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们又回到过去那种相敬如「冰」的相处模式,小湄告诉自己,这样又何尝不好,可是实际上她又时常暗暗地怀念起过去那段与维坚斗嘴的时光。
小湄摇摇头,唉!不是说好了不能再想他了吗?怎么又想这么多了呢!
「小湄,今天晚上有客人要来,你可不可以到厨房帮我一下?」王妈在前院叫住小湄。
客人?她在这里做了几个月下来,从没见他讲过半通电话、见过半个客人,怎么突然就……
「客人?什么客人?」她不免好奇。
「咦?少爷没跟你讲吗?碧儿小姐的姊姊今天从美国过来,晚上会到,可能会在这里住好几天喔。」王妈的声音难掩兴奋。
「碧儿……」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碧儿小姐就是少爷的前未婚妻啊!」她提醒小湄。
是啊……她怎么忘了呢。碧儿小姐的姊姊,也就是思-小姐,她们是双胞胎姊妹,也都是少爷的大学同学。当初……」王妈的表情像是说错什么话似的突然住口。
「当初?发生了什么事?」小湄迫不及待地追问。
自从小湄来了以后,少爷的心情明显开朗许多,或许让她知道更多,对少爷的复健会更有帮助吧。
「碧儿小姐是少爷大学时期的学妹,她和思-也在同一时间爱上少爷,不过少爷后来选择碧儿小姐,而思-小姐后来也离开他们,到美国读书深造。」她惋惜道。
「这么说来,思-小姐是爱他的?」她下意识的开口。
王妈点点头。「是啊!感情就是这么一回事,不是吗?」她无奈地笑笑。
「是啊!」她的笑容有些微的僵硬。「需要帮忙的时候就叫我一声,我先回屋子里去了。」她怕再不走,自己的表情会出卖自己真实的心情。
一路上,小湄想的都是刚才王妈讲的那段过去。思-的来访象征了些什么呢?是纯粹拜访老朋友而已吗?或是想开始一段关系?
欧阳湄啊!欧阳湄!你想这些干么?难道你不知道这些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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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湄来到维坚的房间准备帮他按摩,看到他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让她不由得一阵怒火上扬。
从她一进门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今天情绪不太对。因为以往再怎么样,她总是一进门就跟他打招呼,脸上也总是会挂着笑容——即使那些笑容是装出来的。而现在她进门时,非但没跟他打招呼,就连笑容也懒得假装。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他怀疑这一切和他有关。
「你怎么了?」维坚终于开口。
小湄没回答,只不过手腕的力道不知不觉当中增加了不少。
「你到底怎么了?」他加重语气。
「没事。」她头也没抬,闷着说。
「哈!你的脸上明明就是写着『我不爽』,还说没事!」他调侃。
「我才没有!」她否认。
「没有才怪。」真是死鸭子嘴硬。
「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信不信由你。」她咬着牙说。
「算了!不说随你便。」女人,谁知道她们脑子是怎么运转的。
怎么这样就放弃了?小湄心里有些气他这么快就不再继续追问。
不久,小湄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询问。
「刚刚听王妈说今晚有客人?」她故作轻松地问道。
维坚听了之后脸色大变。
「你想问什么?」惯有的警觉这个时候再度窜起。
他防卫的态度让小湄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起来。
「算了,当我没问。」她悻悻然道。
维坚轻轻叹了一口气。
「没错,今晚是有客人。」他简单地回答。
他的有所保留让小湄心里有些空洞,笑自己为什么还认不清楚他们的关系。受过专业护理训练的她,难道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是不得牵涉到个人的情绪因素吗?
维坚一双雄鹰般锐利的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小湄愣了一下,心里踌躇着到底该如何回答他。
「你说话啊?」他不耐道。
「说多不嫌多,说少不嫌少。」她保留地说。
他沉默片刻,眼神令人难以猜测。
「是王妈说的?」他语气冰冷。
「你别迁怒到她身上,她之所以告诉我,是因为她认为这对我的工作会有帮助!」她急忙回应。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
「是吗?所以对你而言,我就只是一项工作?」他扬起的嘴角充满讥诮。
又来了!又是相同的话题。
「否则你希望对我而言,你代表着什么?别老是用相同的话题来困扰我!一副我负你的姿态,看了真令人生气!」她忍不住发火。
他猛然挺起上半身,一手握住她的手腕。
「我发现你的脾气似乎越来越好。」他反讽。
「多谢,都是拜你之赐。」她刻意笑得十分甜美。
她又是生气又是调皮的模样让维坚看得心猿意马,忍不住想低下头吻住她微张的柔唇。小湄识破他的意图,冷不防推了他一把。
「你现在又怎么了?!别告诉我你情不自禁、无法自己!」她离他远远的,怕到时候无法克制的是自己。
维坚烦躁地模模头。「你走吧!」
小湄立刻朝门口飞奔而去,丝毫没浪费一秒钟。
他的脸色不知不觉沉重下来。
看样子她已经知道碧儿的事情了。
碧儿,这个名字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在他脑海中出现过。
他试着去回想起她脸上甜美的笑容,细柔的声音,纯真的眼神,黑云般的长发,还有那纤细的身段;然而,曾几何时,这些他原本再熟悉不过的记忆,如今却得要努力地回想才拼凑得起来。
林维坚啊!你到底定怎么一回事?你怎么能够如此绝情绝义,这么快就将她给忘了?难道思-定你特地派遣来提醒我,要我别忘了我们的过去吗?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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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若真要创造天使,大概会以她为蓝本吧!当小湄第一眼看到思-,忍不住发出这样的赞叹。
思-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巧直挺的鼻子,红润的樱桃小嘴,以及一头鬈曲的长发,活月兑月兑像个洋女圭女圭。
当思-一眼见到坐在轮椅上的维坚时,一串串透明的泪水立即扑簌直流。
「维坚……」她情绪失控地冲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小-……」他的表情也十分伤心。
他们相互紧紧地拥抱着,维坚一句话也没说,一双大手将她揽在胸怀,任凭她的泪水浸湿他胸前的衣襟。
他们以彼此温暖的拥抱、以及对碧儿的怀念相互慰藉着,这股强大的力量在他们四周形成一个屏障,这个屏障是小湄所无法穿越、也无法触及的。
接着,维坚的双手轻轻地捧起思-因哭泣而泛红的双颊,眼睛在她脸上四处搜索。
「我都忘了你们有多像了……」他近乎呓语道,眼睛还泛着泪光。
思-闭着眼睛,脸颊磨赠着他坚实的双手,在小湄看来,一切早已尽在不言中。
她突然庆聿自己跟维坚没什么,若真有什么,她铁定无法接受现在的情景;若真有什么,到今天一切也都会结束。
你真定傻啊!为什么没有尽快认清现实呢?虽然不愿承认,可她心中还是存着一丝希望,希望她可以成为他生命中最后的女人。看来,现在是梦醒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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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小湄和王妈约好了在厨房帮她料理晚餐。
「思菜小姐能够回来,真的是太好了!」王妈十分高兴,嘴里念念有词。
小湄但笑不语。
接着王妈又说,「现在有了她在,少爷的脚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到时候你就轻松了!」
「是吗?」王妈的话提醒了她,若果真如此,她不是就得离开他了吗?想到这里,小湄的心立刻沉重了起来。
「思-小姐有说要在这里住几天吗?」小湄假装随口问问。
「这倒是没说,不过她已经在美国的研究所办休学了,我想至少会住个好几天吧!」王妈想了想。
休学?好几天?她的心脏突然无力。
「小湄,你个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王妈关心道。
小湄虚弱地笑笑。
「昨晚没睡好,又有一点小感冒。我先出去走走、透透气。」话说完,她急急忙忙地落跑。
当她溜到前院时,隐隐约约听到前方传来一阵说话及嘻笑的声音。小湄停下脚步,看着前方走来的人影。
「是你!你是护士小姐吧?」思-细柔的声音响起。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到——「护士小姐」这四个字听起来这么剌耳。
小湄勉强笑着点点头,强迫自己的眼神不要与她交会。
「我听王妈说多亏了你,维坚这阵子进步不少,人也开朗很多,真是谢谢你了!」她走过来,亲切地握着小湄的手,感激地说。
「哪里,这是应该的。」小湄讪讪地笑笑。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思-诚恳地道。
「什么事?」小湄有不好的预感。
「我想,既然我人已经在这里了,不妨由我来照顾维坚,所以我想要麻烦你告诉我该怎么做,例如他的日常生活作息时间跟按摩方法之类的。」思-希望维坚在她的亲自照顾下,能更加迅速复原。
小湄面露难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幸好这个时候,维坚开口替她解围。
「个用了。再说,来者是客,我怎能让你将时间全浪费在照顾我这个废人身上。」他自嘲。
思-嘟起嘴巴,皱着眉头看着他。
「维坚,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思-嗲着声说。
「为什么不说?是因为太接近事实了?」他皮笑肉不笑。
「我不管!反正就是不准你说!」她撒娇。
维坚摊开双手。
「随你便。」人们为了怕伤害他而规避事实,这反倒才真正让他痛苦。
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后,思-转而面向在一旁显得格格不入的小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思-的表情又恢复之前的甜美。
「欧阳湄,叫我小湄就可以了。」小湄勉强在嘴边挤出一个微笑。
「好,小湄,你就叫我思-,因为小-是维坚专用的。以后我就当你的小助理,任何有关维坚的事你都可以叫我做!」她兴致勃勃道。
小湄可以感觉得到,维坚锐利的眼神正在观察着她。
「有机会的话。」小湄没正面回答,眼神有些闪烁。
这个时候,王妈的声音正好响起。
「快进来吃饭了!」王妈大声说道。
「来了!」她们异口同声回答,除了维坚以外。
思-动作俐落地立刻走到维坚身后推着轮椅,小湄心中顿时产生一股失落感。
他们是多么登对啊!思-的出现让小湄更显得卑微。
以后的情形会是如何呢?思-的加入是否代表她的退出呢?唉!想这些也没有用,反正她在这里纯粹是工作赚钱,更何况他们之间有一年的合约在,至少,她还有很长时间可以留在他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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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她一夜末眠。
好不容易熬到清晨曙光乍现,她也索性不再试着入睡,干脆起了个大早。
梳洗完毕后,她走出房门,她忽然好想见见维坚……她不愿去分析、解释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只是顺从直觉地往维坚的房间走去。
小湄悄悄地推开他的房门。房内因为拉上了窗帘,所以还是一片昏暗。她凭着微弱的光线及记忆,缓缓地走到他的床边。
他熟睡的脸庞显得十分平和。
若能一辈子留在他身边,看着他沈睡时的脸,该有多好?她心里不禁发出这样的声音。
忽然间,她未经思考、冲动地抬起手抚模他下巴上参差的胡髭。
手指传来的轻微刺痛感,让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惊恐地快速将手收回。可是维坚的反应比她更快,忽地,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肯放开。
小湄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能羞愧地看着他。
他深邃的双眼成功地隐藏住他的心事,小湄一方面懊恼自己白痴的举动,一方面又担心维坚对此的反应。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开口。
「……早。」她、心虚地道。
「这个时候来叫醒我,的确是早了点。」原本低沉的嗓音因才刚睡醒,而更显得沙哑。
「嗯……是吗?哈……哈……哈……可能是我看错时间了吧!」她干笑。
「是吗?那么……你刚刚是想为我刮胡子喽?」他忍不住消遣她。
她飞快地接着说,「对!没错!看你这胡髭已经这么长了,不赶快刮一刮怎么行!」她理所当然地道。
他故意四处张望。
「那刮胡刀呢?什么时候你刮胡子不用刮胡刀了?」他故作疑惑。
「……嗯……我……我……对了!我刚刚是想先看看你的胡髭有多长,待会儿才要动手!」她僵硬地笑着。
「这样啊……那电灯呢?什么时候你也帮我省起电费来了?」他的眼睛充满笑意。
「嗯……这,…」她支支五口五口的。
「怎么?想不起来?」他促狭道。
「我只是忘记了!」她月兑口而出后,立刻后悔编了一个这么烂的借口。
「忘记了?哈!我想你是另有计谋。」他恶意道。
「计谋?什么计谋?」她全身僵硬。
他将她的手拉到唇边。
「我怀疑你对我有不良企图。」他的眼神充满邪气。
她的小脸一阵燥红,心跳加速。
「我才没有!」她慌张地否认。
「鬼才相信。」他倒是不疾不徐。
「谁管你信不信!我要走了!」她用力地想将手抽回,可是他却没有松开的打算。
「快放开我!」她焦躁不已。
「既然你自投罗网,我又何必假装清高。」他的眼睛透露出他危险的企图。
她屏住气息。「你是什么意思?」
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像是一种响尾蛇发出警讯的信号。
「我要吻你。」他低语。
他不让小湄有反应过来的机会,只稍微一用力,小湄整个人就往他身上贴去。
「你……」
她的抗议被迫中断,顿时间头脑一片空白。
过了好几秒,当他的唇离开她时,她才猛然回过神。她不假思索,抬起手用力地朝他的脸颊挥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黑暗中响起。
他眯着眼睛,眼神有股杀气。
「这你自找的!」小湄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怎知,他二话不说又低头强吻她。
他的唇紧紧地覆盖着她,强行品尝她的甜美,任凭她一再挣扎他还是不为所动。直到她累了,最后无助地躺在他的怀里。
渐渐地,他的亲吻不再强势,却是温柔地以炽热的嘴唇在她红肿的唇上磨赠着,爱怜地在她微张的嘴角、合上的眼皮以及鼻尖落下一个个温柔的轻吻。
小湄不敢张开眼睛,害怕自己的眼睛会不争气的泄漏出自己的心事。
他抚模着她的秀发,叹了一口气。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他语重心长地说。
小湄慢慢地睁开眼睛,他复杂的心情完全写在他清澈的眼底,敦小湄看了心疼。
她忍不住将双手贴在他削瘦的脸颊上。
「你想要我怎么做?」她的心好痛,为了他,也为了自己。
「我要你。」他口气坚定。
小湄注意到他说的是「我要你」而非「我爱你」。
「你要我却不要我的爱情?」她痛苦地问道。
他要!维坚在心理发出怒吼,可是他却不能接受她的爱情,他不过是个废人,有什么资格要她的爱情?
「没有爱情。」他逼迫自己说出违心之论。
「让我弄清楚你的意思。你是说我们可以分享彼此的体温,还可以向外寻求情感的慰藉,你是这个意思吗?」她想要假装出自己很坚强的样子,可是微微颤抖的声音硬是泄漏了她心里的脆弱。
「没错。」不……不是这样的!但是他却言不由衷。
「我必须要好好想一想。」小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眼泪终于放肆地从眼眶中解月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