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火热的爱情。
黄玫瑰──爱情渐冷;嫉妒。
白玫瑰──我配得上你。
粉红玫瑰──羞怯的爱情。
一个男人状似忍耐地剪着手里玫瑰的刺,一面在脑海中喃喃背诵着。
总而言之,玫瑰就是玫瑰,代表的不就是爱情吗?
偏偏颜色不一样就有不同的意义,朵数不一样也有不同的意义,简直搞得人快发疯,不背又不行,客人上门的时候──尤其是那些青少年、青少女,往往免不了要问问花语,总不能一问三不知。
一朵玫瑰──情有独钟。
三朵玫瑰──我爱你。
十一朵玫瑰──最爱。
十三朵玫瑰──暗恋。
「来去──来去──今仔日这只鸟仔欲放出笼──」
此时,不知哪里传来隐隐约约的歌声,很明显地完全走调。
好好的「来去夏威夷」竟可以唱得这么难听,他忍不住轻哼一声。
总而言之,花语什么的不过是商人的把戏,只要让消费者觉得「这个东西有必要」,就会赚到钱。
唉,其实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不是吗?
经由金钱的媒介,买方与卖方双双都得到满足,就算这个满足其实是虚幻的,反正是得到满足了。
「果然我不适合卖花,电脑比较得我的缘……上他喃喃自语着,将剪完刺的红玫瑰放到一旁,换上一把白玫瑰。
「来去──来去──今仔日这只鸟仔欲放出笼──」
一时闪神,他顿时失手让花刺刺中指尖。
这穿脑的魔音足以让麻雀掉下电线杆、满屋子鲜花尽数雕零、方圆五十公里之内的行人跌倒、汽车熄火……
「这种歌声录起来当成生化武器使用,威力绝对大过原子弹。」他说着,一面吸着流血的食指。「你说对吧,Basara?」
趴在一篓向日葵旁边的猫早就缩成一团,耳朵无力地向下垂着。
经营花店并非易事,一早新鲜的花送来,除去枝叶、分类放置就要花掉不少时间,客人当然也都是在白天上门居多。总而言之,他这个最不适合卖花的男人,跟花相处的时间反而最多。
放眼望去,窄小的空间内摆满玫瑰、郁金香、海芋、雏菊、满天星、百合、文竹……只余下走动的空间,虽然鲜花各归其位,但对他而言,繁复的颜色挤在一起,还是嫌乱了一点。
不过,总比跟人相处好。
虎斑猫伸了个懒腰,走到门边。
「想出去玩吗?」他抱起猫,按下自动门上的钮。
玻璃门一开,虎斑猫随即「喵」的一声,亮出尖锐爪子。
汪笙正仔细看着贴在自动门旁写着「单人雅房出租」和「征人」的红纸,这时门忽然打开让她着实吓了一跳,随即发现一只砷情骄傲的猫正以不屑的眼砷盯着她。
虽然它一副猫眼看人低的-样,但那身黑褐交错的花纹实在神气又漂亮,让她忍不住月兑口而出:「好可爱!」
那虎斑猫偎在一个男人怀里,她顺上而望,见着男人有一对浓眉,虽是单眼皮,但睫毛却出奇的长,而高挺的鼻梁下,薄薄的唇配上那微泛青白的脸色,组合成一看就知道个性非常尖酸刻薄的一张脸。
刻薄的男人养骄傲的猫,同样瞧不起人的嘴脸,可真是绝配!
然而,当那双黑白分明的冷眼朝她望过来时,汪笙的心跳忽然一连漏跳了好几拍。
「嗨……早安。」
哎唷!这不就是前天公车上的那个武林高手、得道高僧吗?
由于他没戴眼镜,汪笙根本没认出来,要不是他额头上有纱布、依然是长袖长裤外加绿色长围裙,恐怕还没这么快想起来呢。
她打招呼的笑脸不由得有些僵硬,「你……你的头,还好吗?」
男人没有说话,转身进入花店。
「等一下!」汪笙立刻跟进去。
「小姐买花吗?」男人声音冷冷的,放下了猫。
那虎斑猫着地后,一跃就跳上了工作台。
「我……对对,我买花。」害人家破相,当然要照顾人家的生意,这点「江湖规矩」她还懂,随手一指,她说:「我要红玫瑰,嗯,一打好了。」老妈精研插花,带点花材回去给她吧。
男人依言数了十二枝红玫瑰,拿了棉纸就开始包装。
汪笙想找话说,不过以对方那张冷脸看来,此时似乎说什么都是冒犯,犹豫再三,才道:「那天我很抱歉,你的头还好吗?那盆蝴蝶兰呢?」
男人没有回答。
汪笙尴尬地站着,左右张望,没看到任何绿色蝴蝶兰在店里。
完了,不会是前天那一下撞击把娇弱的花儿压烂了吧?那花应该很珍贵吧?!
视线移转到工作台,那只虎斑猫坐姿高雅,仰头对着天花板,往下吊看她的黑色眼睛充满骄傲,黑黑的鼻孔也大剌剌地正对着她。
汪笙看了半天,终于明白它在做什么,-时倒抽口气──
好啊,这猫同时用眼睛和鼻孔在瞪她!
「花没事。」
突来的声音又让汪笙吓一跳,楞了一秒才知道是那男人开口,赶紧接话:「那你的头没事吧?」
「也没事。」男人终于看她一眼,跟那只猫是一样的睥睨眼神,不过没有用鼻孔瞪她。他把包好的花给她,二百二十元。」
收了钱,男人不再看她,继续修剪花刺,却见少女抱着花站在店里,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轻吸口气,提醒自己顾客至上的原则,才转头道:「还需要什么吗?」
汪笙犹豫了下,轻轻开口,「请问……这里有房间要出租,是不是?」
「矩阵花屋」,温馨浪漫的花店取了这样一个硬邦邦的名字,汪笙原本猜想,也许花店的内部装滇会有什么特殊风格,可进来之后却不觉得跟一般花店有何不同,上了楼,才知道二楼是「矩阵电脑工作室」,花店取了一样的名字纯粹是为了打广告。
二楼除了工作室之外另有三个房间,在走上楼时他大略说明了租处的情况,可待汪笙一踏进要出租的那间,租屋的意愿立刻降低。
「就这间?」
里头放了单人床、衣柜、书桌,剩余的空间刚好容许一个人走三步,跨出第四步就会撞到墙壁,简直是个火柴盒!
她皱眉道:「一个月多少?」
「两千五,水电费另计。」男人站在房间外的走廊上冷冷回答。
「两千五?!这种地方也要两千五?!」而且竟然还不包水电?!「我家咕噜睡的地方都比这里大!」
「没人勉强你住。」若不是缺钱,这房间他宁可放着当储藏室,要适应新房客还是一大问题,到现在他还在做心理建设。
他望着一眼就看得出是娇生惯养的少女,不太高兴的问:「咕噜是什么东西?」
「我儿子啦。」汪笙没好气地回道,试着在房间里走几步。
其实这地方很干净,墙上贴了新壁纸,衣柜等等家具看来也还很新,可是……
「没有冷气,现在是夏天,住起来会很热耶。」她皱起眉头。
「没人勉强你住。」还是同一句话。
「我知道啦!」
原想藉此杀价,可是那男人摆明就是「反正你不住还有别人会来」的样子,如此想讨个折扣是不可能了。
汪笙双手-腰,在房中站了一会儿,终于闷声道:「好吧,我租了。」
他浓眉微扬,「你要租?」
这娇娇女显然对这里的条件和租金都不满意,怎么还要租?
「对啦,我要租。」将就将就吧,她想。
这里离两个家教的地点近,一楼又是赏心悦目的花店,虽然那只猫看了就讨厌,眼前这房东也是令人看不顺眼,不过社会本来就是这样呀!总会有不得不违反自己原则的时候,住在这里就当作是磨练之一吧!
想到「磨练」二字,汪笙满意地对自己微笑点头,然后转身走出房间。
男人侧过身避开,沉声问道:「我刚才已经讲过,这里住的两个人都是男的,你还是确定要租?」
「我刚才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要租。」这人真奇怪,活像她有传染病似的,只要稍一靠近,他就立刻退后。
「好吧,押金两个月加第一个月的房租,七千五。」他伸出手。
汪笙二话不说,随即取出钱包点了八张大钞递给他。
对方面不改色地收下,对她身上竟然带了这么多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那我现在算是你的室友了。」她大方地伸出手,「我是汪笙,水汪汪的汪,笙歌的笙,请问尊姓大名?」
男人看了她伸出的手一眼,点完钞票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随后便直接插进口袋,「魏胥列。」
「什么?-真的要搬出去了?」邢双芸吃惊地掩口。
「什么真的假的,就是真的啊。」汪笙躺在邢家大厅的沙发里,懒洋洋地切换着电视频道。「今天早上找好房子了,晚上吃完晚餐,用我编好的借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家-!」
邢双芸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你爸妈不知道吧?」
昨晚汪笙又来家里,睡前聊天就说到要搬出家里,当时还以为她在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当然不知道,我告诉他们要去找朋友玩,可能住个几天。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我早就住在外面,完全独立啦!」她挥舞着白晰的手臂,乐不可支。
「只是为了躲丘尔勤,就从家里搬出去,你这样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不不,不完全是为了丘尔勤。」汪笙拈了一片冰西瓜送进口中,润润喉才道:「我今年十八岁,已经成年了,又有大学学历,你不觉得这正是出来闯荡的好时机吗?为自己的梦想努力、开创自己的事业,在年轻时好好冒险一次,人生就这么一回啊!当然要留下永生难忘的经验!」
「那你打算做什么工作?」
「……」汪笙嘻嘻一笑,「还不知道。」
邢双芸给她一个「我就知道」的瞪眼,「我不赞成你这样。要开创事业,住在家里也可以啊,何必一定要住外面?现在找工作有很多陷阱,你年纪还这么轻,而且缺乏社会经验,很容易上当的。」
「住家里只会一直懒惰下去,绝对开创不出什么事业的。像我哥那样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连菲佣的名字都记不住,我才不要变成那样。何况我爸也说,他十八岁就已经『自立门户』,如果不离家,我怎么『自立』门户?我当然知道工作的陷阱很多,所以要自己创业,这样就不会掉入别人的陷阱。」
「有些陷阱是会不知不觉就让你陷进去的,那才糟糕。」邢双芸不禁喟叹。
完全听不进去的汪笙已经幻想起来,「双芸,你说开面包店怎么样?我一直想开那种店面小小的、卖各种面包和手工饼干的店,我好喜欢做饼干哦!不然开餐厅也不错,我从小就跟我妈上烹饪课,她学什么我就学什么,研究各国料理也很有趣,嗯,我看开个以全世界为主题的餐厅吧!每个月固定推出不同国家的代表料理,一定受欢迎!」
深知再劝也没用,邢双芸只好静静听着她的梦想,「好啊。不过开店、开餐厅都需要不少钱,你的资金够吗?」她浅笑一问。
「当然不够,目前存款连十万都不到。虽然上大学之后一直有在兼家教,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好好存钱。」汪笙认真地蹙眉思索着,「我目前兼家教,一个月收入四千,扣掉房租,连生活费都不够,一定要另外找工作。」
明知不可能,邢双芸还是建议:「如果先跟你爸妈借钱……」
「不要不要。」汪笙猛然摇头,「这是我的事业,当然要靠自己来,我要工作存钱,慢慢累积资金。」
「我不懂,你真的这么想独立吗?」邢双芸好奇地偏着头。
「想啊,想得心好痛哦。」她顽皮地按着心口,佯作痛苦状,逗笑了邢双芸,「我已经厌倦当我爸妈的小公主了,被保护得那么好,只有跟世界越来越月兑节而已。」
「看来我只能祝你成功了。」她这好友太聪明,而聪明的人通常也自负,不容易听进别人的意见。
「别担心,我一定会成功的。」汪笙自信满满。
杏眼一转,她严肃地叮咛邢双芸:「等我工作稳定了,再邀你过来看看我一个人的「家」。对了,记得绝对不要让我爸妈知道这件事,连我哥也不可以-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就要保密哦。」说着,她伸出手,「好朋友?」
邢双芸轻叹,伸手与她相握,「好朋友。」
两人相视而笑,汪笙的笑脸燠发着喜悦,可邢双芸的微笑却带着无奈。
两只同样白净的手交握,汪笙忽然想到早上见到的那双骨节明显而修长的男人双手,忽然觉得女孩子的手好小……
「啊,不然开花店也好!我学过插花,如果有用不完的花让我练习就好了,不过花店纪对不要养猫,还是养狗就好了……」脑海中一时浮现那只骄傲至极的讨厌猫……
青春真好啊!
邢双芸盯着沙发里满脑子美好幻想、笑容灿烂耀眼的少女,轻轻叹息。
奇怪,只差两岁,怎么她就不会有这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呢?
离家自立门户,当然一切都要自己来,也都要从零开始,不然怎么显得出「自立」的气魄?
所以汪笙只带了几件夏衣、简单的盥洗用具和一袋子书,就准备搬进那个小小火柴盒。
晚上八点,以编好的借口从家里月兑身,汪笙又来到「矩阵花屋」。
自动门上写着「单人雅房出租」的红条已经撕了,而征人的红条子还在,她对着它出神了一会儿,这才抿抿唇,踏入花店。
一进门,她就见到魏胥列站在工作台后整理满天星,而那只虎斑猫坐在一篓向日葵旁边。
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相互忍耐吧。她这样告诉自己。
绽开一个笑容,她打招呼说:「晚安,魏大哥。Basara你也晚安。」
啊,离开家最心痛的就是不能带着爱犬──一只成年的长毛牧羊犬要是住进她那小房间,八成会卡在床和书桌之间那只能走三步的通道,进退不得。
一人一猫很有默契地瞥她一眼,然后一个视线回到满天星上,一个则缩缩脖子,又把头向上仰,眼睛和鼻子同时瞪过来。
忍耐、忍耐……汪笙不断地提醒自己,这是社会历练的第一步,容忍无礼的家伙。
她努力保持脸部僵硬的微笑线条,眼睛余光看见一个男人正从楼上走下来。
「你是……」那男人打量了她几眼,忽而一笑,「啊,你是今天要搬进来的汪笙汪小姐吧?你好,我是文仲练,也是你的室友。」
虽然他眼圈黑得像熊猫,但是笑容亲切,笑眯的眼显出好相处的脾气。
汪笙大方地与他握手,这回笑得自然,「你好。」
要能跟魏胥列这种像个哑巴、又长了张棺材脸的家伙当室友,也非得是这种好人不可。
她故意笑得非常灿烂甜美,从眼角斜了魏胥列一眼。
无奈他还是目不斜视,专心整理着满天星。
放开手,文仲练转身走到桌边开始泡花茶,再从楼梯间拉了两把椅子过来,顿时占满花店里剩余的空间。
「我想魏一定还没跟你提起我。」他倒了杯花茶给她,「我是夜猫子,白天都在睡觉,下午才起来,因此花店白天多半都是魏在照顾。我跟魏念研究所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人很好的,只是对陌生人比较生疏,以后大家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他这人的优点。」他拍拍魏胥列的肩头。
文仲练接着开始介绍这个地方,「我们这里二楼是电脑工作室,一楼是花店。花店是我研究所毕业以后从家里继承的,不过我念的是资工系,还是想学以致用,所以才把二楼租下来,和魏成立工作室。
「除了接一些写程式、做网页的Case之外,目前也在写一套游戏软体,现在已经接近完成阶段,很快就可以上市了。」说到这里,他脸上难掩雀跃的神色,像个骄傲的母亲。
「那就先恭喜你大赚一笔啦。」虽然自家开电脑公司,不过汪笙对电脑从没什么好感,接触也不多。
「哈哈,我们是很需要多赚点钱,最近景气不好,花店生意也比较差,工作室收入有限,生活不太好过呢。幸好魏拉了不少Case来做,多亏有他,不然我们的收支大概在上个月就出现赤字了,花店也是,白天都靠他在经营……」
文仲练话匣子一开就关不起来,饶是汪笙自己也爱讲话,也几乎都只有听的份。
其实她不觉得烦,倒是更同情他了,想必他整天对着魏胥列这个在也等于不在的好友、室友兼事业伙伴,只有无聊到想尖叫的地步,现在她来了,自然巴着讲个不停。
不过,听文仲练的语气,汪笙察觉他对魏胥列有很大的歉意,总觉得自己做的事太少,让好友太过操劳,言语间还不时搂搂魏胥列的肩,而他却始终没什么反应,也不闪避。
这情形一、两次还好,可四、五次之后,不免让汪笙心生疑窦──这两个男人之间怪怪的,尤其魏胥列连跟她握个手都不愿意,可是被「好友」搂搂抱抱倒是处之泰然。
嗯,有奸情……不不,应该是说「感情很好」。
不过,是友情还是别的,就不知道。
「都是我在讲,你有什么问题吗?」文仲练又倒了杯花茶给她。
终于轮到她了,「你们有征人是不是?」
他眼睛一亮,「你对花店的工作有兴趣?」
「兴趣是有啦,不过我只学过插花,没做过花店的工作……」
「我们不收笨手笨脚的人。」魏胥列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这人一开口就没好话!
「我……我什么都还没做,你怎么知道我笨手笨脚?」汪笙扯着脸上肌肉,辛苦地保持微笑。忍耐、忍耐,不合理的忍耐是磨练。
魏胥列无言,脸微微向左侧开三十度角,让额上的纱布可以更清楚地展示人前。
汪笙的笑容──顿时僵硬。
「呃,这个嘛,没经验可以学啊,我们会教你的。」文仲练没看出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赶紧为汪笙打气。
自己的动作一向慢,魏包的花又像在包粽子,实在需要个帮手,「没关系的,你就先做做看好了,真的不行再说。还有别的问题吗?」
汪笙大眼一转,盯着正趴在文仲练腿上的猫,「可以养宠物吗?」
虎斑猫正慢条斯理地用前爪洗脸,那一身发亮的皮毛犹似丝缎,让她好想伸手去模,可是一接触到它那「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的不屑眼神,手就伸不出去。
哼,不过是只猫,神气什么?
汪笙用力瞪着它,咕噜的毛可比你漂亮一百倍!
「你要养什么?」
「我家里有长毛牧羊犬……」
「狗?恐怕不行唷。」文仲练歉然摇头,「Basara很讨厌狗,而且我们这里养了猫就已经没什么空间了,牧羊犬体型太大,没地方养。」
「我想也是。」只是抱着千万分之一的希望问看看罢了。汪笙看了猫几眼,再瞄瞄魏胥列,向文仲练问:「这猫是你养的?」
「不,是魏养的。」
果然,什么人养什么猫!
但想归想,汪笙还是很想模模那身光泽饱满的虎斑花纹,「我可以模它吗?」
「当然可以。」文仲练抚着猫儿的头,「对吧,Basara?」
就听虎斑猫「喵呜」一声,随后亮出了爪子,背上的毛根根竖起。
汪笙虽然没养过猫,也看得出它的意思,「它不愿意。」-
什么啊?本小姐要模你,可是你的荣幸耶!
「啊,一定是-身上有狗的味道,擦擦手就好了。」文仲练递条湿抹布给她,笑着解释:「Basara不喜欢人家说它可爱,你可以称赞它很灵巧、很神气、很帅,就是不能说可爱,不然它会生气。」
赫!规矩还真多!汪笙暗咒一声,只能笑笑地点头。
贝齿咬得几乎要碎裂的她,还是擦了手,才向猫儿伸出「魔爪」。
虎斑猫终于没再反抗,不过却是紧闭双眼、白色胡须还不断地颤抖着,好象正遭逢什么大难似的。
汪笙实在很想给它一拳,表面上却还是照着文仲练的指示,抚模猫儿的头顶、鼻梁、下巴等等猫喜欢被碰触的地方。
一会儿后,虎斑猫慢慢睁开眼,似乎没那么抗拒了。
「看来Basara还满喜欢你的。」文仲练笑道。
但没多久,虎斑猫就不想再当被抱来模去的玩具,溜下他的腿,跑上楼去了。
嗟!谁在乎这只肥猫喜不喜欢我?!汪笙暗自嘟哝,又拿了抹布擦手。
「猫是很可爱啦,可是我觉得还是养狗比较好。」她还是说出心底感想。
「狗有什么好?」魏胥列终于二度开口。
「当然好啊,至少狗能看家,猫就不能。」
「猫可比狗爱干净得多。」
「狗至少对主人忠心,对它好,它就会有同等的回报。哪像猫呀,人家对它好,它还不领情。」汪笙忍不住一吐怨气。
她也不是真的讨厌猫,但那只虎斑猫实在太无礼了,显然缺乏家教,不借机提醒一下它的主人不行。
「猫是高雅又尊贵的,当然不像狗一样,就算浑身又脏又臭,也随时会扑到主人身上,以口水帮主人洗脸。」魏胥列语气嫌恶,扫视汪笙的眼明显在说:你养的狗大概也不怎么样。
汪笙倒抽口气──他侮辱咕噜──她的牧羊犬可是个爱干净的大男孩呢!
「宠物会又脏又臭是主人的责任,没把它们照顾好才会这样。当然,宠物的行为缺乏礼貌,也是主人没有好好教养的关系。」她丝毫不甘示弱。
魏胥列冷淡扬眉,「这是昌然。所以平常就要好好管教它们,对什么样的人就要有什么样的礼貌,如果对方是个自以为是的笨蛋,就可以不必浪费时间去特意讨好──」
「-,我想去买点面包,有没有人要吃的?」见两人针锋相对,文仲练赶紧开口冲淡肃杀的气氛。
可惜,其他两人显然置若罔闻──
「那倒是,我的咕噜见了你,大慨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吧。」汪笙瞪着魏胥列冷笑末。
「我的Basara却没有逃避的余地,只能跟着我,从此跟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魏胥列拿着剪刀喀擦喀擦地剪着棉纸,「还请手下留情,别常常去骚扰它,汪小姐。」
两人视线相遇,擦出了敌对的星星火花。
顿时,局外人的身影已成了一个芝麻大的黑点,迅速消失在遥远的天边……
文仲练轻轻抚着下巴,为自己无力阻止越来越僵的气氛而感到有些无力。
可继而一想,至少有了这位新房客,未来的日子应该会很「精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