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林,单身女子的温馨小公寓。
化敌为友的沈珞庭和赵娣伶两人,有说有笑地吃了一顿自己动手料理的三鲜炒面加酸辣浓汤,餐后则由娣伶表演,煮了一壶香气四溢的曼特宁咖啡,两人窝在长沙发上闲聊着。
差几分就八点钟,门铃突然响了起来,珞庭走向对讲机,一边喜出望外地说道:“一定是奕风他们来了!”
“等一等!”娣伶则大惊小怪地叫起来,止住她说道,“还是小心一点比较保险,先问清楚了再按台下的大门!”
“我当然会先问一下……喂,哪位?”
对讲机传出一个愉悦的声音说:“珞庭,我是奕风!”
珞庭立刻按开大门,转过头笑瞅着娣伶说:“你看,我猜的没错吧!要不然还会有谁?”
“想杀你的人呀!”
娣伶这一提醒,珞庭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隔了几秒钟,奕风在门外敲了几下,珞庭暂时把那些令人心惊胆战的事抛在脑后,面带微笑地去开门。
门才一打开,奕风便大步跨了进来,劈头便问:“娣伶怎么不在车上。”
“我在这里哪!怎么?我跟珞庭聊得正起劲,连这个也需要先向上级回报才可以吗?”
娣伶踱了过来,很亲热地搂揽住珞庭的肩,两人还互相做了个鬼脸。
在奕风身后的是蕴娴,她以前就见过娣伶的,这会儿看见这幅情景,满头雾水地说:“哥,照理说她们见了面不是应该分外‘眼红’吗?怎么会是这样子?”问了也是白问,因为奕风也是如坠万丈深渊,而且还有些不敢相信,他怔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很简单,我们变成了好朋友!”娣伶直截了当地模模鼻尖答道。
“啊?”奕风和蕴娴同时叫出声。
珞庭赶快招呼道:“别净站在门口讲话嘛!快进来吧,奕风!你还没替我介绍你妹妹!”
进入小客厅之后,奕风仍显得有些呆愣地说:“我妹妹,高蕴娴,其实你们已经知道彼此很多事了,只是还没见过面而已,至于娣伶,蕴娴你以前就认识了!”
蕴娴露出一脸甜美粲笑,促狭地说道:“这也不能怪我哥大嘴巴,是我对你太好奇了!来,签名……呃,哥,书呢?”
“在我车上,你不是已经送给我了吗?”
奕风好像小孩子在抢糖果似的,突然变得小气起来。
珞庭只感到一阵好笑,接说:“没关系,蕴娴,我送你一本就是!”
珞庭立刻踱进房内去拿书。
“噢,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珞庭姊!”蕴娴喜形于色地说。
珞庭拿着书从房里走出来,一边笑说:“蕴娴,我们年纪差不多,你叫我名字就好,不要这么客气!”
“就是说嘛!我原是这么想,是我哥强迫我一定要这么叫的,他呀,就是这么麻烦,跟我有代沟!”说着说着她便转头过去向奕风埋怨道。
蕴娴的话把珞庭逗得笑出声,众人在沙发上坐了之后,奕风轮流看了珞庭和娣伶,表情很奇怪地问道:“我还是不明白,刚才你们说,你们变成了好朋友?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老哥,这么说好像很希望我们大打出手似的?”娣伶马上很没好气地问道。
蕴娴想起什么似地赶快提醒珞庭说:“珞庭,如果你要跟人打架,要先探听清楚哦,娣伶她可是跆拳道好几段的高手!”
“噢!”珞庭跟娣伶交换了个眼神,“这样她保护我,我才觉得很安心呀!”
奕风则有些按捺不住,心急地问道:“珞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珞庭先是看蕴娴一眼,似乎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蕴娴则一眼看穿她的顾忌,口没遮拦地说道:“哎哟,你们的事我都一清二楚,连打波差点破了世界纪录的细节,我也都知道!”
“啊?奕风,你好可恶……”
珞庭的脸立刻羞红成柿子一样,而娣伶则呆呆地问:“借问一下?什么是‘打波’?”
珞庭生怕奕风会叽哩呱啦全把事情抖出来,她赶快编了个小谎向娣伶说道:“没有啦,就是‘打赌’的意思啦,呃!奕风,既然我们的事蕴娴都知道,那我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跟娣伶达成了一个‘公平竞争’的协议,我希望你也给她‘同等机会’!”
“你在说什么?”
珞庭脸红彤彤地顿了片刻,继而一口气说道:“娣伶说的没错,每个人都有去追求爱的权利,而我们两个之间,你也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但是娣伶是个好女孩,你也不该太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下子可热闹了,”蕴娴听了有些不敢置信,她眨眨眼向奕风说道。“哥,你这叫一箭双雕、一石两鸟、一夫二妻,享尽齐人之福。”
“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呃……珞庭,我该不会是被你‘三振出局’了吧?”
不待珞庭回答,娣伶还一副遇到知音地兴奋说:“啊!珞庭,没想到你也会打棒球?我还正愁找不到伴呢,这下子正好,星期天我们可以去……”
“砰”地一声,在娣伶面前的三个人同时滑倒。
珞庭啼笑皆非地说:“娣伶,我看我们得找时间好好教你讲国语,我们并不是在谈……嗳,算了,一言难尽,奕风,这些问题,可不可以找私下的时候再谈?”
“那我们现在要谈什么?”
奕风一副忘得一干二净的模样。
“谈蕴娴的‘正事’呀!噢,对了,蕴娴,招考简章我已经替你拿到了,喏,你自己看一下!”
珞庭将资料递给蕴娴,接下来的话题便绕在这件事上。蕴娴一边翻着简章,一边问珞庭道:“这次你们报社要招考几名采访记者啊?”
“如果其他项目的编辑、美工、校对和业务员都不算,单是记者的话只要招进来六个人,不过根据去年的经验,前来报考应征的人次,估计会有一、两百人之多!”珞庭不厌其烦地替她解释分析道。
“啊?那我不是希望渺茫了吗?”
“不会的,你先别这么想,我听奕风说:你在学校的成绩一直是班上数一数二,你的机会应该很大;另外,据我所知,很多应征者在送报名表时,都会随表附带一封推荐函,可是他们大多是去拜托什么立法委员之类的政治名人写的,这根本没用,我建议你找你系上相关的教授替你写!”
“嗯!这倒是个相当有建设性的建议!”蕴娴若有所思地点头称是。
珞庭又深表关心地说道:“蕴娴,记者的工作很辛苦,而且流动性又很大,你确定要走这一行?”
蕴娴一副初生之犊不畏虎的表情,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念新闻系的,不当记者能当什么?如果是去报考电视台那种可以亮相露脸的记者,我觉得没兴趣,要是被我爸逮去公司从头实习企管方面的业务,那我的头恐怕会有两个大!”
“其实新闻系的毕业生,有很多人也来报考我们报社副刊的编辑,因为都跟文字工作有关,这也是你可以作选择的另一个门路!”珞庭好心好意地建议道。
不料蕴娴一口笃定,态度坚决地说:“不!我已经想过了,我还是决定当‘无冕王’的新闻记者,就像我哥毅然走进警界这一行一样,如果他能吃苦,那我又有哪一点输给他呢?”
奕风感到既欣慰又心疼地笑嚷道:“好好!没人敢说你哪一点输人,这样一来我也有伴了!”
珞庭感到不知所云、一头雾水地纳闷问道:“你当刑警,她当记者,两者不相干,你又需要什么伴?”
奕风正要释,蕴娴却兴奋万分地抢着说:“有!当然相干了!我最喜欢去采访社会版了,将来我要是想得到什么贩毒走私或凶杀案之类的第一手资料,我哥不就是最好的资料供应站?”
“嗯,说的也是……”
珞庭才应了一声,岂料奕风立刻似笑非笑地接说:“才不是呢!我所谓的有‘伴’,是指在我们家,我早已经是我爸眼中的一只黑羊,现在蕴娴加进来,以后挨骂时我就有伴了!嘿,蕴娴,拜你千万托可别提到我带你来找珞庭的事,要不然爸一定会一口咬定是我把你带坏了。”
这番话似乎又刺动了珞庭的心事,她和奕风的事都已经如此不明朗,她还在担心白马王子的双亲不喜欢灰姑娘,现在若是再加上一桩“灰姑娘帮忙诱拐白马王子的妹妹”,那她还有戏唱吗?
奕风在说完那番话之后,这才看见珞庭的神色有异,他似乎也一眼看穿了她的心事。“珞庭,你别胡思乱想,我刚才说的‘带坏’只是个笑话,因为只要我们兄妹两人不帮忙经营家族企业,就都会被我爸视作不务正业,这件事跟你无关!”
珞庭虽然心事犹在,这时她突然想起来地说:“哎呀!看你都来好一会儿了,我这算哪门子的待客之道?你们想喝点什么?咖啡好不好?”
奕风猛地点头,大概只要在珞庭这里,他喝什么都会很高兴,而蕴娴则是没意见。这时,好一会儿没讲话的娣伶,似乎也想在奕风面前表现一下地说:“煮咖啡是我拿手绝技,还是由我来吧!”
珞庭和娣伶一起踱进小厨房,蕴娴则立刻凑近奕风身旁。“哥,我看得出珞庭是个心地善良、秀外慧中的好女孩,不过她的善良也不能善良成这般地步吧?还主动拉情敌进来插花凑热闹?”
奕风正待要说什么时,系在他腰间的折叠式行动电话突然响起来,他立刻解下来接听。
“喂,我是高奕风!”
电话另一端传来高夫人十万火急的声音——
“蕴娴呢?”
“跟我在一起啊!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奕风也开始有点紧张。
“你爸他……他刚才进去浴室泡热水澡,结果就不醒人事了,家里的司机已经送他去医院,你二姨陪着过去了,我这联络完你们,也要马上赶过去,在马偕医院……”
“啊?我跟蕴娴立刻赶过去,我们在医院会合!”
一听见“医院”二字,蕴娴已经面无血色,等奕风一收话线,便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哥,到底什么事啊?”
这时珞庭和娣伶也走了出来,所有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奕风身上,奕风忧戚万分地望了珞庭一眼,虚弱地说:“我爸他……”
“翘了吗?”娣伶中文不好又口没遮拦地立即反问。
蕴娴气得直跳脚地尖声叫骂道:“呸呸呸!乌鸦嘴!哥,你倒快说呀!”
“爸他晕倒在浴室了,哎!我早就跟他说过,高血压不能泡热水澡,他硬是不听!”
现在可不是讨论的时候,珞庭也感同身受地急说:“奕风,那你赶快跟蕴娴回去吧!”
“噢,对,那我们先走了!”
事出突然,奕风也急得方寸大乱,他只是深瞅着珞庭一会儿,但是也没时间说什么话了。他和蕴娴匆匆忙忙告辞离去,只留下珞庭和娣伶无言以对地愣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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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医生诊断,高屹云是因为高血压又洗完热水澡之后,所引发的轻微脑血管破裂,也就是一般人所称的“中风”。
不幸中的大幸是:幸好只是非常轻微的并发,高老只有左边颜面肌肉神经和左半部身体些微麻痹而已,主治医师说:只要住院休养一阵子,病人便可以恢复到原来正常活动的机率有八成之高。
高老一住院之后,奕风便向刑警队请了一个星期的事假,这几天来他疲于奔命地往来穿梭在家里、医院和“高云企业”之间,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公私事情。
不过再怎么忙,奕风仍旧保持着每天给珞庭一通电话的习惯。警方给予珞庭的全天候保护措施,仍然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但是由于歹徒久久没有出击行动,整件案情变成了一场时间拉锯战!
这一天傍晚,已经快接近五点下班时间,珞庭刚忙到一段落,这才有余思去想到:奕风怎么一整天都没有打电话进来?
她正在沉思纳闷之际,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立刻伸手去接听。
“副刊部,我是沈珞庭。”
“珞庭,是我,你还在忙呀!”
果然是奕风,她正想着他,他就拨电话来了,两人还满有默契的嘛,不过奕风的声音中透露了一股倦意,珞庭又怜又惜地柔声问道:“你爸今天还好吧?病情有没有比较稳定?”
“今天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医生说他的情况很乐观。”
“那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听你的声音好像心事重重的?”
话线另一端的奕风静默了几秒钟,隐约中可以听见他的轻声叹息,然后说道:“倒不是累医院里的事,而是公司里一大堆公文,现在都必须由我一一先过目,然后再请示我爸如何批核……唉,学过的那两年企管,现在都生锈了……”
珞庭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一件事,至少不是什么节外生枝的插曲。
“慢慢来嘛,我相信你很快就可以得心应手的!”她语音缓和地安慰道。
“万一太‘得心应手’怎么办?”
“奕风,你怎么这样说呢?”
“因为这样的话!我爸不是更有理由叫我回去接掌企业?不过……这几天我也一直在反反复复考虑,我一直在问自己:我会不会太倔、太自私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又听见奕风的一声轻叹,然后他显得有些伤感地说:“我的意思是说:我是家里的独生子,而我爸辛苦了一辈子,现在年纪也大了,身体也在走下坡,我是不是应该多替他分劳解忧一些!”
珞庭微吃一惊地诧异问道:“你想顺他老人家的意,接掌‘高云企业’?”
“我还在考虑就是……不过如果我接了,那你以后的日子就会比较好过!”
奕风说完闷笑了两声。
珞庭则迷惑不已地轻声啐道:“你今天怎么搞的?讲话好像在打哑谜似的?你接掌家族企业,跟我日子好不好过会有什么连带关系?”
“啧!你是临时糊涂了?还是突然变白痴?将来如果我们结了婚——”
哦!原来是这个,珞庭顿时感到耳根烧热起来,气急败坏又娇羞不已地打断他的话说:“谁说要嫁给你了?我还不想这么快‘死会’,再说,天底下的白马王子又那么多!”
后面那句话是故意气奕风的,只听他紧张地说:“叹!你怎么可以‘变节’、‘说谎’呢?小心你食言而‘肥’!”
“神经!好啦,你爸在住院,我们正经一点好不好。”
然而奕风还是玩笑意味很重地损一句:“都还没过门呢,就已经这么孝顺我爸了?”
“高奕风,你又欠扁了是不是?要我踹你两下,你才会高兴吗?”
奕风立刻嬉笑地求饶道:“好,你先别动肝火,小心脸上长青春痘,等见了面,我让你踹个过瘾就是!”
“哼!要少受皮肉之苦,那你现在就正经一点!”
“OK!没问题,从现在起我开始正经三秒钟,跟你说一件很正经的事,希望你可以同意我的看法,并且答应我如此做!”
“答应你什么?”
总该不会现在就向她求婚吧?如此一想,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
“奇怪?你的喘气声怎么那么重?该不会得气喘了吧?”
“你到底要不要说?”
“噢,好……我想,现在该是带你来见我家人的时候了,你看哪一天方便,我带你来医院探望我爸!”
“……”
这个要求来的突然,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一时之间,她竟不知如何作答。
愣了几秒钟之后,珞庭才强作镇定地说:“奕风,你以前被你爸列为‘拒绝往来户’的家庭黑羊,现在是你们父子重修感情的最佳时机,如果在这时候我又加进去,你不觉得……”
“好啦好啦!我老妹已经有意无意地提过你了,我妈跟二姨都非常想见你!”
“那你爸的反应呢?”
“噢……他什么话也没说!”
“万一他拿扫把迎接我,把我轰了出去呢?”
“嗳!你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好不好?再说嘛,丑媳妇早晚总得见公婆,何况你一点也不丑!”
珞庭感到进退两难,她矛盾又带点自嘲地说:“谢谢你噢!我下次回花莲,一定会代你谢谢我妈,幸好她没只生给我一个鼻子和一张嘴巴——但是你以为这整件事只跟美丑有关吗?”去!这人怎还是这么肤浅。
奕风当然知道她意指什么,他苦口婆心安慰道:“你别担心那么多嘛!再怎么样,还有我妈跟二姨在你背后撑腰,加上蕴娴、还有我!”
珞庭一时无法作任何决定,她心绪紊乱地说道:“奕风,你让我考虑两天好不好?”
“我说过我会等的,你就是要考虑两年也没关系。噢,对了,队上还有派人在保护你吧?”
这又是另外一个叫人心烦的事,珞庭说:“你安心去忙你的事,不必担心我这么多,我很好,每天有人护送我回家,即使娣伶不值勤,她也会常过来看我!”
“那……就好,”奕风似乎有话梗在喉咙想说又没说,最后只迸出,“我一有空就去找你,明天再给你电话!”
挂下电话之后,珞庭陷入了一阵迷乱沉思,心情矛盾不已……
如果奕风的父亲反对她这个灰姑娘,那她该怎么办?
她要背着破坏人家父子感情的罪名,而继续跟奕风交往吗?
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奕风?她能吗?而奕风又会做怎么样的决定?
一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对奕风的感情有多深;她绝对舍不得离开他,如果被迫离开他,她一定会崩溃心碎,也许从此不再谈感情了。
她用力地撩拨了一下秀发,暂时不再去想这些事,她还有工作要做,珞庭看了下手表,下班钟声正好响起,今天她不打算加班,但是却必须跑印刷厂一趟,因为明天要刊出的副刊版面上出了点小问题!
但是,她还要打电话去刑警队报告吗?等他们派人过来护送,又要耽误不少时间,而轮班来护送她回家的干员在六点半就会过来,她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倒不如自己搭计程车快去快回,反正又不远,而且最近也没见歹徒有什么动静。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向警方报告时,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有人开了进来,她抬头一看,只见阴魂不散的俞克伟依在门边,朝她露出最迷人的“花痴”微笑!
“这次我时间算得真准,你正好要下班!”
珞庭意兴阑珊地撇撇嘴,很不客气地说:“对不起,我还有公事要办,无法奉陪!”
“都下班了,你还要忙什么?如果你要加班,我就在这里陪你,然后我带你去国宾饭店吃牛排大餐,再专程送你回家!”
克伟毫不死心,她勉强陪笑、假装失望地说:“真可惜,我没口福,因为我要出去一下——”
她作势要走,才一拿起公事包,她突然想到:俞克伟这家伙来得不正好,干脆叫他充一下司机,她不必向警方报告,也可免去招计程车之苦。
于是,她改口说:“不过你倒是可以帮一个忙,我必须赶去内湖的印刷厂,那边有人在等我决定版面,而六点半之前,我还必须赶回来报社!”
无鱼虾也好,没有烛光晚餐也好,能当美女的护花使者也不错,克伟毫不思索地笑道:“乐意之至!”
不过珞庭倒有一点点失算,没想到这次克伟并没有叫司机开车,而是自己开了一辆跑车来,看来她还得随时小心被人伸出“禄山之爪”!
上车之后,克伟立刻把车开往内湖方向,而且频频闯黄灯,因为再过个五分、十分钟,就会开始塞车了。不消多时,已车行到麦帅公路上面,一路上克伟老是没话找话说,珞庭也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着,脸却别向车窗外。
其实车窗外的风景也没什么好看的,只有邻线车道上一辆辆被克伟超越过的车,然后冷不防的,一辆白色跑车开得超快地跟上来并行着,珞庭无聊地望着对方加暗反光的车窗玻璃上,那扇电动车窗突然缓缓降下来,坐在里面后座的是一个戴墨镜的男子,他先是朝她微微一笑,然后对着她伸出——
一把枪!
“啊?小心——”
情急之下,珞庭以高频率尖叫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