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赶路几日后,一行人终於抵达京师。
“奔雪,你爹的家到了。”楚越指着眼前的高耸宫墙道。
“他在那里面吗?”奔雪一看,睁大了眼。
好高大的围墙喔!那好像是关动物的大园子,她一旦进去,还出得来吗?
“我只要见一见爹就好了吗……不,我看我还是回雪山比较好。”奔雪心中顿咸不安。
“奔雪,你先见见你爹,在这里住几天,再决定回不回雪山也不迟啊。”
楚越勾起唇角一笑。
“你会跟着我待在那里吗?”奔雪看向他。她想依赖在他身边,这样才有安全感。
这几日晚上,她像个孩子一样缠抱着他,问他身上的气息,才能安然入睡,进宫后她谁也不认识,万一……
“我只能带你到这里,然后……你大概难得再见到我,因为你是公主,不是任何人都能随便见着的。”毕竟他们身份有别。
“可是……”奔雪轻咬着唇。
“奔雪,看着,那是你以后的家,那个大家庭里有许多人,和雪山那儿完全不同。往后,会有许人照顾你、教导你,你要学着适应那里的生活,必须改掉咬人骂人、揍人踢人的野蛮性子,以及穿太单薄的衣衫、打赤脚的坏习惯。”
楚越敛眉柔道:“还有,别再轻易说你喜欢我,尤其进宫后这种话不能乱说。”
谁知其他人听了会怎么想?天真的奔雪恐怕难以招架他人异样的眼光或嘲讽。
“但是没有你,我会害怕。”此刻他已是她唯一的、最亲近的人了。奔雪看一眼皇宫的高墙,挤眉瞪眼,接着道:“我永远不会喜欢上那个笼子。终有一日,我要回雪山去。”
“呵呵,那个笼子可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更何况,有许多人想进去还进不去呢,即使偷偷进去了,也别想活着出来。奔雪,下马车,乘坐那辆御辇进宫吧,你爹正在里面等着你。”
奔雪不禁噘起嘴,心头更不安了。那像是关动物的地方,真能住人吗?住在里面真的会快乐吗?
这里,就连一朵小雪花都没有呢……
奔雪柳眉一扬,忽然飞身跃下车,拔足狂奔。
她还是逃吧!能逃多远就逃多远,虽然她深知楚越一定会追上她,可是她就是想逃逃看,让楚越再追她一回。
“呵,奔雪,你还真是学不乖!”楚越抚着下颚止不住笑,深觉奔雪可爱至极。
眼见奔雪沿着宫墙跑了一段路,直到墙角转弯处,楚越才使出轻功一掠而上,挡在她面前。
“你让我跑跑步不行吗?干嘛老是挡在我面前?”奔雪好懊恼。
“要跑进宫里再跑吧,皇宫可大着呢!我会告诉皇上你喜欢跑步,让你每天绕着宫墙跑上几圈,这样行吗?”楚越凝视着奔雪绯红的颊以及喘息的唇,不禁取笑。
“不要!你最坏了。”嘴里说他坏,她却扑身抱住他,“楚越,除了姥姥和娘之外,你是我最喜欢的人。”
楚越叹一口气,伸出隐忍许久的双臂环住她的纤腰。
“公主,进宫之后,请你认真学习宫中的一切,不要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否则……”他会很担心。楚越敛眉,没把话说出口。
“楚越……”奔雪垂下眼脸,长睫颤抖着,低声轻语,“我想天天闻你的味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吗?
偎在他的胸口,听他沉稳的心跳,她的心激荡不已——
楚越垂首凝视着她,不语,长指抚过她的脸颊,之后忽地点昏她。
“奔雪,不要太依赖我,不要太喜欢我……”楚越将她送上御辇,在她的脸颊印下留恋与道歉的一吻。
眼见御辇将昏睡的她带人皇宫内,楚越的心头竟像被剜去了什么似的,感到极为空虚。
手中的一朵雪花已翻飞在空中,不再属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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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刚退朝,楚越便随着皇帝急急走向后宫的雪苑。
雪苑是皇帝特地为爱女奔雪准备的居处,花园内栽种着许多北方的花草树木,只为了让奔雪一解思乡之情。
“不要!我不要!走开,统统走开!你们再过来,我就生气了!”
远远的,楚越便听见奔雪熟悉的怒嚷。
“唉!楚爱卿,昨天她被你送人宫,醒来后就吓着了,不让任何人靠近,晚膳也不吃,侍女还说她昨夜整晚没睡,一个人缩在墙角,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像防贼一样警戒。”
皇帝叹一口气,神情满是失落。
“看来是朕太心急,急着让她习惯宫内的生活,并接受我这个父皇。还好你事先飞鸽传书将她的情况告知朕,否则朕一定难以接受她这模样。不过,朕没想到她野性这么重,心智像个孩子,不但对侍女又咬又抓,还死也不肯让替她人换衫、梳洗,朕真是拿她没辙了。你能顺利将她带回宫,一定有方法让她安静下来吧?而且侍女说,昨儿夜里她好像不停喃喃的叫着你的名字。”
“皇上请宽心,微臣会尽量安抚她。”楚越的脸上闪过忧心,“大概是奔雪公主只认识微臣一人,所以缺乏安全感。”
看来,昨天他点昏她,将她一个人丢进宫,可能不是个好方法,反而让她更加惊慌、害怕。
他昨夜其实也没睡好,一直担心着奔雪。这几日,他已习惯她抱着他人睡的感觉,昨夜怀抱中没有奔雪,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思念她、想着她。
跟在皇帝身侧,楚越脚才踏人奔雪的闺房,迎面便砸来一个枕头。
楚越迅速伸出手,在皇帝的面前仅仅数寸之处接住那个“凶器”。
“哇……”皇帝吓傻了眼,好半晌才道:“楚爱卿,你的身手真快啊。”
“皇上受惊了。”楚越将枕头抛向一旁,接着梭巡房内的情况。
奔雪果然又将屋内能砸的、能丢的东西全毁了。楚越不由得叹息。
立在房内的奔雪身穿一袭雪白、绣着银丝的衣裳,长发没有挽起,身上毫无任何首饰,显得高雅且充满灵气,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不过,她此刻极为恼怒,手中抓着另一个枕头,高举在半空中,正想再往门口扔。
真是矛盾的画面啊,楚越不禁笑了。
“啊!是你,楚越!”
奔雪眨眨眼,看到立在皇帝身旁的楚越,手一松,枕头立即坠地。
“楚越,你……”她走上前指着他的鼻尖,眼底瞬间泛起泪水,咬牙嗔道:“你使法术让我昏倒,将我丢掉,你好没良心……”害她恐惧了一整晚。
“微臣参见公主。”楚越带着歉然的笑容,朝奔雪行礼,“微臣的确不是好东西,惹公主生气。”
“你真是坏透了,你是故意的,你遗弃我!”奔雪满脸委屈。
遗弃她?有这么严重吗?楚越的笑意更深了。
“咳,奔雪,见到父皇不打声招呼吗?”一竟忽略他这个父皇的存在!皇帝朝奔雪尴尬的微笑。
“啊?”奔雪愣愣的看着皇帝,直率的回答,“我不要。”叫他父皇好别扭喔,她对他又不熟悉,叫不出口。
“奔雪,你……”皇帝长袖一挥,脸色微温。
“皇上息怒!请皇上给奔雪公主一些时间,让她逐渐习惯。”楚越赶紧替她说话。
“对啊,奔雪好怕……”一瞧见皇帝威严的怒颜,奔雪心-惊,躲到楚越身后紧揪着他的衣裳。
皇帝龙眉高挑,富饶兴味地瞧着楚越和奔雪。怪事,奔雪对他这个父皇视而不见,对楚越却亲热得很哪!
“好吧,楚爱卿,现下朕先将奔雪交给你,你替朕说说她,让她了解道理。”说完,皇帝转身离去。
皇帝才踏出房间,奔雪便立刻绕到楚越跟前,紧紧抱住他,鼻子在他身上嗅来间去。
她的鼻尖磨过他的颊,唇瓣拂过他的颈,俨然陶醉又眷恋。
“奔雪公主,”楚越瞥见旁边的小侍女被奔雪的动作惹得掩嘴窃笑,於是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疼宠地道:“请不要如此。”
“这里好大,晚上好空洞,像一个黑色的漩涡要将人吸进去,奔雪好怕,不习惯。”奔雪仰望着他,紧扯他的衣襟,不肯松手。
“公主,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有许多人保护着你,怕什么?”
“不,我只要你的保护。”她不依,将他扯得更紧。
奔雪扯得楚越不得不微弯身子,将脸俯向她,任由她嗅闻他的气息。
她的呼吸拂吹在他的唇上,让他感到浑身又冒起了焦热的悸动。
奔雪真是纯真又无知,不懂男女之防,像雪花一样洁白无瑕,完全不明白这是多么挑逗的行为。
“公主,这样是不行的,微臣不可能陪在你身边。等你读了书,学了礼仪,就一切都明白了。微臣只不过与你多相处了几天,你才会依赖我,一旦在宫内多待一段日子,你就不觉得我很重要了。况且,你现在是公主,我是皇上的臣子,男女有别,身份有异,请公主以后不要再轻易抱住微臣,这……於礼不合。”若奔雪一直不能适应礼教,是很辛苦的。
“於礼不合?”奔雪睁大眼望着楚越。她不懂,什么叫“礼”啊?为何她喜欢闻他的味道就於礼不合?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公主,请忘记微臣,微臣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楚越幽幽地道。
奔雪愣愣望着他。她再也见不到他了吗?不,她不要!
楚越望着她纯真依恋的神情,心头不舍又悸动。
此刻,他忽然有种狂妄的念头,好想吻她!
楚越的唇角扬起一抹笑。
“雪花,雪晶,你们快替公主备早膳,公主应该愿意用膳了。”他扬眉朝侍女道。
侍女们领命,转身离去。
他回头朝奔雪笑道:“公主,这样吧,微臣陪你吃饭,吃完饭后我再离去。乖乖的,不能再任性了。”口吻像哄着心爱的人儿。
奔雪摇头,像即将失宠的小孩,紧揪着他的衣襟,“你还是要走?不!我不要吃饭,不……”
楚越蓦然俯下头,迅速攫住她的樱唇。
奔雪惊讶的睁大眼,盯着楚越近在眼前的俊秀脸庞,不禁有些发抖。
他在对她做什么?他的嘴好热、好烫,像要将她融化,而他的气息在她嘴里翻腾着,让她心慌,又有难以形容的雀跃。
她喜欢楚越,真的好喜欢他,她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她不想失去这种感觉。
楚越早就想这么做了,当他第一眼见到奔雪,就想以拥有的姿态紧紧拥她在怀里,将她揉入他的身体里,亲吻她柔女敕诱人的唇瓣,於是他遣走侍女,决定偷取这份甜蜜。
但是一个吻哪里足够?奔雪的唇柔似云、凉似雪,透着一股微甜,诱惑着他的唇舌,吸走他所有的矜持,不知不觉中,他扣紧她的腰,更加贪婪的吸吮品尝,想要更多。
但是不行,不行啊,至少现在还不行!
楚越猛然放开奔雪,试图平息紊乱的呼吸与心跳。
奔雪微启的唇被他的热烫吮吻逗弄得湿润饱满,女敕如蜜桃,她仰脸凝望着他幽深如潭、沉浓如醇酒的眼眸。
“公主,对不起,微臣冒犯了。”楚越虽这么说,仍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就从与她的这一吻中偷得一点点回忆吧!此刻也只能拥抱了,他想记住拥着奔雪的满足感,明日隔宫墙,世事两茫茫……
“楚越……”奔雪眨眨眼,唇瓣留着他的余温,鼻中尽是他的味道,她的心快被激动的情绪淹没,有点想哭。
可是,她忍住想哭的冲动,顿然明白,她得学会忍耐。楚越说得对,她是公主,她再也不能任性,她不能让他担心、为难,她得学会宫中的一切,才能走进他的世界。
她要快快改变,熟习宫廷的礼仪,跟上楚越的脚步才行,这样,才能让他爱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