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欢爱过后,聂从云仍留在白水芯的体内,汲取她的温暖。
他察觉怀中女人的身体微微一颤。“什么事?”
“我想回学校念书。”白水芯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祈求。
今天在路上逛街时,她看见几名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出入校园。他们一个个谈着理想,谈着未来,热切的眼神中充满着憧憬。
她不禁想起,自己也曾是其中一名。
由于秉持着对钢琴的热爱,她在准备上大学时,毅然决然填选音乐系,主修钢琴,无奈家里发生事故,导致她无法再继续升学。
如果现在有挽回的机会,她当然不想错过。
然而这一次,她念书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永远在她心中的父亲。
倘若有朝一日,父亲的事业东山再起后,重责大任仍是落在她肩上,所以她必须趁现在好好充实自己。
“你今天到公司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被谭嘉嘉缠了一整天,聂从云一回到家,就看见白水芯一个人静静坐在落地窗前,猛地想起她今天有到公司找他,而他竟忘了。
瞅着她落寞的背影,他猜想,她也许撞见了未婚妻来找他的那一幕。
然而,她的选择竟是默默离去,不哭也不闹……
“嗯,反正这一个月,我几乎都待在家,觉得整个人都快发霉了。所以……想跟你打个商量……”一
她对他甜甜一笑,灿烂的丽容,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你之后有上来找我吗?我没看见你。”
“没有,因为我突然身体不舒服,所以又打消念头了,对不起。”
听完她口头上的解释,聂从云的心瞬间像是被人抽走了一部分。
明知她是在说谎,但他就是无法生气。
他明白,她这么讲其实只是在为自己找台阶下。
“你想去就去吧,能多认识一些朋友的话也好。”这女人在他面前,总是装得若无其事。
“谢谢。”
原本还以为聂从云会反对,没想到他竟一口爽快答应了,白水芯一反平时的冷淡,感激的伸出手臂搂紧他。
“这么现实?”发觉她异常的热情,他忍不住调侃她。
“我……”
她羞红着脸,原本想再辩解,被他突如其来的炽吻堵住。
像是想要留住什么的念头,冲击着她的心,她以手勾住他的脖子,也以相同的热度回应着他。
两人的呼吸又开始急促了起来。
他以手定住她的脸,缓缓吻上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鼻、她的颚……
她美妙的娇吟,直比天上仙乐,构成一首首撩人的情歌,无不刺激他的感官。
在这时候,他们都很有默契的不去开启那杀风景的问题——谭嘉嘉。
“聂大哥,你心情是下是不好?”
睇着眼前似乎无心用餐的人,谭嘉嘉不安的出声询问。
“没有的事,你别胡思乱想。”
一大早,聂从云就接到谭卫的来电,当他发现女儿失踪,原来是为了到台湾找他,随口斥责了女儿几句后,便交代他要好好照顾她。
现在经她这么一问,他只能像安抚小动物似的,模模她的发顶。
“嗯,聂大哥,你到底住在哪里?我好想去看看,你告诉我好不好?”
她闪着晶亮的圆眸,有着渴求。
聂从云没有马上开口,顿了一下。“……我的住处还在整理当中,有点乱,你过阵子再来吧!”
他的答案,让谭嘉嘉黛眉轻蹙。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相信我。”聂从云面不改色地说着。
“这么神秘?好吧,等那边一整理完,我要马上去看喔。”
“嗯。”
“聂大哥,我来台湾来得太匆促,当时只随便带了几件衣服,你待会再陪我去逛一下百货公司好不好?”
“好吧,但要快一点,我是领你爸爸的薪水在做事,可不能像你一样整天游手好闲。”他语带玩笑的说着.
但谭嘉嘉似乎没有察觉他的言下之意。“放心吧,我爸绝不会对你有半声责问的,你一直是他的手下爱将啊。”
他更希望你赶快成为他的女婿呢
谭嘉嘉始终没把心里最深的企盼说出口。
但在她单纯的想法里,聂大哥只是忙于工作,反正他俩都订婚了,他娶她是迟早的事。
饭后,她又像小女人似的,攀着聂从云的手,拉着他光顾一些千金名媛最热爱的高级服饰店。
“聂先生,那是您女朋友吗?好漂亮。”
如今聂从云在台湾的知名度颇高,眼尖的人马上就可以认出他。
加上他和谭嘉嘉可谓郎才女貌,店员们一看见两人站在一起,莫不赞叹欣羡。
一发现自己被捧得高高的,加上旁边优秀出众的男伴,谭嘉嘉也不由得暗自骄傲了起来,仿佛她身上集世界所有美好的一切。
她心满意足的放下他的手,自己走到另一边的专柜,一面往前走,一面看着架上的衣服开始挑选起来。
蓦地,一件浅蓝色的宫廷风洋装吸引了她的注意。
当她把手搭上那件衣服的同时,却发现另一个女人也伸出手,正想拿下它。
谭嘉嘉抬眸一望,那女人长发飘逸,五官秀丽,气质婉约,俨然就像画中走出来的古典美人。
对方只是甜甜一笑。“小姐,你中意这件吗?那你拿去试穿好了。”
“谢谢。”谭嘉嘉呐呐开口,表示感谢。
从小在优渥环境下长大的她,对于别人的给予一向视为理所当然,她道谢后,很快的走到试衣间试穿。
然而循声而来的聂从云,一看见眼前的女人不由得一颤。
“这么巧?你今天没待在家?”
“没有,我突然想逛街,顺便帮你添购一些冬衣。”一袭素色衣着的白水芯,平静地说着。
见她手上有几包男饰服装店的袋子,聂从云知道她没说谎,但却刻意略过心里隐约的感动。
他一直提醒自己,自己的未婚妻也在现场,而他和这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不值得他费心思量。
“咦,聂大哥……你们认识啊?”刚从换衣间出来的谭嘉嘉,一见到交谈中的两人,上前愕然问道。
“嘉嘉,你身上这件衣服很好看。”聂从云忙着转移话题。
“对呀,这家衣服的款式向来都只有一件,还多亏这位小姐没跟我抢。”谭嘉嘉说话的同时,媚眼还不时瞄向白水芯。
“别这么说,你穿起来比我好看多了。”白水芯也佯装,和聂从云没有任何瓜葛地道。
“聂大哥,我们待会请这位小姐去喝下午茶,好不好?谢谢她把这件衣服让给我。”
谭嘉嘉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气质出众的白水芯,尤其她选衣服的眼光又和自己差不多,这种感觉就像找到知音一般的喜悦。
“嘉嘉,我下午有个会议要开。”他马上拒绝。
“不用了,这真的没什么……”白水芯也连忙推拒。
就在此时,聂从云的口袋里传来手机铃声,他到一旁接听。
回来后,只淡淡说了一声。“公司有事,我必须回赶去处理。”
“好吧,那你回去好了,我有这位小姐陪我就行了。”
拗不过她的任性,临走前,他淡漠的瞥了她几眼。“别玩得太晚,记得早点回家。”
他的湛眸虽然看着谭嘉嘉,心里其实是在对白水芯说。
他知道,以她的自尊心,不会把他们俩的同居关系告诉谭嘉嘉。
“好啦,未婚夫先生!”
谭嘉嘉亲匿的喊他一声,殊不知现场另外两人的异样感受。
看着聂从云远去的身影,她才把视线调回转向白水芯。“你好,我叫谭嘉嘉,刚刚那位是我未婚夫,聂从云。”
“嗯……你好,我叫白水芯。叫我水芯就可以了。”
果然连名字也是这么有气质,谭嘉嘉对她的好感瞬间又多了几分。“你也是,叫我嘉嘉便行了。”
“看来,你很爱你的未婚夫吧。”
发觉谭嘉嘉看着聂从云的眼神,是那么的认真而且直接,白水芯能明白她的感情。
“是呀,我爱聂大哥好久了,他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偶像,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嫁给他。”
对于眼前这位才刚认识的白水芯,她不知为什么,就是一见如故,直想跟她吐露自己的心事。
“有妻如此,你未婚夫一定很幸福。”尽管心里有一丝苦涩,但她仍必须大方地给予他们祝福。
“谢谢。”谭嘉嘉脸红的像苹果般。“咦,你也来帮你先生买衣服吗?”她瞥见白水芯手上有几个男饰品牌的购物袋。
先生
这两个字,如同撞钟般,重重敲击她的心。
事实摆在眼前,她才是介入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她怎能说出自己和聂从云的这段不伦关系
不想扯出更多的麻烦,她只能敷衍了事,点头假装有这么一回事。
“还说我呢?!你肯定也很爱他啰。”谭嘉嘉热情的抓着她的手。“走吧,我知道这里附近有家新开的咖啡馆,很不错,我带你去。”
她们边走边聊,丝毫不畏今年第一波来台的冷锋。
旋开门把,聂从云一回到家后,满室黑暗。
现在已是凌晨一点多,下午公司突发的状况,让他今天忙得像旋转的陀螺。
他一看见床上那抹熟悉的身影,想也不想的掀开棉被,欺身抱住她。
白水芯并没有入睡,只是躺在床上等着他回来。
“你今天和嘉嘉逛得如何?”
“你放心,我没把我们的事告诉她。”
他没理她,迳自抱紧她,他的唇附上她的,灵活的舌尖也窜入她的口腔内,留连于她的贝齿间。
面对他的撩拨,她根本无法抗拒。
然而就在她沉迷的那瞬间,谭嘉嘉那双无邪的眼神和天真的笑容,倏地闯进她的心里,她无法置之不理。
“不行。”她猛然推开他,不顾他微愠的表情。“你未婚妻已经来台湾了,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你没有资格说不,就算要喊停,那人也该是我。”他阴沉的开口,因为他现在还没有要放开她的打算,她越是抗拒,就越挑起他的征服欲。
“她是个好女孩,这样对她不公平……”
她犹记得,下午和谭嘉嘉一起逛街时,开口闭口都是“聂大哥”,感觉得出来她对聂从云是全心依赖的。
他的双手仍不停在白水芯身上游移,完全不顾她的抗议。
最后她只能任他侵犯自己的感官,所有的仇恨、自尊、欺骗、交易关系……全在一时间瓦解,她只任由自己迷失在这方天地里。
夜半时分——浅眠的聂从云翻了个身,却发现身旁空无一物。
一股不安传来,他起身找寻白水心的倩影。
一走到客厅,就听见有钢琴声,隐约缓缓地自琴室流泄而出。
这首曲子十分熟悉,是他还在白家的时候,就常常听白水芯弹的,不过他一直没机会问她,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此时,他不吭一声地坐在琴室角落,静静听着她的演奏。
这间琴室,是她当初搬进来之前,他特地为她设计的,加上良好的隔音设备,完全不会吵到邻居。
对于自己这样月兑轨的行为,他也感到不解,只知道她会喜欢。
一串串音符自白水芯的青葱玉指跳跃而出,回旋于整间琴室。
知道身后的人是他,她也感到自己的心跳,随着每一小节的前进越跳越快。
这是着名的“冬之旅”。
是舒伯特在得知自己得了绝症后,将死之前的作品,整首曲子充满了对现实的哀伤,和对幸福过去的追忆。
“你弹得很好。”听她一曲弹毕,聂从云低沉的嗓音蓦然开口。
“是吗?”她转过身,淡淡凝望他。
她记得,他曾经还嘲笑过自己的琴艺,根本毫无感情可言。
现在……他却夸她弹得很好
“真的。”
“可是你以前批评过——”
“那只是以前,现在却又……”他蓦然一顿,再度缓缓开口:“似乎又太过抑郁了。”
他的话,让她粲然一笑。随即起身走到窗边,的裙摆因她的步伐,微微翻动。
望着她的身影,他有一秒钟的失神。
“从云,你应该知道我曾经寄住过汤家吧。”他都能找到她工作的地点了,想必他把她这几年的行踪也查得一清二楚。
他曾问她为何没有继续住在汤家的原因,当时她避而不答,但在今晚,她突然想把这件深埋已久的心事告诉他。
聂从云微微点头。“但你并没有待的很久,难道你不想接受他们的帮助吗?”
他至今仍是不太明白,她当年离开汤家的理由。
一听,白水芯的唇畔仍是衔着浅浅笑意。
“当年我在走投无路之际,不得已去找汤大哥和水玥表姊。他们当然很欢迎,待我很好,供我吃住。而那个汤齐君,一开始对我也十分礼貌……”
“一开始?难道之后就不是了吗?”他的声音里,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悦。
“那时我需要钱,所以白天一直出去找工作,但都很不顺利。因为我大学没毕业,没有一技之长,连最简单的行政助理都无法胜任……汤家的人,虽然不介意我白吃白住,但我还是必须自力更生,不能靠他们一辈子。
有一天,汤大哥和水玥堂姊他们出国处理一些事情。晚上,所有的佣人也都熄瞪回房休息,当时我很晚回家,一身疲累,只想到浴室冲个澡,再去睡觉……”
她咽下一口口水,才提气继续说下去。“我出了客房,一经过客厅,就看见也才刚回来的汤齐君,远远的,我就可以闻到他浑身酒味……”
她没说的是,汤齐君看着她的眼神总是炽烈而骇人,隐约可见其中一股深沉的,让她无处可躲。
“我不知要跟他说什么,随口打了声招呼后,就进浴室洗澡,洗到一半突然发现他那双氤氲的眼睛……竟……
他……竟然偷看我洗澡,当时酒醉的他,不知怎么开锁进了浴室,目光猥瓒地笑说,他已经偷看过我洗澡好几次了,只是我都没发觉……加上当时汤大哥和水玥都不在家,他还扬言……他已经等不及想跟我上床了……”
“说下去。”聂从云冷冷的从牙缝中迸出这句。
她不明白他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白水芯又鼓起勇气继续说着。
“当时的我,浑身战栗,抓了浴巾包住自己的身体,推开他,连忙跑回房间。无奈他的脚步也很快,跟着我进房,一把抽掉了我身上的浴巾,将我压在床上,对我又是亲吻,又是蹂躏。
他甚至还讽刺我。‘你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白家大小姐吗?”我知道他一直对于我不愿嫁他的事,耿耿于怀,所以想藉机羞辱我。”
她说这些话的同时,表情漠然,嗓音细微,像事不关己一般。却没察觉到身旁男人的额上,似乎青筋暴凸。
“当时我哭喊出声,却没有任何回应,情急之下,踢了他的鼠蹊部,他踉舱一退,撞到衣柜,昏了过去,我才赶紧收拾行李离开汤家……”
“该死,他如果还活着,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聂从云起身,站在她身边。
白水芯摇摇头,不以为意。
“这几年在外流离失所,我才发现自己以前过得太幸福了,却从来没想过要好好珍惜,所以上天才会让我经历这些。”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他低吼。
一想起她的身体,早被另一个男人看光了,他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意。
“难道你都不恨我吗?”
第一次,她坦然面对自己曾给过他的伤害。
聂从云沉默半晌,时间仿佛一瞬间冻结起来。
“很晚了,你早点去睡。”他抛下这句话后,没再看她一眼,冷冷离去。
他是恨她的吧?她隐忍不落的泪水,终于滴滴滑落在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