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哥哥……」
弥漫着浓浓药味的房间内,一个瘦小的姑娘躺在床上,面容枯槁,那气若游丝的嗓音,一如她已快油尽灯枯的性命,随时都有可能断绝。
「芸娃,别再说话,好好休息。」他坐在床边,强忍着沉重悲痛之心,扬起笑容柔声哄着她。
她才十六岁,却已被一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还来不及享受大好人生,却将香消玉殒,抱憾而终。
「再不说,我怕……就没机会了……」她掀动着惨白乾裂的唇瓣,勉强漾起一抹极淡极淡、几不可见的笑靥。「轩哥哥,别难过……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我即将解月兑了……」
他轻握着她枯瘦如柴的手,不敢用力,强忍住眶中泪水。「我不难过,我不难过……」
他怎能不难过?她已无力气回握他的手,她的生命正点点滴滴的逐渐流逝,但他却连阻止的能力都没有。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恨不得拿自己的命来替她延命,无论得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要紧!
「真希望下辈子……我能有个健康的身子……」她虚弱的眼神有些迷蒙,那是向往的神色。「这样我就能出门玩去,到好远好远的地方玩……都不要紧……」
她想和轩哥哥大江南北的走,无所牵绊,这是她这辈子遥不可及的梦,只能冀望下辈子,她能完成这个心愿,而身旁陪伴她的,依旧是轩哥哥。
「轩哥哥,我只是先走一步罢了……」她慢慢闭起疲累的眼,就连语气也越来越微弱。「我会等你的……多久都等……」
她无力的手从他掌心滑落,再也无任何声息,那苍白憔悴的脸上挂着两行泪痕,最后的两行泪。
而他,强忍已久的泪终于跟着滑落,滴在她渐渐失温的手上,一滴、两滴、无数滴,悲不可抑。
她终究……还是离开了……
他俯,在她额上落下一记怜惜之吻,哽着嗓音低喃。「若有来生,我愿替你承担病痛,让你拥有一副健健康康的身子,可以四海遨游,不受拘束。」
他诚心祈求上苍,允许他所求,用他自己作为代价,只求来生她不必再受如此痛苦折磨,能够开心灿烂大笑,依着自己的心愿,展翅高翔。
若真有来生的话……
「师兄——」
远方传来的高亢嗓音瞬间让蔚长风从闭眼假寐中惊醒,月兑离那悲伤沉重的梦。
他坐在书房内,桌上的兵书才翻了一半,午后斜阳从窗缝射入,却不知自己何时拄着下巴睡着,还作了那令人怅憾的梦,就像是他真的曾经经历过那些事情。
从小到大,他不时会梦到那个躺在病榻上的姑娘,每回梦到的剧情都不太一样,但梦里浓浓的感伤却总是牵引着他的心,让他也跟着沉痛不已,总得花费好一番力气才能摆月兑。
他始终怀疑,那不单纯只是梦,而是他前世执念过深而尚未遗忘的残存记忆。
如果真是前世记忆,那今生的芸娃在哪?
还有另一点奇怪的是,他始终看不清那叫芸娃的姑娘面容,没有一次能清楚的瞧见……
「师兄!」童雨淇迳自推开书房大门,手中拿着一封已拆开的信走进来,语气有些激动。「滕国真的向棠国发兵了。」
「真的?快把信拿过来我瞧瞧。」他收回心神,暂时不再想梦境之事。
蔚长风今年二十六,眉清目秀,一身斯文之气,他从小病弱,穷困的爹娘无力负担他的医药费,还得养其他孩子,本要狠下心遗弃他,恰巧四处游历的中年男子娄弦见与他有师徒之缘,便在他六岁时将他带走,收他为徒,并且慢慢医治他病弱的身子。
他本以为自己会病死,没想到在师父的医治子渐有起色,慢慢健康起来,后来他才知道,师父会医、会武、会星相命理,深藏不露。
之后他便跟着师父四处游历,并且开始钻研医术及谋略。而今年十九的童雨淇同样是娄弦在半路上收养的孤儿,他们师兄妹跟着师父隐居在棠国境内的苍云山已三年有余,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蔚长风从师妹手中接过信,开始仔细阅读,童雨淇就靠在桌边念道:「还真的让师父给说中,师父早就断定滕国一定会发兵,而且头一个目标就是棠国。」
现今局势为东棠国、西滕国、北翟国,三国鼎立,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局势,谁也不犯谁,但如今这平衡逐渐被破坏,天下开始动荡不安。
先是两年前,棠国后宫出现一位绝世美人「染才人」,本就平庸爱美色的棠国王上棠觐马上陷入温柔乡,棠国朝政日渐败坏,直至今日,染才人已成为仅次于王后的染妃,依旧受宠,而棠国朝政却已岌岌可危。
就在棠国出现女祸之际,翟国也跟着发生内斗,乱成一团,滕国趁此机会发兵棠国,不必担心两国相争,翟国会坐收渔翁之利,因为翟国早已自顾不暇
「滕国此次来势汹汹,恐怕不好应付。」蔚长风看着信中内容,双眉是越蹙越紧。
信是他们的好友晋南卓寄来的,两年前晋南卓路经苍云山,在山中迷路,差点没了性命,被他们所救,三人因此结为好友。
晋南卓身为棠国军师一员,正为滕国的出兵戒备着,除了写信告知他们现今局势外,也希望能请懂谋略的蔚长风下山,帮助他们抵御滕国军队。
「师兄,咱们到底要不要下山帮忙?」童雨淇对晋南卓所提出的请求其实有些犹豫,因为他们之所以会隐居,就是因为师父不想蹚这浑水,当然也不希望两个徒儿下去搅和。
蔚长风也知道师父肯定反对这件事,但他学医学谋略十多年,却始终没有一展所学的机会,说实话……他有些不甘心。
他想闯闯看,想知道自己的能耐究竟到何处,是好是坏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他曾试着证明自己的能力,就算能力不足,他也会坦然面对失败。
「我想帮这个忙。」在思考过后,蔚长风坚定的回答。
「但师父肯定不答应的。」童雨淇轻皱起眉,师父的性子他们俩都清楚,这答案显而易见。
「不试试看,又怎知师父不会答应?」蔚长风轻扬起笑,起身离开书房,马上去找师父说这件事。
「啊?师兄,等等我……」童雨淇不放心的赶紧跟上去。
蔚长风走进药室内,头已花白的娄弦正蹲在丹药炉前顾着炉火,就怕火一熄,他费尽心思炼制的丹药就会毁于一旦,因此根本无心理会什么人进到药室来。
「师……」
「要谈下山之事?」娄弦头转都没转,马上打断蔚长风的话。「免谈。」
不愧是师父,一下子就猜出徒儿想干什么,但蔚长风依旧不死心。「师父,徒儿想下山历练历练,希望师父能够成全。」
「历什么练?你这是去送死!」娄弦终于站起身,气呼呼的指着他鼻头骂道。「师父难道会害你不成?不让你下山,就是因为危险,你听师父的话就对了。」
娄弦的个性就是如此火爆,因此蔚长风也不介意,甚至还扬起笑容。「师父当真对自己的徒儿如此没信心?」
「这和信心无关,而是你今年就是有个劫难,最好留在山中避祸。」
娄弦会命理之术,早已算出徒儿今年有个桃花劫,过得去就好,但要是过不去,那可是死路一条,所以他才耳提面命,要蔚长风无论如何今年都别下山,没想到徒儿将他的话当成耳边风。
「师父,既然徒儿命中注定有此劫,难道留在山中就真能避祸?既是注定,劫难也会主动寻来山里,不是不下山就不会出任何意外。」
对于劫难之事,他的想法不同于师父,他不打算逃避,而是选择坦然面对,总会找到方式度过劫难的。
「什么?这……」娄弦一时词穷,没想到竟会被自己的徒儿给辩了回来。
「师父,你就让师兄下山去闯闯吧。」童雨淇也冲入药室帮忙说话。「就像师兄说的,劫难来时想躲也躲不过,在山上也有可能一时失足跌入山谷里摔死呀,这种事情谁预料得到?」
「呸呸呸,你别乌鸦嘴!」娄弦简直快气死了,一个还不够,竟然两个徒儿一同反他,他们还当他是师父吗?
童雨淇没好气的噘起唇,不再说话,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没什么不对,只是较难听点而已。
娄弦瞪了这两个不受教的徒儿一眼,忍不住大叹一口气,还真是越大越拿他们无可奈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枉费他历练大半人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却不如自己的徒儿坦然面对难关。
人各有命,岂是他想扭转就扭转得了的?既然他已尽到提点之责,也算是无愧于心,至于徒儿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劫难,也是徒儿自己的造化。
想通这一点后,娄弦也看开了,不再阻止。「去去去去去,要下山就下山去,不听师父言,到时要是发生什么事,就别怪师父没事先警告过你。」
蔚长风本以为得花费好一番唇舌师父才有可能答应,没想到师父竟如此快就妥协,他难掩欣喜。「多谢师父成全!」
「我警告你,下山别碰女人,你这回惹的是桃花劫,要是弄得不好,当心牡丹花下死。」
「徒儿明白。」桃花劫?他暗暗觉得好笑,自己对男女情事始终没什么兴趣,要牡丹花下死恐怕颇有难度。
「你最好能明白。」娄弦紧接着瞪向童雨淇。「还有你,也一同收拾收拾,给我滚下山去。」
「嗄?我也下山?」童雨淇讶异的张大眼,虽然她也很想下山,但怕师父一个人待在山上会寂寞,所以她本来没这个打算的。
「没错,看好你的师兄,别让他乱来,没你们这两个烦人家伙,我乐得一个人在山上清静清静。」娄弦故作不屑的哼了几声,雨淇此时运较旺,跟在长风身边,多多少少能有所助益。
他能做的只有这样了,只望徒儿真能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
半年后,棠国泓县「回水码头」。
回水码头前人来人往,热闹不已,所有商家全聚集在码头附近,想买什么东西、打听什么消息,来此处便是。
「最新战况,滕国大军被阻挡在龙门关外,整整一月有余,前进不得,真是大快人心呀……」
市集广场内,说书人站在一张椅子上,对围观众人讲解棠、滕两国目前的对峙进展,大家聚精会神的听着,非常关心局势。
半年前,滕国先锋军队由「玉面将军」带领,一路势如破竹的攻入棠国领地,气势惊人,而棠国军队却是一面倒,败绩连连,害得棠国百姓人心惶惶,就怕滕国很快就会畅行无阻的攻陷棠国都城青云城。
幸好一个月前,当滕国军队兵临龙门关时,终于吃了头一次败仗,败在王将军手下,两方就此在龙门关前形成僵持局面,滕国军队的进攻脚步被迫停了下来。
「不知咱们这儿会不会被战火波及……」围观的百姓喃道。
「是呀,咱们这儿距龙门关仅有五日路程,并不算远……」
「大家别担心!」同样在人群中的童雨淇鼓励道。「咱们要相信王将军,王将军既然有办法让滕国军队吃败仗,就肯定有办法逼退他们。」
「没错!咱们要相信王将军……」大家跟着激动起来,原本惶然的心也安定不少。
「雨淇。」蔚长风刚去药铺买药材,一回过身便发现本来跟在身后的师妹不知跑到哪去,在码头附近寻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寻到她,不由得板起脸。「该回去了。」
童雨淇心虚的轻吐舌尖,赶紧月兑离人群,回到蔚长风身旁,讨好的帮他提着手上的药包。「师兄,别恼别恼,我不知你和那药铺掌柜还得说多久话,一时无聊才先出来转转,绝不是有意乱跑的。」
「你要出来转不是不行,但总得先告知我一声,怎能一声不响就跑?」蔚长风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
「知道了,下回肯定不会忘的。」她笑笑的回道。
他们师兄妹一下山,原先是前往龙门关投靠在王将军手下任职兵曹的晋南卓,一个月前才来到回水码头,为接下来阻退滕国军队事先「布局」。
蔚长风早已布好局,就等着滕国军队主动掉入陷阱,在等待的这段日子,他便以大夫的身分在码头附近暂时住下,静待情况发展。
广场的另一头,有一座一人高的木制简单擂台,此时擂台下挤满了看热闹的众人,群情激动,只因擂台上正举行比武,是附近城镇一名富有的商贾为了帮女儿挑选护卫而举办的。
「师兄,你瞧。」童雨淇惊讶的指向擂台。「擂台上的其中一人,是女的耶。」
蔚长风跟着转头一望,就见擂台上有着一男一女,两人赤手空拳,打得正是激烈,男的高大魁梧,像头熊似的用一身蛮力不断扑向对手,而身为对手的那名女子虽如寻常姑娘般纤瘦,却身手灵巧,有武功底子,如雀鸟般的左躲右闪,就是不让男的抓到她,游刃有余的耍着他玩。
小姑娘顶多二十出头,面貌清雅秀丽,一头黑亮长发只简单在脑后绑个小圆髻,其他发丝披散在后,随着她的闪躲回身翩然起舞,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她身穿黑色窄袖上衣,衣领处为橘红色,两肩处有着鲜艳的桃花绣花纹样,桃花枝叶由肩膀往衣袖上不规则的延伸,绣工精巧,纯黑的底完美衬出桃花绣纹的华丽感,让人一见深刻。
而她的下裙却是纯白色,带有牡丹暗纹,腰束桃红腰带,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翻飞着,上黑下白的搭配异常抢眼,更是烘托出她的一身英气,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强大气势。
「喂,你到底还行不行呀?」女子瞧男子冒出一身汗,动作也开始缓慢起来,忍不住问。
「少罗嗦,我就不信我连个女人都打不过!」男子不肯服输的继续扑过去。
「唉,我劝你别逞强,面子值几两?能当饭吃吗?」她可是好心劝他主动投降呀,免得她真的动手,他会比现在更加狼狈。
「你住嘴——」
蔚长风在擂台下看着那位姑娘,讶异的睁大双眼,一颗心不受控制地激荡起来,某种深深刻在心魂上难以抹灭的熟悉感顿时翻涌而出,完全苏醒了。
是芸娃!虽然眼前活泼耀眼的女子和他梦中的那位病姑娘气质迥然不同,但内心深处就是有个声音不断喊着,终于找到了,两人终于又再度相见了!
深藏在体内的心魂互有感应、互相吸引,虽然脑海已不记得过往之事,但心还记得,并且深受牵引,他凭着强烈的感觉,认定她就是芸娃。
「练珊瑚!」同样在擂台下的人群内,一身有钱公子装扮的倪俊臣气呼呼的对着台上姑娘咆哮。「玩够了没?快给我滚下来!」
只是稍不注意她的行踪,没想到她就跳上擂台去大出风头,整个回水码头的人都快全认识她了!
练珊瑚听到了倪俊臣的咆哮,却笑笑地不当一回事,皮得很,恰巧她也玩腻了,打算收手,不再和眼前的莽男搅和下去。
「喂,真是抱歉,游戏该结束了。」
「你说什——呜哇——」
练珊瑚瞬间一改始终闪躲的态势,神色一凛,浑身散发出惊人气势,身手俐落地朝男子使出一记回旋踢,那力道又猛又烈,马上将魁梧的男子踢飞好几尺,重重落在擂台上,痛呼出声。
而练珊瑚则姿态优雅的又在原地回了一圈,才止住步伐,翻飞起舞的裙摆缓慢降坠而下,直到乖顺的垂在身侧,才不再飘动。
台下的人都看傻了眼,瞬间鸦雀无声,他们从没见过如此俐落的身手,而且这俐落的身手还是出自一个看似柔弱的姑娘?
宁静过后,紧接着是响彻云霄的拍掌声,以及来自四面八方的惊艳赞赏。「厉害呀姑娘!」
「太厉害了,简直让我大开眼界呀……」
「啊哈哈……多谢称赞。」练珊瑚开怀大笑,乐于接受称赞,还挥手向台下众人致意。
倪俊臣气到都快吐血,忍不住大翻白眼。人怕出名猪怕肥,她到底懂不懂这个道理,他们来到回水码头可不是来出风头的,而是有重要事情得办呀!
比武结束,一身肥肉的商贾便来到练珊瑚面前,非常兴奋激动。「太好了,没想到姑娘身手如此了得,当我女儿的护卫是再好不过了。」
他本还在犹豫,找个护卫保护女儿的安全,人是安全了,但男护卫会不会对自己的女儿萌生不该有的情愫?正苦恼该如何防范,不过现在他不必烦恼了,只要这护卫也是女的,他大可放心。
「嗄?」练珊瑚的笑容瞬间僵住,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不该扰了别人的擂台比赛,顿时感到心虚。「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应征护卫的,我只是一时技痒,就忍不住跳上台……」
都怪那个莽汉刚才得意洋洋地在擂台上高喊还有谁不怕死的敢上台挑战,她看不过去,想让他吃吃苦头,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才会冲动的跳上台。
商贾顿时脸色大变,气呼呼的瞪着她。「你这是刻意来闹场的吗?」
「抱歉,失礼了!」
练珊瑚真的不能留下,只好朝商贾鞠一个大躬后,赶紧从擂台上一跃而下,从众人头顶飞越而过,落在倪俊臣身旁,拉住他的手快速离开,逃之夭夭去也。
蔚长风眼见练珊瑚从擂台上飞跃而下,即将消失无踪,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迈开步伐追过去。「等等!」
两人好不容易才重逢,他怎能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眼前消失?他非得追上她,问明白她的身分不可!
「师兄?」童雨淇不懂蔚长风为何要追那个姑娘,担心地紧接着追上。
蔚长风目光紧盯前方正在人群中穿梭的背影,努力想拉近两方距离,就怕一个不注意会跟丢。
前头的两人身手迅速的离开码头,来到紧临码头的热闹城镇街道上,人潮依旧汹涌,蔚长风始终无法靠近他们,只能心急的继续追赶。
他们想去哪?是当地人吗?还是暂留在码头附近的过客,没几日之后,就会离开此处?
他冷静不下来,就怕机会稍纵即逝,他和她又会在茫茫人海中失散,再也见不到面。
前方的两人突然转弯进到一处暗巷内,瞬间失去踪影,蔚长风心急地加快步伐。
当他一弯进窄小的暗巷,却意外瞧见倪俊臣正停在巷道中央,似乎正等着他出现,他错愕的停下脚步,不懂怎会只有倪俊臣,他真正想见的另一人呢?
「有事?」倪俊臣冷冷一笑,他和练珊瑚早就发现有人跟踪,就不知对方是何来历?
蔚长风都还来不及开口,他背后有另一个身影从一旁的屋檐跳下,力道强劲的掐住他左肩,语气戒备的逼问:「你跟踪咱们到底有何目的?」
她在后面?
「你想对我师兄做什么?」
童雨淇高亢的质问嗓音紧接着响起,换练珊瑚的左肩冷不防被后头的童雨淇掐住,左肩一阵痛麻,令她心下一惊。
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蔚长风转过身,终于见到想见的人,却发现她的脸色非常难看,像是正承受着某种痛苦。
练珊瑚动作僵硬的慢慢转过头,才瞧见童雨淇掐住她肩膀的食指及中指缝间,立了一根银针,那银针刺穿她的衣裳,插入她的肩头,若只是单纯的被银针刺中,那还没什么,但该死的是,这根银针上头肯定……
抹了什么毒!
倪俊臣本来还好整以暇的观看情势,却突然发现练珊瑚的状况不对劲,担心地冲向她。「珊瑚——」
「你……好样的……」练珊瑚眼一翻,身子一软,呜呼哀哉的昏了过去。
「姑娘?」蔚长风错愕地伸手抱住她,童雨淇一收手,往后退一步,倪俊臣就迅速插入,和蔚长风一左一右将她给抱住,没让她摔到地上去。
童雨淇讶异地瞧着自己手上的银针,没想到上头的麻药效力强大,一下子就将人给迷昏。
此行下山,师父塞给她不少自己研制的药,有可以防身的毒药、麻药之类的,也有治伤治毒的救命药丸,此刻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不愧是师父,真是厉害……」童雨淇崇拜的低声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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