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亚,亲爱的,醒醒。”
她微微动了一下,从美妙的梦中醒来。她梦见自己宁静安详地躺在玫瑰丛里,逗弄着一个黑眼睛的婴儿,尽情地欢笑。亨特正坐在床边,好像刚刚沐浴过,头发还是湿的,梳到后面,凸显出脸部的棱角。他没穿衬衫,只穿一条低腰的旧牛仔裤,强健的肌肉一览无余。他俯身靠近她,把这在她脸上的头发拨开。从窗户透进的阳光下,他古铜色胸前的护身符发出蓝色的光芒。
她伸了一下懒腰,低声问:“几点了?”
“该吃晚饭啦。你已经睡了两个钟头了。”
“有那么长时间?”她坐了起来,整理一下睡袍。“我得把衣服穿好。”
他笑了笑,“别弄那么复杂了,今天晚上咱们可以随便点几。”
她皱皱鼻子,“这是不是也太随便了点儿?”
“没关系,只有我一个人看你。”他伸出手来,“我带你去看。”
她好奇地拉住他的手下了床。来到起居室,她注意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旋转楼梯,他指着那里说:“跟着我。”走到楼梯上端,他挡住了路。“闭上眼,不许看。”
“为什么?”
“你马上就知道了。”
“好吧,可别摔着我。”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一下子把她抱了起来,悄悄地在她耳边说:“相信我。记得吗?”几分钟以后,他把她放下,“你现在可以看了。”
她睁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原来他们已经站在公寓大楼的楼顶,这个楼顶可不像她以前见过的屋顶,这里简直就像个公园。脚下是草地,四周都是鲜花——碧冬茄、紫罗兰、凤仙,甚至还有那么多的郁金香和蝴蝶花。
她嗔怪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对种花不在行。”
他耸耸肩,“那是我撒谎。”他指着屋顶靠边的一个花房,“有些娇女敕的花种在花房里,自从搬到牧场去住以后,我就找了些人接替我做这些事。为了我们这次回来他们可没少忙活。”“简直太棒了。”
“饿吗?”
她突然觉得饿了,喊道:“饿,快饿死啦!”
“咱们可以就在这里吃。如果你想换个地方,也可以,不过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她明白他的意思,在这里,她可以只披件睡袍吃饭,就像他赤膊只穿条牛仔裤一样。
她说:“这儿就很好,太刺激了,咱们这么随随便便,还光着脚,吃什么呀?”
“当然是野餐。”
他指着一个角落,那里的草地上已经铺好了毯子,周围放着许多水罐,里面插着盛开的杜鹃花。毯边放了一个冰桶,里面露出一瓶香摈的瓶颈。旁边还有一个柳条篮,上面盖着一块红方格亚麻市。
她对着这种老套的“浪漫”安排微微一笑,“这里面是炸鸡吧?”
“对,还有凉拌卷心菜和土豆色拉。”
“快餐?”
他看起来像是受了侮辱。“这可都是订做的。”他走到野餐的地方,在柳条篮边单腿跪下,把里面的甜食倒在陶瓷器皿里。
“你不是开玩笑吧。”她走到他身边,不相信地问,“用瓷器吃野餐?”
他温柔地笑了笑。“难道你不是用瓷器吃吗?”
“多半不是。”她检查了一下香摈酒。“佩里埃-儒埃花瓶?拉力克高脚香摈酒杯?亨特,我简直不敢碰这些东西了,”她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这样做?”
“这样才好啊。”
她低下头去,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低声说:“谢谢。这东西真美。”
“你饿了。”她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有这样温柔的声音,“尝尝这个。”
他从鸡腿上撕下一片肥女敕的肉递给她。她大嚼起来,声音很大。亨特是对的。这种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快餐。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清淡、美味的东西。她双膝支在胸前,又吃了一块他送过来的肉。
她开玩笑地说:“你不怕我把瓷器弄坏吗?”
他又递给她一叉土豆色拉,“我挑逗你时不怕你砸碎瓷器。”
“用土豆和炸鸡挑逗?”她大口大口地嚼着土豆色拉,这次的声音很大。“不说这个了。真好吃。”
“再来点儿?”她一边忙着吃,一边点着头。他拍拍身旁,“坐过来点儿。”
她笑着爬到他的身边,两个人相互喂着、吃着。最后,酒足饭饱的时候,他把她拉倒,她毫不反抗地把头枕在他的膝上。她指着天空中艳丽的景色,说:“落日真美。”
“在这儿吃饭就是有这个好处,欣赏美妙的暮色。”他把香槟酒斟满了高脚杯,叉了一个草莓,递给她,“来点儿饭后甜点。”
她喝了口酒,“谢谢,不要了。已经吃饱了。”他把手指伸到她的头发里,轻轻地抚摩着。她闭起眼睛尽情地享受,他温暖的月复部贴着她的脸。
“莉亚,你看。”
她睁眼仰望天空。夕阳留下的最后一点紫色也黯淡下去了。楼顶周围的许多小灯一下子全亮了,闪耀着微光,好像天上的群星洒落在楼顶,变成了花丛中亮晶晶的露滴。她惊异地把发抖的手放在嘴上。
“亨特,为什么?”她似乎难以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他已经明白了。
“我要让今晚变得完美。”
她的笑容灿若春花,“你成功了。”
“好。我今晚要和你,我要让它很特别,非常特别。”话说完了,他并没有开始行动,相反,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享受着安详、宁静的夜晚。突然,他出人意料地问:“八年前你告诉你祖母,说我们两个要在牧场边的小屋见面,是吗?”
这是她早就料到的,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她决心不要谎言,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
“你到了那个小屋,在那里等我?”
“是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曾被捕?”
“直到你告诉我的时候。”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怕的就是这一点。莉亚,我应当向你道歉。我原来不相信你。我以为你说的都是谎话。”
“是罗丝祖母告诉你真情的吗?”
“是的。”
莉亚犹豫一下,说道:“终于了解了真情,这让我很高兴。”然后她又接着说:“如果你愿意听,我想解释一下我那时为什么不想和你一起私奔。”
他的嘴巴绷得紧紧的,但还是点了点头,“我听着。”
“我告诉祖母关于我们要私奔的事,因为我不能不向她告别。直到那时我才知道我父亲得了癌症,就要不行了。我不得不留下来照顾他。因此我不能跟你走。不过,当时我想我以后会要你回来的。”她害怕地看着他,“希望你能相信我,这都是真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一声不吭,然后他用低沉暗哑的嗓音说话了,一字一顿,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不知道什么是诚实,也不知道什么是信任,没有人关心事实的真相,只关心谁是肇事者。”
她同情地问:“你过去常常被当做肇事者?”
“不总是,但的确不少。”
“你解释过吗?”
“为什么?没有人会相信我。我是个杂种。你知道,我并不总是无辜的。我有时也会惹事。”
她相信他的话,但她也知道他一定受到了处罚。
她接着问:“那么有一天……”
“你怎么知道‘有一天’?”
她耸耸肩,“合理推测。”他大声笑了起来。
“你对了。是有那么一天,我十五岁生日那一天,他们硬说我做了我没有做的事,这种情况是最后一次发生了。”
“他们说你什么?”
“打碎了一个飘雪花的水晶球,就是那种把水晶球一摇,里面就飘起了雪花,然后出来一个骑士和一条龙决斗。”
她怔住了,“一个骑士和一条龙?”
“对。那是住在孤儿院里的一个工人的东西,他不许别人动。我喜欢那个水晶球喜欢得发狂。那天水晶球碎了,他们就说是我干的。”
“是你打碎的吗?”
“不是。”
“为什么你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那以后,我永远离开了那里。”
她悄声说:“缺乏信任。”
他同意,“对,就是缺乏信任。过去从来没有人无条件地信任我,当我处于劣势时,从来没有人站在我这一边。那时,想得到别人的信任只是个幻想。不过……至今这仍然是我的一个梦想。”
她坐了起来,搂住他的脖子。“如果我能把我的信任包起来,放在盒子里,我就把它送给你,作为结婚礼物。可惜我对你的信任只能用嘴说出来。”
他警告说:“不要承诺你做不到的事。”
她皱起眉头,点了点头。“那么我试着做吧,这是我现在对你所能做的最大承诺了。”
“现在开始。”
他用手捧着她的脸,过了很久很久,他低下头去,吻她。她好像在无尽期地等待着,要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他。那最后的时刻不会再推迟了,今夜之后她就全部属于他,他们将成为永恒的恋人,比她手指上的结婚戒指还要持久。
他的吻夹杂着香摈和草莓的气味,可惜这个吻结束得太快了,她渴望继续。“亨特,求求你……”
“放松点,”他说,嘴唇在她的下巴上蹭来赠去。“亲爱的,放松点,慢慢来。”他的确慢慢地、长久地、深深地吻着,挑逗着她,点燃了两人难以抑制的情火。他把她穿的袍子从肩工退下来。手掌扣住她项链上挂的护身符,用嘴探寻着她胸前那深深的沟壑,不声不响地亲吻着。
她抓紧他的肩头,紧闭双眼,不敢看他那黑色的头发在她雪白的皮肤上的那种样子。她所能做的就是体会那种感觉……体会他的舌尖和牙齿接触自己的滋味。虽然她看不到,但是却感觉得到他强有力的双手月兑下她的袍子时,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你比我记忆中的样子更美了。”
“亨特,快和我,现在就做。”她挪动了一下,希望和他贴得更紧些,全身兴奋得颤抖起来。
他让她平躺在毯子上,她睁开眼睛看着他。他趴在她的身上,强壮的身体健美有力,他那粗犷的力量在深情的注视中似乎荡然无存。他和她的身体结合在一起,在她双手的抚触下,他那沉重结实的身体享受着她热烈的迎合。
就在这里,在这与外界隔绝的小天地中,他让她尝到一种新的、欣喜若狂的滋味。她没有畏缩。她不能畏缩,因为她除了给他自己全部的爱之外,没有别的可给他。
他们两人整个周末都在公寓中度过,重温情侣的生活。对莉亚来说,加深了从来没有熄灭过的对亨特的爱。只是亨特的反应似乎并不对等。他想要她,这一点她毫不怀疑。她可以用简单的触模使他欲火中烧——他黑眼睛闪出的火焰使她喘不过气来。他的也无可指摘。温文尔雅的举止、温柔多情的言语说明他是关心她的。然而爱情呢?如果他有这种感情,他也是把这感情深深地藏在心里。
使莉亚沮丧的是,他们终于该离开这个隐蔽的公寓回到牧场去了。
更糟的是,在他们回到牧场的第二天,亨特骑上了“寻梦者”,这匹公马最后终于屈服于强者,屈服于武力。莉亚不禁把自己和“寻梦者”相比,觉得自己不也是屈服于亨特的坚强意志,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吗?而他呢,始终保持独立、自主,控制一切。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脆弱,这样无能为力,这样害怕。她非常想保护自己,但恐怕已经太晚了。
在亨特驯服了“寻梦者”的第二天早晨,这匹公马在草场上失踪了。这让莉亚产生了新的恐惧。
“备好马鞍,带上雨衣。好像要下雨了。”
莉亚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担忧,按他说的去做,把黄色油布雨衣放在马鞍后面,她担心地问:“栅栏会不会又被弄坏了?”
亨特摇了摇头,“不可能。”
他骑上马,两人出发了,向那匹公马曾经弄坏的栅栏走去。快到牧场南端时他们听到从草场传来了尖锐的马匹嘶呜声。
莉亚一生中只听过两次这种声音,而这一次会使她终身难忘。马嘶声吓得浑身冰冷。她害怕地看了亨特一眼,两脚脚跟踢着马的两侧月复部,朝着马嘶的声音冲去,亨特就在她的身旁。在冲向P牧场时,她不断地祷告,祈祷“寻梦者”安然无恙。
到了两个牧场交界处,他们稍稍停了一下。牧场的分界栅栏确实被破坏了,莉亚的心沉了下去。毋庸置疑……这里出事了。接下来的事也不用想了,山脊那边又传来尖锐的嘶叫声,接着又有狂怒的马鸣。他们骑马进了P牧场,全速跑到山顶,发现布尔-琼斯正骑在马上向下观看。
“寻梦者”正在一片四周有树的小草地边,围着一匹栗色的良种公马转。草地另一边有一群母马在跑来跑去。无疑,它们是引起争端的祸首。
“寻梦者”后腿直立,愤怒地用两只前蹄作势攻击对方,那匹栗色马毫不示弱,以同样的方法准备反击。
“这是你干的好事。”布尔对她吼叫着,用凶狠的眼光盯着她。“我叫你好好把栅栏加固,现在太晚了。如果你的公马把我的良种马弄伤,你就得赔偿,大大地赔偿。我这匹马可值钱了,如果它倒下,你就得用整个牧场来赔。”
莉亚看了一眼布尔。“你故意把你的公马和一群母马赶到这块草地上,用来激怒我们的公马。至于栅栏,我们上星期才加固的,除非你事先把铁丝弄断了,否则“寻梦者”决过不去。”
他笑了。“你知道是一回事,要想证明却是另一回事。”
亨特大吼了一声,“用不着她找证明,我来找。”
这时“寻梦者”长嘶一声,先是后腿站立起来,然后前腿落下,发出刺耳的声音,朝着对方猛冲过去。栗色良种马蹬直两腿也冲向对方。
“不行!”莉亚尖叫着。她不顾危险,用脚后跟踢着马月复两侧,向山下猛冲过去。
“莉亚!”她听到亨特的叫声。
她不理亨特,在飞跑奔向两匹公马决斗的地方时,使劲坐稳以免摔下。在奔跑途中,她把雨衣从马鞍后面扯出来,一面拼命喊叫,一面拍打着黄色雨衣。
她刚刚赶到时,那匹栗色良种马摔倒了,她突然想起亨特用衬衫吸引公牛的事。在“寻梦者”还来不及杀死对手时,莉亚把雨衣照直扔在“寻梦者”的头上。它发疯似的拼命摇晃,想把罩在头上的东西弄掉。
亨特拼命赶到她的身旁,“莉亚,躲开!”他拦腰一抱把她扔到安全地方,自己站在狂怒的“寻梦者”前面。他手里除了一根绳子之外没有任何东西保护自己。
“寻梦者”疯狂地跳来跳去,最后总算把头上的雨衣甩掉了。它待了一下,好像无法决定是攻击人呢还是攻击倒下的马。这一短暂的停顿刚好给了亨特一个机会。他飞快地把绳子抢出,缠住了“寻梦者”的两条前腿,用尽全力把它拖倒。
他转过身来,朝莉亚跑去。一只手拉起她,另一只手把绳子的一头用力向最近一棵树投去,把树绕住,然后以飞快的速度拴好马腿。
他喘着粗气,慢慢地面对莉亚,“小姑娘,我得和你好好谈一谈。谈完之后,你的怕要吃些苦头。”
莉亚不相信地问“你是不是要进行暴力威胁?”
他的怒火无法控制。“你他妈的说对了。我就是要用暴力威胁你!在你胡闹之后。如果我只以暴力相威胁,你的运气还算不错呢。”
“在两匹公马拼斗时我不能袖手旁观!”
他屹立在她面前,攥紧拳头,绷着脸。“你可以不管。你他妈的不应该管。今天的事办完之后我会向你解释的,用一种你不会马上忘记的方式!现在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
他做个手势,直截了当地说:“你的马。”
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这样容易就被放过了。让她放心的是,那匹栗色良种马已然站立起来,不再想打架,赶着一群母马走掉了。她跑去看“寻梦者”,小心地和它保持一段安全距离。围绕着它仔细观察,看看是否受了重伤。它侧卧着,喘着粗气,不停地发抖,不过没有明显的伤痕。她还没想好怎么让它回自己的牧场,布尔-琼斯已经骑马过来了。
他狂怒地命令莉亚,“让开,别挡道。”她抬头一看,大吃一惊,布尔正拿着步枪对她的马瞄准。“我要对着这匹野马的脑袋开枪。如果你不想受伤,你就躲开。”
莉亚根本没有看见亨特有什么动作,可是布尔一下子就两脚朝天离开了马鞍,被打翻在地。他的枪甩出去老远,亨特一只脚踩在他的胸口。
“咱们两个一直没机会认识一下,”亨特柔声细语却不无威胁地说,“现在是弥补的时候了”
“我不管你这个杂种是谁,你给我滚开,从我的地盘上滚开。”他在地上蠕动着,想从亨特的脚下一点一点月兑身出来。可是这样做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莉亚知道,除非亨特另有打算,否则他就只能一直躺在原地不动。
“第一,这不是你的地盘,”亨特的脚踩得更重了,“第二,我的名字叫普莱德。亨特-普莱德。如果你再叫我一声杂种,你或者说不了话,或者吃不成饭,随便什么时候。”
“普莱德!”布尔睁大了眼睛,“我知道你!你是——”
亨特打断他的话,“莉亚的丈夫。”他柔声地说。
“啊,该死。我不知道你就是普莱德呀……,你总得有个交待。”
“我是个公平和讲理的人,我给你两个选择。你可以爬起来,骑上马,友好地离开这里,你也可以留下来,我们还可以讨论讨论。年轻人,你选择哪样?”
“让我起来,我要离开这里。”
亨特把脚抬起,往后退了一步。他虽然看起来好像很不在意——两手放在身体两侧,两条腿微微分开——莉亚很清楚,他这种姿势是防备布尔的,如果这家伙威胁他,他可以立即采取行动。这个工头慢慢地站了起来,伸手去抓枪。
“不麻烦你啦,你用不着它了。”亨特的声音中明显带着警告的味道。“还有一件事。”
布尔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事?”
“你离开前再把周围好好看最后一眼。”
布尔明白他的意思,气得涨红了脖子。“你不能这么做,你知道,我也有办法。”
亨特冷笑着告诉他:“我的办法更多。”
布尔骑上马,咆哮地说:“咱俩没完。”
“如果你还想和我探讨,随时可以,我非常欢迎。”
等布尔走得很远以后,亨特转过来对莉亚说:“现在轮到你啦。”
莉亚指着远去的布尔的背影,问道:“你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你可以把他赶走?”
亨特的目光莫测高深。“可以这么说,巴迪-彼德森会认为接受我的……建议,最合乎他的利益。”
莉亚稍稍皱了一下眉头,想了一下,点点头说:“希望你是对的。”
“我就是对的。”
他朝着她跨近一步,她吓呆了。虽然也想逃到山里去,可是不肯示弱。“好吧,我知道现在轮到我了。说吧。你可以对我大喊大叫,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跺脚、诅咒。把这事做个了结。”
亨特把她拉近,摇晃着她,“这不是开玩笑,你很可能被马踢死,而当时我几乎无法救你。我根本不可能那么快跑到你身边。”
她抗议道:“我必须救‘寻梦者’。”
他把她推到一边,好像如果继续和她接触就会忍不住揍她一顿。“你抓不住它,不是吗?这匹马和你的安全相比,算不了什么。我真该让布尔把那匹该死的马一枪打死,一劳永逸。”
她屏住了气,不敢相信,“你不是当真的吧?”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怒火,身体气得僵直,“我非常认真。你现在就向我保证,今后不管什么理由,决不许你为了这匹马冒生命危险,否则我就把马打死。”
他决不是说着玩的。她看得出他的忍耐到了极限,她点点头,“我保证。”
他警告说:“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她扭绞着两手,“你不会把‘寻梦者’卖掉吧?”
他眼里的怒火渐渐退去,淡淡地说:“莉亚,别着急,即使你不安全,你的马现在还是安全的。上马,咱们把这匹野马弄回家。到家后,等我消消气,然后继续谈我们的事。”
她大着胆子建议道:“能不能下星期找个时间再谈?好吗?”
他拉下帽檐,说道:“也许下个月。”说着便向他的马走去。
亨特给凯文-安德森打了个电话。省去了客套话,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今天我把布尔-琼斯开除了。”
凯文轻轻地问:“您要我干什么?”
“注意这件事,一定不要使问题复杂化。”
“是不是莉亚的意见?她发现您的身份了吗?”
“没有。不过既然我当她的面开除布尔-琼斯,她不怀疑倒也奇怪了。”
“如果她发现了——”
“你不用担心。我和我妻子的事由我来处理。”他厉声打断了凯文的话。
他听到一点轻微的声音。莉亚站在门口,有点紧张,拿不定主意。她听见他的话了吗?他不知道。他毫无表情地作手势让她进来。
“凯文,听着,我有事出去,以后再和你联系。”
他不等对方回答就把电话挂上了。他站起来,绕过书桌,靠着桌边。在她向他走近时,他不声不响地、警惕地等着。他抓住她的辫子,把她拉到跟前。他想要她。天呀,他真的想要她。他也知道她同样想他。他可以从她的眼里、从她微微颤抖的嘴唇和急速的心跳中感觉出来。
用不着隐藏心中强烈的,他猛地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她两眼睁得大大的,由于兴奋,眼珠的颜色都变深了,呼吸急促,两颊鲜红。他很快把她的辫子解开,使她那银色的头发散罩着他们两人的身体。他按捺不住就去吻她,熊熊的欲火使他无法控制自己。他吻着她,轻轻地说:“别反抗。现在别反抗,以后也别再反抗。”
“反抗你?”她的话里满含着欢笑和激情,“我倒希望我能反抗。”
“莉亚,吻我吧。用你心里的热情吻我。”
他们仿佛要融为一体了,她说:“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难道你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她搂住他的脖子,全身心地投人到他的怀抱。
莉亚盯着天花板,月光下,树枝斑驳的影子投射进来。她不安地猜想,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转过头来看着正在熟睡的亨特。今晚他劲头十足,热情从来没有这么高过。她不止一次差一点就要对他说她是多么爱他。然而心里总有一件事使她没有说出口,可能与他和凯文说的话有关吧。
她又仰望着天花板。亨特到底是什么意思?准确地说,“我和我妻子的事由我来处理”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这句话使她这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