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联考的日子推进,再过不久,就要高唱骊歌了。
这晚,祁晋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闭着眼躺在床上,一本英文课本覆在他的脸上。
父母已经为他挑选了一间极好的学校,也安排好了出国念书的相关事宜,虽说尊重他自己的选择,但基本上仍是非常希望他会“选择”出国。
坦白说,他不是不想出国念书,能出去见识一下,让自己成长也未尝不好,他不怕吃苦,也不怕寂寞,但他怕放菱菱一个人在台湾会被其它男人抢走。
他早就认定她了,儿时的单纯笑闹已成过去,取而代之的是男女之间难解的爱情。他想当她的男朋友,进而成为她的另一半,一起携手走过人生的每一阶段。若他现在离开,他担心会有另一个人取代他的地位。
爱情与学业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爱情。再过不久就是毕业典礼,他只希望到那时他能得到全心期望的一切。
而另一头,范钰菱也在房里缝着小熊玩偶,她已经完成一只了,手中正在缝的是第二只。这两只小熊,一只是要送给她暗恋已久的陈弘文,另一只则是要给祁晋刚,虽然有时候很讨厌他,但从小相处到大,他仍是她的好朋友,她还是不要太偏心,不然他“番”起来,连她都招架不住。
终于完成了,她满意地看着两只外型相同的小布熊。其中一只她绣了一个小小的爱心在熊宝宝的肚子上,打算再写一张小卡片塞在里头,最后再把它送给陈弘文,让他明白她的心意。
至于另一只嘛,她也塞了一张迷你照片进去,那是祁晋刚小学六年级玩越野车的照片,他那么喜欢脚踏车,就让它和他做伴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cn***
星期六晚上,祁晋刚照例不请自来。
“范妈妈好!我来了!”一进门,他立刻大声向陈秋华问好,看了眼无人的客厅,他又问:“范爸爸不在吗?”
“喔,今晚同事聚餐,他先过去了,我帮菱菱准备好晚餐,现在也要过去集合,你来得正好,还没吃饭就一起吃吧。”陈秋华笑意盈盈地问。她早已穿好外出服,准备妥当,正要出门。
“不用了,我吃过了,谢谢!”他朗声回答,见到范钰菱穿着家居服,从房里走出来准备吃饭时,他眼睛一亮。
“好啦,那我出门了。晋刚,菱菱的数学不是很好,有空你教教她。”陈秋华笑道。她虽然是老师,但教的是历史,而老公则是教英文,两人对高中数学完全没辙。
“没问题!”他爽快答应。
陈秋华离开后,祁晋刚走到饭厅里,范钰菱抬眼看他。
“你要不要再吃?”早已习惯他将这里当自己家了,她一点也不感到拘束。
“你吃就好。”他欣赏着她细嚼慢咽的模样。
“那你看电视吧。”她继续用餐,没有留意他眸中奇特的光芒。
祁晋刚没有去客厅,反而慢慢踱进她房里。他将手探进裤子口袋,握住他特地为她准备的项链,他心跳莫名加快,为了等一下要进行的告白紧张不已。
他坐在书桌前,想着等一下该怎么开口,无意间瞥见桌旁摆着两只小布熊,他拿起来仔细瞧。
当他看见其中一只小熊的口袋里摆着他小时候的照片时,不由得咧嘴一笑,满心雀跃。
原来菱菱早就为他准备好毕业礼物了,这一定是代表她也喜欢他的,否则何必费心亲手缝这只小熊呢?
他欣喜若狂地再翻另一只小熊的口袋,打开暗藏的小卡片后,看着里头的一字一句,顿时他像是被雷给劈中,黝黑的酷脸毫无血色。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手中的小卡片,原本狂跳的心此刻几乎停摆,连范钰菱进入房间也没有察觉。
“你拿我的东西!”她惊呼出声,立刻上前从他手中抢下小熊,跟着惊慌地发现小卡片被翻出来了。
被窥见微妙的少女情怀,她紧张得手足无措,只能紧紧地抓住小布熊。
祁晋刚闭上限,高大的身躯无力地瘫在椅背上,由着她拿走手上的东西,没有反抗。
良久,他睁开眼看着她,“为什么?”他问,声音异常低哑。
范钰菱绞着双手,站在他旁边不安地望着他,仿佛无话可说。
“为什么?”他低哑的声音这回大了点。“为什么你喜欢别人?我对你不够好吗?为汁么你喜欢的不是我?”
她咬着唇注视他的眼,那双深邃的黑眸盛满了不解与痛苦,让她的心一阵不安。很久以前,她就隐隐约约察觉他对她的态度似有转变,但她一直不愿正视,因为她实在无法响应他的心意。
只是,现在一切都摊开了,想躲都躲不了,她也无法再当个鸵鸟。
“晋刚,我……我……”她绞着手指,然后深吸一口气,轻声开口,“我知道你对我好,但你有时候……好霸道、好强势,从不管我喜欢与否,老是勉强我做不喜欢的事。而且,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好朋友、好邻居,我对你的感觉,和弘文学长是不一样的。”
祁晋刚坐在那里静止不动,脸上毫无表情,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但黑眸中的痛苦泄漏了他的情绪。
见他动也不动,她倾身向前,担忧地望着他。她试着婉转说明,目的就是希望他能听进去,但他看起来似乎深受打击,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晋刚,你没事吧?”她轻声问。
他霍地站起来,伸手扣住她的肩膀,黑眸对上那双美丽大眼。
“不,我不要当你的好朋友,我对你这么好,从小到大,我总是细心呵护你,为了你,我甚至选择留在台湾不去美国!我这么爱你,为什么到头来你选择的不是我?”他低吼。
见他失控的样子,她吓了一跳,脑中一片空白。
“你放手!放手!”见他像头受伤的猛兽一样抓住她,她忽然害怕起来,惊慌地想躲开他。
“我不放!永远不放!我不准你喜欢那个书呆子!”他怒吼,声音充满绝望。他抱紧她,想将她永远抱在怀里,再也不让她走。
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让范钰菱惊慌不已,她使劲推他,却推不动他高大的身躯,她被牢牢地困住他怀里。
“如果你老是这样霸道,我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永远都不可能!”她生气地大喊,再也不管会不会伤到他的心。
听到她的话,他怒极反笑,一双黑眸冷冷地眯起,再开口时,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
“我永远都没有机会是吗?”
“对;永远没有!”她赌气回嘴,小脸气得通红。
蓦地,他低下头,吻住她的唇,不想再听见会让他心碎的话。察觉到她的挣扎,他更用力圈住她的身子,让她无处可逃。
范钰菱又怕又慌地想推开他,却丝毫抵挡下了他的力气,下一秒她被他打横抱起,在一阵天旋地转后,她惊觉自己躺在床上,被他压在身下。
她吓坏了,一双手徒劳无功地想撑开他结实的胸膛,躲开那炽热的吻。
祁晋刚狂怒地扣住她的双手,并利用高大的身躯制止她的挣扎,他动作虽然粗暴,但落下的吻仍是带着温柔,仿佛怕伤害了她。
范钰菱情急之下,用力咬住他的下唇,逼得他不得不后退,随即抽出一只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啪!
这巴掌不重不轻,但清脆的响声,却让两人同时僵住。
范钰菱全身颤抖不已,震惊地看着他,见他的眼神在瞬间转为冷硬,她吓得倒抽一口气。
她拼命摇头,身子不断往后缩。
“不要、不要……”
他闪电出手,单手扣住她纤细的双腕,另一只手开始粗暴地扯她的衣服,转眼间,她上衣的扣子给他扯了开来,露出胸前白皙柔软的肌肤。他炽热的唇吻住她,吞没她惊慌的声音,黝黑的大手轻轻抚上那片无人碰触过的柔肤。
他吻着吻着,原本的怒气早已被所取代,让他全身灼热不已。突然,他感觉到脸颊一片湿,抬起头,发现怀中的人儿早已泪流满面。
他怔愣了下,火热的瞬间消退,像被烫到似的立刻放开她的双手,而后动作轻柔地轻触她的脸颊,抚去她脸上的泪痕。
他用手撑起上身,看见她委屈害怕的表情,炽热的黑眸满是懊悔。他坐起身,拿起一旁的薄被覆住她柔美的娇躯。
范钰菱紧紧抓住薄被,对着他哭喊:“你给我出去,出去!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他狼狈地僵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哭泣的模样,即使心如刀割,平静的神情也没有表现出来。
他好想上前安慰她,告诉她他绝不会伤害她,但见到她不停啜泣的模样,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也没有资格再说,因为伤害她的人就是他!
他发誓要一辈子呵护的人,此刻正因为他而哭泣,世事总是让人无法预料。他无言地叹息,嘴角轻轻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无声地笑自己太傻。
祁晋刚艰难地移动脚步,无声地下床。最后一次深深地凝视她后,随即顺从她的心意,转身安静地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从那一天起,范钰菱再也没有见到祁晋刚了。
他完全消失了。
原本她还担心再见面时该怎么办?但他离开了,不晓得去了哪里。
每天她仍是规律地上下学,但不同的是,他已不在身边。她告诉自己这样也好,总算是摆月兑他了。然而,不知为什么,每当午夜梦回,想起他总是叫她流泪。
毕业典礼当天,她没有去学校欢送任何人,整日躺在床上发呆,书桌上的两只小熊依旧静静地坐在原来的地方,相依相偎着。
再后来,她从父母的口中知道祁晋刚去了美国念书。
又不久,祁家也举家搬到天母,邻居的缘分到此结束。
这一年的圣诞节,她收到祁晋刚寄来的卡片,内容十分简单,只是单纯地祝贺她耶诞快乐。而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再也没有捎来任何讯息了。
来年,她考上大学,大学四年,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课业上,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然后她进了一家颇为知名的大公司,从专员开始做起。
很快的,又过了三年,范家夫妇正式从学校退休,回到宜兰老家过着怡然自得的退休生活,这间房子就变成单身女郎的住所。
偶尔,范钰菱在不经意间抬头看见桌上的那两只小熊,她总会想起祁晋刚,顽皮的他、爽朗的他、霸道的他,以及愤怒的他。
她想,她和他,应该已经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