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人们一古脑地往“唐门”前的广场推挤、奔走,兴奋之情洋溢在每个人的表情动作之中。
年少的冷焰就是这么被人潮鼓动了沉稳的心,跟着缓缓地踱步到热闹的中心地点,想要一探究竟。
“这敢情可好,原来是要比武招亲。”冷焰抿嘴一哂,“唐门之女怎会落得如此地步?”有些轻视、有些遗憾。
穿着一身雪白的冷焰,沉稳冷静地看着眼前所搭建的高台,以旁观者的角度来审视事件的发展。
尚不到二十岁的他生得剑眉俊目,高挺颀长的体魄更显得玉树临风,也因此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无不充满自信与豪气。
他风度翩翩的打开摺扇,轻轻地?了?,“刚逃离这档子事,又不幸遇上这档子事!”语气中透露出遗憾。
冷焰很快地将唐门的源流在心中打了个转,把这几天在四川的所听所闻迅速过滤一番。
四川,号称是中国的天府之国,不仅气候宜人,物产更是丰富盈满。说起物产丰饶,这里的特产——辣椒,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闻名全国。
当然,走进四川境内的人必会知道,唐门之女貌若天仙,个性却比辣椒更辣。
据悉,唐门之女每每将上门提亲的媒人婆或摔、或扔、或丢出大门,媒人婆“哎哟喂呀”的喊叫声不绝于耳;随后,唐门之女银铃般的笑声便会响遍整个唐门。
久而久之,唐门之女其性子爆烈如辣子般是远近驰名,各路英雄豪杰无不望着唐门兴叹;偷鸡模狗的采花贼也只敢空有色心而无色胆。由此可见唐门之女惊天动地的事迹着实不少,整人的伎俩日新月异,花招更是多到数不完。
身为唐门的大家长唐冀川,对于唐门之女的所作所为得意非凡,骄傲得快飞上天了;每每对着他温柔可人的妻子抚须呵呵、谈笑风生,一点也不在意女儿超越时代的行为。
“映雪,唐门之女出尽了风头,一点也不输我年轻的时候,赶明儿咱们就让她进秘笈库中,学习唐门的传家武艺吧!”
这时苏映雪总是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自己卤莽的丈夫,无奈地摇头说:“对!等咱们的女儿嫁不出去,成了全城的笑柄之后,你就后悔莫及了。”
“笑话!唐门之女的容貌天下第一,没有一个英雄豪杰、达官贵族不想把她娶回家为妻。”唐冀川瞪眼斥喝,“谁能娶到唐门之女是他的福气,还敢退货?我不劈了他才怪。”
苏映雪暗自担忧,她不知为这事叹了多少回的气。
这年,唐门之女不过芳龄十六,便出落得貌似出水芙蓉、肤如凝脂,一双大眼活灵活现得好似会说话般,如玫瑰花瓣的小嘴饱满红艳;然而,在惹人怜爱的丰姿之下,却有着令人不敢恭维的辣子性格。吃亏的人总是为她那天使般的脸孔所迷醉,生不得一丝怒气,大都模模鼻子就此走人。
直到今天,大家都知道唐门之女只可远观、不可近玩,否则,活该倒霉的便是自己。
只是,瞧眼前的阵仗似与传说有别,唐冀川看起来一副要将如辣子般的女儿推销出去的模样。
冷焰糊涂了。
眼看台上小心翼翼地准备一切,而一身大红衣裳、覆着头巾的唐门之女正被一个小丫头扶出场,怡然自得的走向比武擂台左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事不关己的端坐在椅子上。
台下与台上恰成反比,围观群众正热闹滚滚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当正主儿现了身时,全场立即鸦雀无声。每个人皆睁大眼瞧着唐门之女婀娜多姿的娇躯,个个张大了口,垂涎三尺。
直到唐冀川站上比武擂台,英姿飒爽、威武挺拔的立于众人面前,台下的观众们才回过了神。
初见世面的冷焰打定主意要看完这场闹剧,才不负他闯荡江湖的目的。
“各位乡亲,今日唐门公开为小女比武招亲,是各位英雄好汉的一个大好机会。”唐冀川仍旧不可一世。
“有真本事的就放手一搏,力拼小女;赢得最后胜利的人便可以继承唐门,成为新一代的掌门人。”
如投掷了火药般,顿时人声鼎沸、此起彼落。
“哇!掌门人……那不就可以一窥唐门所有的武功秘笈及使毒真传……”耳语很快的传开。
“笨!抱得美人归比较重要。”
“不,我穷困潦倒了半辈子,或许可以享尽人间富贵……”
唐冀川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悲愤与愁悒。
在这混沌的场面中虽没人注意到,却逃不过冷焰睿智的双眼。他不禁疑惑,心中更是满布疑云。
唐门在江湖上也占有一席之地,是什么原因会让唐冀川选择比武招亲来决定女儿的婚事?许许多多的疑问尚在他心中打转,思绪就被一声暴喝给打断。
“废话少说。姓唐的,老子今天就要了唐门的小美人……哇……”一口鲜血倏地从此人口中喷出,秽言已被血渍所掩盖。
这卤莽的男子飞进擂台还未着地,大话便已出口,可惜被一身火红的唐门之女踢下台去,不停地哀号。
唐门之女挥挥手,身形轻盈地回到擂台中央,隔着红巾出声:“哼!三脚猫功夫也敢欺我唐门、口出秽言?本姑娘就让你在床上躺个两、三天,算是便宜你了,滚!”
哇——
群众的喧哗声持续鼓噪。怎么滚?那男人正在地上痛得打滚,想必身上的骨头已断了好几根哩!
唐门之女本就身形娇小,在这偌大的擂台上更显得小巧玲珑,任谁也想不到她一出手便差点要了人命。只不过大伙儿想着当唐门乘龙快婿的好处,加上大男人的心态作祟,根本就不将这娇小的美人放在眼中,一个接一个的上了擂台,也一个接一个摔在地上哀叫不绝。大家可能忘了,唐门之女是标准的辣子姑娘呀!
一旁观战的唐冀川既喜且忧,喜的是女儿不愧是唐门之女,年纪虽小却得到自己的真传,在敌人凌厉的招式下还能乘机下毒,虽要不了人命,但解药一时难寻,也搞得他人没好日子过。
唐冀川虽得意自己的女儿青出于蓝,一方面却忧心有谁能保护她,让她躲过五年后的一场灾难。
他与映雪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再多么舍不得她嫁,总比日后死于百毒教的手中要好吧!
都怪自己当初私自带走身处百毒教中的映雪,又顺手拿了镇教之宝——玉血蟾蜍为要挟,才躲过追杀。
这几年为了日渐长大的女儿,唐冀川有意归还玉血蟾蜍来化解两派的心结。日前他听说百毒教中有一功力强劲的后起之秀,就是为五年后的争夺而生,他生怕倔强的女儿强出头,应允了百毒教五年一次的比试,他不得不为女儿打算。
所以他不管女儿有多么不愿意,一张小嘴翘得都可挂上一斤猪肉,他还是要举行比武招亲,一定要帮女儿找个武功高强之人保护她不可。
只是,已上场的全成了唐门之女的手下败将,她的螓首越是骄傲地高高扬起,唐冀川的心中越是叹息声连连。
“唉唉唉,你这丑八怪也未免太狠心了吧!比武就比武,何必将人打伤又下毒呢?”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跟着一道灰色的人影也上了擂台。
台下的人听得此话,吓得大大退了好几步,生怕成为下一个中毒的目标。而那老人家的言语也使得没人再敢上台,试想,谁愿意中唐门独家调配出来的毒呢?
而这一后退便将原地不动、沉稳冷静的冷焰给衬了出来。
冷焰静默得可怕,但他只显露出淡淡的笑意。眼前这年龄不算小的老人家该不会也想打擂台娶媳妇吧!他认为唐门之女多多少少该受点罪,但心中的另一个角落又舍不得她真的嫁给了这老人家。
“我君药师啥种医术都学过啦,只剩这下毒解毒的玩意儿还没玩过,小姑娘,你教教我吧!”君药师伸手抓向唐门之女的头巾。
“咦?”唐门之女一惊,连忙几个鹞子翻身,躲过君药师突如其来的动作。
一来一往,唐门之女的头巾因此飘落地上,玉雕般的脸孔霎时呈现在众人的眼前。众人倒吸一口气,纷纷失了魂。惊艳着唐门之女传说中的容颜,一个个无不心痒难耐,巴不得快快将唐门之女带回家去,马上洞房花烛,管她是不是有如辣子般的个性。
冷焰心中也泛起了一阵不小的涟漪。
家中富裕自是瞧过许多的闺阁千金,其做作之程度往往让他嗤之以鼻。然而眼前的辣子姑娘不仅蔑视礼法,此刻杏眼圆睁的模样更是让他心动不已。
君药师?另一个令他诧异的便是这个名字,难不成是传说中的鬼影神医?
台下心思蠢蠢欲动,台上则是气氛怪异莫名。
君药师嘻皮笑脸,唐门之女则气得红唇不住抖动,整张脸更是白得可怕。
她再也忍不住地怒骂出声:
“糟老头子,你打什么诨?”
“啧啧,真是个泼辣的小姑娘。”君药师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添油加醋。“可惜我这把年纪也无福消受,倒不如我拜你为师,你教教我怎地下毒整人。”
话的意思单纯,却教唐门之女听错了意思,她气得全身发抖,而台下群众的哄堂大笑更刺激她下毒手出险招。她是气疯了,压箱绝技、独门下毒招术全搬了出来,为的只是给自己争回一口气。
偏偏君药师视而不见,东躲西闪,让她更是难堪。
君药师总是在她追上来时,又一闪于她身后,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诚心恳求的说:“我说小姑娘,你别这么小气,大方点将唐门下毒、解毒之法传授给我!我君药师是从不给人下跪的,不过为了你的绝技,我一定给你磕三个响头,拜你为师……”
唐门之女怒火中烧,凌厉地伸出她青黑色的指甲,毫不保留的抓向君药师。
“哪里来的臭老头,你一直羞辱我,究竟是何居心?”
君药师搔搔头有些不解。“我刚才不是说清楚了,我想拜你为师……”
话未说完又被唐门之女的腿所攻击。
一场你追我逃的武打戏码热闹上演,群众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停的吆喝鼓掌。
这次冷焰可听清楚“君药师”三个字。让他不解的是,传说中的鬼影神医眼高于顶,救人全凭一己高兴,好不容易答应救人,往往又要伤者为他做件难事,加上行事神秘不常现身,照理说不该在这种场合见到他的。
他疑惑地瞄了眼场上嘻嘻哈哈逗弄着唐门之女的老头,真是那传说中鼎鼎大名的鬼影神医君药师吗?
冷焰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至于另一个脸色铁青的人,自然是站在一旁的唐冀川。眼见原本是场美事的比武招亲变成闹剧,相信任何一个为人父的脸色都好看不到哪儿去。
君药师不觉得自己年龄超过太多了吗?
如果这老头便是传说中的鬼影神医,那他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因为,眼前这个老人家跟所谓的老顽癫也相去不远,再不解救自家女儿的话,唐门从此恐会沦为笑柄,被人嘲笑不已。
唐冀川顾不得君药师是不是前辈高人,也不管插手会不会让人谩骂不公,他就是不能让这浑老头在唐门撒野,坏了唐门的威望。
“前辈——”唐冀川出手挡下女儿的攻势,向君药师拱手说道,“唐门绝技是不外传的。”
君药师翻着白眼,得理不饶人地指着唐冀川的鼻子臭骂:“放屁、放屁!女儿家向外,等这位辣子姑娘嫁人,她不就外传给她老公了。”
“哈……说的好,说的好!”众人颔首发噱。
唐冀川干笑,为将怒气隐于心中,整张脸因此扭曲不堪。“就算女婿是半子,唐门的规矩还是不传外子的。”
“你还真是∷簦什么外子、女婿的我都不当啦!只要教我下毒、解毒之法就好,这辣子姑娘就送给想要的人吧!”君药师为达目的,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臭老头——”唐门之女气冲冲的一声暴喝。
这浑老头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实在欺人太甚。
她火红的身影掠过唐冀川,丝毫不留情地攻下险招,掌影已覆盖在君药师的面门上。
这会儿唐冀川并不加以阻止,反而放任自己的女儿狠狠攻击。
君药师眼见就要吃大亏,竟还笑眯眯地欣喜若狂,不为所动。
“啊!青光磷磷,这是什么鬼毒呀?”君药师喜孜孜的大叫。
台下的观众掩口屏气,心想君药师这下生不如死了,胆小的人还都闭上眼不敢再看下去。
可惜,事与愿违。
一道白影飘向擂台,用摺扇挡下唐门之女的双掌。
冷焰及时出声:“姑娘,请手下留情。”
也不知是冷焰功力高强,亦或君药师注定死不了,总之唐门之女这一掌是被冷焰给化解了。但是辣子姑娘玉雕般的粉脸顿时通红,一双晶莹剔透的翦水瞳眸直盯着冷焰。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彼此心悸的震撼全表现在脸上,唐门之女因此羞怯地收了招式,更退了好一大步。
“嘿!小子,这是怎么回事?你对辣子姑娘下了什么咒语,她竟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君药师吹胡子瞪眼,探头出来。“这招不错,小子,你好心教教爷爷我吧!”
冷焰突然觉得额角隐隐作疼。君药师的情绪简直是变化无常,他不是才要学习唐门的下毒绝技吗?
“老前辈,在下冷焰有一请求,看在唐门今天比武招亲的份上,您就别再为难人家。”
君药师贼头贼脑、表情十足的抚着长须点点头,并将冷焰拉至一旁偷偷的询问:“小子,你看上了辣子姑娘?”
冷焰有些尴尬,“前辈,我——”
君药师瞧冷焰还满顺眼的,率性地拍拍他的肩膀,呵呵笑着。“放心吧!爷爷我会成全你的。”
不等冷焰回答,君药师人影一闪,踩着观众的头顶,蜻蜓点水般地已在一里之外,远远还传来他的笑语:“小子,爷爷我赶明儿再来找你。”
大家一阵错愕,对君药师这种突然而来,又飘然而去的行径,一时之间都还不能接受。
简直是将人当傻瓜嘛!
冷焰耸耸肩,最起码唐门之女不再有难堪的场面出现,女孩家的脸皮毕竟较薄。当然,自己也私心希望她别因为君药师的捣乱而错过好姻缘。
只是,心中为何有更多的酸涩不舍?
才一抬脚要步下擂台,冷焰感到一股劲风扑来,他下意识拿出摺扇吓阻攻势,飘然闪过唐门之女的双掌。
当冷焰知是辣子姑娘后,既诧异又不解,只待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唐门之女抿嘴一笑,灿烂炫目的笑颜令人不忍眨眼,“公子,既然你上了擂台,就是有挑战之意,小女子自是奉陪到底。”
“不,我只是……”冷焰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解释,他求助的望向唐冀川。
威严的唐冀川这时学会了视而不见,挥挥手往旁边一站,一脸的漠不关心,明白表示不帮任何忙。
除了君药师这浑老头不算外,打从开始到现在,唐冀川也只瞧这位白衣男子顺眼,其功夫更是莫测高深,把女儿交给他,他放心许多。
再说,自己的女儿不也跟那人眉目传情,羞答答地一反常态。他这个做人老子的还是不要当个阻挠之人,否则依女儿的辣子性格,事后自己肯定会吃不完兜着走。
“唐姑娘——”冷焰见唐冀川的冷漠态度,又向她一拱手,“在下学武并不是用来比擂台的。”
唐门之女蛾眉一蹙,怒火已起。“废话少说!”
冷焰一叹,只好无奈接招。
这一开打,台下围观的群众自是欢呼声连连。
当然也因两人一红一白的身影飞舞地相当好看,完全看不出是在比武,倒像共舞着一招一式。
唐门之女生性泼辣,出招比试向来阴狠,但遇上了冷焰多少收敛许多,总在关头处犹豫不已。
冷焰浅笑,他的武功自是高出唐门之女许多,人家姑娘的好意他懂。所以,他优雅的打开摺扇,轻松地将她的招式接住,比武中从不让她落地跌个难堪,为她保留了女孩家的面子。
“承让了,唐姑娘。”冷焰客气含笑,不疾不徐的说。
从小到大,唐门之女大概就只有这次输得最快乐。
她脸儿红红、眉儿弯弯、眼睛水亮亮的,她可以拥有这个男人了,她笑得极开心。
冷焰被这样的唐门之女吸引,松懈了自身的防备,等到眼前一片白粉纷飞,神智有些混乱时,他知为时已晚,已着了人家的道。
就在快要失去知觉时,他听见唐冀川的声音——
“各位英雄好汉,小女的比武招亲就到此结束,由这位小哥拔得头筹,明日唐府将准备水酒筵席,还请各位前来喝杯水酒……”
“姑爷,你醒来得正是时候,刚好赶上婚礼。”喜鹊将冷焰的红色礼服捧进房中。“我叫喜鹊,是小姐的贴身丫环。”
“姑爷?”冷焰不解,环视置身的房间,头疼地想起比武之事。
喜鹊笑嘻嘻地眨眨眼,“姑爷是喜昏头了吗?是了,能娶到小姐可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呃……姑爷,还请你快将礼服穿上吧!”
喜鹊自得其乐地替冷焰将衣服穿好,满意的点头,“姑爷也不错啦!生得一表人才,算是配得上小姐了。”
冷焰苦笑,这自称喜鹊的丫环从来都不顾及他人的意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吗?更惨的是,他不知唐门之女对他下了什么毒,总之他现在不仅武功尽失还全身乏力,行走江湖至今,就数这次的遭遇最惨。
然而这真的是很惨的遭遇吗?
思及唐门之女的一颦一笑,他的心漏跳了一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发酵、膨胀。
才刚逃离京城中父母亲所安排的亲事,怎知又掉入另一桩亲事中,可见这是他的定数,老天爷大概要他这时候成亲吧!
思及此,冷焰的心中就舒畅许多,坦然地接受这门亲事。反正对于唐门之女的种种,他不仅不反感,还觉得那是魅力所在。看惯了千金小姐的矫揉造作之后,唐门之女的种种作为无疑是股清流,大有我辈之人的知遇感。
“对了,姑爷,这是小姐亲自做的豆腐羹,你先尝尝,一会儿我会帮你端酒菜来。”喜鹊真如“喜鹊”,不停的喳喳呼呼,“小姐的厨艺一流,尤其是做豆腐这一门手艺。”
月复中正好咕噜作响,这样一来更让冷焰不好意思。
喜鹊抿着小嘴浅笑,知趣地退出房间。
冷焰这才舀取一碗豆腐羹品尝,光看碗里翠绿蔬菜泥中浮着白色的碎豆腐,就让他食指大动,狼吞虎咽后又舀取了第二碗。
“喂喂喂,小子,给爷爷我留一碗吧!”又是君药师粗嗄的声音。
君药师从梁上跳了下来,还是一身的灰布衣裳,自动的将桌上那碗豆腐羹两、三口吞于肚中,吃得他啧啧称好。
“老前辈,您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是说过要回来的吗?难不成娶到辣子姑娘,你就忘记爷爷我这个大功臣了?太现实了吧!”
冷焰有些不好意思,“前辈真爱说笑,冷焰怎会忘了前辈对我的‘厚爱’。”
“哼!这敢情好,听你的口气倒是怪起我来。本药师突地眼睛一亮,指着冷焰眉中的青气,“你中了唐门的毒?”
冷焰点头,并不在意。
君药师开始手舞足蹈,“快快快,你快拜我为师,我帮你解毒。”
不管冷焰的意愿如何,君药师脚一踢,冷焰整个人跪于地上,这个“强迫拜师”的仪式便算完成。
武功尽失的冷焰叫苦连天,连想说不的时间都没有。
“姑爷,行礼开始了,快出来见新娘。毕踩翟谕庥质乔妹拧⒂质谴叽俚摹
“喜鹊姑娘——”冷焰的脚步犹豫了,君药师的再出现恐不会有好事发生。
“快点,再迟就来不及了……”
喜鹊高兴得昏了头,并没注意到房内的君药师,只是一个劲儿的拉人往外走。
一旁的君药师因这小丫头竟对他视若无睹而生气,嘟哝着说:“越来越不像话,鼎鼎大名的鬼影神医在此也不来拜见,还敢强抢我的徒儿,你爷爷我就是不让你成亲,怎样?”
君药师极端怪异的脾气说来就来,为的就是要将中了唐门之毒的徒儿抢回来大肆研究一番。在他认为,研究医理可比啥事都重要。
于是一道灰影闪进礼堂,他不管成亲的仪式开始与否,也不管媒婆高喊“一拜天地”的话音都还未落下,便在众人的惊呼中抓起冷焰,神情高傲、不发一语的架着冷焰就走。
“手下留人,老前辈!”唐冀川震惊,眼见来不及出手抢人,只好明示君药师别毁了声誉。
“放屁!”
殊不知君药师除了武功、医理之外,其他的事全不放在眼中,这时对唐冀川的示意只是嗤之以鼻。
端坐在唐冀川身旁的苏映雪一时惊吓地昏了过去,唐冀川顿时手忙脚乱。
而唐门之女颤巍巍地揭开头巾,心中极是恼怒。说时迟那时快,手中红色绣球化成彩带飞出,缠住了冷焰的小腿。
“又是你这糟老头,还我夫君来!”唐门之女借力飞向他两人。
君药师嘿嘿两声嗤笑,右手一挥,几支金针洒落,凌厉地划破彩带。
众人纷纷走避,以免遭到无妄之灾。
布帛撕裂之声就快结束时,唐门之女终于泪光闪烁,从怀中模出一物抛向冷焰。
君药师以为辣子姑娘恼羞成怒要伤害冷焰,一个翻转,替冷焰接住飞来之物,原来是一支白玉箫。
冷焰再一次回头,唐门之女的身影渐小,悲戚的面容在脑中久不散去,耳中还飘着她激动的话语——
“我不会忘了今日的羞辱……”
冷焰一叹,天下之大,再见面又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