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月沉入铅云中,晕成一圈圈淡淡的光。
她偏着头倚在他结实的臂膀上,唇角微微上扬,脸上的笑容极为温柔。
彷佛在梦中般,她与他手牵着手,就着月光,谈着一些言不及义的话。
「很晚了,我该回去大厅了,否则我朋友会担心。」瑾然站起身,抚平裙上的皱痕。
「我今晚就住这家饭店。」他暗示。
「太快了,我们之间进展得太快,需要些时间和空间让彼此冷静下来。」她心慌意乱的抽回手,感觉头顶有两道灼人的视线。
「我尊重你的决定。」
他依恋不舍的放开她的手。
「谢谢。」手心忽然失去他的温暖,她不由得抬头迎视他。
「要不要送你回去?」阒黑的眼底流露出对她的恋慕,大胆的、坦白的,令她在拒绝与接受之间挣扎。
「不用了,忙了一天,你去休息吧!」娇颜泛起一阵红潮。
「陪我一起走下楼,好吗?」
「嗯。」瑾然没再拒绝,柔顺的让他牵着手,一起步下楼。
长廊上,一盏盏晕黄的灯光点亮,入了夜,走廊上没有人影,只有他们的踅音由远而近,慢慢踱到他的房前。
「进去吧!我自己可以走回大厅。」她依依不舍的抽回手。
「不和我道晚安?」
「晚安。」她刻意忽略他有意无意的暗示。
「一个吻?」他低沉的嗓音半诱哄着,眼神装得十分无辜。
她不安的望了望四周,确定没人才敢踮起脚尖,迅速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她受尽相思的折磨,再偷得一个吻应该不过分。她暗付。
灼热的唇不肯离开,纤腰上的铁臂倏地收紧,柔软的丰盈紧紧贴住他肌肉偾起的胸膛。
他将舌尖探入她唇中,贪婪的汲取她甜美的蜜泽。
这吻愈来愈绵密,齐允拓将她压在门板上,不让她离开,单手掏着钥匙,胡乱寻着锁孔。
忽地,理智回笼,小手推拒着他,狼狈的低喘道:「我该回去了。」
「真的不陪我?」这一吻,吻出了他的慾望。
「晚安。」她迅速的钻出他怀中,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晚安。」
他走进房里,毫下留恋的关上门。
望着紧紧合上的门板发愣,一股没来由的失落感将她紧紧包围,恋恋不舍的目光胶着在门上,双脚像生了根般,就是移不开。
「唉!」她转身倚在门板上,呆呆地望着手心上的手机号码。
这是他给的电话,不只写在她的掌心,更刻在她的心版上。
齐允拓忽地打开门,伸臂由後方将她纳入怀中,退回房内,落了锁。
「我给了你一分钟的时间离开……」他俯身,鼻息拂动她颈後散落的发丝,「你不该犹豫不决的。」
「我……」她的背脊紧贴在他厚实的胸膛上,感受到他腿间的鼓胀。
「还是你後悔与我签下爱情协议书?」他佯装伤心。
「不!我不後悔。」她冲口而出。
「还是你不想要我?」他低头轻吮香肩细女敕的肌肤,将自己的味道留在她身上。
她僵住,感觉他的唇不安分的往下移,落在她光滑的背脊,而挑逗的大掌则由纤腰往上爬,由後隔着轻薄的衣裳罩住她柔软的丰盈。
瑾然抓住他的大掌,犹豫道:「我……我会怕……」
他停下动作,转过她的身子,嗓音因情慾变得沙哑,「怕什麽?怕我?还是怕你自己?」
「不知道。」她迷糊地喃道。
「把自己交给我。」他唇边勾起一抹安抚的笑,「我保证会很温柔。」
明亮的眸染上一层魅人的色彩,眸心蕴藏对他的爱慕。
随着他愈渐亲密的动作和蛊惑的言语,她愈陷愈深,不自觉投入更多的感情,贪恋起他的温柔。
「如果你不喜欢,随时可以喊停。我保证很君子,不再侵犯你。」他举起手,作投降状。
他的动作令她发噱,掩嘴轻笑。
「好。」她羞怯的舌忝着红灩灩的芳唇,湿润乾涩的唇瓣,这举动却挑起他另一波慾望。
齐允拓俯身吻住她的小嘴,贪恋她的甜蜜。
他的吻像一杯香醇浓郁的烈酒,不知是方才的伏特加後劲太强,抑或他的唇太过灼烫,迷醉了她的感官,也迷醉了她的心,令人意识混沌,深陷激情中,
「齐允拓……」她呢喃着他的姓名。
「可不可以去掉姓,叫我允拓,或拓?」他要求。
「允拓……」迷蒙的娇眸半掩着情动的慾望,感觉胸前一阵凉意,随着他大掌的进犯,衣裳被褪去,露出雪白光滑的肌肤,一袭衬衣包裹着穠纤合度的身材……
激情过後,他俩疲惫的相拥而眠,像一对交颈鸳鸯般,泅在名为爱情的湖泊中。
那晚,她作了一场梦,梦里她仍是青涩懵懂的年纪,遇上了生命中最爱的男人……那段开不了花、结不了果的暗恋岁月。
梦醒後,她睁开惺忪睡眼,凝视着怀中的男人,笑得好满足。
那一夜,他也作了一场梦,梦里他挣扎在背叛与痛苦的折磨中。他离开了生命里最爱的女人,开始一段荒唐、堕落的日子,从身下的女人换到下一个陌生的女人,彻彻底底迷失。
梦醒後,心中寂寞的角落却被她的甜蜜与温柔占满……
***
时序进入秋天,厚厚的云层遮住了阳光,虽然尚未飘雨,但仍可以在树梢察觉清冷的寒意。
她的目光像生了根似的,凝视着他沉睡的俊脸,小手轻柔的抚着眉宇、紧闭的眼、高挺的鼻梁,最後在他性感的薄唇上印上一吻。
她悄悄滑出他的臂弯,为他盖好被子,莲足滑下温暖的被窝,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身上还套着他宽大的衬衫,她不禁想起昨夜激情的模样,小脸绯红一片。
经过一个星期的热恋,如今她与他已是半同居。
看着他原本空荡荡的梳妆台被她的保养品占满,衣柜里挂着她的一套套洋装和套装,钥匙圈里多了一把他家的钥匙……一切的一切证明她「登陆」成功,想到此,她开心得想跳舞。
她走进浴室,看到洗手台上放着两支牙刷,她就觉得好甜蜜、好满足。
「在笑什麽?」齐允拓披着浴袍,由後方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吓了一跳。
「没有。」
她心虚的摇着头,手里还握着两支牙刷。
「一大早就起来演牙刷玩偶戏?」他一副将她「人赃俱获」的模样。
「才没有。」她尴尬得不知所措,脸皮染上一层娇艳的红晕。
他一脸不相信。
她转过身,迎视他,聪明的转移话题,「早餐想吃什麽?」
「吃你啊。」他轻咬她微翘的鼻尖。
「无聊,人怎麽能吃?」她佯装听不懂他暧昧的暗示。
「秀色可餐,你懂不懂?」
「不懂、不懂,我只想看看你家的冰箱。」她拉着他走出浴室,来到厨房。
打开冰箱一看,里头只有几瓶啤酒、牛女乃和几颗蛋。
「我的人应该比我的冰箱更有吸引力吧?」他倾身拿了一罐冰啤酒,不料她突然回头,鼻子撞上冰啤酒。
「好痛。」她皱着眉宇,捂着红通通的鼻头。
「对不起。」他抬起她的小脸察看她有没有受伤。
「没关系。」浓浓的鼻音由掌心传出。
齐允拓体贴的由冷冻库里拿出冰块,用毛巾裹住,敷在她的鼻头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的疼痛减轻不少。
「谢谢。」她绽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又哭又笑,小狗撒尿。」他拨开掉落她颊畔的发丝,取笑道。
瑾然看进他的眼,彷佛掉进时间的洪流,回到他们初次相见的场景……
齐家客厅系满色彩缤纷的缎带,小小寿星齐允蓁穿上最爱的粉色小礼服,穿梭在人群中。
而刚升国一、身材娇小的于瑾然,怯懦的站在角落,寻找熟悉的身影。
齐允拓粗鲁的打开门,撞到躲在门後的瑾然,她揉着红通通的鼻子,闷声抽泣。
「好痛……」她垂头,被眼下巨大的脚丫给骇着,目光缓缓的往上移,对上紧抿的双唇,高挺的鼻梁,然後是一双深邃的眸予。
「对不起,我不晓得门後有人。」高大的齐允拓俯身,温柔地拉下她遮掩的小手,看着泪花在她圆圆大大的眼眶中打转。
「没、没关系。」
她羞怯的退了一步,拔腿想跑。
「你是允蓁的朋友吧?」看着她手中包装精美的礼盒,他猜测道。
她点了头,胆怯的将礼物抱得更紧。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冰块替你冰敷。」他揉揉她削薄的短发,哄道。
「不用了。」她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
「要是允蓁知道我把你弄哭了,不把我骂死才怪!」齐允拓一边抱怨,一边往厨房走去。
含羞带怯的目光情不自禁追随他挺拔的身躯,一直以来,瑾然都听允蓁述说她哥哥有多疼她,让身为独生女的她十分羡慕。
齐允拓从冰箱里取出冰块,用一块乾净的湿布包裹,晃出厨房,走回瑾然身边。
「允蓁她人很好,不会乱骂人。」她忍不住替好朋友说话。
「她是在外一条虫,在家一条龙。」他高大的身躯占满整个玄关,娇小的瑾然几乎被围在他的怀中。
她不安的往後退,背脊顶到墙壁,粉颊像火烧般。
他俯,将冰块敷在她的鼻子上。
「允蓁在家不只是条龙,还是只肉食性的暴龙,凶猛得很。」他玩笑道,
小巧的脸庞泰半被冰块遮住,也掩去她绯红的粉颊,齐允拓的玩笑冲淡了她自以为的暧昧氛围。
情窦初开,瑾然的一颗芳心就这麽悄悄遗落。
「我家那只暴龙一定威胁你要带礼物进贡对不对?」他笑问。
瑾然被他惹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两个浅浅的酒涡浮现脸颊。
「没有,允蓁没叫我带礼物,只叫我来吃蛋糕。」她笑得很灿烂。
「你的笑容好可爱,长大後一定是个大美女,会迷死许多男生。」他叉着腰,凝视她脸上那抹笑容。
她的脸红得更彻底了。
他抬起她的下颚,拉下她捧住冰块的小手,端详她精致小巧的五官,「幸好没毁容,否则我就得娶你了,到时候大家一定会说我残害国家幼苗。」
她愣愣地的望着被握起的手,一颗少女芳心遗落了……
「在想什麽?还是痛傻了?」齐允拓的声音打断她的冥思,硬生生将她从回忆里拉回现实。
「没有。」她连忙否认,「你想吃什麽,我做给你吃?」
「冰箱里什麽都没有,还是算了吧!」他的上半身倚在餐桌旁,打算以啤酒裹月复,却被她制止。
「空月复喝啤酒不好,我做蛋饼给你吃好不好?」她看了冰箱里的食材一眼,作出决定,
「你会做?」他狐疑的挑高眉。
「少瞧不起人了,我大学时曾参加烹饪社,满汉全席我是不敢讲,但这种家常菜还难不倒我。」她由冰箱里取出几颗蛋、面粉,葱和糖,走向流理台。
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他心中的疑惑逐渐增大。初相遇时,她像戴上神秘面具的热情女郎,卸下面具和华服後却又清纯得宛如处子,让他抗拒不了这份诱惑。
他沉默不语,感觉自己抵抗不了两人间愈来愈强烈的化学变化,也无法厘清心中的情感。
她太过温柔的目光,令他无力挣月兑;她深切的热情,令他眷恋不已,像谜又像雾般瑾然蓦地闯入他的生活,瓦解了他熟知的世界,彷佛听见自己训练有素的自制力倒塌的声音,一切变得失控,无可救药的为她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