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陈七跨出了后门,慢慢走进那围绕着整座宅院的树林里。
一株株高大挺直的枫木,犹如天梯伸至夜空,脚下踏着柔软的草皮与落叶,夏虫唧唧,十分热闹。一抬头,难以数计的星子挂在天空中闪闪发亮,夜明珠似的光芒穿过树梢、透过叶缝筛落下来……
“太可惜了!我竟然现在才发现这儿!”阿七背靠着树干,沉醉在这如梦似比的情境中。
她最喜欢倘佯在大自然怀抱里,不管是潺潺小溪、或者云雾的远山、甚至每日的晨羲,都能唤起她心灵深处最真的感动。比起那亭台楼阁、周梁书栋,她倒宁愿静静躺在草皮上,与星月共眠。
“呀!”她看见萤火虫了!
萤火虫也!先是少数几只不确定似地在她身边绕来绕去,像在仔细端详她,后来又呼朋引伴来了许多。阿七屏着气,一动也不动,眼珠子兴奋的随着围绕她的光点骨碌置碌地转动着。
随着银铃般的笑声,她伸开双臂迎接它们,与他们在树丛间嬉戏……
突然,耳际传人与周遭不协调的悉索声响,渐渐地由远而近。
有人?!阿七背脊突然一阵发凉,急忙捂住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并四下寻找掩蔽的地点。这么晚了,谁会到这儿来?而且这方圆十里内全属忘尘居的领地,想来不会有外人敢轻易闯入才对。
来了!来了!那悉悉索索的声音……阿七藏在一株较大的枫木后,又惊又慌又好奇地偷偷朝声音来源处张望着。
万一是人,而且是个武功很厉害的坏人怎么办?她心里正七上八下,紧张得想不出全身而退的办法——
“那是什么?”
一个闪神,陈七只来得及看见掠过的小白影,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她连忙从树后冲出来,眯起眼直勾勾望着那道白影的前进方向。在前面不远的草从前,那道白影忽然停了下来,并且回头对她一望。
兔子!是一只兔子!
见那只兔子钻进草丛里,她不假思索的尾随着它的踪迹,三步并作两步进追了过去。
尽管心里有些儿毛毛的,陈七还是鼓起勇气,奋力拨开半人高的长草,满脑子想的,全是找到那个小东西。
因为自从发现那小东西是只兔子起,她的脑海里就不断浮现阿雪手中捧着那小东西时的笑靥,她一定得抓住它,带回去给阿雪瞧瞧。
“哎哟——好痛……”尖锐的营芒趁她不备时,轻轻地在她指尖划了道血痕。
陈七忍着痛,将手指放进嘴里吸吮着,不一会儿,她已经走过了草丛。
前面看似一片平台,不过上头却铺满了七棱八角的石块,一直向前延伸大约十尺左右,她听见淙淙的流水声……
藉着星光,陈七踏着石块,扦着水声,一步步走向平台边缘。
喝!原来这平台其实是一座悬崖,往崖下望去,是一片迷蒙的灰暗,依稀可由那影影绰绰中猜知四周必然全是绵叠的危峰。
悬崖旁接着是嶙峋的山壁,抬头望去,黑压压的不见顶,想必是很高很高了。
同时,陈七也发现一个浑然天成、隐约透出光亮的山洞,脚步立刻跟着移了过去。
山洞口为拱形,很宽,走进去,周围全是石壁,直延伸到头顶上,却在最顶端开了细长的大缝,倒像是两片大山壁接合起来似的。
星光从大裂缝里洒落下来,照耀得整个山洞恍若白昼,一股山泉从面前的石壁冷冷而下,落入高高拱起的清潭里。
山壁边还有块像床般的能白大石,石面洁净光滑,阿七兴奋地想,若能在那上面坐卧,一定是相当惬意的事。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走人仙境了?这一切好像不是真的,却又确确实实摆在眼前。
她慢慢走近那池清潭。
找到了!水潭边两块突起的岩石夹成了凹沿,兔子一家四口全窝在那儿。这会儿四唑红通通的圆跟正盯着她猛瞧。
“你们好啊!”阿七伏在潭边,笑嘻嘻地打量着它们,看样子是不能抱回去了,怎么好意思拆散人家呢!
小手朝这一家子模了又模,简直爱不释手,也许是感受到了阿七得忧伤吧,长长的白耳朵也顽皮的垂了又直、直了又垂,可爱的模样把阿七逗得娇笑不已,在洞里扬起清脆的回音。
等她发现得时候,袖口已经被潭水溅湿大半了。
那一汪潭水清澈见底,水也没有生苔泛臭,潭水甚至比外头潺潺而流的溪水还要来得干净,令陈七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潭水竟然是热的!陈七欢呼一声随手高高举起一只兔儿直转圈。
她梦想着一座华清池般的大浴池已经很久很久了,在那样的大浴池里,她能像鱼般瓷意地随着水波载沉,爱待多久就待多久。
陈七又到洞口去望了望,其实在这三更半夜里是绝不会有人来了。
捧起潭水,她朝脸上抹了抹,在反覆几次同样的步骤后,陈七恢复了原来的绝美姿容。
松开发髻,黑瀑般的长发立即倾泻而下直达腰际,接着她把身上衣物一一摊到岩石上,避免弄湿了。
红艳艳的肚兜衬着凝脂般的肌肤,配上玲珑有致的曲线与姣好的面容,停立在潭边的陈七,宛如上天遣派下来蛊凡人的小妖精。
她慢慢将身子浸入里,适度的水温并没有花去她太多的时间适应,一会儿,她已经悠自在地在水里轻轻摆动着雪女敕修长的玉腿,倚着潭边的石头让身体慢慢浮起。已经濡湿的肚兜紧贴着肌肤,勾勒出她浑圆饱满的双峰,随着呼吸在水波中起伏。
头发也湿了,阿七随手掬起一一绺发丝轻轻揉搓着,感到无限满足。
潭水随着她的掬水、拨动而荡漾,她的心也随着平静下来。倚着潭边,她闭着眼,沉醉在暖热舒适的愉悦中。
不知不觉,阿七甜甜的进入了梦乡,错过了那双睡见她时的惊猛黑眼眸……
她作了个很美、很美的梦,梦见自己化身成七彩斑蝶,飞舞在繁花绿丛间,一眨眼,她的小玉笛竟化成了一朵轻飘飘的浮云,缓缓将她送往澄蓝的天空,在褚山山顶俯瞰着脚下的重峦叠翠。
忽然,浮云又滚作一团棉絮、化作长长的绫罗,凉风从无处徐吹而来,她就在这云缠雾绕的重重山峰里飘而而来,又悠然地朝另一处山峰飘忽而去。
陈七陶醉在腾云驾雾的梦境里不愿意醒来,便接连两、三个喷嚏却让她的神智清晰。
一睁睛,她发现那大裂缝透进来的亮光愈发刺眼,又隐隐约约听见鸡鸣声,老天!她就这么睡着了!竟一觉到天亮!
“啊!”
随着黑色大披风的滑落,陈七尖叫一声,这次是彻彻底底的吓得三魂七魄全飞了。
她发现自己正一丝不挂的躺在大白石上,身上只盖着黑色的大披风,她那鲜红的肚兜正大刺刺地晾在潭边的岩石上。
是谁?是谁来过了?她紧紧抓着披风覆住光果的身子。浑身颤抖得犹如秋风里的黄叶。右臂上的守宫砂还在,证明没有被夺去清白,可她的身子已经被瞧光了,她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
感受到泛着阳铡气息的披风……完了,她知道自己的名节已经彻底毁了,她让陌生男子看光了身子!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把她从潭中“捞”出来?为什么不直接叫醒她?为什么?
突然,她的目光停滞在眼前那一小片光滑的山壁上。
那几个剑刻的苍劲字体像把利刃,一刀刀镌镂进她的心坎里——
等我回来,别走,我的女人
木怀沙?!木怀沙来过了?!陈七曾想过他踏进忘尘居大门的情景,也假设过他的容貌,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见。她连他的脸都没有见到,他竟自以为是的宣告好是他的女人?!
愤怒之情油然而生,陈七开始讨厌那几个苍劲的字,它们看起来霸道又自以为是!就因为他看光了她的身子,她就得无条件地成为他的女人?不,不要!她绝不接受这种不尊重的占有,她宁愿一辈子不嫁,也不愿成为她的女人!
但心底却又浮起一个不容忽略的声音:“他算得上是君子了,至少没有趁人之危玷污了我的身子,或许,他是真的喜欢我……”
不!木怀沙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她的,他一定是为了保全她的名节,才要她成为他的女人。真可恶!木怀沙看见她在池子里睡着时,为什么不掉头就走?这样就不会出现如此纷乱的情况,而且他竟然还……当肚兜再度映入眼帘时,陈七的脸更是难以克制的烧红起来。
不管了,先离开这儿要紧。
主意既定,陈七立刻跌跌撞撞的下了大白石,仓皇地走到潭边迅速穿上衣服,取出小瓷瓶涂黑了脸,然后逃命似的奔出山洞。
她得赶快回去把这身衣服换掉并且藏起来,绝不能让木怀沙认出她。
看来她得离开忘尘居了,经过这件事后,她不以为自已还有足够的胆量与木怀沙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木怀沙是有名的神捕,凭他那一身卓绝的本领和观察力,迟早会看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她可别在回去的途中碰上木怀沙才好!爹、娘,这次你们可真的要保女儿了……
陈七拚命地跑着,一路奔回忘尘居的后院,幸好此时才破晓时分,他们都还没醒。
确定四下无人后,她一溜烟闪进房里,靠在门板上重重喘气,急剧的心跳久久无法平复。
低下头一看,陈七登时傻了眼,老天!她怎么会连木怀沙的披风也抓回来了?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她到底把这东西带回来干什么呀?难道想提早东窗事发吗?陈七的小黑脸因为心情烦乱而皱成一团。
眼不见为净!她把披风搁在床上,赶紧打开衣箱换上深蓝色的布衫,同时胡乱找了条大布巾裹住换下来的衣服鞋子,连同木怀沙的披风,整个藏到床底下去。
她告诉自己,不能惊慌,不能露出马脚。她得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尽快找理由离开忘尘居。
“阿七,起床了,阿七!”
朦朦胧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拍打着门并且呼唤她的名字。
“啊!”阿七从床上惊跳起来。
她记得不久前还很认真地想着解决办法的,居然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来了!”
她慌慌张张地整理好衣服,急忙跑去开门。
门外是张笑吟吟的面。
“阿正……”陈七百般无奈地叫着。这家伙一大早吵什么呀!
岳正心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咦,没有发烧呀!”说完又模了一次。
阿七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的胸膛。“喂,你在干什么呀?我好得不得了,是谁说我发烧了?少咒我。”
“一大早没看见你人影,房门也一直着着,大伙以为你不舒服,兄弟,保重啊!”
“现在什么时候了?”
“不会很晚,日上三竿而已。”
“什么!日上三竿了?我的老天!”阿七大叫。
“拜托,你别跟个娘们似的尖叫行不行!”岳正心痛苦的掏了掏耳朵。“日上三竿就日上三竿嘛,你偷懒一天大家又不会少块肉。”
“对不起,你们没有早饭可以吃了……”她低下头。
“嘿嘿,没关系,先欠着好了。我明天要吃稀饭和馒头。”
“你少狮子大开口,这么晚了还不做生意去。”她恶狠狠的捶了他一记。
岳正心露出暖昧至极的可恶笑容。“人家要看你醒来才安心嘛。”
阿七朝他扮了个大鬼脸。“少肉麻兮兮了,这种话跟我说是不管用的,你应该说给阿雪听才对。”
“不,我要说比这个更肉麻的话给阿雪听,对了,偷偷的告诉你哦……”岳正心凑到陈七耳边,神秘兮兮地说着。“你最好离咱们家的‘关夫子’远一点,我怀疑他有断袖之癖!”
“哦?怎么说?”阿七一双眼睁得大大的,好奇心全给撩拨起来了。
“一大早起来看不见他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直说要冲进房里看你。从我认识那家伙以来,就没看他这么‘意乱情迷’过……哎哟,阿七,你要小心喔,小阳儿可能爱上你罗!”
闻言,她的心就好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
“这样啊!”阿七努力让自己面无表情。“可是关夫子对我说的好像不是这么回事耶。”
“真的?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从第一眼见到你,他就无法自拨的爱上你了,但礼教却不容许这种泯灭伦常的爱情,他也怕伤害了你,只能自己默默忍受着相思之苦……他还说,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不会再喜欢别人了。”说完,阿七无法遏止的捧月复大笑起来。
“哎呀,讨厌啦!人家不来了。”阿正装起女人的娇嗲,扭着走开。
“真是恶心的家伙,我的以牙还牙还用得真是。”望着岳正心的背影,阿七直笑骂着,心里因为他的关心而浮起阵阵暖意。
不其然地,她又想起关越阳澄澈的眼神,还有眼底那令她心慌意乱的灼热……
“对了,阿七,”岳正心又折了回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你不是很想一睹怀怀的真面目吗?告诉你,他就快回来了。今早他派人捎来口信,说过两天就会回来了。给你个机会,有空就去把你心目中大英雄的房间整理干净,欢迎他回来吧。”
岳正心的话无疑是最强烈的震撼。
为什么要过两天?他明明已经回来了!
是为了寻找逃跑的她吗?老天!她不敢再想下去……
木怀沙回来的前一天。
阿七怔怔地站在的房里,已经发呆了好一会儿。
怎么办?他就要回来了,她却一直找不到适当的理由离开。木怀沙找不着她,会有何种反应?她真的很怕……很怕到时他一眼就认出她来。
头一次,陈七对自己的易容术没有信心。
走近书桌,桌上已经积了一层灰。
擦完桌子,她拿起拂尘走到书橱前轻轻拂掉书册上的尘埃。
完了!不小心把木怀沙的东西拂掉了!她眼睁睁看着那个小木盒朝她的面门跌压下来。
小木盒一摊开,里面的东西也跟着跌出来,她只来得及接住盒子里面的东西,而任由木盒掉落地上。
当她看清楚手中所握的东西时,惊愕得几乎要断了气。哦,老天爷!难道她真的注定非得跟木怀沙纠葛不清才行吗?
木怀沙居然有一支和她一模一样的小玉笛!
这又引出了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她和木怀沙究竟是什么关系?兄妹?还是……指月复为婚的夫妻?
天哪!她已经快被这一团糟搞得神智不清了!
一只大掌冷不防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足以捏碎她,一阵阵椎心刺骨的痛几乎让她昏厥过去。
“放开!”她倨傲地反抗着,声音却微弱如蚊鸣,实在是太痛了!
好残忍!陈七愤怒的双眸勇敢地迎身后下手不留情的人。
这是一张陌生的男人面孔,却成功地夺走陈七所有的注意力。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就是木怀沙!
宽阔的前额突显出他的器宇四昂,英气逼人的浓密剑眉下是神秘莫测的漆黑双眸,挺立的鼻梁延伸到紧抿的刚毅髻瓣上方,他挂在背后的黑亮剑鞘与黑色的官帽更加助长了他骇的的气势。她猜得没错,他的的确确是个霸道又狂傲的家伙。
就他的力道,陈七知道他很生气,显然那只小玉笛对他而言,也具有重大的意义。
但他误会了,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她并没有刻意去动他的东西,她是不小心的。
“放开我!你弄痛我了!”陈七怒瞪着他,尽管她一颗民紧张得快从喉咙里蹦出来。
“你是谁?”
木怀沙的第一句话,就令她错愕了好半晌。
“你又是谁?放开我!”陈七也不甘示弱。
“别企图惹怒我,那对你并没有好处。”他终于松开了手。
“惹怒你?小的怎么敢,我还不想提早被捏死。”陈七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嘲讽的咕哝。
“你是谁?”他伸手,似乎又想抓住她。
“陈七立刻机伶地跳离他五步远,她不会再让这家伙伤他一分一毫。
“你又是谁?告诉你,我是来这里‘整理房间’的,不是你认为的小偷。喏,接住。”陈七站在门边,将掌中的玉笛抛还给他。“这完全是我疏忽的结果,信不信由你。”
随后,她大力关上门,愤然离去。
然而,事实证明,陈七终安还是逃不过面对木怀沙的命运。
她把该做的事一口气全部做完,然后躲进阿雪房里陪她说了大半天话,直到薄暮时分才出来生火做饭。
晚膳时,那张空出来的椅子终于有人坐了,当然是木怀沙那个可恶的大混蛋。
这顿饭好像鸿门宴惟的,吃得陈七头皮发麻,一颗心惴惴难安。
木怀沙沉着一张俊脸,阿七始终觉得那对莫测高深的黑眸正不断的估量着她。她极力地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低头扒着饭,天知道桌底下的双脚早已经不听使唤的颤抖着。
“咳,我说阿七啊,你闪了舌头吗?怎么今天跟只闷葫芦似的?”
阿正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坏胚子,就喜欢做些落井下石的坏事,也不搞清楚谁才是正直的三寸不烂之舌。陈七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如果你的手腕今天差点让人捏碎,而那个人现在又正好跟你同桌吃饭,你还能谈笑风声吗?”
她感受到两道利刃般的眸光正朝她疾射而来,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她可以藉着木怀沙而离开。
“是你吗?”
率先开口的是关越阳,他质问木怀沙的愠怒口气绝不亚于阿七的冷言冷语。
陈七讶异的望着他,怎么连关夫子也跟着搅和?
“误会。”木怀沙的回答再简单不过。
“跟阿七道个歉吧。他跟咱们是一家人了。”二娘温婉的开口。
两上人同时回答了——
“不必了,我承受不起。”
“我没有错。”
“谁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岳正心一脸的好奇与不解。他一整天都在布行里,当然不知道木怀沙和阿七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问他,他是长话短说的能手。”阿七忿忿不平地放下手中的碗筷。木怀沙那自以为是的态度,让她有股想杀人的冲动。
她得月兑离木怀沙的视线范围,愈远愈好,因为那探究的眼神令她招架不住,随时都有可能露出马脚来。
想到他看光了自己的身子,她浑身更是不安地躁热起来,这就更有必要逃离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倏然浮现关越阳为她辩护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