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造的矮房子全都倒了,只剩几根可怜的木头还插在泥地里头,满山遍野的尸首、血迹及零星的火苗,让人看的怵目惊心,通常在这种战争的时候,是不会有人来到如此不安定的地方,可是眼前却停了一辆厢型车。
「儿子,你看真惨碍…简直就像是人间炼狱!」坐在厢型车后座的锁获,对这种情形根本就不以为意,他笑笑的对自己的儿子说道。
他是个军火贩子,赚的就是这种黑心钱,若是没有战争的话,他哪来的赚头?
所以这种惨境他可以说是看习惯了!
「嗯哼……」锁获的独子锁矞冷哼了一声,才十来岁的他看起来冰冷极了,一般来说十岁的小朋友看到这种情形,都会偎在自己的父母亲怀里头哭泣、颤抖、害怕,可是销矞却一点也不。
他从小就跟着锁获游走在各种死亡的边缘,这种情形他看多了,就算是踩在尸体上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锁矞有一张极为阴柔的脸,眉毛十分浓厚,高挺的鼻、细薄的唇,一看就知道长大一定会是一个美男子,在锁获的三个儿子里,他最疼的人就是他了。
人家说由三岁可以看到三十岁,锁获认为三个儿子里,唯一继承了他的嗜血、残酷个性的人,只有锁矞而已,这么冷的个性才可能做大事。其它两个儿子一比之下,就太过于懦弱、没用。
「儿子,在这种地方应该有什么赚头吧?」
「嗯……车厢里头那些枪应该会有人用高价来买。」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战乱的柬埔寨。
「是啊,就是因为这里有油水可以捞,我们才会在这里。」锁获笑的开心极了。
「爸,看来人都死光了,你上哪找人买你的枪枝。」
「也对。」说到这一点锁获可真是烦恼了,「整个村庄都烧光了,这趟该不会白跑一趟吧?」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嗯哼!」锁矞开了车门走下车,小小的身体踩过了一具又一具的尸首,他的利眼扫过了每一寸土地,突地发现塌陷的门板后头似乎躲着什么。
他拿着枪走到了门板前拉开了它——
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惊恐的睁大双眼看着他,她瘦小的体型、枯黄的脸色,一看就知道许多天没吃东西了。
她的身旁还倒着一名妇人及几个小孩,那应该是她的家人吧!
「我……我……」
虽然她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但显然的,她对于锁矞手中的枪枝感到十分的害怕。
「儿子啊,你发现了什么?」
「是个女孩。」而且是个看起来糟糕透顶的女孩子。
「儿子,她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孩子,难不成还是个男孩子吗?你叫什么名字啊?」跟着锁矞下车的锁获对着小女孩说道。「这样的女孩子不知道可不可以卖个好价钱?」反正他锁获赚的就是黑心钱!
「爸,你傻了吗?她是柬埔寨人,你说的话她听的懂吗?」
「也对!你过来。」锁获对着司机喊着,这个司机是他用一块黄金聘用的,在这种峰火满天的地方,钱是没用的,只有黄金才能用,「你问问看她是谁?」
司机听得懂中文,接到锁获的指示之后,他连忙照做。
「她说她叫爱莎,六岁,她爸妈及兄弟姊妹都死掉了。」
「听起来挺可怜的。」锁矞说道,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一丝同情的神色。
「儿子,怎么了?你是在同情她吗?你看起来不像是这么有同情心的人。」
「我生日快到了吧?」
他伸手拉了拉小女孩粗糙的发丝,这种触感真的是糟透了。
「是啊,我说要送你礼物的。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想要些什么?」
前几天当锁获兴匆匆的问锁矞,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之时,他脸上没有一般孩子喜悦的表情,只是冷漠的告诉他,等他想到再说,而现在怎么会突然提起生日礼物呢?
「我要她。」他修长的手指指着眼前的爱莎,「我要她帮我做事。」
「锁矞,这……这怎么行?」锁获皱起了眉头,「你这不是在给我出难题吗?」
他是个军火贩子,平常要走私军火就已经很困难了,现在他儿子竟然说要一个女孩子当生日礼物?
「如果你是要将她养在柬埔寨的话,我可以答应你。」
锁矞摇头,「你知道我的意思,我要将她带回台湾。」
「这挺难的,你要不要要求其它的礼物?」平时高高在上的锁获,如今却放段与锁矞商量这件事。
「爸,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
这一句话击倒了锁获。是、没错,他是有办法,可是……他再看了爱莎一眼,不就是一个极为平凡的柬埔寨女孩吗?她到底可以为锁矞做些什么?
「你——」锁矞的手指指向司机,「问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到台湾,把我当她的少爷看?」
「少爷?儿子,你若是想要人服侍的话,我随便抓都一把,用不着惹这种麻烦。」
「我只要她,快问。」他不耐烦的说道。
平常他是没有什么同情心的,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他竟然对一个骯脏的柬埔寨女孩,起了点悲悯之心,也许是她那双黑溜溜的双眼看起来真的挺可怜的吧!
司机用着柬埔寨的语言对爱莎说了几句。
爱莎年纪太轻,她从来没听过台湾这个地方,可是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是无依无靠的。
也许是本能吧,溺水的人只要能抓到什么,就会紧紧的抓住它不放。
爱莎拚命的点点头,她直觉的相信,只要跟着眼前的大哥哥和叔叔,她就一定有饭可以吃。
「少爷,她说她愿意一起去台湾,那我也可以去吗?」司机大胆的提出要求。
「可以。」锁矞露出了异常残酷的笑容,「我可以带着你的尸体去,你觉得如何?」枪在司机的腰部前晃呀晃的,让司机吓出了一身冷汗。
「儿子,别吓他了!在柬埔寨一条人命不算什么,可是要找到会说中文的人挺困难的,你毙了他,老爸去哪再找个翻译啊!」锁获压下了锁矞的手,「将她带上车,既然这里没有任何油水可以捞,我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