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亮起小灯后,黑彻原立刻月兑下黑色毛衣,正准备要解开皮带时,媛莘瞪大眼望着他。
「咳!」她咳了一声,黑眸对上他的绿眼。「这样不好吧?我当然不敢指望你会睡到地上把床让给我,但是公平的原则应该遵守吧?」
「什么公平原则?说来听听。」他停下动作,双臂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就是……我穿衣服,你也穿衣服,我们谁也不吃亏,谁也不占便宜。」
闻言,他挑了挑唇角。
「不如我们两人都别穿,这样也很公平,-觉得如何?」
「想得美,我才不要。」
她上前拿起先前他月兑下的毛衣折好放进旅行袋,一面说道:「总之,你至少要穿这样上床才行。」
他低头看着身上的裤子。「汗衫是可以留着,但裤子一定要月兑掉。」看到她来势汹汹地回头,他咧嘴一笑。「每个人习惯不同,这是我的习惯-放心,里面还有一件。」
她的视线瞄到他的裤子,马上又移开。「好吧!」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妥协。
他解开皮带,月兑下裤子丢到角落的木椅上,好笑地看着她一脸正经别过头的样子。
「我盖上棉被了,-可以回头了。」他舒适地躺在床上望着局促不安的她。
她慢吞吞地踱回床边,正要爬上床时,忽然他说话了。
「-穿这样睡?」他看向她身上的高领毛衣和牛仔裤,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不是都习惯换睡衣吗?」
他怎么知道?
「不用了,今天比较冷,我这样就好。」她紧张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僵直了身体回答。
黑彻原看着她缩着身子动也不动,像个木乃伊似的,忍不住想捉弄她。「媛莘?」
「做什么?」
「-该知道,男人最爱月兑女人衣服了,尤其是同床的时候-是故意引诱我吗?」
听到他的问话,她差点呛到。
「我穿这样就是不想引诱你,你这大!」
他放肆一笑。
「-确定?」他眨眨眼,漂亮的绿眸彷佛带着魔力,让她一时迷惘了。
「当然确定,我觉得这样很好。」她不自然地说。
事实上她一点都不好,虽然知道他不会真的对她怎样,但要她这么一个……一个连男朋友都没交过的女孩子,就这样睡在一个不是男朋友也不是丈夫的男人身边,要她怎么会不紧张?
「不,-不好。」突然他倾身过来压住她的手,惹得她惊呼出声。
「你要做什么?」她瞪大眼望着他。
「我知道这情况对-而言很怪异,但-将就一下吧,我保证我不会兽性大发扑过去,-不用紧张,没有-的同意,我不会对-怎样的。」他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安抚她。「现在,-可以换上睡衣安心睡觉了吧?」他故意轻松地说着,藉此缓和身上的紧绷。
他早知道她是个睡觉一定要穿睡衣的人。今天她已经累了一天了,既然可以舒适地睡一觉,又何必弄得这么不舒服?
媛莘本想坚持这样就好,但对上他玩笑却又带着强硬的眼神,她叹了口气。
「我换衣服的时候你要闭上眼睛。」
她本以为他一定又会故意戏弄她,但相反地,他松开她翻身回去,并合作地闭上眼。
「快换吧,换好就睡了。」他也只有这次这么好心了,他在心中说道。
她立刻下床拿出睡衣换上,换好后,连忙在寒意还没窜上脚趾头前立刻爬回床上。
她才刚躺下,就立刻感觉到他的手臂大胆地环住她的腰,她倒抽口气。
「彻原……」
他闭着眼叹了口气。「-不是一向对我很有信心吗?麻烦请-继续维持好吗?」
她脸蛋一红,不敢看他是否睁开眼。其实她并不认为他会饿虎扑羊,只是,只是……她很紧张。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疲惫感也渐渐袭来。
放松下来之后,她才发觉两人身上的棉被有点薄……啊!难怪他会环住她,那是为了要给她温暖,她恍然大悟。
她侧头看他一副睡熟了的样子,长长的睫毛覆住那双碧绿的眼珠,也遮去了他眼里常有的讥诮与嘲弄。
有时她觉得他是故意以吓唬她为乐,然而,在重要关头时,他总是以他的方式关心她,比如说今晚吧,他保持绅士风度闭上眼让她换衣服--只为了让她好好睡一觉。
她脸上轻轻泛起一抹温柔的笑。这男人有时真像个孩子,总喜欢给人恶劣邪魅的印象,但偏偏不是大凶大恶的人……还真矛盾哪!
回到家以后,她一定要打个电话给爸爸,问清楚到底黑家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想着想着,渐渐放松身体进入梦乡了。
在她熟睡后,黑彻原悄悄睁开眼,碧绿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怀里熟睡的小女人,他握住她原本轻抚他黑发的小手,神色在复杂中又夹着一丝温柔。
看吧,这就是当滥好人的下场,他小心地调整一体,努力压抑自己的兽性。
温香暖玉抱满怀,却偏偏什么也不能做,而她该死的又穿著那身纯白睡衣,这小女人不知道这件衣服很容易引起他的吗?
纵然感到非常不舒服,但他还是仔细地搂住她。想到他和她之间,他微微一笑,对她,除了上的外,现在又多了精神上的联系了。
他从没想过有人可以帮助他控制自身的天赋能力,一直以来,他都是靠自己的意志力战胜那些古老的黑暗阴魂,但突然间,她出现了,她能够帮他,光凭这一点,他就不会放她走了。
许久之后,媛莘因为冷而醒了过来,她蒙胧地张开眼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外,知道现在夜还很深。她拉了拉身上的棉被想增加一点暖意,却赫然发觉她早将整条被子都拉过来了。
感觉到彻原身上的热气,她本能地偎近他汲取温暖,翻身侧躺,却发现自己与他面对面。
她马上注意到他是睁着眼睛的,此时他的眼珠转成一种特别的深绿色。一种她从来没看过的绿。
他的双眼在微弱的光影下发亮,环着她腰际的手臂也收紧了。
「彻原,你没睡呀?」她怯怯一笑,想到自己占了大半的被子,只留一点点给他,她就不好意思。
不过她刚刚真的睡得很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恶霸行为。
见他没有说话,她打了个小呵欠,睡眼惺忪地伸手碰他刚毅的下巴,没注意到这亲密的举止让他顿时全身僵硬。
「其实,你的心地还是高贵正直的,即使你想否认也无法改变。」她喃喃低语。
他沉默片刻,然后一时撑起身体正面俯视她。「不,我不正直也不高贵。」
「是吗?」她笑。
「是,我整晚躺在这里,脑子里想的全是如何和-,想到-在我身下申吟的模样,我就忍不住想扑到-身上去,-说,我这样还高贵吗?」
媛莘一楞,惊讶的感受还在扩大的同时,他已俯下头覆住她的唇。
他的明显得连她都感觉得到,她知道这次他不是说笑的,了解到这一点,她感到一丝的惊慌,但又感到更多的兴奋。
她迟疑了会,而后抬手抱住他瘦削但结实的身体,感受他身上源源不绝的热气与力量,慢慢地,她也想渴求更多了。
她在内心里天人交战,部份的她知道自己应该喊停,但另一部份的她却又希望他能继续下去。
「我一直在想拥-入怀会是什么感觉……」他贴着她的唇低语。「现在我知道了,但我还想要更多。」
她凝视他专注又深沉的眼光,知道他正在让自己做选择。如果她不想,现在就要说出来,但她说不出口。
她缓缓闭上眼,其实早在一开始她就无法拒绝他,不可否认地,她也想要他。
黑彻原拉开缠在她身上的被子,嘴唇亲吻她的咽喉。
她睁开眼,目光与他交缠,她的手下移轻触他英俊的面容。他真是她见过最有魅力的男人了……她在心里默默地想。
「我知道你不是绅士,彻原,第一次见到你,我就一直认为你是个恶魔,但是,你有温柔的心。」所以,即使他是恶魔,也是个温柔的恶魔。
他申吟一声。「如果-坚持要这么认为,那我又何必破坏-的想象?」他隔着白色睡衣抚模她,炽热的眼神锁住她。
她颤抖一笑。「我没有想象,你的一切……都是真的。」包括他高尚的人格,也包括他温柔的心。
「我当然是真的,不然-以为现在是谁在抱-?」他低声笑了,没去探究她话里的深意,现在他唯一注意的,是躺在他身下的小天使。
他褪下她的睡衣,并直起身迅速月兑上的汗衫,空气触及她赤果的肌肤带来阵阵寒意,但她不觉得冷,相反地,她觉得好热,因为他正俯在她身上。他的重量不可思议地令人兴奋,她所有的感官都对他起了反应。
「媛莘?」他以低哑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
她迎视他的目光,看到其中赤果果的,然而她还看到其它东西,一种深沉专注的决心与保护欲。都到这个关头了,这男人还想要保护她。对此,她柔柔一笑,尽管他不愿承认他拥有高尚的人格,但他的行为却表露无遗。
她知道他在等她的答复,如果她拒绝,他是不会强迫她的。
「我信任你,彻原。」她抱住他的颈项,用突然爆发的热情亲吻他。
在那一瞬间,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顿时瓦解,他沿着她的唇一路亲吻而下,慢慢感觉她滑腻的肌肤。
甜蜜的急切在她体内升起,他的吻几乎令她无法呼吸。她闭上眼,仔细感受他所给与的一切。
冬夜,还很漫长。
隔日一早,刚用完早餐,白夫人便以鉴定玉器为由,要黑彻原和丽纱赶紧开始。
媛莘站在客厅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他们两人离去。不知怎地,她对于这个情景有点恼怒却又莫可奈何,毕竟丽纱已经先行「征求」她的同意了。
「看来黑先生艳福不浅嘛!」卫康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她转过头,意外地发现他眼神十分清明。「不过条件好的男人总是如此。」
「说的是。」她礼貌地响应,并正视他的脸。那是张很平常的脸,一点特色也没有,配上他不高不矮的身长,她相信他走在路上很容易让人过目即望。
「虽然丽纱别有所图,但我想黑先生把持得住。」他愉快地说。
她不自在地别开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这叫卫康的男人真是没礼貌到极点,她暗想。
「梅小姐,-相信芙萝之心真的存在吗?」他眼睛看着橱窗里的水晶花朵,左手斜插在口袋里,状似不经意地问。
「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看着他的侧脸坚定地说,并用冰冷的语气暗示她对这话题不感兴趣。
只可惜他似乎没接收到,又或者他假装没注意到。
他继续转过来对她咧嘴一笑,接着又说:「-该想想的,梅小姐,芙萝之心是所有事情的关键。」
她心下一惊,但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你说什么?」
他两手一摊。「没什么,只是说出观察所得。当然,还有我的感应力。」他强调。
又是感应力?她真是受够了。
一个丽纱已经够多了,现在又来一个。
不过一想到密道里的白骨,她忍住心中对他的厌恶,改用一种略感兴趣的语调开口:
「喔,对,我都忘了你有感应力。不晓得你感应到什么了呢?」
「现在还不能说。」他故做神秘地对她一笑。「不过,-若是真有兴趣,或许我们可以单独聊聊。」
听到他话里的暗示,媛莘冷冷瞪他一眼,对他的厚颜无耻感到生气。「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相信。」
卫康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一阵爽朗的笑声插入。
「啊,原来你们在这里聊天呀!」施应谌朝这里走来。「我还在想怎么都没看到人呢!」
媛莘僵硬地对施应谌和卫康微一点头。「我有事先走,你们慢聊。」语毕,她转身离开。
刚走到外头庭院没多久,忽然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跟在身后,她警觉地回头,却发现来人是施应谌。
「-还好吧?」他关切地问。「卫康对-不礼貌吗?」
「没有。」反正卫康说来说去也是那些,她才不会信他那一套。
「没有就好。老实说,刚刚看到-单独和他在一起,我有点紧张。尤其黑先生不在-身边。」他关心地看着她。
「喔,彻原和丽纱去鉴定古玉了。」她干涩地说。
提到丽纱,她就想到昨晚丽纱提出的要求,她觉得又气又荒唐。丽纱怎敢对她说那些话!
「工作嘛!-应该谅解的。我陪-散散心吧,正巧我想看看外头庭院怎样布置。」他体贴地说。
「好啊。」她想她也可以顺便看看。
他和她沿着小路走,一路上他说了许多趣事和自己的嗜好,让她心情为之好转。
「说真的,我是来到这里才第一次听到芙萝之心。」他笑叹。
「其实那也没什么,不过都是传说而已。」
「是啊,传说。传说总是真真假假,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才有它迷人之处,不是吗?」
「或许吧。」她淡淡响应,不想告诉其它人芙萝之心的事。直觉上她认为若将这件事说出去,好象是背叛了彻原的信任,毕竟是彻原带她一起探密道的,虽然她什么都不会,但她必须保密。
因为彻原有他的作法。
「告诉我,媛莘,-相信芙萝之心的存在吗?」他的问题虽直接,但声音仍是温文迷人。
她镇静地对他一笑。「我不相信,但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反正就只是一个传说嘛!听听又何妨?」她四两拨千斤。
闻言,施应谌轻笑。
「我想很多人都和-一样,不过,坦白说,我相信芙萝之心的存在,或许它就埋藏在这间屋子的某个角落。」
她转头看他,有点意外他竟会相信。
「不用这样看我,我会相信也是有推论的-想,这是栋老房子了,说不定里头有机关或什么的,要藏条项链再简单不过了。」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一派温文的脸仍是挂着无害的微笑。
她愈听愈惊讶,但表面仍是不动声色。
「这太荒唐了,又不是拍电影,哪来那么多机关?」她带笑否认,当他是在说笑话。
「这可难说,难道黑先生从没这样认为?」他好奇的样子彷佛想为自己多找一个看法相同的朋友。
「当然没有,要有的话,他一定会告诉我。」她态度坚定地回答。
听到她的答案,他夸张地叹口气。「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在幻想啊!我还以为黑先生会和我站在同一阵线咧,哈哈。」
黑彻原一双深不可测的绿眼放在眼前的吴氏玉器上,对于丽纱的巧妙挑逗完全无动于衷,媛莘要是知道他的表现,一定会以他为荣,不过他想她一定又会假装毫不在意,就像一开始那样。
想起媛莘,他不禁在心中微笑。她是个大胆率直的小女人,即使想隐藏什么也藏不住,因为她那双漂亮又纯真的大眼睛总是泄漏出最真实的情绪。
「彻原?」丽纱企图唤回他的注意力。
他立刻甩掉心事。
「-『感应』完毕了吗?」他漫不经心地问。
丽纱咬着唇挫败地瞪着他挺直的侧影,还有那一脸的漠不关心。
她好不容易才弄出这个单独和他相处的机会,原以为借着这个机会可以和他再进一步,没想到他却一点也不领情。
她不想放弃,黑彻原是她见过最神秘也最有吸引力的男人,在他英俊的外表下完全找不出一丝软弱的痕迹;而他深邃的绿眼更显示出他冷硬强悍的性格。当然,他那一身诡异却又高贵的气质也令她深深着迷。
这样的男人,这辈子怕再难遇到第二个了,而他应该是属于她的,只有她才能和他匹配。
他们是天生一对,他只是没发现她才是真正适合他的人。
「……还差一点。」她微微一笑掩饰心中的不安。「我需要你的帮忙……你可以令我的感应力增强,因为你我磁场相合,你知道的,你身上拥有很强大的力量,只有我可以让你平衡,我们是相属的。」
「是吗?」他的视线仍是放在古玉上。
「是,我相信你也知道的。」她低语。
「不,我不知道。」
「别这样,彻原。」她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肩。「别故意否认我们之间的一切,我明白你是顾忌她,但我……我愿意等你。」
「算了吧,丽纱。」
「我是认真的,关于昨晚我对媛莘说的那些话也全是真的!」她望着他急切地说:「彻原,你只是还没开窍,等我们……要好之后,你就会完全明白的!」
他冷静地瞥她一眼,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丽纱,时间差不多了,我想我们该出去了。」
「而且,我相信媛莘她也会了解的,她会明白我们之间的一切是出于神圣的结合。」她继续说,一点也不放弃。
「我怀疑她会。」他嘲弄地挑起眉毛。
丽纱不受他的影响,朝着他羞怯一笑。「好吧!如果你坚持,那我们不要告诉她好了。」
这女人显然下定决心非征服他不可,只可惜他一点也不觉得兴奋,相反地,他感到无聊透顶。
如果现在挑逗他的人换成是媛莘,他一定全力配合到底。
只要一想到他的守护天使,他所有的活力全被唤起,但他猜那个小正经一定不会采取这方面的行动。
见丽纱又要黏过来,他退到了一旁。
「别再提关于欧芙萝的鬼话了,我一个字也不信。」他直率地说。
「但是,彻原……」
他打断她的话。
「显然-目前是无法『感应』任何东西了,不如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说完,他无声地离开临古厅,没再回头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