真要这块布料吗…它只能做禅衣哦!」老板将布料递过去,好心地提醒她。
「嗯,我就要这块布料。』她模了模那块布又间:「老板,你这里有卖现成的衣服吗?」
「衣服?是你要穿的吗?」
「嗯。」她颔首答道。
「有是有,可是……只有当下流行的款式,没有像你这会儿穿的这种禅衣。」
「没关系,入境随俗吧!」她想了想,「老板,就帮我拿两套白色的盘领衣,顺便帮我包下这块布料。」
「好,我马上拿。」
才一会儿工夫,安玟冰已换上盘领衣,头戴方巾,外表的打扮已和城里的文人大致相同。她小心收好换下的衣物,才走出内室。
「哎呀!公子,这衣服穿在你身上果真不同凡响,让你文质彬彬的气质完全展现……」老板一瞧见从内室走出来的安玟冰,连忙上前夸赞一番。
安玟冰唇角轻轻牵动了一下,「老板,请问今天是新领主就任大典的日子吗?」她打算弄清楚心中的疑问。
原本笑眯了眼的布庄老板一听她这么问,脸立即垮了下来,眉头也瞬间拢了起来。
「唉!也难怪,公子你是外地来的,这消息大概还没传到城外吧?」老板吁了口气又道:「原本今天是新领主就任的大喜之日,谁知道准备就任的古少主昨天突然病倒了,听说连城堡里的医官们对他的病情都束手无策。」
「嗄?有这种事!」她震惊过後,又间:「那现在呢?古少主的状况如何?」
老板摇头道:「听说人还昏迷不醒,唉!真不幸,希望那张公告能为古少主带来一线生机。」
「公告?什么公告?」
「就是我刚才跑去瞧的公告。领主贴出公告,打算广邀所有医者为古少主寻求良方。」他叹气低喃,「希望来得及才好。」
「有这种事……」安玟冰咬了咬唇,心中浮起了一个决定。她向布庄老板问明贴公告的地方後,脚步刻不容缓地朝贴公告之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