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要赶时间怎么办?”
雷克摇摇头。“派迪从来不赶时间。”
“他一向这么唠叨吗?”茱莉问。
“是的。从我小时候开始,甚至在那之前。他的父亲为我的祖父驾车,马车翻了,派迪的父亲被马车轧死。”
“真可怕,马车很不安全。”
“不,”雷克信心十足地说。“派迪驾驭的马车绝对安全。”
“为了这么短的行程,他费了不少事。”
雷克将灯火调弱。“我想我们也许可以到柯顿园去,那里今晚有燕会。”
“是什么场合?”她问,解开被风。
雷克看着她月兑下披风,露出低胸蓝丝绒礼服。“我相信是因为郁金香开花了。”
马车摇晃。茱莉抓住把手。派迪已经爬上驾驶座。
“我很惊讶你对花草有兴趣。”她说。
“其实,我对于和你单独坐在马车里长途旅行更有兴趣。”
她露出微笑。“那也是我的第三个和第五个追求者最喜欢用的计策。”她故意看看马车内部。“虽然他们的马车没有这么精致豪华。”
雷克忍住嫉妒。“我的动机是单纯的。”
“我知道。”她仰头大笑。“单纯的献媚。”
这个聪明迷人的女人很快地就会在他的床上大笑,怀他的孩子。“怎么样,茱莉?我们乘车欣赏月光,或者是你要躲在魏家俱乐部的人群里?”
她打开窗户帘幕,看向玻璃窗外。她细致优雅的侧面令他心动。
“我想去看看郁金香。”她说。
雷克打开身后的窗格。“上路,派迪。往北面前进。”
车夫策马启程,马蹄在石道上达达作响。
油灯的小火光使她沐浴在金黄色的光线之中,使她的头发闪闪发亮——她的头发将披散在他的枕头上。
他拍拍身旁的位置。“坐这里。”
她的眉毛上扬。“为什么?你担心我会跌落马车吗?”
他轻声地笑,想着她只会跌落他的情网。使他紧绷,可是他的心企求的不只是的愉悦。“你会游泳吗?”
“会的,”她说。“甚至在急流里。”
“我记得。坐过来,你可以为我介绍沿途的风景。”
她好奇地盯着他,伸手玩弄脖子上的蝴蝶结。雷克想象祖先留下来的那颗蓝宝石垂在她的之间会是什么样子。
“怎么?你不会怕我吧?”
“坐过去一点。”她自信地说。
他能够看穿她的思绪。雷克移到左边伸出手。她抓住他的手,换至对面的位置。他们之间只隔着她的裙子。
“舒服吗?”他问道,深深地吸进她的香味,希望她的礼服领低到他能够捧出她的。
“是的。”她转头面对他。“派迪有耐心教导道格和其它的人吗?”
全巴斯城的人都在寻欢作乐,除了这位局长小姐。雷克打算也改变这一点“抱歉。你说什么?”
“关于驾驶马车的课程。不要以为我不知感激,”她说。“只是那些男孩一点也不会驾驭马队。”
雷克回忆起温馨的往事。小时候,他时常逃出冰冷的城堡,到派迪温暖的家去。
“你为什么微笑?”她问。
“我想起派迪和他的八个儿子,他们全部比他高大,都是优秀的马术师。信任我,他有的是耐心。”
“我一点也不信任你,不过我会相信你这一次。”
他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脖子和上。“这是个好的开始。”
她笑起来。“你露出放荡的本性来了,齐雷克。”她倾身向前,打开另一幅帘幕向外看。“告诉派迪下一个路口右转。那条路通向高地地区,我们会看到美丽的景色。”
雷克再次打开窗格。“右转,派迪。”
“遵命,船长。”
期待的情绪刺激着他的,她的靠近正如火上加油。
他们经过城门,进入平顺的泥路,达达的蹄声退成闷响。雷克看向黑夜。“告诉我外面那是什么,茱莉。我看见阴影和偶尔快速闪过的光线。”
“哈!”她说,往后靠,注视油灯。“以我们这种速度,午夜也到不了柯顿园。”
“为了你,我不想走太快。”
她的眼眸闪亮。“你太快了——甚至对一个贫穷而寂寞的寡妇来说。”
他握住她的左手。“对一个美丽而心思灵敏的局长小姐呢?”
她垂下睫毛,转过脸去。“那不是我,你不需要使用献媚奉承的手段。我听够了。”
马车轻摇过黑夜。他在她的耳边说:“有人说过你心思灵敏吗?”
她挺起肩膀擦擦耳朵。“没有,从来没有。有一名追求者竟然背诵莎士比亚来向我求爱。”
看见她像小猫一样,雷克的心浮现一股柔情。“一定是个头脑简单的贵族。”
“他只是个无赖,”她说,声音里有同情。“我很熟悉那种类型的人。”
那六个热切追求她的男人,有没有任何一个发现她敏感的内心世界?当然没有。有没有任何一个爱上她呢?
他突然伸手环抱她拉她靠近。她试着退开。“不要,”他说。“你和我在一起是安全的。”
她注视窗外。“不会有什么危险,雷克?”
他决定直接地回答她率直的问题。“不会发生你最害怕的那件事——被强迫。你是非常顽固的。”
她叹息,胸部微微起伏。“我必须顽固。我没有选择。况且,如果我不顽固,我们今晚就不会坐在这里。”
马车跳动,使他们向前倾倒。雷克抱紧她,马车开始爬上山。“那么我们有共同点。”
她突然转过脸来,鼻子刷过他的脸颊。她的眼里尽是怀疑。“太荒谬了。你是公爵的儿子,你怎么会知道被压迫的滋味呢?”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想和女人分享他的思想,他真希望这趟旅程永远不要结束。“我也必须忙着躲避婚姻陷阱,茱莉。”
她注视他。“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她的眼睛闪动了解的光芒。“当然。你富有,而且有头衔。”她缩拢嘴唇。“还有齐家男人的长相。”
他愉快起来。“你的意思是你认为我很好看?”
“几世纪以来的女人都认为齐家的男人很好看。”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想鼓励你。只要记住,你非常擅于躲避婚姻。”
目前这种讽刺的情况令雷克感到挫败。“我必须如此,女人是残忍无情的。”
她瞟他一眼。“大部份的女人没有选择,大部份的男人却有。你几岁?三十五?告诉我你为什么从未结婚。”
“我在等你。”
她的笑声充塞马车厢内。
她不知道他至今单身的原因,因为要告诉她,他就必须泄漏他丑恶的秘密。“我今年三十三岁。”
“哦。”她垂下睫毛。“抱歉。”
“不需要道歉,你并没有羞辱我。我现在更聪明了,不会轻易掉入陷阱。”
她靠在他的臂弯里,他再次想到他们是多么完美的组合。现在他必须说服她。
“你愿意说说你的经历吗?”她问。“你已经知道我的一些故事。”
她受到文娜和乔治的羞辱。他也是。他们两个都躲避着婚姻陷阱,然而也许他高估了她忍受煎熬的能力。
“你在想什么?”她问。
“我在想我的故事也许会令你感到乏味。”她扬起眉毛,他又说:“不过,其中一些也许还算有趣。”
“那么告诉我。有没有任何一段——改变你?”
马车慢下速度,然后急转弯。雷克将她抱得更紧。他从她的问题理解一个事实:安乔治的图谋深深地影响她。雷克要让她忘记那段日子。
“我二十一岁时住在伦敦,一个伯爵夫人用鸦片剂把我和艾森迷昏。九个小时后我在自己的床上醒来,全身光溜溜的。这个伯爵夫人的女儿躺在我身边。也是一丝不挂昏迷着。”
她捂住嘴隐藏笑声。“你做了什么?”
“我把艾森叫醒,叫他下楼去告诉伯爵夫人我被毒死了。”
“你没有。”
“有,我是一具非常有说服力的尸体。”
“哦,他们当然不会相信。”
“他们相信。伯爵夫人一边哀号一边帮她的女儿穿上衣服,艾森抱那个女孩上马车。为了避免发生类似情况,我把伦敦的房子送给亲戚,搬去和叔叔住。”
她沉思起来。“你被迫放弃隐私。”
安茱莉是个会评估情况而做决定的女人,他需要一个像她这样的助手经营产业。
“是的。可是一年后我到海上去,在船上生活没有隐私可言。
“可是你偶尔会上岸。你的……啊……你吸引女人的传说像神话似的。”
他简直有点飘飘然了。“我会把它当做赞美。”
“我的确是在赞美你,”她率直地说。“每个地方的女人都想要想到你。”
“你呢?”
“告诉我当其中一个不接受拒绝时你怎么办。”
“我变成半夜爬窗的专家。”
她撞了一下他的肋骨。雷克畏缩。“你就是这么进入我的房间的。”
他看向窗外。“采石场在这附近吗?”
“不要改变话题,我和你还没完。”
“我和你也还没完,”他认真地说。“我们谈谈你的床。它很长,不过你很高。刚刚好适合我。”
她张大嘴。“你是无赖!”
他耸耸肩伸长腿。“那倒是真的。”他看着窗外。“我们到达你的风景区了吗?”
“我应该坚持要你送我回家。”
“回齐家?”
她笑起来。“你必须绑架我。”
不,他不需要。她喜欢他,今晚他会让她知道。绑不绑架他们都是自愿来的。
“你的三寸不烂之舌骗不了我。”她看看窗外。“叫派迪停车。”
他亲吻她的脸颊。“你聪明得像那个撬开我门锁的女子爵。”
“我永远不会做这种事。”
“你不需要做,甜心。”他的绿色眼眸诱惑地闪耀。“我永远不会把你锁在门外。”
他吩咐车夫停车时,茱莉努力地镇定自己。齐雷克的魅力无法抵抗。哦,可是他的话像布丁一样平滑柔顺。他似乎充满自信,不是一个必须隐藏弱点的男人。或者她是为他着迷得不再在乎他走进她的生活的原因?
不,她没有被迷倒。她是陷入了情网。毫无希望的、愚蠢的,她撤开防卫欢迎他驻进她的心。他使她开怀大笑,他使她为自己的成就感到骄傲。他让她看见自己的优点。她无法确定是从哪一刻起,她不再视他为生命中的过客。开始将他想成她会珍惜的丈夫。她已经把自己的未来交给他。
他会怎么做?
最好和最坏的可能性出现她的脑海。
马车停下。急于拋开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茱莉打开马车门闩。雷克抓起自己的披风放在膝盖上,然后拿起她的为她披上。
“你准备好扮演导游了吗,茱莉?”
他不该穿绿色,她想道。他应该穿淡褐色。“如果你答应扮演绅士。”
他眨眨眼睛,引起她注意他的长睫毛。
派迪打开车门。当他看见茱莉坐在雷克旁边,脸上的笑容消失。
“不要小题大作,派迪,”雷克说。“不要训活。”
车夫咂嘴作声。“适合散步的夜晚,船长。让我帮你穿上披风。”
雷克下马车,蹲低身体让派迪为他服务。充满男人味。他伸出手。她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手指上代表着身份地位的图章戒指。这个戒指承诺着她能够送所有的邮童去上大学或是商业学校。
“茱莉?”
她抬头,他皱着眉头。“你聪明的脑袋里想着什么关于我的坏事?”
她有点恼羞成怒。“谁会想你的事。”
他的目光说明了他知道她在说谎。“给我一个微笑,”他哄她。“皱眉的女人最能引发我放荡的本性。”
她没有回答,让他扶她下马车,心里十分怀疑自己有能力拒绝他做出来的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