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白絮搬出陈琼云的房子,搬进与陈琼云住的地方相隔两条马路、附有卫浴设备、一房一厅的小套房。因为地方比较大,所以租金也比较贵一点。白絮本来想找和陈琼云一样,那种比较便宜、专租给学生的,不过由于时间太仓促,她也只好暂时先住下来再说了。
“不请我进去坐吗?”陪她吃完晚饭,送她回家的纪康在她的门前对她说。
“抱歉,我今天很累了……”早上的丧礼让她透支了全部的体力,与母亲永别的伤痛一直持续到现在,她真的好累,累得无法去应付任何人、任何事了。
“我不会打扰你太久的,”纪康毫不保留的关爱眼神停在她脸上,“我想,你也许需要有人陪你说说话……”他注意到白絮疲倦的神情,又改口说:“如果你不想谈也没有关系,我不说话吵你,就让我陪你一会儿好不好?”
白絮看看他,然后轻叹一声。“进来吧!”她拒绝不了他的好意。
两人坐在狭小的客厅,纪康还是开了口。
“白絮,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呢?”他担心她以后的生活。
白絮当然听得出来他话中的真正意思。“我不会饿死的,你放心。”她说:“我妈妈的保险金还有好几十万,足够应付我的学费,至于生活费,我那些奖学金多多少少可以分担一些,我打算再兼两三个家教,这样就绰绰有余了。”
纪康瞅着她,“同时兼两三个家教,太辛苦了吧,其实你可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白絮定定地注视着他,语气强硬地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你要我拿你当朋友看待,请你在精神上支持我,我不需要任何金钱上的帮助,我能自食其力,我会证明这一点的。”
“我知道了,”纪康终于体会到她固执的一面,他是愈来愈欣赏她了。
“不过,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如果你真的需要帮助的话,千万不要把我排除在外好吗?我希望我可以帮助你,不管是在精神还是金钱方面。”
白絮幽幽地看着他。“纪康,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贺瑛介是为了得到她的身体,那纪康呢?她好怕他对她的好是别有用心,她不想再重复过那种痛苦的日子了。
纪康不由得笑了。“你这个小傻瓜,”他抬起她的下巴,微笑地说:“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呀,除了这个原因,你以为还有其他的原因吗?”他盛满柔情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当然,我不是伟人.也不是圣人,有谁不希望付出的爱能得到回报?我希望得到你,你的心、你的身体,这两者我都要,我会耐心地等到那一天的。”
说完,他俯下头来,在快接触到白絮的唇的那一刹那,白絮像触电一样地移开脸,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声适时响起,解救了白絮的困窘。
“一定是琼云来了,我去开门。”她赶紧离开纪康,免得他发现到她脸上放松的表情。
门打开了。不是她预料中的陈琼云,是贺瑛介,那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也是她渴望见到的人。
“你来做什么?”她冷冷地说,心隐隐地作痛着。
贺瑛介神情专注地看着她,仿佛有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她一样。“絮,我有话要告诉你。”他柔声地说。
“白絮,你要我赶这个人走吗?”纪康怒视着贺瑛介说。
“我……”
“絮,别赶我走,我真的有话要跟你说,说完我立刻就走。”狠瞪了纪康一眼,贺瑛介语气急促地说。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纪康走上前推了贺瑛介一把。
“纪康,不要。”白絮抓住纪康的手臂,“你先回去好吗?”
“白絮……”纪康大叫,“你真的要让他……”
“只是谈谈而已。”白絮平静地看着贺瑛介。
纪康狠狠地瞪了贺瑛介一眼。“你根本不用和他妥协,你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贺瑛介冷笑地说:“我跟白絮有没有关系,好像不是纪先生能评断的吧!”
“你这个……”怒火中烧的纪康一举起手,白絮立刻眼明手快地拉住他。
“纪康,我求你回去吧!”她哀求他。
纪康颓然地放下手,他不死心地问:“白絮,你确定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确定。”白絮点着头说。
这下纪康不死心不行了。他瞪着贺瑛介,厉声地警告他:“要是你敢对她乱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贺瑛介笑看着他,“这句话也是我要对你说的。”
可恶!碍于白絮在场,纪康对贺瑛介的愤怒和不满不好发作,他强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放心地叮咛白絮:“你自己要小心。”
“我会的。”有了白絮的保证,纪康这才离开。
“进来吧”白絮面无表情地说。
贺瑛介一进门,白絮问他:“你要喝什么?”
“不用。”贺瑛介转过她背对他的身体,白絮眉头微皱,闪过了他搭在肩上的手。他的心有如刀割般的痛,他的白絮不让他碰她。
“我为那天晚上的事跟你道歉。”贺瑛介一脸痛苦的表情,“那天,你说出了我一直不敢去想的事,我就像被狠狠地踩到了痛楚一样的,我生我自己的气,气自己的懦弱,可是我却把气出在你身上,打了你……”
“不要说了。”白絮冷淡地道,“我已经忘了有那么一件事。”
“不,你没有忘,这就是你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贺瑛介低垂着头,自责着:“是我的错,我又伤了你的心,我也知道你这次是绝对不会原谅我了……”
“既然你知道,你又来找我做什么?”白絮不得不冷酷地对他,要不然她一定会把持不住自己仍爱着他的心。
“白絮,你真没用,不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了吗?为什么一见到他,你又开始动摇了呢?人家根本就不爱你,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觉悟呢?”她在心中对自己说。
贺瑛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突然说:“絮,我知道你妈妈的事了。”
“是陈琼云告诉你的?”白絮心想,贺瑛介知道她住在这里.一定也是陈琼云的杰作才对。奇怪,陈琼云不是很讨厌他吗?这女人,该不是又被贺瑛介的“美色”给迷惑了吧?
“我很抱歉,絮,在你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我没能帮得上忙……”贺瑛介好后悔,他知道白絮有多痛苦,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却毫不知情,他真恨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好强。如果他不要硬撑到七天后才来找她,说不定他和白絮的关系还有挽回的余地,现在……好像做什么都嫌晚了。
“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白絮面带寒霜地盯着贺瑛介,声音冷得令人心寒。“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我妈妈的事吗?如果是的话,你犯不着对我说这些道歉的话,因为我妈妈的死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一想起母亲,她不免心中一阵难过,她抬高脸,免得眼眶里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
“有。”贺瑛介坚定地说,“我爱你。”
白絮只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心脏及后脑勺重重地敲了一下,敲得她心乱如麻、眼冒金星的。她扶着沙发,以防止自己倒下。
“你到这个时候还要玩弄我?”她不信他说的,百分之百的不信。
“我不是玩弄你,我爱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爱上你了。”贺瑛介激动了起来。
“我不相信。”白絮听到这些她梦寐以求的话从她最爱的人口中说出,她的心脏快承受不住这份狂喜,快要休克了。她摇着头,艰难地开口:“你教我怎么相信你,你爱的不是王筱玲吗?怎么可能会是我呢?”她还是不敢相信他。因为这所有的一切美得像场梦,太不真实了。
贺瑛介黯然地说:“以前,我爱的人的确是她。明知道和她是没有结果的,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不去爱她,我爱她爱得很苦,我怀疑自己永远无法从这份感情挣月兑出来,直到遇见你,不,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在一个小时前,我突然理清自己的心情了,我惊讶地发现,王筱玲要和我大哥结婚这件事,竟然比不上你离我而去这件事带给我的冲击,我害怕失去她,可是我更害怕失去你呀!”
他的大手轻按着她的肩,她泪眼迷蒙地瞅着他,这次她没有躲开了。
“我知道这听起来你也许会觉得可笑至极,我和你是如此的亲密,我们过的生活就像夫妻一样,而我却直到现在才对你倾吐爱意,说我爱你,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但我却不能不说,因为我不想失去你!”贺瑛介自嘲地笑了,“我想你一定觉得我很狡猾,因为得不到王筱玲的爱,才回过头来追你,你要这么想我也不怪你,因为换作是任何人都会这样想的。”
“不……”白絮摇了摇头。她想,她已经开始相信他了。
“真的吗?”贺瑛介欣喜若狂,白絮的“不”字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急切地说:“絮,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脚踏两条船的意思,我不否认我对王筱玲还有感觉,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现在爱的人是你,我可以忍受失去她,可是我绝对无法忍受失去你,没有你,噢,我简直不敢想象我怎么过以后的每一天……”
“瑛介,求求你别说了……”白絮快哭出来了。
贺瑛介紧紧按着她的肩膀。“絮,我们真的不能从头来过了吗?”
“我不知道。”白絮现在的心情好乱,她不能思考,也不能决定任何事。
贺瑛介落寞地笑了。“这该怎么说呢?”他说:“都怪我从没有好好地珍惜你,呵护你,反而做出许多让你伤心的事,这都是我咎由自取的,不过我不会因此就对你死心的,因为你是我最不想失去的人。”
他柔情万种地看着她,“絮,我会等你的,等到你原谅我、肯接受我的那一天,我要和你重新开始,谈一场真正的恋爱。”他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瑛介……”白絮喃喃地唤他。
“我会等你的。”他微笑地说,强力按捺心中的不舍,走了。
爬下楼梯,一楼的楼梯口有个长长的人影等侯在那儿。
“你是在等我吗?!”他问纪康。
“跟我来。”纪康领他到一条僻静的小巷子后,转身出其不意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这拳打得好重,贺瑛介向后跌去,下巴立刻淤青丁一片。
“还有吗?”他模着下巴,忍着痛站起来。
“你为何不还手?”纪康挑衅地对他说。
“因为这是我应得的,你这是替白絮揍我,不是吗?”
“没错,只是你应得的不该只有一拳。”文质彬彬的纪康打起架来可一点都不马虎,他的第二拳又朝贺瑛介身上飞去。
贺瑛介硬生生地接住他的拳头,两人的手掌都是一阵的痛。“纪康,如果你以为你赢了,那你就错了。”贺瑛介沉声地说。
“可恶!你就是不肯放过白絮吗?”纪康火大地一拳准确地打在贺瑛介的肚子,贺瑛介也不甘示弱地在他胸口狠狠地撂下一拳。
“不肯放过白絮的是你”贺瑛介喘着气说,“是你介入我们的生活的,我和白絮尚未结束,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纪康冷笑地注视着他。“尚未结束?这是你一厢情愿的说法吧!让我告诉你这个妄想症的笨蛋,白絮她对我说,你已经成了她的过去式,她已经和你分手。”
贺瑛介锐利的眼睛直视着他。“我还是那句老话,白絮我是绝对不会让给你的。”
“我也是那句老话,我爱白絮,我不会认输的。”纪康朗声地说。
两个互为情敌的大男人傲然地注视着对方,两人的脸上都是坚决不移的表情,眼中都说明了不肯让步的立场,这事不仅仅关乎男人的面子,最重要的是,白絮只有一个,而他们都想当白絮惟一的真命天子!
***
三天后。
课堂上,教授滔滔不绝在讲堂上授课,一向坐在最前排的白絮不像平时般勤做笔记、用心听讲,她总感觉到有一股炽热的眼光射在她的背上,那是贺瑛介的眼神,他就坐在她的后面,不管他是不是有预谋,她知道她今天绝对逃离不了他的。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钟声,白絮迅速地整理好自己的东西,走出教室。
“絮,等一下。”
贺瑛介的呼唤声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响起,白絮愕然停下来,她看到有一些人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而且个个面带惊讶地看着贺瑛介走向她。也难怪她们会感到惊讶,因为在今天以前,白絮的名字和贺瑛介的名字是绝对不会连在一起的。
白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事吗?”她问。
贺瑛介那醉人的笑容只为她一个人绽放:“你的原子笔。”他替她捡起她匆忙中掉落的原子笔。
“谢谢。”
“你的头发沾了棉絮。”贺瑛介说着,一面动手帮她取下。“先不要动……好了。”
“谢谢。”白絮不安地东张西望,她实在不习惯贺瑛介在人前对她做出亲密的举动。
“你……还有别的事吗?”白絮真想逃开他,可是另一方面她又想跟他说说话,这种矛盾的心态连她都搞不懂到底自己想要什么。
“真是奇怪。”贺瑛介忽然叹气地说,“以前在人前是我对你避之惟恐不及,现在换你对我……这是不是就是十年风水轮流转,别提这个了……”他看着她,脸上满是关切,“你家教的工作进行得还顺利吗?”
“还好。我现在找到了两份家教,昨天就开始上课了。”
“两份?这样你的负担不会太重吗?”
“我想我可以做得来,应该没问题的。”
“那么,你明天晚上有空吗?”贺瑛介难得露出腼腆的样子来,“明天,是我的生日。”
“我知道。”白絮记得每一件与他有关的事。
贺瑛介屏息地看着她。“你可以陪我一起过生日吗?”
“这……”白絮犹豫着。
“去年有你陪着我,我不希望今年没有你在身旁。”贺瑛介满心期待地说。“就当是陪一个普通朋友,好吗?”
普通朋友?白絮的心抽紧了。以前那个蛮横的贺瑛介为她改变了,他在征求她的同意,以昔通朋友的身份,而不是以雇主的身份,第一次,白絮有和他站在同等地位的感觉,他不再是她的雇主,而她也不再是他的员工了。
白絮点点头。她早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他的。
贺瑛介笑了,这个曾经令她心动的笑容再次震撼了她的心。
“明晚七点,我去你住的地方接你。”贺瑛介兴奋地说。
“好。”
贺瑛介深情地注视着她。“絮,你不知道你这句话对我意义有多重大……”
“你千万不要误会……”白絮急急地嚷道。
“我知道。”贺瑛介淡淡地一笑。“你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答应我的,可是我还是很高兴,因为至少你还拿我当普通朋友看待,不是吗?”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拜拜。絮,我期待明晚的约会。”
约会?这个陌生的字眼居然会出现在他们身上?白絮怔怔地望着贺瑛介离去的背影,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明天晚上就是她和贺瑛介第一次正式的约会。
***
晚上七点正,白絮家的门铃声准时地响起,一分不差。
“送给你。”今晚的贺瑛介穿着一身的米白,米白色的西装、米白色的衬衫、白色的皮鞋,只有领带是天蓝的。米白色让他看起来容光焕发,帅气十足。
“谢谢。”白絮接过这一大束的玫瑰花,忍不住脸红心跳了起来,红色的玫瑰代表爱情,不是吗?
“你今天很美。”白絮一袭连身的纯白色洋装,令贺瑛介移开不了视线,他由衷地赞美。“还是白色最适合你,洁白、无瑕……”他忽然觉得好笑,他笑着说:“真奇怪,从前我从不觉得你是美丽的,可是今晚的你真的很美,这是不是就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呢?”
白絮嗔他一眼,她故意板起脸说:“现在我是西施,那我以前不就是东施哕!”
“不管是西施、东施,我的眼中就只有白絮一个。”贺瑛介温柔地说。
白絮脸上又是一阵燥热。“走吧!你不是订好位子了?”她带头先走了。
他们来到一家颇富盛名的西餐厅。由于不是假日,客人不多,整个餐厅只有浪漫悦耳的钢琴声轻轻流泻着,气氛好极了。
“今天经历了许多的第一次。”贺瑛介笑着说,“第一次送花给女孩子,第一次跟你约会,第一次带你出来吃大餐……”他摇摇头,不可思议地说:“真不敢相信,我们都到了的阶段了,这些小学生初级的恋爱过程,我们却一次都没有做过,你说我们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白絮白了他一眼。“你还是一样,说话没个正经。”
贺瑛介沉重地对她说:“我在想,如果我们不是先有性再有爱,而是先有爱再有性,那么我们的感情,是不是就不会如此不堪一击了呢?”他的眼中流露出强烈的痛苦。
白絮避开他的眼光,她举起呈着红酒的酒杯对他说:“我敬你,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贺瑛介与她碰杯。
“对不起,瑛介,我没有帮你准备生日礼物,因为……我不知道要送你什么……”白絮支支吾吾地说。
“没关系,你能来,就是送我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了。”贺瑛介深情款款地看着她说。
拜托,求求你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我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过没有你的生活的,但是你这样对我,重新追求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我仍然是爱你的,我无法对你忘情,可是你知道吗?我好害怕再去爱你,我怕你再伤害我,我怕你是为了要和纪康赌气的关系才爱我,我怕你对我的爱永远不能像你对王筱玲那样,我太害怕这些不安定的因素存在我们的爱情之中,这就是我到现在还不敢接受你的原因啊。白絮在心里面对贺瑛介说。
在安静的气氛下,他们结束了晚餐。白絮不说话是因为无话可说,她怕说多了,贺瑛介会看透她心中所想的;贺瑛介不说话是因为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在来之前,他就一再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太急躁,要沉住气,慢慢来。白絮今天肯赏光已经是他莫大的幸运了,要白絮重新投入他的怀抱,耐心等待才是上策,若给白絮压力的话,只会将她逼到纪康的怀里去。
用完晚餐,贺瑛介直接送白絮回家:在门外,贺瑛介感激地对白絮说:“谢谢你,这是个美好的生日。”
“你不用谢我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
贺瑛介叹息地说:“我以前太骄傲,太自视甚高了,总把你对我的好视为理所当然,从来不去体会你的心情,你的感受……”
“瑛介,我不想再听你提起过去的事了。”白絮闭上眼睛说。
“看着我,絮。”贺瑛介勾起她的下巴。
白絮被动地看着他。
“我爱你。”他轻柔的声音缓缓地飘进她的耳朵里,以及她心里的最深处,
“为什么你的这句‘我爱你’要让我等这么久?”白絮的神情是激动又痛苦的。如果他早点说,也许她就不会离开他了。
“因为我等不到你对我说你爱我呀!”贺瑛介摇着头说;“絮,我们两个都太骄傲、太好强了。”
白絮恍然明白了。原来,她自己也和贺瑛介一样,不肯轻易地表露自己真正的感情,要是他们两个有一个旨先让步,肯先对对方说“我爱你”这三个字,也许他们就不用爱得这么辛苦了。他们两个都因为害怕自己被这段建立在“性”和“金钱”上的感情所伤害,结果两人都免不了被对方所伤,真是讽刺啊!
“絮,”贺瑛介捧起她的脸,轻轻地对她说:“现在,你可以诚实地对我说‘我爱你’这三个字吗?”
“我……”白絮突然变成了哑巴,口不能言。她没有想到这句在她脑中、心中响过数十遍的话,要说出口是这般艰难,难道她还不能原谅他吗?
失望之情明显地呈现在贺瑛介脸上,他放开她,一脸落寞地喃喃自语着:“没关系,我说过我会等你的,我要给你时间,我不逼你……”
“瑛介……”白絮真的是好抱歉,她真的好想告诉他地爱他,可是现在的她变胆小了,她害怕那些无法预知的结果,她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痛彻心肺的苦恋啊!
“我走了!”贺瑛介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看着她。
“絮,我好不容易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情,我想你也一定能做到的,试着诚实地面对你自己,好吗?”
他温柔地对她笑了笑,然后慢慢地在她的面前消失了。
白絮心神不定地进了房内。诚实地面对自己,诚实地面对自己。贺瑛介的话不断地在她脑中反复出现。
叮咚叮咚。门铃声打乱了她的思绪,她心神一荡,该不会是贺瑛介踅回来了吧?
“瑛介,你怎么……”她张大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因为门外站的是另一个爱她的人——纪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