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致乐跟元水原果园阿元师的掌上明珠元香兰谈成了帮她设计露天派对的生意,这位在山林间长大的娇贵明珠要求真多,她搜集一大堆国内外露天派对的照片,指着照片说她要这一张的优雅,但要那一张里面的惬意,不要花团锦簇弄得很俗,最好像这张一样用花朵堆起一座秘密花园。
伍刚则是若有所思的坐在她身后,一双眼环视着房子。
其实他会跟元香兰一起来,并非跟她有什么样的情谊,他是想再找个借口来夏之家花坊,可以再看夏小桃一眼,毕竟她对他的反感令他难受。
“你们的设计师什么时候回来?跟你说那么多也没用:你又不是设计师。”
“她晚点就回来了,我会再跟她沟通。”夏致乐已画满了十几张纸。
“不如我等她吧,免得这一大堆照片还要带来带去。”
“你可以把相簿留下来,我帮你转达。”
“反正我今天又不赶时间,可以等她一下,当面说比较清楚。”
夏致乐定定的看着她,微笑的说:“设计师是看不见的,我想你还是留下相簿,由我搭配笔记,用我和她之间的默契解说,会比较快。”
“什么?哼,原来是盲人,盲人怎么帮人布置会场?为什么你们不早说呢?是想留一手蒙混过关,以为合约签了我就不能反悔吗2”元香兰扬起眉头。
伍刚那双深邃的眼看向她的背部,为什么她要显得惊讶?她不是早就知道夏之家花坊的会场设计人员夏小桃看不见?她也早就从太皇饭店总经理严映瑶那里知道夏小桃的能力备受饭店肯定,不是吗?
“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很抱歉,若是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中止合约。”
“为什么要中止?我倒要看看,太皇饭店是出自于同情,还是真的肯定她?”
“我们不需要你的认同!”夏致乐难掩不悦。
“这么凶干嘛?有生意上门,你不做吗?”元香兰更凶。
“不缺你这笔!小马,送客!”他生气的起身。
在门外就听到哥哥高喊不做生意的声音,夏小桃小心的走进屋里,“不做什么生意?夏致乐,你又发什么脾气?”
元香兰回头。这女孩就是夏小桃了吧?她真实的模样让元香兰吃惊,原以为会见到一个柔美而弱不禁风的盲眼女子,没想到夏小桃虽是目不视物,但是她纤细的身形充满青春气息,女敕润的面目之间尽是灵活的神色,若不是已知她那双迷蒙失焦的眼是看不见的,她不怀疑这个叫夏小桃的女孩在她的世界还光明的时候,是个比现在更俏皮活泼的人。
难怪严映瑶和古晶宜都喜欢她,也难怪她送给小虫的盆栽,他会如此珍惜。
伍刚再次见到她,心中的疼痛又开始剧烈。第一次见到夏小桃,已令失去所有记忆的他怦然难言,后来从她的反应,知道自己过去对她伤害巨大,让他讨厌也隐约害怕自己哪一天又记起从前的事,如果那是个对她而言特别可耻的故事,他宁愿自己什么也别记得。
不过他很努力的从两卷录影带里找出片段,直觉告诉他,那一段是美好的。
“元水原果园的元香兰小姐要请我们花坊替她布置露天派对。”夏致乐心不甘情不愿的说。
夏小桃静默不语,为什么又找上她这里?那么,伍刚也来了吗?陪着那位叫元香兰的小姐来?
阿元师是救了伍刚的恩人,那么在美好的山水里陪伴着伍刚的女人就是元香兰了?若伍刚陪着她来,代表他跟她之问的关系很好吗?
“夏小桃,没想到托我们太皇饭店的福,你已经红了。”古峻康还是改不了走到哪里都要邀功的习惯,即使他只是个公关专员,而不是董事长。
“你是哪位?”夏致乐问。
“我是太皇饭店董事长的侄子古峻康,你好。”古峻康伸出手。
那么,他就是古兆国的儿子?夏致乐有些意外,看向夏小桃,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不明白妹妹到底在想什么,不过他不善作伪,即使古峻康完全不明白过去的恩怨,他也不想跟他有任何关联,因此没有回握他的手。
伍刚看着古峻康的眼神也相当不友善,打从心底不喜欢夏小桃有人陪。
屋子里尽是复杂又喜怨难分的心绪交流,气氛颇为诡异。
“小桃小姐的人缘还挺好的嘛,既然有太皇饭店的背书,那么我就把派对放心的交给你了,这是我要的感觉,请你过目。”元香兰把相簿交到她的手上。
夏小桃没有心理准备,一时之间有点拿不住厚重的相簿。
“喔!对不起,我忘了你是看不见的。”元香兰又把相簿抽回来。
“不要再提夏小桃看不见的事。”伍刚立时用那颇具威严的嗓音冷冷的说。
众人全都噤声。
从以前就认识伍刚的花坊伙伴们,都觉得他虽然失去记忆,整个人呈现模糊沉默的状态,但只要一开口,仍是教人心惊胆战,而且好像什么事他都可以保持安静,只有对夏小桃的事特别敏感。
夏小桃则是想着。他果然在这里……
“我又不是故意的!”元香兰很下不了台,又觉得难堪,含泪喊冤。打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人对她这么凶过。
伍刚不为所动,只是寒漠,不屑的瞪视着她。
他那低沉却十分具有力量的特殊嗓音,毫无预警的再次刺进夏小桃的心,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为了这个竟然把所有的过去都忘掉的男人心动,没想到他对她的保护,还有他令人心醉的声音,再次让她头晕。
“你干嘛这么凶?亏我还为你保留了生日派对那天我唯一男伴的位置。”
元香兰噘起嘴巴。
“谁希罕?”伍刚再次厉色以对。
“难道我生日那天你不出席?”她几乎要哭了。
“我有说过我要去吗?”
“臭小虫,早知道就叫我爸不要把你捡回来了。”她恼羞成怒。
正当伍刚要说出更绝情的话时,却听见夏小桃的咯咯笑声。
“呵……小虫?你叫他小虫?哈哈……”
这真有趣,昔日的修罗门掌门人伍刚,丧失记忆后,不但在山里种着又酸又苦的柠檬,还被一个讨人厌的山谷公主叫小虫,一个可以凭着女人的一句话就把大恩人的人头砍下来当礼物的邪魔,现在有着这么俏皮的外号,教她怎么能不笑出来呢?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件事反差更大的新闻?
终于见到她笑了,夏小桃的笑容有种特别的吸引力,娇俏得像是美丽的世界刚冒出女敕芽一样令人感觉清新,伍剐心想,自己很久以前一定常常看她笑,或许一开始根本就是被她的笑容吸引,因为他现在好想冲过去吻她。
知道你们都叫他刚哥,但现在他在我家做工,他是我的,我偏要叫他小虫,怎么样?”元香兰宣示着她的主权。
“随便你啊,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哈哈……”夏小桃很大方。
这就是顽皮又伶俐的夏小桃,她才不会跟这种女人一般见识。
反倒突显元香兰的技穷和心胸狭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伍刚走到夏小桃的面前,直率的问:“那么,你以前都叫我什么?”
还在谈笑风生的夏小桃差点站不住脚,她看不到他,但从声音的远近知道他就在自己身前,他正看着她,那双深得让人感到悲伤的眼神一直都在她的心底,一想到那样致命的危险眼神正看着自己,又是一阵心悸。
“我跟你一起看过‘天魔666’和‘人鬼双胞胎’是吗?”他追问。
夏小桃一时之问心慌意乱,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还没准备好跟他说话“以前怎样不重要啦,重要的是现在,好吗?”古峻康觉得自己很有胜算。
“你是什么东西?跟我们谈现在?”夏致乐觉得他很碍眼。
“我是帮夏小桃出动眼睛手术的费用的人。”古少爷果然很怕人家不知道。
什么?众人瞪大眼睛,盯着这个一身骄傲的大少爷。
“夏小桃,你搞什么鬼?”夏致乐愤怒的问。
“我……我……”其实她已经有点后悔了。
“不管你们同不同意,现在把她的眼睛医好比较重要吧?”古峻康又说。
“以前你打死也不用刚哥的钱,现在你要用这家伙的钱?”
“我……我……”今天知道一直以来都是杜圣夫在医治她后,她不满大家明知她在反抗着跟伍刚有关的一切,还一同瞒了她十年,让她做个受了伍刚的恩惠还一直不悄他的笨蛋,激动之下,就跟杜圣夫敲定手术日期和开始调适合的眼角膜,就用古峻康的钱来反将他们一军。
可是现在冷静下来,她又觉得自己好蠢,而且好像也不再那么恨伍刚了。
当伍刚因为她而毫不留情的冷声喝斥元香兰,忽然之间,往日冷血刚猛的他只对她一个人柔情以对的情怀又回来,夏小桃呆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夏小桃,你欠打啊!”夏致乐简直难以接受,对她大吼。
“对不起啦。”她吓得往后缩,想要逃走。
“怎样?用我的钱不行吗?”古峻康有点不爽。
伍刚有点宽慰,但又失落,心想,她有了恢复光明的希望了,但这笔钱却是这个饭店的少东出的,这个少东明知夏小桃看不见,还能无条件的出钱,而夏小桃也接受,这代表她和古峻康的关系比朋友还好吧?若不是有着不错的感情基础,双方是不会有这样的赠与来往的。
不管她和自已有着怎样的过去,古峻康能给她的,毕竟比他这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多,伍刚觉得连记忆都失去的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付出了,也就别问从前了吧,就这么看着她幸福也好。
可是,为什么内心有着难以言喻的低气压在蠢蠢欲动,仿佛酝酿着什么?
这天,夏致乐负责开厢型车,带着夏小桃和工作伙伴们来到元水原果园。
阳光明亮的照耀者,满眼的绿让心情格外开阔,呼吸问尽是新鲜凉薄的空气。
山上紫外线较强,夏小桃戴着墨镜,小心翼翼的拄着导盲杖漫步,她一向喜欢大自然,虽然已十年不见蓝天自云,但还是感觉得到山峦和平地的差别,聆听空荡回音,让她不由得想到那年冒险上修罗山送花圈的情景。
那时绿草如茵,天空一直下雨,然后红色大伞替她阻挡了烦人的雨丝,抬头仰望,是伍刚那爱浓至极的脸……
“哈哈……欢迎你们来!今天兰兰有社团活动,就由我带路,我是她的爸爸,大家都称呼我阿元师。”阿元师脚上的石膏已拆掉,欢喜的说。
“唉,明明就是不想来嘛。”黄稚薰说。
“为什么不在我们饭店办?”古峻康仗着自己是替夏小桃出手术费的人,厚脸皮的跟来了,但他在厢型车上说的话,只得到众人不屑的大骂。
夏小桃想着,今天要替伍刚人生的新伴侣元香兰布置生日派对会场,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有什么办法?他已经有了新的外号、新的种植果实工作、新的居住环境,而这些都由相处多日的元香兰陪伴他,日久生情也是应该的。
她旋即又想起当年事故发生前不久,哥哥还和她交换了日久生情和第一秒的心得。
“这里就是兰兰想要举办派对的地点,是我们家的小小花园,花园两个字听起来好像富贵人家,其实没有啦,就是我们在家自己种好玩,这里到那里可以搭个棚子。”阿元师带领他们来到三层楼洋房前,比划着花园的里里外外。
“阿元师,你平常打理果园都忙不过来了,还种花喔?”夏小桃好奇的问。
“其实这些平常都是我阿爸在浇水的啦,他坐轮椅,行动不便,配合他的高度,所以东边种这种花,西边又种别种花,没有一致性,但是很热闹。”
夏小桃呵呵笑着,觉得很有趣,阿元师豪迈又直接的说话方式也很可爱。
高低不平的土地上,黄稚薰搀扶着她,她点了点导盲杖,确定前方有矮丛,微微俯身,慢慢模索,然后闻了闻,“是菊花,波斯菊。”
“连品种都分辨得出来啊?”阿元师大开眼界。
“香味和触感都不太一样。”
“那你要教教我们家新来的工人小虫,大家都嫌他把我的柠檬种坏了,又酸又苦。柠檬这种水果,酸是没关系,但是苦味只要一点点,在人的舌头上就很明显,可是他竟然分不出来,还说不会……”阿元师一脸为难的说:“他是可以把柠檬整个切开来当柳丁吃的人,当然没差别,可是我们是要稀释、是要卖出去的耶。”
夏小桃听了就想笑,伍刚什么都强,连舌头都比别人强,他虽然失去记忆。但是爱直接啃柠檬的怪癖却没有变……一想到他,她不禁五味杂陈,心想,若能回到过去就好了,现在伍刚身边有个叫他小虫的救命恩人女儿,而她身边又有个自愿帮她出手术费的大少爷跟着。
为什么伍刚要杀了养父而逃亡呢?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修罗门不会解散,他也就不会被通缉,他们更不会分开了。
黄稚薰等人继续在花园里闲逛。
夏小桃则依照阿元师的指示,想看看位在房子后方的柠檬园,古峻康紧跟着她。
“你干嘛一直跟着我?”她边走边问。
“如果你的眼睛复明了,就会跟我在一起吗?”古峻康问。
“如果我的眼睛还是看不见呢?”
“你看不见的时候,我就追你,那么即使没有复明,也没差啊!”
“是喔?我是否应该觉得感动?”夏小桃随口敷衍。
“为了你,我奋不顾身。不计一切是应该的。”
古峻康还想继续说至死不渝的话,以宣示自己追求真爱的精神,但听到轰隆隆声,一辆巨大的装载车从转角大树后冲了出来,驾驶是喝得醉茫茫的魏工头,他醉眼看到不远处站着两个人,急忙踩煞车,却踩成离合器,加速暴冲。
古峻康吓傻了,第一个反应就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后逃,就算踩不稳,摔个狗吃屎,也无所谓。
夏小桃不能动弹的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感受到大车可怕的运转声和逼近脸庞的疾风,等待它将她辗毙……
千钧一发之际,有个力道从后面撞上她,然后抱着她滚到小路外围。
她感觉自己身上压了一个人,就是那人在危急的时候冲了出来,以肉身挡在车前,在回护她的同时,他免不了被车子擦撞。”喂!你……你没事吧?”尽管全身酸痛,夏小桃还是赶紧问道。
“没事。”他还是一如从前的低沉、无所谓。
夏小桃的心狂跳一下,“是你?”
“我看看。”伍刚完全不担心自己,小心翼翼的扶正她的身子,让他能好好的查看她是否无恙。“手慢慢动一下,会痛吗?”
她依言照做。“不会……”
他的脸部线条依旧紧绷,继续检视夏小桃全身上下,她的脸在翻滚时略微擦伤,衣服沾上泥土都脏了,一想到只差了一秒,他眼前这娇俏柔美的身躯可能就会碎裂,他便寒了心,任何反应、情绪都感受不到,如果她真的染上了血,他无法想像自己会坠入什么样的深渊里。
她知道伍刚正在用那具有强大力量的双眼检查她,虽然看不见,但敏感得好像皮肤上每根寒毛都下由得竖立起来。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害你看不见,你不会这么无助。”伍刚愧疚的说。
“你又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干嘛先道歉?”
“但你说是我害你的。”
“如果你不是记起来,诚挚的想通,就不是真心道歉。”
“也是,对不起……”他淡淡的说。
“又道歉了。”夏小桃怨怪的笑了。
“我是为我的不真心向你道歉。”
“不真心哪是道歉就可以了事的?”她变得小家子气。
看她这么任性却清灵的神色,让伍刚丧失记忆后那始终模糊的痛苦感消失了一大半,好像有什么东西拨开他眼前的雾。
夏小桃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他软化了,因为他对她跟以前一样,都没有变,他仍然是奋不顾身,从前她还不知道他是可怕的大魔头,不管她再怎么闹他,他都安静的接受。
“天哪!你们没事吧?”夏致乐在花园那里看到车子暴冲过来,眼皮直跳,忧心妹妹的安危。
小马凑近一看,“刚哥,你的手……”
伍刚的右手被车子擦撞到,明显骨折了。
“怎么了?”夏小桃着急的问。
“我送你们去医院。”夏致乐说,连忙扶起妹妹。
小马则负责搀扶伍刚。
来到圣夫综合医院后,杜圣夫立刻紧急处理伍刚骨折的右手。
阔别这么多年,他每天想着伍刚的心情都是不一样的。有时候早上恨他:有时候才过了几个小时又告诉自己,伍爷不是他杀的;开车的时候揣想,伍刚为什么消失这么久?替病人开刀时,不免会分心思考,如果有一天伍刚遇到危险,身为神医的他是绝不会可怜他的。
可是,现在的杜圣夫只是定定的瞧着他,帮他照片子、上钢钉和打石膏。
这个男人为什么会从高处摔落?为什么服了大量禁药?到底是因为从高处摔下还是灌禁药而让他丧失记忆?无人能知,伍刚用了短短的瞬问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他们却为了他又爱又恨,煎熬好多年。
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
“杜医生,他只有手骨折吗?要不要做全身扫描?”夏小桃好担心。
“‘只有’?你是希望他直接手断掉吗?”杜圣夫还是不改冷言冷语。
这种时刻还有心情嘲讽病人和家属,夏小桃觉得自己被亏了。
伍刚看着她微妙的表情,好像不甘心又不敢再多说,甚是有趣,而这是她第一次毫无防备的对他展露关心,他觉得舒畅许多。
“听说你是长期替夏小桃医治眼睛的医生?”伍刚像是第一次见到杜圣夫。
“是。”
“我想请教你,除了手术费外,还有其他考虑因素或困难吗?”
听说伍刚出事而赶来的四煞、严映瑶、古晶宜,皆因为他对于小桃的专心一致而感到诧异。
尤其是古晶宜,在果园时,她看到伍刚明明右手骨折了,却只顾着扶起夏小桃,端详着她,问她有没有事,对她因为眼盲而产生的危险惊悸不已,虽然他已遗忘了过去,但仍然在意她看不见的事实,甚至现在他一声不吭的让杜医生为他动紧急手术,暂时结束疗程后,他问的不是自已的伤势是否严重,有无后遗症,而是关心夏小桃的眼睛问题。
这个已遗忘自己人生的伍刚,再次遇到同样的女人,还是这么深情。
“目前在等合适的眼角膜,她的眼睛受过化学药剂的侵害,变得脆弱敏感。”
“小桃……是怎么被化学药剂伤害的?”伍刚从来都不拐弯抹角。
杜圣夫难以回答,但也下擅长说谎、掩饰,沉吟的说:“这……”
坐在他左边的夏小桃抢着开口,“以后你想起来,自然就会知道了。”
“但我有点害怕,觉得过去好像有一些什么,是我没有勇气接受的。”
夏小桃伸手慢慢触模他,从他的背部往下,来到他轻微擦伤的左手,她有些迟疑、羞怯的停下动作,再放胆张开手掌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好久没再碰到他那阳刚且给人无比安全感的躯体了,还有他略微粗糙的宽厚大手,她的大拇指眷恋的摩挲一下。
像一道希望的光照进他的心里,伍刚无限感动的凝望着她。
他想,自己从前一定很爱这个女人,而且爱到可以将所有奉献给她。
“你原凉我了?”
“哪有那么简单?”
“如果是我把黑暗带给你的,那么让我捐出眼角膜,还你光明。”
“眼角膜是禁止活体捐赠的。”她笑了,旋即联想到什么,口气略急的说:“不准你为了捐眼角膜,故意以死相殉。”
伍刚的思绪停顿,涩涩的苦笑道:“原来我真是这种人。”
“所有的过去都不见了,但根深柢固的臭个性还是一样。”她既担心又不悦。
伍刚因为找回了自己遗失的一部分爱而感到欣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份爱让他的内心总是酸的,他倾身,温柔的用左手将她拥进怀里,脸靠在她的肩头上,做个深呼吸后说道:“但总是害怕哪一天再将有关于你的部分记起来,好像很多事情是连在一起的。”[热D书@吧#独%家&制*作]
“那就一辈子都不要记得,从现在开始,好好补偿我就行了。”
“如果手术过后,你的眼睛还是恢复不了。那怎么办?”
“那就砸了杜神医的招牌,发黑函攻击他呀!”夏小桃调皮的大笑。
从空白的灵魂又活一次,一直处于模糊状态而显得郁郁寡欢的伍刚,这一秒终于笑了,虽然轻微得几乎不易发觉,如果人生可以按两次START键,他相信自己被夏小桃吸引的原因都会是一样的。
“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们看那两部电影时做了什么?”他只想记起这段。
“嗄?这……这……”她傻眼,教她怎么说啊?
他用那双不再显得寂寞,变得有些清朗的黑色眼睛,深情的凝望着她,然后再也难以克制的吮吻她粉粉女敕女敕、常笑得让人迷醉的顽皮小嘴。
伍刚的吻一如他刚烈的个性,侵占她因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而微颤的湿润唇舌,他的嘴完全覆盖了她的,好像在宣示着绝不可能撼动的主权。
夏小桃压根儿没想到他们俩谈着谈着,他竟会突然吻她!当他倨傲的唇办贴上她的,她还惊怔住了,心想,这是什么?后来他的舌头采入她的嘴里,她才像触电似的意会过来,这是吻!
杨尊等人则是看得一愣一愣,在杜圣夫的专用诊疗室里,伍刚就这样当着全部人的面,狠狠的吻了夏小桃,果然很符合他一贯的个性,当他想着一件事,就从来不会管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类,而骁勇绝对的去做。
“不知道为什么,看完那两部电影后,我一直很想吻你。”伍刚捧着她的脸。
“是吗?”她脸红红,勉强又原谅他一些,看来他的潜意识还残留着过去的片段。
回想从前还在修罗门的日子,万人之上的伍刚总带着一层比铁还冷硬的外壳,对于自己、对于人生,他没有想要求的,但那层外壳让他看来不开心,常常满不在乎的说他是杀人专用的致命武器,武器是不需要有任何目标以外的情感。
可是他喜欢夏小桃,他很久以前就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但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叫什么,只知道他不想承认,但又买下花坊所在的房子,想办法让她回来接手。
五煞心想,以前伍刚还是修罗门的掌门人时,总是不透露任何讯息,现在忘掉自己的身分,倒是再也忍耐不住,终于触碰到了夏小桃,还当众吻了她呢!
是否现在这个放弃过去,一片空白的新人生,会比过去轰轰烈烈的江湖爱恨幸福得多?是否就这样过这一辈子,永远都把曾经一起建立的历史搁下会比较好?
想来想去,他们都不知道哪条路才好,毕竟要是搁下了从前,他们五个人就这样硬生生的被他遗漏掉,这种滋味也不太好吧?
但是这些不是他们所能主宰的,就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