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们要去哪?”聂芷砜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真晕呀。这马车真不稳。她无力地唤了声驾车驾得正起劲的倪芸,并不奢望她能给出什么回答。
“城南郊外的枫树林。”驾车的人没有一点贵妇人该有的端庄,那姿态粗鲁得很。
“枫树林?!”昏沉的脑袋瓜子一下子清醒了。“也像山庄的枫树那么茂盛,像火一样。快要燃烧起来的那种?”真奇怪呢,明明是夏季,怎么这个朝代的枫叶都这么早红?
“山庄的枫树就是从这里移植的。不知什么原因,那片树林的枫叶常年红着。”倪芸把马车驶得更快了。真过瘾。好久没这样驾车了,自己驾车果然比坐在马车里好碗。“芷砜丫头,你要不要也出来驾车看看?”这丫头耍坏的资质不错,好好栽培一定能像她这么“出众”。
“不了。”她的声音虚弱得很。真的快吐了,这夫人真爱玩。她越来越喜欢夫人了。万俟宇怎么没说他娘这么有趣,还怂恿她疏离夫人。“万俟宇坏蛋。”
轻若蝶翼的声音还是飘到了倪芸耳廓。她嘴角的扬起的笑更嚣张了。
搞定了,这丫头和她同一战线了。哼,看她那冰块儿子能怎样?
到时候是这丫头巴着她,可不是她主动去“动”她。
“驾!”
黄土翻滚不断,朦胧了路过的樵夫的时限。待视野清晰,已无马车的踪迹。
灿烂的红醺眩了聂芷砜的眼。从来她都没看过红得这么醉人,红得让人感觉到真正活着的枫树林。
“丫头,傻了?”倪芸敲了下聂芷砜的脑袋,见怪不怪地巡视着周围的枫树。她根本忘了第一次看到这片林子时,她诧异得忘了呼吸。还是她的亲亲相公给她输气的呢。最后甚至还赖皮地要求万俟傲要将这里的枫树移栽到山庄内,否则就不嫁给他。那也是建“晚枫亭”的用意——让倪芸可以安分地在亭子里赏枫就好。
“聂芷砜。”见她没反应,倪芸很用力地在她耳边喊。“万俟宇在你背后。”
“赫。”聂芷砜受了很大的惊吓,反射性地转过身。看到身后无一人时,揉了揉发疼的耳朵,抱怨到。“哪个混蛋乱开玩笑?”再吼几声不聋才怪。
“丫头,说谁呢?”恶作剧地整张脸在聂芷砜眼前放大。
“夫人……”后退一步,无辜地笑着。
“叫娘吧,干女儿。”还说不在乎呢,一听到名字反应就那么大,真爱闹别扭。
“我不要做你的干女儿。”被人整死的事她才不做。
“那做媳妇吧,我儿子应该挺乐意的。”总之叫娘就对了。
“我……我到那边走走。”又当乌龟了。
“除了嫁就没其他好玩的吗?母子俩一个样,果然万俟宇是她生的。”聂芷砜沿着河岸走,边走还边踢小石子。“我干嘛要嫁给他?我就喜欢巴着他,不给他名分怎样?再说了,爸比又不在这里,我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把自己给嫁了,至少也要跟爸比说一声嘛……”
“嘻,你在念什么?你不想嫁谁?”一名红衣女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聂芷砜身后。
“万俟宇啦,那个该挨千刀的混蛋。”脚下一偏,将一颗石子踢到河里泛起了圈圈涟漪。
“万俟宇哦,我也不会想嫁那个冻死人的冰块。”红衣女子很用力地点点头。“而且邢君祀那个爱囚禁人的家伙,不玩过瘾我也不回去了。”
“嗯。邢君祀更混蛋,每次他出现万俟宇总要失踪好几天,害我总没办法睡好觉。”两个人不知不觉地一搭一和起来。
“肯定是去摆平那些邢君祀口中的杀手了。真爱乱操心,我一个人偷溜出来还不是没事?”
聂芷砜停下脚步,身后的红衣女子还一个劲地碎碎念,结果撞上了前头的聂芷砜。
“你干嘛突然停下!”红衣女子揉了下撞疼的鼻子,皱着脸白了眼聂芷砜。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聂芷砜回过身,和红衣女子对站着。
“我叫宛儿,我为什么不能在这?”瞪眼睛哦,她又不是不会。
“你什么时候出现的?”奇怪,她怎么没感觉有人在她身后?
“在你念到你不想嫁时。”宛儿翻了翻白眼,这女孩子明明看上去就很聪明,怎么会迟钝到她跟她讲了那么多话还没发现她的存在?
“哦。你很美。”聂芷砜友好地向宛儿伸出手。“我叫聂芷砜。”
“聂芷砜?你的名字真好听。”宛儿牵住聂芷砜的手。“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我十六了,我是姐姐。”
“我十七。”所以姐姐只能是她。
“骗人,你明明看上去才十三、四岁。”
“不信算了,我十七的事实也改变不了。”淡淡地笑着,倾国倾城。
“芷砜,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万俟宇会要娶你了。”宛儿突然冒出一句。
“啊?”
“因为你是个精致的收藏品,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聂芷砜这么绝尘又精致,可爱俏皮的人了。你很特别。”邢君祀的话让聂芷砜一头雾水。她特别吗?她顶多是任性了点。
精致?是有很多人说她长得像白玉女圭女圭啦,但她觉得宛儿那种调皮中带点妩媚的样子更美。
绝尘?哪有,她那叫无知。虽然很不想说自己的坏话,但那是事实。
“万俟宇一定很喜欢你,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想得到你,无论用什么手段。”宛儿突然惊醒。“你一个人出来的吗?万俟宇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游荡?”
“你不也一样不安全?为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
“因为我会易容术。”宛儿全没形象地扮了个鬼脸。“我就是易容逃出来的,很厉害吧?”
“你不怕家人担心吗?”难得的,聂芷砜没疯上一份。
“才不会呢,我没有家人。而且好不容易才溜出来才不这么快回去呢。”她眼神一下子寂寞了。
“那好,我陪你。我要做你的家人。”她眼中的落寞让她想保护她。
“芷砜丫头,我们该回去了。”这时,倪芸驾着马车过来。她跳下马车,立在宛儿面前。“丫头,做我干女儿如何?”
“不要。”别开脸,白了倪芸一眼。这么没形象爱设计人的娘不是她想要的。她才不要被这个眼神像狐狸的女人玩死。
真干脆。倪芸嘴角的笑加深了。这丫头也很有趣。这下有得玩了,这两个丫头一定可以帮她解闷的。
“夫人,我可不可以带宛儿一起回去?”聂芷砜看着地上的枫叶,遇到这样的长辈真头痛,更惨的是喜欢上她。
“好啊。乖媳妇,再叫夫人要生气了。”倪芸微愠着一张脸。她眼中的笑却泄露了她得逞的愉悦。
“我不能和你们回去。”宛儿迎上了倪芸的眼。“我不要和你们回‘傲然山庄’。”
“为什么?”
“我不想被万俟宇撞见。”特别是可能遇到邢君祀。
“哦?”倪芸眸里的笑更深了。敢情这丫头也和她那冰块儿子有什么关系?
啧啧,她儿子真有艳福啊。她见过的最漂亮的两个宝贝都跟他有关。
“你认识万俟宇?”聂芷砜瞪大双眼。
“不熟。”逃避着她们的眼神。既然芷砜刚刚没注意听她说话,她和邢君祀的关系先隐瞒着吧,免得神经大条的聂芷砜在万俟宇面前说溜了嘴,害她没得玩了。
“那就住在我和傲的‘风扬轩’吧,宇儿几乎不到那走动的。”如果聂丫头在那就不保证了。倪芸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宛儿,和我们回去吧。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既然她和万俟宇不熟就没必要让万俟宇知道她到山庄了。宛儿也不想见到那张冰块脸,他会吓到宛儿的,所以在夫人那最好。
“呃……好吧。”在看到聂芷砜眼里的乞求时,她吞下了拒绝的话。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聂芷砜哼着歌,心情很好地推开房门。在踏出第一步时,脚硬生生地僵在门坎上。“万俟宇,你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隔壁他自己的房间吗?
“你今天下午去哪了?”轻飘飘的声音很疲惫。
“出庄啊,之后在‘风扬轩’呆了一会儿,现在就回来了啊。”她像献宝的小孩一样,很得意地描述着。“你都不知道那片枫树林多美,如果有相机我一定把它拍下来给你看看。”她蹦蹦跳跳地走到万俟宇身边,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改天我让夫人也让你跟去看看。”她揉了揉发酸的腿。真不舒服,怎么刚刚还好好的,一坐下就这酸那酸了?
“那女人带你去的?”不悦地拧着眉,手上将她引进怀里的力道却十足温柔。他将她安置在大腿上,隔着长裙替她按压发疼的腿部肌肉。
“对啊,夫人很好呢。她还要我当她干女儿。”舒服地靠着他,没看到男子脸色一下子铁青了。
干女儿?
那女人摆明不想活了。
“万俟宇,我没答应哦。我才不要笨笨地被整死。”她的话适时地浇熄了他的火。
“真聪明。”他轻吻她的眉眼。“今天玩累了吧,要不要先泡个澡再用膳?那样会比较舒服。”
“不用了,我刚刚在‘风扬轩’陪夫人吃了。我现在想休息。”她贪恋着他怀里的温暖,舍不得离开。
“不躲我了?”他的手似乎有着魔力,让她发酸的肌肉不再酸疼。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这么多天他也没哪晚想到要把她接回去睡觉。
“我想好好睡一觉。”他在她耳边轻喃。
“啊?”
“没有你在身边,我睡不着。”温热的鼻息让她耳朵痒痒的,她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
“原来,不只是我需要你才可以好眠,你也一样嘛。”她很得意,很快忘记了刚刚的不自然。
“嗯。准备回去了吗?”虽然她的“离家出走”只有一壁之隔。
“好。以后不许再让我躲着你你却不找我了。”她不知道她的态度就像和丈夫闹别扭的小妻子。
“好。”他宠溺地捏了下她的俏鼻。不否认她任性的指责。下午找不到她,他急得把整个山庄都翻遍了。若她再晚来一会,他可能已出动全山庄的人搜城了。
“那我们回去吧,你的床比较好睡。我想好好睡一觉,这些天又有黑眼圈了。”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好好睡吧,再过几天我又要上京了。邢的调皮王妃失踪了,我要到邢王府一趟。”
“嗯,你早点回来就是了。”她不再任性了。
“真乖。”他本以为她会闹的。
“嗯。”她乖巧地点头,头更靠近他心脏的位置了。
“我要睡了。”好好睡饱,明天才有力气和宛儿玩。
有宛儿真好,万俟宇不在就不会无聊了。
“聂姑娘呢?”
万俟宇拦住了拿着笔墨纸砚的小绿。
“少爷,您醒了。”小绿怯怯回应。“要不要奴婢帮您准备早膳?聂姑娘一大早就到‘风扬轩’陪夫人用膳了。”
“不必了。”他看到那些笔和砚台上都有“御”字,摆明是从他书房偷渡出来的。“聂姑娘现在在做什么?”
该不是又要提那些乱七八糟的诗吧?他不自觉扬起了笑。
“聂姑娘要做风筝。等下她要放风筝给夫人看。”聂姑娘说了,不可以提到宛儿姑娘。
放风筝?
什么东西?
万俟宇快步朝“风扬轩”走去。
那丫头又在搞什么鬼了?
“芷砜,为什么要小绿回去拿笔墨纸砚?我这里也有啊。”宛儿看着聂芷砜把树枝交叉绑着,做成一个个架子。
“万俟宇那里的比较好货。都是御赐的呢。”聂芷砜拍了拍手。好了,大功告成,就只等小绿来了。
“据说是当今圣上赐给邢君祀那个坏蛋的,那家伙嫌太占位置就丢到万俟宇书房了。”
“哦。”果然是邢君祀的作风,整一个把金子当狗屎的家伙。
“风筝长什么样的?”她很好奇呢。
“就是能在空中飞,还拖着两条尾巴,由线牵引着的纸制品。”聂芷砜解释着,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词。“对了,纸鸢。风筝就是你们说的纸鸢。”
“纸鸢就纸鸢嘛,干嘛说那么一大堆。”宛儿摇着罗扇。姿势中流露的妩媚和她大咧咧的性格很不搭。
“夫人呢?”聂芷砜站起身,巡视四周看不到倪芸的身影,连那些丫鬟奴婢也不见了。
“在屋顶呢。那些跟屁虫被我赶到前院纳凉了。”宛儿指指屋顶上的黑点。
“我也想爬上去。”聂芷砜一脸兴奋。“宛儿,我们也上去好不好?”那上边好像很好玩,有小鸟。
“我也想,但我们又不像她一样会轻功。”宛儿的扇子在聂芷砜眼前晃了晃,“别想那么多了,我们上不去的。”
“我爬树。”那边正好有一棵树够到屋檐,她只要爬到树上再慢慢爬过去就行了。
“喂……”宛儿追在跑了一大截的聂芷砜身后,想要阻止她爬树。
“你又在做什么?”白衣男子早一步拉住了在月兑鞋的女子,他没注意到不远处一个红色身影隐在花丛后。
“爬树啊,我想上屋顶。”她看着帮她把鞋重新穿好的白衣男子,露出了腻死人的笑。“万俟宇,你带我上去好不好?”
“下次吧。”他眼中的冰剑射向了屋顶的罪魁祸首。后者还是很悠哉地逗着鸟玩。
“我们该回去了。”他替聂芷砜擦干净不小心弄脏的脸颊,顺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可是……”
“我肚子饿了。”他的表情很可怜。
“哦,那我们回去吧。”她的回答让原本睁大眼睛的两个人连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丫头,他在装可怜。”倪芸从屋顶跳到他们跟前。“儿子,你也会撒娇哦?”
“我们回去了。”不理会倪芸的挑衅,万俟宇拉着聂芷砜闪开倪芸。
“宛儿丫头呢?”倪芸瞄了眼晃动好几下的花丛,邪恶地笑着。
“谁?”这女人似乎有事要告诉他。
“万俟宇,我们回去了。等下你带我去放纸鸢。”她硬拉着他走。待他们走后,宛儿从花丛走了出来。
“你故意的。”她用眼神指责。
“对啊,不故意就不好玩了。”倪芸很大方地承认了。“你和我那不孝子一定有什么关系。”
“才没。”她回答得理直气壮,顶多她只是认识他而已。
“哦?那邢君祀呢?”笑得更坏了。
“我不认识他。”宛儿别开眼。
“如果邢王爷听到会很伤心呢,宛儿王妃。”
“你调查我?”
“没有。”她只是对她感到好奇。所以就不小心知道了她想隐藏的秘密。
“我要走了。”再呆下去一定会被万俟宇发现的。
“如果你不怕被我儿子找到,那就走吧。”她凉凉道。“正好我儿子几天后就不用上京了,我可以早点抱孙子。”虽然她儿子在庄里都和芷砜丫头睡在一起,但她保证她儿子绝对还没乱来。
“我才不要你这么早抱孙子。”
“那就留下吧。我们正好可以一起研究我儿子的冰块脸。”奸计得逞之后,她搭着宛儿的肩膀,不客气地评价万俟宇刚刚的行为。“我那儿子真不孝,从小到大就没找我撒娇过。看他刚刚对芷砜丫头的样子,根本就是赖皮得要命。肚子饿?他曾经天夜在房里不吃不喝也没死,也没听他找谁哭饿。存心把芷砜丫头从我这骗走……”
“那样子真的很好玩。我见过的万俟宇永远都是那种冰块脸,我还以为他只有那种表情呢。芷砜真是太厉害了。”
“可不是?他只对那丫头和善……”
整个上午,两个女人就在那里唧唧歪歪说着万俟宇的变脸,说着邢君祀的坏话,说着她们曾经做过的坏事。
整个上午,两个女人谈论到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男人真的很任性。
还有,聂芷砜损失太大了。居然没参与这意义重大的会议。
那个上午,宛儿做了决定。她要认倪芸当干娘。虽然她的性格太不符她对娘定的标准,但她耍坏的技术太高明了。她一定要把那些技巧学到十分像,再改进个两分。
她一定要整得邢君祀那狐狸哇哇叫,看他还敢不敢囚禁她?
又是一个安静的早晨,又上演着同样的“寻妻记”。
“她人呢?”
“聂姑娘在……”不等丫鬟汇报完,白衣男子已早一步拐过拱门,逮人去了。
“少爷明知道的嘛,怎么还是爱问?”空荡荡的回廊只剩下小丫鬟纳闷着。
“抓不到,抓不到,你抓不到我。”坐在树叉上的粉衣女子朝下面气急败坏的红衣女子扮了个极丑的鬼脸。
“每次都这样。明知道我不会爬树还老爱往树上钻,你让我抓到一次会死哦?”红衣女子也开始月兑鞋了。“我就不信,我爬不上去。”
“笨宛儿,你下不了水就算了还爬不上树,真是笨蛋。”粉衣女子的脚丫子在空中晃呀晃的,好不得意。
“聂芷砜,你不就会泅水嘛,有什么了不起?你还不是要多带一套衣服来替换,免得回去被你的万俟宇知道你偷下水了……”
“说人人到,宛儿丫头快躲起来吧。”倪芸在屋顶喂鸟,抽空朝宛儿挤挤眼。示意她到花丛躲着。
“今天先放过你。”红色身影隐在花丛里。
“那我呢?我该怎么下去?夫人,你快帮帮我。”聂芷砜向倪芸求救。今天万俟宇怎么比前几天早到?
“不要。”很干脆地拒绝了。前几次她可以帮她,但今天她儿子要出庄了,让他英雄救美一次。
看,她这娘当得多称职。
“夫人……”
“叫娘也没用。”而且她儿子已经看到她了,帮了也没用了。
“呦,这阵子真孝顺呢,天天来向娘请安,为娘很感动。”倪芸从树上跳到万俟宇跟前。
“你把她藏到哪了?”从倪芸身边错开,巡视着四周。
“树上啊。她自己爬上去的。”倪芸咧开嘴笑。不跟他计较,她很大方的。
“树上?”他挑高眉,走到绣花鞋当标志的树下。“你又爬树了。”他的声音里有明显的不悦。
“树上比较凉快。”她眨着无辜的大眼。很夸张地扇着风。“这天气真热!”虽然现在阳光只能算柔和,她身上穿着冰蚕丝织成的衣裳。
“热吗?”万俟宇好笑地看着她夸张的表现。“那你就呆在上面吧,我自己去用膳了。”
“天气就是很热嘛。”她模了模肚子。他没说她还不觉得饿呢。
“那就是不下来了?”他作势要转身。
“万俟宇,我肚子饿了。”她扁了扁嘴,不情愿地屈服了。
“好,我们去用膳。”他张开双臂,等着她跳下来。
“我要吃春娇婆婆做的小笼包。”一落地,她就掰着手指头一一念着。“我还要喝夏阿姨磨的豆浆,还有孟姐姐的‘芙蓉糕’,崔大叔的特制酱瓜。”
“还有饭后要来块清凉解暑的西瓜。”他捏了下她粉女敕的双颊。“吃这么多你都不长肉的。”
“这是上天给我的本钱啊,当然要好好利用。我们那里大多数女生都因为怕长肉而不吃东西呢。”她皱了皱鼻子,表情很自豪的说。
“真是怪地方。”倪芸在一旁闷哼出声。“才会养出这种怪人。”
“别理她,我们回去了。”将粉衣女子纳入怀中,朝他们的地盘进军。
“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地方养出了聂丫头这样的怪人。还有那些可以坐人的‘大鸟’,可以发出声音的盒子,还有和聂丫头那套奇怪装扮不一样却同样奇怪的衣裳,还有……”
“还有干娘你那冰块儿子行为也很奇怪。”还说人家奇怪呢,也不想想自己也是怪人一个。才生出万俟宇那种“砜”前“砜”后善变的怪胎。
“宛儿丫头你也不差,”
反正怪人一群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