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梦中的铁格尔被屋外匆匆掠过的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所惊醒,他很快地从地上爬起来,先到里面的房间看看桑婉柔,见她呼吸平顺的在床上安睡后,才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手持著剑来到屋外。
“是你呀!”看到依旧穿著一身红衣红裤的塔思丁,他略感惊讶,却不意外。
“当然是我。”塔思丁冷冷的看著他。“我说过我会再来找你报仇的,记得不?”
“当然记得。”铁格尔笑道:“你还真的是很厉害呢!我都躲到这里来了,你还能找到我,虽然你是我的敌人,我还是忍不住要佩服你的神通广大。”
“哼!”塔思丁目露凶光的瞪著他,“不是我神通广大,是我报仇心切,除非你死了,要不然无论你身在何处,我都非找到你不可。好了,言归正传,拔剑吧!”
“此地不宜打斗,跟我来。”铁格尔怕刀剑的声音会吵醒桑婉柔,他领著塔思丁走了一段路,确定离桑婉柔够远了,他才停下来。
“我们可以开始了!”他亮出剑来。
塔思丁也亮出她的武器来了,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除了软黑鞭之外,手上还多了一把长剑。
“怎么样,你没有想到我也会使剑吧!”塔思丁冷笑著说:“有鞭又有剑,我看你这次怎么装瞎子。”
她左手甩著软鞭,右手持剑,凌厉的向铁格尔扑来,铁格尔举剑去挡,一看到软鞭快速的在他面前挥舞著,他感到有些晕眩,赶紧闭上眼睛不敢去看,他一闭上眼晴,塔思丁的长剑疾往他胸前刺来,他凭著极好的听力惊险万分的向后跃去,躲过她这致命的一剑。
可惜!塔思丁在心中大叹可惜,只差一点点,要是她再快一点点,眼不视物的铁格尔肯定要丧命在她的剑下了。
“第二剑来了!”她不给铁格尔任何喘息的机会,举剑就刺,铁格尔畏惧她的软鞭,还是不敢张开眼睛,他狼狈地躲过她这一剑,虽然没有受伤,不过他的右袖却让她给划破了。
塔思丁大乐,看样子她是胜券在握了。现在的铁格尔只能守,不能攻,她要杀他只是迟早的事。
“铁格尔,你还是宁可当个瞎子,也不肯和我光明正大的决斗吗?”她挖苦他,手中的软鞭和长剑却不曾停歇。
铁格尔对她的挖苦不为所动。他心里清楚得很,一张开眼睛,他就输定了,因为他不可能不被她的软鞭所制造出来的幻象迷惑,一旦他的注意力被她的软鞭所吸引,那他就任她为所欲为了。
闭上眼睛,至少她的软鞭对他起不了作用,他可以专心一致的抵挡她的长剑。虽然这样做很消极,不过这却是唯一能让他立于不败之地的方法。依目前不利于他的情势看来,他得先稳住自己,再耐心地等待机会设法夺下她的软鞭,只要她没有了软鞭,她就威胁不了他了。
两人一个打、一个躲;一个攻、一个守,拆了百余招。面对铁格尔的不动如山,只守不攻,塔思丁是愈打愈没有耐性,心情渐渐浮躁了起来,铁格尔虽然只守不攻,但是她却找不到他的破绽,无法乘虚而入。照目前这个情势看来,就算他们打上一天一夜,还是不会有结果的。而且时间拖得愈久,对她愈不利,铁格尔的内力远比她深厚,又是个男人,在体力上,她就吃了大亏了。
“铁格尔,你还想继续当缩头乌龟吗?”她用话激他张开眼睛。
没想到铁格尔还是不为所动,气人的是他脸上居然还挂著笑容。哼,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嘛!忍不住这口屈辱之气,塔思丁一气之下用力地把软鞭甩向铁格尔,铁格尔低下头避过,这个时候他正好站在一棵大树前面,她的软鞭紧紧缠绕在树干上面。
听觉比常人要敏锐十倍的铁格尔立刻张开眼睛,在塔思丁还来不及将软鞭收回,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剑砍断了她的软鞭。
“啊!”塔思丁惨叫一声,看著自己的软鞭断成两截,她的心仿佛也跟著裂成两半了。
“你赢了!”面如死灰的她,将手中的剑和半条软鞭扔到地上,她知道没有了软鞭,只靠一支剑,她是绝对赢不了铁格尔的。
“我输得心服口服,你动手吧!”她认命的对他说。
铁格尔弯下腰拾起了她的软鞭和长剑,然后交还给她。
“你走吧!”
“你还是不杀我?”塔思丁讶异的看著他。
铁格尔叹气的说:“我杀你做什么呢?你哥哥是我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杀害的,你有理由杀我,我有什么理由来杀害你呢?”
“可是你现在不杀了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说过了,我会不断的来找你报仇的,难道你不怕有一天会栽在我的手上吗?我可没有你这么好心,会像你一样饶了我一次又一次的。”
“你比我还要清楚,你的心比谁都好,不是吗?”铁格尔用称赞的眼光看著她说:“你总是光明正大的找我决斗,从来不使诡计。我想你一定暗中观察我有一段时间了,也一定知道我和柔儿的事。其实你要取我的命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你捉了柔儿,我就不得不乖乖的听你的话。可是你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凭真本事和我决斗。由此可见你不但心地好,而且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呢!”
塔思丁再怎么也想不到铁格尔会赞美她好心,还说她是个君子。她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他对她的惺惺相惜,她脸忽地一热。
“哼!谁要你来讨好啊!我才不是什么君子呢!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想胜之不武,免得让天下人说我为了报杀兄之仇不择手段,成了人家口中的笑柄。”她瞪向他,厉声的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是杀我不杀?”
“不杀。”铁格尔笃定的回答她。
“好。”塔思丁看著他,点点头说:“你等著,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我会等你的。”铁格尔从容的一笑。
她狠狠地瞪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真是个固执的小丫头。”铁格尔摇著头叹气的说。
柔儿,你昨晚睡得好吗?”用早膳的时候,铁格尔问桑婉柔。
很好啊!怎么,你睡得不好吗?”桑婉柔关注的看著他。
好得不能再好了!”铁格尔这才完全放心。看样子桑婉柔对昨夜他和塔思丁的恶斗完全不知情,这样最好,因为要是让她知道塔思丁的事,知道塔思丁随时都会找他决斗,她不整天替他担心害怕才怪。
哒!哒!哒!”此时,忽然有阵急促交错的马蹄声朝他们这个方向驰骋而来,铁格尔立刻奔了出去,桑婉柔也跟随在后,他们看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十几个人骑著马向他们奔来,为首的率先下马,桑婉柔看到他的脸,不禁月兑口而出,“是忠福!”
福和其余的人跑到铁格尔面前站定,每个人都是头发散乱、灰头土脸的样子,大家齐声恭敬的喊:“九王爷。”
格尔不满的看著忠福,怒声的说:“忠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忘了我交代你的话吗?”
格尔在瑞隆村住下的事,他只告诉忠福一个人。虽然他打算不再做大蒙古国的九王爷,不过骨肉相连,手足难断,他是永远放不下父亲忽必烈和同胞妹妹答兰的。故他让忠福知道他的行踪,是要忠福在万一出了什么状况时方便通知他。没想到忠福非但不能守口如瓶,还带了这一票人前来,这下子他的行踪不就完全泄漏了吗?
王爷,你先别生气,忠福有下情禀告。”忠福满头是汗,语气急促的说:“是这样子的,大汗他前些日子病了。”
什么?大汗他生病了?”铁格尔一把揪住忠福胸前的衣服,大声吼叫道:“他怎么会病了呢?他的病严不严重?”
福很快的说:“王爷请宽心,大汗的病已经不碍事了。只是病后身子尚未复原,目前仍在静养中。”
呼!”铁格尔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放开忠福力持镇定的问道:“是大汗要你找我回开平的?”
不是,大汗他不知道王爷在这里。”忠福说:“是我有一次听见伺候大汗的奴婢们的谈话,他们说大汗在病中叫著王爷的名字,大汗还对他们说,如果王爷肯回到他的身边,他对你所做的事都不计较、也不生气了,只要王爷你肯回去。”
格尔听完了忠福的话,胸口仿佛被人重捶了一下,顿时痛苦难当。他知道忽必烈因为他擅离职守、不听军令回开平而大发雷霆,再加上兀都在一旁加油添醋,还有他的离奇失踪,忽必烈差点没废了他这个王爷,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当然,这些都是忠福用飞鸽传信告诉他的。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很难再和忽必烈续父子之情了,不过毕竟是父子,毕竟他是忽必烈最钟爱的儿子,连在病中,忽必烈还是无法忘怀他这个背叛他的儿子呀!
“铁大哥,”桑婉柔温柔的呼唤让他的思绪从忽必烈身上回来了。她温柔的凝视著他,微笑的说:“你回去吧!”
“柔儿……”铁格尔整个人都呆住了。桑婉柔要他回去,这表示什么?她不要他了吗?
他捉住她的手臂,激动的叫道:“柔儿,你知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知道。”她举起手模著他的脸,微笑的说:“我也不会离开你的,你回去,我陪你一起回去。”
“柔儿——”铁格尔惊喜万分的叫了出来。“你是说真的吗?”
“是真的。”桑婉柔深情地注视著他,轻声的说:“铁大哥,我想通了。以前我迟迟不敢接受你,除了慕风的缘故,最大的原因就是我们彼此的身分,说真的,你的身分让我没有勇气爱你。不过现在不同了,我打从心底接纳了你,从今以后,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你留在这边也好,回开平也好,甚至回大漠,我都愿意跟著你。我们有句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则,我是跟你跟定了。”
她一口气把话说完,脸已经红到耳根子上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么一番真情流露的话,对她来说是很尴尬也很困难的,不过她不说不行啊!
铁格尔可以为了她什么都不要,她当然也可以为他这么做。本来她以为她可以和他就这样过著避世的生活直到永远,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忽必烈病了,铁格尔和他父子一场,她不能害他做个不孝子。现在她的心是铁格尔的了,管他是蒙古人也好、是汉人也好;是王爷也好、是平民也好,这些她都不在乎,因为只要跟著他,到哪里去都是一样的。就算要她到大漠去做个蒙古人,她也是心甘情愿、毫无怨言的。在铁格尔为她付出这么多之后,她为他牺牲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听完桑婉柔的话,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动充满铁格尔的心中。他不管有十几对眼睛围绕在周围,他一把拉她入怀,激动的说:“柔儿,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你真的愿意为我这么做?”
“为什么不愿意?”桑婉柔仰起头笑看著他。“我不是说我已经想通了吗?你要做蒙古人、做汉人,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你就是你,不是吗?所以,请你不要顾虑我,随你自己的意愿去做任何你认为应该做的事吧!”
“柔儿……”铁格尔扶著她的肩膀,浓眉深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此刻他的内心正在挣扎,挣扎要不要让她知道他所顾虑的事。
事实上,当初他会抛弃九王爷的身分,一半的原因是为了桑婉柔,另一半的原因则是因为他知道忽必烈如果知道他要娶一个汉人女子做妻子,他一定不会答应的。所以他才会选择离开忽必烈,追随桑婉柔住在中原。
可是现在他知道桑婉柔不再排斥做一个蒙古人的妻子了,桑婉柔这边是没问题了,问题是,忽必烈到现在还不知道有桑婉柔这个人,也许忽必烈是知道的,因为-都很可能早就告诉忽必烈,他是因为迷恋上一个汉人女子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不管忽必烈知不知道,如果他要带著桑婉柔回开平,他就非得通过忽必烈这个难关不可。
“铁大哥,不管我们必须面对什么样的困难,让我们一起面对,好吗?”桑婉柔意味深长的看著他说。
聪明如她,虽然他不曾对她说过忽必烈的事,还刻意-著她,不过看来他好像是白费心机了。这种事是瞒不了她的,就像她曾经排斥他蒙古人的身分一样,她一定也想到了忽必烈不会接受她这个汉人媳妇的。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是承诺,也像是保证她说:“对我们的事,我知道要说服我爹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我会尽全力让他接受你的,相信我好吗?”
“嗯。”桑婉柔脸上展开动人的笑靥,她真诚的说:“我相信你,不过你也要相信我,不管你爹同不同意,我永远都是你的人,我可以不要名分,我只要你……”
“我不许你说这种傻话!”铁格尔急切的说。“你当然要名分的,不管我爹的意思怎样,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做我的王妃,我的王妃只有你一个。”
“铁大哥——”桑婉柔感动的抱住他,她不管害不害臊,也不管忠福他们会怎么想,这些她不管了。她只知道她爱他,她是这么深的爱著他,为了他,她愿意做任何事,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不在乎被人家说她不能为秦慕风守节;她不在乎离开熟悉的家园变成另一个国家的人;她更不在乎有没有名分,她只在乎能否和她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柔儿,你听我说。”铁格尔临时想出一个权宜之计,他说:“我要忠福带你到大漠去,我的妹子答兰在那里,我会先派人送信去给她,她看了我写的信,就会明白我跟你的关系,你放心,你跟她一定会处得来的。”
“那你呢?”桑婉柔急急的问。“你打算一个人回开平吗?”
“是的,我想先一个人回去。”铁格尔充满歉意的对她说:“现在爹身体微恙,我回去探视他的病情,顺便跟他提我们的事。不管结果如何,我一定会尽快赶到大漠跟你会合的,我保证。”
其实,铁格尔会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忽必烈病体未愈,如果他贸然带桑婉柔回开平去,只怕事情会变得更糟、更难以收拾。所以他想先让婉柔到他妹妹答兰那里,由他一个人去见忽必烈,然后婉转的说服他。不论忽必烈同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他都不用担心婉柔的安危,当然忽必烈能同意是最好的,如果不能,他就到大漠找到婉柔,然后带她远走高飞,遁入山林,从此不问世事。
“柔儿,我不带你去开平有我的苦衷,希望你能谅解我,好吗?”他无奈的说。
桑婉柔微笑的摇了摇头,“我自然是明白你的苦衷的,你根本毋须得到我的谅解。”她柔情似水的看著他,缓缓的说:“你安心去吧!我会在大漠等你回来的。”
“谢谢你,柔儿。”铁格尔又敬又爱的捧起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深深地印下一个吻。
半个时辰之后,铁格尔和桑婉柔打包好要带走的东西。铁格尔将要交给答兰的信,交到忠福所带来的十余人其中一人的手中。
“你将这封信亲手交到答兰公主的手上,记住,中途不得耽搁,知道吗?”铁格尔仔细的嘱咐著。
“知道了,王爷。”那人把信揣进怀里,很快就骑上马走了。
“柔儿,上马吧!”铁格尔牵著桑婉柔的手走到忠福所骑的马前,忠福弯腰拉起桑婉柔的手,将她拉往马背上,让她坐在自己前面。
“忠福,好好照顾桑姑娘。”铁格尔命令道。
“王爷请放心,属下一定会平安护送桑姑娘到大漠去的。”
“柔儿,你自己千万要小心,知道吗?”铁格尔依依不舍的说道。
“你也一样。”桑婉柔含泪的看著他,她真的不想离开他,她好想投进他的怀中,不跟忠福他们去了。可是她不能这么任性,为了往后的幸福,她一定要忍受见不到铁格尔的痛苦。
“铁大哥,我等你。”她强忍著不让眼泪流出来,哑声的说。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铁格尔贪婪的看著这张美丽的容颜最后一眼,然后狠心地转过身,大喝一声:“去吧!”
“喝!”斥喝声、马蹄声一下子充斥在他的耳朵里,渐渐的,马蹄声愈来愈远,愈来愈小声,直到完全听不见了,他才转过身来。
他抬起头望著天上的蓝天白云,喃喃自语道“柔儿,你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经过十八天的日夜奔波,桑婉柔一行人总算抵达铁格尔的妹妹——答兰所居住的绿洲了。
自从来到大漠,桑婉柔触目所见的除了一片无垠的黄沙之外,还是黄沙。当她看到眼前这一片绿色的草地,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和舒坦,好像这十几天的疲惫也跟著一扫而空了。
绿洲上驻扎著一个个的蒙古包,较高的草原上可以看见成群的牛和羊,还有许许多多的蒙古男女,乍到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桑婉柔固然感到新奇,同时也感到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蒙古人的生活方式,如果这个时候有铁格尔在,或许她就不会感到不安了吧!
“桑姑娘,我们到了。”忠福扶她下马,他们此刻停在一个蒙古包前面。这个蒙古包看上去和其他的蒙古包有些不同,它比较大,比较宽,也比较华丽。她一下马,立即有个清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一定是桑婉柔了。”
桑婉柔惊讶的看著从蒙古包中走出来的少女。她年纪很轻,大概只有十五、六岁,肤色偏黑,五官清秀端正,眉宇之间和铁格尔有几分神似。桑婉柔朝她点点头说:“答兰公主,你好。”
“叫我答兰就好了,叫公主多见外。”答兰和铁格尔一样都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她亲热的拉住桑婉柔的手,笑著说:“婉柔,欢迎你来到大漠,我等你等了三天了呢!”
虽是初次见面,答兰给桑婉柔的感觉却有如自家人般的亲切。她这一路上都在想答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和她处不来怎么办?现在看她待她这么亲切,她总算能稍微安心了。
“我想你一定很累了吧!来,先进来我的帐幕休息。”答兰拉著桑婉柔走进她的蒙古包中。
“我原本想叫人另外替你准备一个蒙古包的,可是我哥在信上说要我好好照顾你,所以我想干脆就让你和我住在一起好了,这样我就可以照顾到你了。”答兰说。
在答兰说话的时候,桑婉柔仔细浏览了一下蒙古包内部的布置。地上铺的是柔软的豹皮地毯,里面有一张美丽的大床,还有桌子、蒲团,虎皮做的椅子,布置得相当华丽舒适,不输给汉人那些富豪之家。
桑婉柔感激的对答兰说:“答兰,你要我跟你住,这怎么好意思呢?”
答兰心直囗快的说:“哎哟!都快要是一家人了,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呢?”这几句话说得桑婉柔红了脸,她笑盈盈的继续说:“你呀,安心的住在我这里吧!你可是我哥的心肝宝贝,要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我哥铁定饶不过我的。好了,我想你现在一定想痛痛快快洗个澡吧!我叫人去准备准备。”
桑婉柔洗完澡,答兰又唤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招待她,酒足饭饱后,夜也已经深了。本来答兰还想带她四处去参观的,因为天黑只好作罢,两人并肩躺在答兰那张豪华的大床上,闲聊了起来。
“婉柔,我们蒙古的食物你还吃得惯吗?”
“嗯,我想我还能适应。”桑婉柔回想起晚餐所吃的那些大块大块的牛肉、羊肉,她就想笑,由此可知为什么他们蒙古人都长得要比汉人高壮,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答兰目不转睛的盯著她看,然后发出一声叹息。“哗,你真的是长得好漂亮哦!我们大漠是不可能出像你这种纤细、令人我见犹怜的女人的。本来我还想不通为什么我哥他会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要了,现在见到了你,我总算是明白了。”她由衷的说。
“答兰,你把我说得太好了!”桑婉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铁大哥他并没有因为我失去任何一样东西呀!你看他不是回开平去了,而我也到大漠来了,不是吗?”
“是啊,是啊,还好他迷途知返,要不然我第一个就不饶他。”答兰抓住她的手,兴致勃勃的问:“对了,婉柔,你跟我哥是怎么认识的?你告诉我全部的经过好不好?”
桑婉柔见她这么有兴趣的样子,她笑著把她和铁格尔从松柏村相遇开始,简单扼要的全说了出来,听得答兰是频频点头,嘴巴也愈张愈大。
“哇!没想到我哥那种人竟会痴心到这种地步呢!”听完铁格尔从松柏村追到瑞隆村,答兰忍不住惊叹的叫了出来。
桑婉柔幸福的神情溢于言表,她感叹的说:“能遇上铁大哥,是我前世修来的-气。”
她望向答兰,小心翼翼的问:“答兰,你、你会不会认为我配不上你哥哥?”
“当然不会。”答兰冲口而出。“我相信我哥的眼光,能被他看上的人,一定有她不凡之处。而且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好喜欢你了,我觉得你跟我哥是再相衬也不过了。”
桑婉柔很感激答兰这么说,可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嗫嚅道:“可是我毕竟是汉人呀!难道你不反对你哥哥娶一个汉人吗?”
答兰摇摇头,她笑著说:“我才不介意这种事呢!是汉人也好,是蒙古人也罢。反正,只要我哥中意,我这个做妹子的,有什么好反对的呢?”
她拍拍桑婉柔的肩膀,安慰她说:“婉柔,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些什么,你怕我爹他不同意我哥娶你对不对?其实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相信就算我爹他反对,我哥他对你的心意也不会改变的,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我哥这个人最重感情了,你不要看他外表好像很威严,不容易亲近的样子,事实上他私底下待人是很好的,而且他固执的很,一旦让他动了真情,他就不会轻易罢手的。”
“这个我知道。”想到铁格尔对她锲而不舍的爱,桑婉柔的心里面是甜滋滋的。
“好了,我们也该睡了!”答兰吹熄烛火,钻进被窝,她笑著对桑婉柔说:“我的睡相不是很好哟!如果我踢到你,就请多多包涵-!”
“睡吧!”桑婉柔在黑暗中轻抚答兰的秀发,不一会儿,答兰均匀的呼吸声告欣她:她已经睡著了。
这小妮子真好入睡呢!答兰睡著了,桑婉柔却睡不著。可能是到了一个新环境还不习惯,也可能是因为她太思念铁格尔的缘故。
“铁大哥应该到开平了吧!”想起铁格尔,她的心中又是感到甜蜜,又是感到酸楚,才分开不过十八天,在她的感觉中好像分开了十八年那样漫长。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还好吧?是平安无事?还是生病了?他有没有和她一样的想她呢?
每过一天,对他的思念也就愈深,对他的爱也就愈深。她不在乎忽必烈对她有何看法,也不在乎忽必烈同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她只想尽快见到他,知道他安然无恙,除此之外,她别无所求。
“铁大哥,晚安。”她轻喃,拥抱著对他的思念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