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风停雨歇,若不是地上潮意未消,那一日一夜的骤雨真如同作梦一般。
这一场雨令寒意又加重了几分,画灵犀几番思量后还是穿上白灯芯买回来的冬衣。白色的裘衣皮毛柔弱,穿在画灵犀身上非常合身。
白灯芯开心地左瞧瞧右瞧瞧,嘴里叨念着:「我就说这件衣服适合公子,这样多好,穿得暖,应该就不会生病了。」
画灵犀淡淡地说道:「多谢-,灯芯。」
白灯芯有些尴尬,画灵犀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客气,这样让她很不习惯。这说明什么呢?说明画灵犀注意到她的努力、她的心意吗?还是说明灵犀反而把她推得更远?
画灵犀望着窗外,看回廊的屋檐上水珠一滴滴地落下来。
这时楼半琴过来接人上船。因为他一直是留守在船上,脸色明显不好,白得跟鬼一样。只是天幕蓝沙这时却火上加油,讥笑他的不堪一击。
白灯芯已经明白天幕蓝沙的性格,几乎是一出口就伤人的个性,所以她练就了直接把他的话掠过不听的功夫。
偏偏楼半琴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瞪着眼就反驳道:「笑话!那你昨天留在船上试试,看今天还能不能活着!」
天幕蓝沙半仰着头,淡淡地回道:「幸好我不在船上。」
楼半琴为之气结。
白灯芯觉得好笑,却是忙着张罗要带去船上的东西--饭菜糕点和珍贵药材。虽然船上也有储备的粮食,但是船上的粮食要多日才会采办一次,不会有新鲜蔬菜一类,她是怕画灵犀吃得不好,而天幕蓝沙身上的药材有限,准备些必要的药材就怕不时之需。
画灵犀看在眼里,想起天幕蓝沙对他说的那些话:心里突然不确定自己这么做
是不是对的,对白灯芯是不是好的。但那丝不确定感只是在脑中晃了一下,便又恢复不改变的坚决。
他转开头不看她。
「灯芯,上船了!-扶着灵犀……」楼半琴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说错了,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当日他可是信誓旦旦答应画灵犀要帮他的!
白灯芯开心地伸手要去扶画灵犀,却被他推开。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画灵犀跟在楼半琴后面,脚步多少有些不稳。
白灯芯在他身后张开手保护着他,就怕他会跌倒。
楼半琴站在船上想拉画灵犀,但他却站在码头拉不到楼半琴的手,他身后只有天幕蓝沙跟白灯芯。他是希望天幕蓝沙来替他解围,偏偏那个冷漠的人就只是冷冷地看他,一点要帮忙的意思也没有。
这时白灯芯伸出手他又再次推开,小心翼翼地走上船。
「公子……」她的声音近乎悲切。
画灵犀没有回头,努力平衡着摇晃的身体,往前走去。
他脚底猛然-滑,眼看就要落入水中。还好楼半琴及时拉住他的F,将他拉上船。
白灯芯恍惚问似乎听到身旁的天幕蓝沙嘀咕了一句,只是她伤心忐忑的心绪没有听清楚。
她不明白,画灵犀究竟为了什么要避开她,为什么拒绝她的喜欢?
就算是他只能活三年这件事,她也说过不在意了,他又何必要这么的在意?而且……真的只是因为这件事吗?
究竟画灵犀有多少秘密瞒着她?
那么温润乖巧的画灵犀,那个千算万算试图把一切都算清的画灵犀,心里究竟藏了些什么?
到底谁能告诉她?
她只是喜欢他,难道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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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灯芯与画灵犀都是固执的人。
一个固执地对他好,一个固执地拒绝她的好。
此后几日,两人都没有交谈。
白灯芯忙碌地为画灵犀准备许多东西,只是她心里多少有些怨恨画灵犀的沉默,她也就跟着埋头不吭声。
「这样好吗?」楼半琴有些心虚,这样帮着画灵犀对白灯芯隐瞒这些往事,实在是不该,但却又合乎情理。记得那日他还劝白灯芯继续对画灵犀好,才经过这短短数日,自己态度却这般反复,他都觉得厌恶。
画灵犀斜卧在软榻上闭目,淡淡地道:「再过几日,便要入黄河了是不是?」
「嗯。」楼半琴无奈点头。
画灵犀的口吻还是淡淡的,眉头却微皱,不高兴因为自己的病而延迟了粮食送抵的时间。
他开口问道:「过几日到灾地?」
其实这些粮食并不够解除黄河沿岸的困境,但画灵犀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入黄河之后约再过十日。」楼半琴扬眉。
「我这些天太执着于自己的事,真是很抱歉。」画灵犀眼神恬静而温和。
楼半琴本想反驳他,但想想这人的反应不是当作没听到,就是淡淡地反驳到他没有话讲,所以干脆不开口。
画灵犀起身,盖在身上的被褥便滑了下来。
楼半琴刚要上前帮他,白灯芯却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她很自然地走过去把被褥拾起放在一边,再找了件外衣披在画灵犀身上,动作小心地像呵护珍宝,而后又默不作声地悄悄又走了出去。
楼半琴愣愣地看着她走了出去,哭笑不得的说道:「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她在生气。」画灵犀淡淡地笑着,有点忧伤。他走到桌边坐下。「要一起吃吗?」
楼半琴这才发现桌上已经放着热腾腾的饭菜。想必是刚才白灯芯端进来的,但却是半点声音也没有。楼半琴已经习惯白灯芯那生龙活虎的样子,现在她突然变得这么沉闷,他极不习惯。再看看画灵犀,却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白灯芯的菜做得很好。不要吃吗?」画灵犀拿起筷子吃着东西。这几日,他的身体在好转,虽然还是脸色苍白、容易疲惫,但是毕竟没有病恹恹地吃不下,不知道是不是跟天幕蓝沙的照料有关。
「我出去看看。」
画灵犀看着他出去,清亮的眼眸顿时黯淡下来,他埋头继续小口地吃着饭,突然觉得有点冷清。
以前吃饭的时候,无论是马车上,还是船舱、客栈,白灯芯的身影似乎一直在他身边转着绕着,然后笑吟吟地问他要不要吃这个?
他心念到此,忍不住笑。
是舍不得吧?
天幕蓝沙敲敲房门。「你去看看灯芯那副死人样,再看看你自己,这算什么?虐人虐己?」
「我很好,没事的。」画灵犀轻声道。
那声音细细小小的,带着一点点的疲倦,这不禁让天幕蓝沙眉头一皱,他说不出重话只是哼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下,看了桌上饭菜一眼。「你是很好,那灯芯呢?又如何?」
「她会好的,没有我的时候也很好。」画灵犀抬头,声音轻柔却固执地说:「没有了谁就活不下去,这是孩子气的话。」
天幕蓝沙皱眉不敢苟同。「要真是如此,你何必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画灵犀望向他,不发一语。
一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就是不想别人记住你,不希望自己死掉的时候会有人伤心。我还会不明白你那点小心思?」恐怕画府的人都清楚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对他特别宠爱,就怕含在口里化了,捧在手心掉了。只是外人总是不清楚他的心意,往往会不愿与他深交。除了跟画府有渊源的文飒,白灯芯是唯一一个不被画灵犀的不在乎吓到,一遍又一遍地肯去亲近他的人。若是错过了她,恐怕这个固执的人以后真的不会有幸福的机会了。
画灵犀嗤笑道:「我在想,把你找来是帮忙还是气我的?」
「气你?我才没这种兴致,我是在说事实。」天幕蓝沙冷冷地瞥他一眼。
画灵犀淡淡地笑,只是埋头吃菜。但说了这些之后竟没有了胃口,他随便吃了三两口就放下了筷子,「我饱了。」
「吃完。」天幕蓝沙看着还剩下大半的饭,不客气地说道。
画灵犀委实为难,迟疑了一下才道:「你是想害死我。」
「你若是不赶紧吃完,灯芯待会就送药来了,她见了会不高兴吧?不过你都这么对她了,大概也不会怕她不高兴。」
画灵犀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居然又坐下来继续吃。
天幕蓝沙看他多少吃进了几口,心底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白灯芯闷不吭声地进屋来,把药放在画灵犀手边,守候在旁等他吃完饭又吃了药再离开。可是看到画灵犀碗中的饭菜,她心知照他这吃饭的速度,等他吃完饭,药非凉了不可,于是她上前抽了他的碗筷,直接把药塞进他手里命令道:「先喝药。」
「嗯。」画灵犀也真听话,直接把唇凑近碗开始喝药。
浓重的苦味在舌尖化开。画灵犀微微皱眉,却没有抱怨,只是一点一滴慢慢把它喝完。
「灯芯,看着他喝完,别浪费这熬了三个时辰的药。」天幕蓝沙嘱咐完便走出门去。
天幕蓝沙一走,屋内便剩下白灯芯跟画灵犀两个人,他们都默不作声,一时间屋中只有喝药的细微声响,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喝到一半,画灵犀把药碗搁在桌上,俯身就是一阵恶心,他干呕了半晌,却没有吐出任何东西。
「公子……」白灯芯扶住他,微微叹气。
好不容易把反胃的感觉压了下去,画灵犀不着痕迹地推开她的手,对她生涩地一笑。「其实煎药做饭这些事让厨子去做就好。」
白灯芯理也不理他,当作没听见。
「灯芯……」
「公子有话就直说,灯芯听着。」白灯芯直直看着他,等他要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她既然决定对他好,即便是再伤人的话也准备吞下去。
画灵犀被她这么看着:心里竟有一丝迟疑,良久才道:「此行危险得很,我让-同行实在考虑不周……我让路斩送-先回画府可好?」他是为了她好。
白灯芯眼神温柔了许多,却有着抹不去的伤痛。「公子,我不能知道的事我可以不问,你说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以走远一点,你要故意赶我走,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我……」画灵犀怔怔地没有说出话来。
「不要再费心想避开我、赶开我了,没用的!请你不要把我看得太柔弱。我既然说了要握你的手三年,便会做到!」白灯芯想了想,将自己的手放在他单薄的手上握紧。「为了赶我而费心费力,你不累,我看得都累了。你出来这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官粮和灾民。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画灵犀听她这么说,心里顿时没了主张,只想什么都依她就好。只是不可以的!为了她好,所以她更不该陪他一起背负,不是吗?心中念及此处,他猛地甩开她的手。甩手的-那,他清楚看到白灯芯眼中的痛。究竟什么时候,这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已经不再快乐?
白灯芯怔怔地望着被甩月兑的手呆住。
「灯芯,-……」画灵犀想起也们这长久以来的相处,心里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不要求其他,只求陪公子走完这段路可以吗?」白灯芯声音轻柔地哀求。
迟疑了一下,画灵犀避开她的目光点了点头。
看到他点头,白灯芯这才松了口气。「多谢公子成全。」
让她留在他身边照顾他也算是成全吗?画灵犀一边叹她的痴,一边懊悔着自己的妥协。可是答应她的事,他也不会轻易反悔。
白灯芯看着他神色变幻,眼睛微微-起,为自己打胜了这回合而心情愉快。
「灯芯,把饭菜跟药都端走吧,我吃不下。」
白灯芯愉快地点头应道:「嗯,好。」
看到她脸上扬起的笑容,画灵犀唇角也有着一丝的笑意,但他秀眉却微微皱了起来。「我想休息一会儿。」
白灯芯乖巧地退出去,留给他空间想自己的事。
也许经历了许多,渐渐懂得画灵犀的心,也懂得在恰当的时候给彼此留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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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船到达黄河沿岸灾区的时候,已是深秋。此时正是丰收季节,但黄河沿岸大旱已久,已无收成,此时更是青黄不接。
货队虽已到了灾地,却因为此地临近京城而不能大张旗鼓。
画灵犀原本就有自己的思量。
传闻有一窝匪寇驻扎附近,平日里劫富济贫,人数众多,也曾在官府打劫粮草救济难民。只是大旱期间,官府粮草也十分稀少,这才不能解困。朝廷曾派兵多次围剿,而没有成功。
只是传言多有失实,画灵犀想要一探究竟。
楼半琴向熟识的江湖朋友打探出这些人的驻扎所在,画灵犀当下便决定亲自拜山求见。
楼半琴不肯让他涉险,又说及师兄对他的千般嘱咐。
画灵犀也知道他的心意,浅笑着让他陪自己走这一趟。
白灯芯再提出欲相陪时,画灵犀是怎么也不肯应允。
白灯芯一时恨道:「公子是嫌灯芯碍手碍脚是吗?之前你肯把自己的安全交由我保护,今天便这么不信任我吗?多一人便是多一分保障,这次不是你我问的私事,不能由着你任性是不是?公子?」
画灵犀没有反驳,白灯芯便把这归结为默认。
天幕蓝沙根本就对他们的行为视而不见,只不过画灵犀廷他的责任,所以讨论的时候,他不参与不代表他不去,而是他根本就没要别人同意。
这次说服对方显然没有上次说服盗匪来得麻烦,毕竟这次面对的是真正的绿林好汉,在江湖上有着很好的名声。所以画灵犀只是说明了状况,对方的头领立即就同意接收粮食,由他们出面救济灾民。
人家揽下了一切麻烦,看似已经没有画灵犀等人的事了,但画灵犀却坚持要等一切结束才走。于是货队便在镇上客栈订了房间住下。这饥荒的年月,客栈房间空置多时,遇到楼半琴这一行人,如同久旱逢雨,将他们人人奉为上宾。
画灵犀住在二楼的上等房。从窗口望出去,街上的人群多是脸色饥黄,他心里难免不舒服。
远远的街角有人招呼,之后路上的行人和瘫倒着的饥民突然都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朝一个方向奔去。人群中似乎有人在奔相走告!
「山寨老爷发粮食了,大家去抢啊!」
隐约听到这一句,画灵犀勾起唇笑了笑,倚在窗棂上看那些饥黄的脸上露出的希望神情。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画灵犀知道进屋不吭声的只有白灯芯,「明日就回去吧。」
「我去让楼大哥准备一下。」
画灵犀心情极好地微-着眼睛回头,「我想喝酒。」
白灯芯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
画灵犀看她那坚定不移的目光,轻轻模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嗯,那我喝茶。」
白灯芯迟疑了一下,反而走近了些,搔搔头问,「你心情很好吗?」
画灵犀依然倚在窗棂上,指着窗外的人,声音淡淡柔软。「那些人好像很开心。看着他们开心,我便也开心起来。」他愣了一下,又解释道:「我不是说自己很神圣很伟大,也没有装清高,而是……」很单纯的快乐。
「很单纯的快乐。」白灯芯接下他没有说完的话。
画灵犀微笑着。
「我们现在起程,顺流而下,大约一个月便可回钱塘了。」
画灵犀点头。「虽有捎信说明你的去向,但白总管恐怕也是很担心的,-回去后千万不要再胡闹到处乱跑了。现在饥荒难平,世道也乱,一个清白女子在外危险得很。」
「到处乱跑的不是只有我吧?」白灯芯叹了口气,这人身体不好还要出门,现在却反过来说她。
「以后不会了。」画灵犀笑笑。
白灯芯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灯芯……」画灵犀唤她。
听到他的声音,白灯芯的眼睛反射性地亮起来,抬头专注地望着他。「公子还有事吗?」
「白总管说曾经有位小王爷上门提亲是不是?-怎么不答应他?」
他果然一直在注意她,连爹爹也有事情瞒着她吧?白灯芯心中转过几个念头,然后摇头道:「我不想嫁给自己不爱的人。」
画灵犀没有再说话,他知道若再继续说下去便要扯到自己身上来。
白灯芯却自顾自的说下去:「那个小王爷大概不知在哪里见过我,便派人来提亲,这么轻率的事……你要我答应吗?公子,我对你的心意,你不是不懂,那又何必问这些?我从来没向公子要求什么,也不指望得到什么,只是我坚持的事情不想改变。公子不也是这样吗?」
「嗯。」画灵犀承认他问得不应该。
「那我出去了。」白灯芯作了个揖,然后离开。
画灵犀初次见她作揖,他愣愣看着她出去,才醒悟她大概是生气了,却不愿把怒气发泄在他身上,所以才故意和他装陌生。
他摇头,低眉问心,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晚膳时候,白灯芯在画灵犀房里摆了酒席,要庆祝一切顺利。
画灵犀答应白灯芯不喝酒,便真的不喝酒,只是笑着看别人喝。
「喝这个吧,天幕公子给的,他说没有关系。」白灯芯变出一小壶酒来,给画灵犀斟上。
这酒是乳白色的,徐徐从壶口倾出,房中满溢一股甜味,清淡而沁心。
画灵犀笑着看着白灯芯,再看看皱着眉头脸色有些发白的天幕蓝沙,估计是她把天幕蓝沙压箱的宝贝给骗来了。
「给蓝沙也倒一杯吧,他也不能喝酒的。」
天幕蓝沙扬眉。「不用,你留着对身体好。」他嘴上说得痛快:心中却已打定主意,回到画府之后要找画酬月好好算这笔帐。
白灯芯也就理所当然地收在画灵犀这边。
「半琴,蓝沙……还有灯芯,我借此杯酒谢过你们这一路的照顾。」画灵犀起身举杯,然后饮尽。
楼半琴跟白灯芯也一起回敬他。
天幕蓝沙翻了个白眼。「拿我的药酒装豪气倒是不错。」他说着还是起身,以茶代酒喝了一口以示回应。
画灵犀又斟了第二杯酒朗声说道:「此后回府,大家便当作不知此事,要是发生了什么事,也是我一个人的所为,与各位无关。」
其他人都停住,望向他,没有回敬。
画灵犀又自己斟了第三杯酒,迟疑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没有再说什么。
有些事他要在回程前说清楚。关于这件事,他本来就不要别人参与,多一人知道便是多一人死。同行的人若是咬定不知,文飒自有办法为他们保全性命。知便是死,不知便是生,这笔帐谁都会算,与他死不死全然无关,那又何必?
「这里有何事,我从来不知。」先出声的竟是白灯芯,她漂亮的脸蛋有磨砺过的坚韧和清明。她已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