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鸳鸟比翼、彩蝶成双;说什么蒲草如丝、盘石无转,都不过满口荒唐,如梦一场……」清亮的嗓音低唱,似嗔似怨的词曲中仅透着淡然。
才步上台阶,夏侯星便听到一阵轻柔的歌声,听出是寒月泠的声音,心中有股奇异的感觉生起:往日听着月的嗓音清亮,倒还不觉如何,今日听这歌声,倒像是出自女子之口般。
「既然来了,怎不进来?」歌声停,寒月泠语音淡淡,早听出夏侯星人在外头。
「月,方才是你在唱歌吗?我还要听。」跳进无心楼,夏侯星要求得直接。
黑暗中,寒月泠唇角微扬,明知对方瞧不见自己的神情,却仍忍不住好笑。星呵!有时坦白得教人招架不住呢!
「月唱得很好听呢!再唱一曲好不好?」黑暗中,隐约可辨寒月泠人站在窗边,只是厚重的帘子,让无心楼透不进一丝光,来过多回,夏侯星对黑暗已较习惯,虽然还是瞧不清眼前人的模样,至少已经可以看出人在哪儿了。
「-当我是卖唱的了?」寒月泠语气轻淡,不显情绪。
「怎么会?外头卖唱的才没有你唱得好。月再唱一曲吧!」宛转幽雅的曲调,再配上寒月泠清脆如玉铃的歌声,教人听了几至沉醉。夏侯星再要求了回。
沉默了片刻,正当夏侯星以为寒月泠不肯时,听到清柔的嗓音再度响起,唱的是一曲点绛唇:「花信来时,恨无人似花依旧;又成春瘦,折断门前柳。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分飞后,泪痕和酒,沾了双罗袖。」
夏侯星听得痴了,他喃喃低语:「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上苍就是如此作弄人,只给情、只给爱,却从不肯允诺必会天长地久。
短短几句,歌声停歇,寒月泠没再出声。
夏侯星提出了要求:「我想见你,月。」
心头涌起一阵强烈的渴望,他想见寒月泠!想清楚瞧见眼前人的模样,想看清他这义结金兰的长相,上天从不多给人机会的,若错过这回,或许他和月,今生就再见不得面了。
寒月泠一震,不自觉地后退两步,语气中带着自己从不熟悉的软弱:「别瞧!我会吓着-的。」
「我不在乎!除非你不把我当朋友,不然,让我见你,好不好?」
「我……」寒月泠犹豫。真要见着了面,星是否会从此避不见面?自己好不容易才拥有一个挚友的。
「月!」夏侯星又喊了声。
黑暗中,人影轻叹:「庄内可没大夫。」
夏侯星不明所以。
火苗一闪,寒月泠似笑似叹:「-若吓昏了,我会把-丢到后山去的。」
就算眼前真出现一张歪嘴斜眼的麻子脸,都不会比面前这张脸更让他惊讶的。
小楼乍明,夏侯星不知究竟是自己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了,还是眼前人太教人吃惊了,他呆呆地望着,无法转开眼去。
瞧出夏侯星眼中的震惊,长睫低垂,寒月泠素来淡然的清亮嗓音难掩惆怅:「说了别瞧的,吓着-了吧?」星总算还留给自己一点颜面,没有当场逃之夭夭。
「是吓着了没错!」夏侯星——地回答。他是真的被吓到了!他这兄弟,当真是男人吗?
只见寒月泠柳眉细长,水眸凤眼灵动含神,面似桃腮发如云,樱桃小口若点脂;额心一点朱砂更增清灵,长发随意束在背后,若非一身的书卷气,根本只有妩媚二字可形容。这样一个美人,怎么可能会是男的?这肯定是老天爷在跟他开玩笑!
寒月泠静静望着眼前人,师父不许自己外出,除了师父和婆婆,夏星算是第三个面对面的人了;就不知星这相貌,到底该算俊或丑?
夏侯星不住地打量着寒月泠较自己约矮上半个头,神态斯文,加上身着一袭月牙白长衫,更显清俊秀雅。
「-怎么了?吓坏了?」星又怎么了?脸上表情变化万千,真不知心里又在想什么了。
捉住寒月泠的白玉小手。没天良啊!怎会有人光是手就美成这般?夏侯星越发怀疑,这样一双柔荑,竟是个男子所有的,若霜妹知道恐怕要呕得自杀了。
「月,你的手好小。」更重要的是,一点都不像男人。
不惯和别人如此亲昵,寒月泠抽回手,语气清淡:「姑娘家,别这么不避不讳的,不怕旁人瞧见了闲话来着?」心头窜起一阵喜,星并不在意自己的外表。
听到寒月泠的称呼,夏侯星不知道,若是自己此时说出实情,会有什么后果?「月,我……」语气一顿,该不该说?可是再瞒下去,总也不是办法。
「怎么了?」瞧见夏侯星为难的神情,寒月泠再问一句。
「我有事想告诉你。」豁出去了!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那还是早点说明,省得日后月若发现了,想必更生气。
蓦地,楼阶口传来一声严厉的喝问:「月泠,-在跟什么人说话?」不待寒月泠的回答,断情庄主已然进了屋。
夏侯星转过头去,第一次看到断情庄主的真面目,他不由地呆楞了下!原先只瞧过背影,见其满头白发,还以为已年近古稀,不料庄主瞧来至多不过四十来岁,容貌更是艳丽无双;而且,和寒月泠竟有七、八分神似。
一见夏侯星在场,断情庄主脸色一沉,喝问:「-是何人?难道-不知无心楼是断情庄之禁地吗?深夜时分,独闯此地,是何居心?」
「我……」
夏侯星甫开口,只见断情庄主脸色大变,仔细盯了夏侯星半晌,她倏忽出手攻击。
寒月泠见状大惊,急声唤道:「师父!」
夏侯星听到寒月泠的叫唤,知道断情庄主的身份,不敢对她出手反击,只好尽力闪躲:「庄主?」
断情庄主没有回话,她招招逼杀,丝毫不留余地。
「师父!」寒月泠心中大急,拦在其问。误以为二人深夜独处而惹怒师尊,更知师父生平最恨男子负心薄幸,口中忙道:「徒儿会负责的!」
不料断情庄主闻言更怒:「-如何负责?」
「徒儿愿迎娶夏姑娘为妻!」
一句话,让夏侯星呆住了!迎娶--他?
早些时候,书房里,婆婆先开了口:「-还是不打算告诉月牙儿吗?」
断情庄主面无表情。「有什么需要告诉她的?还有,嬷嬷别再开口闭口的月牙儿,月泠已不是孩子了。」
「在老婆子眼中,月牙儿永远都是个粉女敕小娃。」婆婆说得理直气壮。
断情庄主知道婆婆的性子,反正多说无益,干脆不说了。
瞧着断情庄主的模样,婆婆轻叹口气:「难道-要让月牙儿就这么过一生吗?-真的不打算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世,还有她真实的性别?」
好端端一个漂亮女娃,她的月牙儿甚至称一句倾国倾城都当之无愧的,偏偏,硬是被当成男孩养。婆婆心中有些不安,当了男子十数载,一旦月牙儿明白了实情,她要如何自处?
断情庄主脸色沉了下来,对婆婆的问题充耳不闻。
「丫头!」婆婆不满地放大了声量,正要再说上几句,却见断情庄主眼中闪过痛苦,心头一揪,再说不出话来。
断情庄主转头望向窗外,不再看婆婆,却见黑暗中亮光一闪,竟是后庄无心楼。
「怪了!这么晚了,月泠怎么还会点灯呢?」月泠习于黑暗,无心楼中几乎镇日无光的,今夜怎会点亮灯呢?
婆婆心中大叫不好,怕只怕那个俊小子现下正在月牙儿那里呢!
正打算说上几句蒙混过去,断情庄主身形已动,婆婆阻止不及,只听见风中传来一句:「我瞧瞧月泠去!」
真想不到,天底下居然还有比他更为奸诈狡猾的人!夏侯星穴道被制,再动弹不得。乍听到寒月泠的话,害得他顿时傻住,谁知断情庄主居然乘势出招,一掌击上他的胸口,还点了他的定身穴。
「前辈真是了不起。」夏侯星苦笑一声。没法子!遇上对手了。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在此出现?」断情庄主厉声喝问。
「师父……」寒月泠急唤了声,想代夏侯星求情。
却不料夏侯星坦白了自己的身分:「我本名叫夏侯星!」
断情庄主眼中杀意涌现:「嬷嬷老眼昏花了吗?居然连男女都分不清了?」
「前辈无须怪罪婆婆,这是因为在下实在长得太俊了,只怕连宋玉、潘安再世,见到了我,也会羞愧得无地自容。」夏侯星说得毫无愧色。
听到夏侯星的回答,寒月泠当场愣住了。夏侯星?他是男的?自己今生唯一倾心结交的挚友、视同手足的义结金兰,打从一开始,就是心存欺骗?
一看到寒月泠的表情,夏侯星便知道大事不妙:「月!我不是存心骗你的,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断情庄主看着夏侯星着急的神情,语气一冷:「死到临头,你还有心情挂念别人?」
寒月泠呆楞地望着他,水灿凤眼流露痛楚,对眼前发展的一切,不能思考。
「断情庄的规矩,私闯者一律杀无赦,更别提他特意乔装,分明心怀不轨。待明日天一亮,我会亲自动手送他上路。放心!既然他对-那么重要,那我出手会俐落些,不让他多受折磨就是。」将寒月泠的反应瞧在眼中,断情庄主对她如此说着。虽是语气平和,却句句狠绝。
「哇!庄主,您说起杀人来简直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两样嘛!」这位前辈说起这种事来居然面不改色,真教人佩服。
冷哼一声,断情庄主押着他往外走。「有心情说笑,不如想想要交代什么遗言吧!」
「师父……」眼看着夏侯星将被带走,寒月泠本能地唤了声,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好。
断情庄主微顿了下,没有停下脚步。
原以为星会是自己今生最重要的朋友,而今却发现一切不过是场闹剧罢了!夏侯府的名声响亮,又有谁追杀得了夏侯家的少爷呢?寒月泠心口一阵刺痛。
纷乱的思绪怎么都理不清,耳边却回荡起夏侯星以往的话语,点点滴滴在寒月泠脑中一遍遍地反复--
咱们交个朋友吧!
结义之后,我们就是手足了。
咱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朋友、手足吗?闭上眼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忆起这段日子的相处情形,寒月泠做下决定,樱唇扬起美丽笑靥。
在地牢中踱着方步,夏侯星心情紊乱,眼前浮现的尽是寒月泠的绝美容颜、纤细身影、滑腻小手,以及清亮的语音。
猛地拍了自己的脑袋一记:「我是痴了、傻了、胡涂了!就算月长得再美,可他还是和我一样是男儿身,我究竟在胡想些什么啊!」
可是,再怎么想,都觉得那张雅致秀丽的娇美容貌,不该是男子所有才对。夏侯星忍不住再敲了自己一下。
不停地绕着圈,夏侯星但觉脑海一团混乱,却分辨不出究竟有何想法。不自觉地又回想起寒月泠的清亮话语:「我会负责的。」
负责!月居然要娶他以示负责?一想到寒月泠当时的话,还是忍不住窃喜;毕竟是他挑上的兄弟,行事光明磊落,绝不会推诿。可是两个大男人,怎么成亲?
更何况,若真要娶,也该是他娶月,至少他年纪比月大、长得比月高,怎么看都该他是新郎才对。
还理不清头绪,忽听到外头传来一声轻响,地牢的门已被打开。
「月,你怎么来了?你没事吧?你师父有没有为难你?」掩不住欣喜,夏侯星上前,开口便是一连串的问话。
深深望了他一眼,寒月泠将手中的长衫递出。
「将衣服换好就出来。许是小了些,将就穿著吧!」语毕,先行转身出去。
夏侯星接过衣衫,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长衫上带着淡淡香气,是属于寒月泠所有,心中疑窦更深,连香气都像女子啊!月这么像个姑娘,会害他胡思乱想的。
快手快脚地换好衣物,夏侯星出来,脸上难得地带着愧色和腼腆。「月,我不是存心骗你的,我……」
歉意尚未说出口,已被寒月泠打断:「噤声!随我来。」
为了夏侯星,头一回违背了师父的命令;寒月泠不在乎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只因心中清楚,夏侯星将是这辈子唯一的朋友了,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救他。
夏侯星安静地跟在后头,几次想开口,却见寒月泠只是沉默地走着,只好随之循小路步出了断情庄。
「月……」一定出来,夏侯星连忙唤道。
只不过,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声娇斥打断了--
「小兔崽子,有本事,你就躲上一辈子别出来啊!」来人话语快动作更快,甫开口,手已拧上了夏侯星的耳朵。
一心全在寒月泠身上,夏侯星根本没料到此刻还会有人到,这下猝不及防,一把被揪住了耳,回头苦笑着:「我的娘啊!」
身后捉住他的,正是夏侯夫人。
稍早--
决定亲往断情庄,夏侯夫人说做便做,一刻也没浪费。「廷威你说,那小子人还在断情庄里吗?」一见面,立刻召来守在此地的古廷威。
古廷威恭敬回答:「属下一直守在此地,且命人在断情庄四周采查,没见到少爷离开。」
夏侯夫人闻言细思了下:「会不会另有信道,那小子早跑了?」
「这……。」顿了下,古廷威诚实回答:「属下无法断定。」
知道这事不能完全责怪这个老实人,夏侯夫人放软了态度:「算啦!反正都来了,我就亲自上断情庄去拜会拜会好了。」
「是!」古廷威应了声。「夜色已深,老爷夫人可要先行歇息,待明日再上断情庄?」古廷威躬身请示。
「夫人,已经赶了好几天的路了,-就先休息吧!」夏侯刚安抚着妻子。
「好吧!」
正待同意,突然有人前来禀告:「古护卫,断情庄有人出来了。」
夏侯夫人连忙站起身来!「肯定是小兔崽子想趁夜逃亡。哼!有这么容易的事吗?霜儿,走!跟娘一起去逮人。」
夏侯刚摇头叹息。儿啊!你当真是在劫难逃呢!什么时候不出来,偏偏你娘今天才到,你就乖乖地自动出现,难不成真是「母子连心」?
回头望着夏侯刚,夏侯夫人含娇问道:「相公不一道前往吗?」
「娘子有令,为夫岂敢不从?」夏侯刚只好无奈跟随了。
来到断情庄外围,果见有两道人影正步出林子。
夏侯夫人没有惊动二人,一个箭步上前,扯住了儿子的耳朵:「小兔崽子,你可出来了吧?」
「大哥,你这回……」随着母亲来到两人身边,话声未毕,夏侯霜的盈盈笑语在乍见寒月泠之际,化成了一声惊呼:「啊!」
听到夏侯霜的叫声,寒月泠微蹙起眉,转过了身子。师父果然没说错,自己还是别出来吓人的好。
「月!」一看到寒月泠背过身去,夏侯星立时喊了声。
「保重!」寒月泠往回走,语气淡然:「兄弟。」今生唯一的朋友、手足,也将是仅有的知己了。
「月……」望着寒月泠的背影,夏侯星突然一阵心慌。
「离开吧!」寒月泠没有回头。
寒月泠头也不回地定了,夏侯星既慌且乱,不禁又喊了一声:「月!」分不清心头究竟有何想法,夏侯星只清楚知道,这一别,他将再见不着他的月了。
急要赶上前去,想将那逐渐远去的身子紧紧捉住,脚步才一动,耳上一紧,夏侯夫人的手还没放下:「小兔崽子,你还想溜吗?」
像是没听到母亲的话,夏侯星随手一挥,挥掉她捉着自己耳朵的手,眼中只有寒月泠渐行渐远的修长身形。
「月!」林木遮住了寒月泠的身影,让他再瞧不见挂念之人。
心乱啊!当习惯形成了眷恋,就再回不去无拘无束的初时了。夏侯星定定地望着,心愈跳愈急、愈跳愈乱。
「大哥,那人是谁啊?」夏侯霜满心惊艳。「怎么有长得这么俊的男子,大哥这下子可被比下去了。」
夏侯星对妹子的话恍若无闻,他的心思全在寒月泠身上,陡然想起,月私自放他出来,要是被断情庄主知道了,月会如何?再无法心安,急忙要追赶上去。
「兔崽子,你要做什么?」夏侯夫人拦身在前。
对母亲苦笑了下,夏侯星反问了句:「娘,若我娶个男子当-儿媳妇,-会怎样?」说完,不待母亲回答,急急追了上去。
夏侯夫人被他的问题问得一呆,还来不及阻止,就见儿子又跑了,她转头瞪着夫婿:「方才星儿的话是什么意思?」
夏侯刚若有所思地望着儿子的背影:「夏侯家的男子都专情,不轻易动心:可是一旦动了心,就再没什么事能令他们改变了。」
夏侯夫人瞠目结舌:「你……你是说,星儿对刚刚那孩子……」
那可是个男孩啊!星儿何时染上断袖之癖的,难不成是自己从小就常把他装扮成女娃的关系吗?
「应该没错。」夏侯刚点头。瞧儿子方才的神情,分明是跌入相思里了,就不知道那个笨儿子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夏侯霜听明白了父母的意思,她瞪大了眼:「爹!您的意思是说,方才那个人,是大哥的心上人?不会吧?人家是男的耶!他不是把大哥当兄弟吗?」
夏侯刚笑了声。「霜儿,-觉得天底下真会有如此俊美的男子吗?」
夏侯夫人喜形于色:「怎么?你是说那孩子是女的?」
「这只是为夫的认为罢了!说不定天底下真有这么美的男孩也说不定。」夏侯刚对自己的眼光有几分的自信。
夏侯夫人喜色隐退,摇了摇头:「可不怎么像啊!方才那孩子,举手投足都像男子的。」虽然方才只瞧了一眼,可再怎么说,男女有别,行为举止间便能看出三分;除非是自幼养成,否则一个女娃儿怎么可能表现得如此自然。
夏侯霜也不抱希望:「这很难说的,别说大哥了,连风大哥的那几个兄弟,不也都是如此俊美?」那些个男子,简直是生来让女人伤心的。
「夫人现下打算如何?」夏侯刚含笑问了句。
再瞪了夫君一眼,夏侯夫人没好气地回答:「当然是等喽!」
正说着,忽传来夏侯星的惊惧怒吼:「不--」
夫妻俩对望了眼,急忙循声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