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筋疲力竭了。」瑞基粗声说,抬起她的脸。疲惫和震惊使她面无血色和眼圈发黑。「收拾几件衣服,我要带你回我家。」
关约瑟站起来。「这件事交给我,她不会想进卧室的。你有没有特别需要什么?」
她摇头。平时她绝不会让陌生人翻她的衣橱,但现在她不在乎了。他说的没错,她不想进卧室。她也许永远不会再踏进那个房间一步。「衣橱最上面的架子上有个小背包,随便丢几件衣服进去就行了。」
「你们必须在笔录上签名,但过几个小时再签也可以。」厉德诺对瑞基说。「能睡就睡一下。要知道,记者很快就会蜂拥而至。」
「我知道。」瑞基模模下颚。「有没有办法可以不让新闻界知道那幅画的事?」
他的意思是说,以免施施成为小报杂志的头条八卦。
「也许吧!我看不出有必要提起它。记者可能会把这件案子报导成情杀案。」
茜妲的死已经够让她的父母伤心了,成为新闻报导的题材会令他们更加难堪,因为她和季亚的关系会被公开分析讨论。
「不知道他为什么杀她。」厉德诺自言自语道。「我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如果人是他杀的。」施施在筋疲力竭中,迷迷糊糊地说。
两个男人都转头看她,瑞基的目光逗留在她脸上的时间比厉德诺还要久。
「你为什么那样说?」厉德诺问。「如果他没有杀霍太太,那么他就没有理由担心那幅画,更没有理由企图杀害你。」
她耸耸肩,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那句话来。她试着把画中凶手的空白脸孔想象成是季亚的,但那堵砖墙仍然挡在那里,拒绝形成影像。
几分钟后关约瑟拿着小背包回来。「衣物是一个女警收拾的。」他说,好象想让她知道他没有碰她的内衣裤。「我认为女人会比较清楚女人需要什么。」
「谢谢。」她说,伸手去接背包,但瑞基抢先一步。
「没道理叫出租车,我们的巡逻警车可以载你们过去。」
瑞基点头同意,托住施施的手肘。「我会在上午稍晚时打电话给你们。」
「越晚越好。」关约瑟回答,打个呵欠。「我要设法睡一下。我劝你把电话拿起来,尽可能多睡一会儿。」
「我需要那幅画。」施施在瑞基带她往门口走时说。
「甜心,没有必要……」
「我需要那幅画。」她重复,杵在原地不动,迫使他也停下来。她的头脑不清楚,累得连站都站不稳,但知道她一定要把画带走。
「外面挤满了记者……」
「我会用布把它包起来。」她挣月兑瑞基的手,步履艰难地走进画室,把画从画架上取下用布包好。瑞基始终跟在她身旁。担心地看着她,但她累得没力气安抚他。她必须把剩余的力气拿来做非做不可的事,带走那幅画就是非做不可的事。
一位警察护送他们穿过挤满记者和围观者的走廊。镁光灯在她眼前闪个不停,记者七嘴八舌地发问,但她没力气去分辨每个字,瑞基也没有回答。他被认了出来,有人高喊他的名字发问。他一概相应不理,注意力集中在她和离开上。他低声咒骂了几句,但只有她听见。
警察设法摆月兑了企图跟踪的记者,平安地把他们载到瑞基的住处门外。施施抱着画开始拾级而上,不知道她能不能爬完门阶,更不用说是里面的那些楼梯了。
「来,亲亲。」瑞基柔声道。
「我不是小孩子,」她皱眉瞪他一眼。「我没事。」
「那当然。」
他这会儿在哄她了。她讨厌被哄。她十分肯定她不用他扶就能爬完那些门阶。但她不想显得不知感恩,所以靠在他身上拾级而上。
他用钥匙开门,进门后重新设定警报系统。「把画放在这里就行了。」
「不,我要带上楼去。」
他显然决定不要浪费时间跟她争执。他把小背包放在一楼的楼梯口,然后把她连人带画地抱起来。
「你的肩膀!」她抗议,企图挣月兑他的怀抱。
「别乱动,否则你真的会弄痛我。」
她立刻静止不动,朝他眨着大眼睛,乖乖地让他抱她上楼。如果她看来不是这么累,他就会放声大笑。
他把她放在床上,还没有月兑掉她的鞋子,她已经睡着了。
他月兑掉她的牛仔裤,但让她继续穿着他的T恤。等他月兑掉自己的衣服和替她盖好被子时,他已经快要累瘫了。他从另一边上床,把她搂在他的右侧,不去理会左肩的疼痛,专心在她能够安然无恙的喜悦中。
他被施施不安的动作吵醒时,窗外已是阳光普照。他睁开一只眼睛看闹钟。七点半。「继续睡吧!」他喃喃地道。她没有响应,只是继续转头和推被子。他明白她还在睡梦中时感到一阵寒意窜过背脊。
她溜下床,动作敏捷得令他来不及反应。她站在床边,睁开眼睛,眼神却木然得奇怪。她似乎很迷惑,好象想要去某个地方但不知道该如何到那里。
瑞基下床握住她的肩膀轻轻摇醒她。「亲亲,醒一醒。你今天不需要画画,回到床上去。」
她过了好久才有反应,眨眨眼睛,睡眼惺松地望向他。「怎么了?」她模糊不清地问。
「你在梦游。」他以镇静的语气说,把她弄回床上。她立刻又陷入熟睡中,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他让自己打瞌睡,但没有松懈戒心。她身在不熟悉的环境中,如果开始梦游,说不定会跌下楼梯。每当她翻身时,他都会醒来把她拉回怀里。
因为不想把她独自留在床上,所以他在十点半叫醒她。她睁开一只眼睛瞪他,但令他宽慰的是,她已经清醒了。「你叫醒我最好是为了。」她粗暴地说。
他眼睛一亮,只给她半秒钟的预警就压在她身上。「我只是开玩……」她倒抽口气,因为他已奋力将自己完全推送进她体内。她尖叫一声,**硬挺起来。她的迅速反应使他更加亢奋坚硬。
「天哪!」他**起来,又冲刺了几次就达到高潮。她再度叫喊,跟他一起攀上狂喜的颠峰。
事后他觉得自己像废人似地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他记不起来自己曾经如此快就达到高潮过,即使是在青少年时期也没有,当时他还以为性是百米赛跑。她坐起来,拨开眼前的一绺卷发。
「不公平。」她斥责道,但声音中充满满足。「再一次,这次照规矩来。」
「你想得美。」他勉强咆哮,逗得她笑起来。「也许今晚吧!」
「一言为定。」她跳下床,轻快的动作使他自嘲好象只有他一个人在做苦工。她月兑掉他的T恤,走向浴室。看到她迷人的臀部使他突然有力气下床尾随她进入淋浴间。
他穿上西装打好领带,知道他必须在警局面对一大堆记者。他们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受到打扰,只因为他的私人电话号码不在电话簿上。但他猜很快地就会被某个积极进取的记者查出来。楼下办公室的电话可能响个不停。
他用内部对讲机跟碧莎通话,发现他的猜测完全正确。「告诉他们两个小时后我会在警局发表声明,其余的你一概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碧莎发牢骚道。
「还有,午休时间延长。」他补充。
「这才象话。」
他打电话给艾华叫他把车开过来,然后跟施施吻别。「我会随身带着行动电话。」
「电话号码在我的公寓里。」她身穿牛仔裤和运动衫,盘腿坐在床上。
他把号码写在便条纸上。「电话响了不要接。如果是我打的,我会响一声挂断再打。」
「知道了。」
「希望这不会需要太久,但我会尽快赶回来。」
「你为什么这么放心不下?」她问。「季亚已经死了。」她觉得昨夜的惊恐经历有点不真实,好象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
他凝视她良久。「也许是因为你说过的那句『如果人是他杀的』。在实验室的痕迹证据检验报告出来前,我不想冒险。」
她想到脑海里的那堵墙和画中凶手的空白脸孔。「我会小心的。」她说。
瑞基出门一个小时后,他的助理用内部对讲机跟施施通话。「我们要出去吃午餐,要不要我带什么回来给你?」
「不用,我在厨房自己弄点吃的就可以了。」施施说。
「可惜瑞基今天让罗莉休假,她做的蛋卷是世界一流的。但瑞基今天本来要到外地去的,罗莉计划好了去芝加哥看她儿子。发生这些事使他不得不取消行程,但他坚持罗莉照原定计划休假。」
「没关系,」施施说。「我会找到东西吃的。」
她烤了一片面包和炒了一个蛋,但在陌生的厨房里准备这简单的一餐却花掉比平常更久的时间。她必须找寻每一样东西,包括烤面包机和咖啡壶在内,因为它们不在所有面包机和咖啡壶都应该在的流理台上。
吃完午餐后,她开始闷得发慌。如果在家,她会回画室工作;但在这里,她无事可做。她在屋子里兜了一圈,把头探进每个房间,最后又回到了卧室。虽然今天的精神比昨天好多了,但她还是觉得睡眠不足。她在考虑要睡个午觉时,目光落在被布包着的那幅画上。
在发生那么多事后,她一点也不想再看到画中的暴戾。但是有股莫名的力量迫使她拆开包布。
一切都跟原来一样,画中的空白仍在嘲弄她无能把画完成。她从皮包里掏出一枝炭笔,在画布上画了一些初步的线条,企图把季亚的头部填在空白处。她觉得手指很不灵活,线条看来很不对劲。季亚的头发浓密有光泽,发质近似亚洲人但只有一点点波浪。她想要捕捉那种外观,但画出来的线条太过平整,发型也完全走了样……
她退后一步,凝视着画。油画的精确使炭笔的线条相形之下显得粗糙,但图像已十分清晰。浅色头发光滑平整,发梢微弯形成时髦的短发。它看起来有点眼熟,但她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凝视画布的她突然浑身一僵。她猛然转身奔向电话,键入瑞基的行动电话号码。
他立刻接起电话。电话里人声嘈杂,她猜想他是否正在开记者会。「是女的。」她颤声道。
「什么?」
「凶手是女人。我刚画出了头发——只是粗略的素描,但看得出来是女性。还有……我见过这个发型。」
「要命!」他低声咒骂。「我完全没想到——我必须告诉关约瑟,他只比对了监视录像带里的男性。把门锁好,在我回家前别让任何人进去。」
「我会……」一个轻微的声响使她蓦然住口。
「施施!」
「我好象听到什么声音,」她说。「在楼下。」
「门是锁着的吗?」
「当然。」
「碧莎和马丁呢?」
「出去吃午餐了。」
「要命!」他的声音里充满紧张迫切。「甜心,锁上卧室的房门。用家具顶住房门,设法拖延,争取时间,明白吗?」
「明白。」
「不要切断电话,保持线路畅通。我这就赶回去。」
她把话筒放在桌面上,快步走向房门。她无法确定自己真的听到声音。如果屋里根本没有别人,或是她听到的声音是碧莎或马丁吃完午餐回来,那么她会觉得自己很蠢。她没有看到任何人影,走廊和楼梯上都是空荡荡的。
她蹑手蹑脚地来到栏杆边,低头望向一楼的玄关。什么都没有。
然后她听到微弱的刮擦声,从楼下传来的,可能是厨房。
画中景象在脑海中浮现;凶手站在茜妲的尸体旁,戴着手套的手里握着菜刀。施施百分之百可以肯定刚才那个刮擦声,是把菜刀从刀座里抽出来的声音。
一个金发头颅在楼下出现。
麦玛歌。
施施猛然倒退一步,震惊使她全身麻木。她跌跌撞撞地跑向卧室,顾不得弄出多大的声响,砰地一声甩上房门。她锁上门锁,拖来一张椅子顶在门柄下,但她不认为那能有多少阻挡作用。玛歌能使出多少力气?虽然身材苗条,但她实际上可能比外表看来强壮。木头房门能抵抗多少力道?
「惨了、惨了、惨了!」她奔向电话。「瑞基!」
「我在。」他听来上气不接下气,警笛声几乎盖过他的声音。他在警车里,她心想,她希望。
「是玛歌,」寒意袭来使她突然牙齿打颤。「麦玛歌。她来了。」
「她进入屋子了吗?」他高声问。
「是的,她拿着一把菜刀。门上锁了,但是……」
「必要时躲进浴室,把浴室门也锁上。用毛巾缠住手臂,用任何能够阻碍她的东西。用毛巾扔她,用毛巾缠住菜刀使她无法使用。用除臭喷雾剂对准她的眼睛喷。浴室里有许多东西可以拿来当作武器,宝贝,你只需要抓起来用就行了。」
「我懂。」她细声说,无法说得更大声,但在警笛声下他可能也听不见。
门柄嘎吱作响,她吓得跳起来,放下电话,站到浴室门边。
刮擦声从门锁传出,玛歌想要撬开门锁。
浴室门锁不会比卧室门锁更坚固。施施跑进浴室,抓起一叠毛巾和喷雾罐。她按照瑞基的吩咐,把两只手臂都用厚毛巾裹住。她知道为什么。她必须用裹着毛巾的手臂挡开菜刀的攻击,她记得茜妲的手臂上伤痕累累。
卧室门被撞开,椅子被推到旁边。玛歌一言不发地冲进来,菜刀在她手中闪着寒光。
施施抓起一条厚毛巾,使出全身的力量朝玛歌扑去,企图把她撞倒。玛歌在毛巾缠住她的手臂时发出一声怒吼,但她还是挥出手中的菜刀。刀刃割破厚毛巾,施施感到左上臂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她不知道如何格斗。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跟人格斗过,但她扭身滑入刀刃挥成的弧线内,一拳击中玛歌的鼻子。鲜血四溅,她看到玛歌愤怒的眼眸中露出震惊,好象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敢揍她。玛歌荒谬可笑的反应使施施乘机又揍了她两拳,然后使出全力往前推,迫使玛歌往后退。
「贱人!」玛歌叫骂,拚命想扯开缠住菜刀的毛巾。
施施看到玛歌背后的楼梯栏杆,于是更加用力地往前推,把她逼向栏杆边缘。刀刃划破施施裹住左前臂的毛巾,剧痛激起她心中的怒火。她听到自己不停地高声叫喊,双手不停地出力推着。玛歌脸上闪过一抹讶异。紧接着施施感到掌下的阻力消失,玛歌摔出栏杆跌落在一楼玄关的石材地砖上。
施施两腿一软,跪趴在栏杆旁边,气喘如牛,心跳如擂鼓,一时之间好象快要晕过去。鲜血沿着她的左臂流下,浸湿了毛巾。伤口会需要缝合,她心想,荒谬地为此生起气来。她从来没有接受过伤口缝合,那可能会很痛。想到这里,她的嘴唇颤抖。
颤抖使她发觉自己濒临歇斯底里,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集中注意力,但思考似乎极其困难。她坐在地上继续深呼吸,她不敢探头到栏杆外往下看。玛歌落地时发出不祥的轰然巨响,石材地砖不会对血肉之躯留情。
瑞基。他的名字在她脑海中浮现,使她振作起来,为她的双腿注入活力。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进卧室抓起话筒
她一不小心用话筒打到自己的颧骨。「可恶!」她咕哝,虽然听筒没有贴着耳朵,但她已经能听到瑞基的吼叫声。
「施施!」
「我没事。」她急忙回答。「唔,差不多啦。玛歌跌出楼梯栏杆,我还没有看。」
「不要看。」他说,声音有点奇怪。「天哪……」他突然住口,即使从他的行动电话里传来刺耳的警笛声,她还是听得见他费力的呼吸声。「我们大约五分钟后就会赶到,别的警车也在赶往那里的途中。你有没有受伤?」
「一点点。手臂挨了两刀,不严重。」她没有也不想解开毛巾察看伤势。她知道伤口很痛,那样就够了。「我要挂电话了,可以吗?我想我快吐了。」她不等他回答就挂断电话,把头垂在膝盖间做深呼吸,努力压抑恶心欲呕的感觉。
那个声音微弱得使她无法确定自己听到了。她猛然抬起头,血脉贲张,准备再度战斗,但是没有看到任何人。她眨眨眼,大惑不解,然后又听到那个声音了,从楼下传来的微弱**。施施小心翼翼地从卧室爬向楼梯,把头探出栏杆往下看。玛歌脸朝下地趴着,左腿在躯干下面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锯齿状的骨头边缘露在破裂的肌肉外。她的双臂……天哪,她一定是在落地时企图用双臂支撑身体。玛歌虚弱地动了动,可能是想要翻身,另一声微弱的**在屋内回响。
施施双腿发抖地走下楼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见死不救,但不知道她能如何帮助重伤的玛歌。
她跪在玛歌身旁,令她吃惊的是,玛歌竟然能把茫然的眸光焦点对准她。「我跌倒了。」玛歌说。
「不要说话,人马上就会赶……」
「我想要……告诉你,这样才会有人知道。」她咳起嗽来,血从她的嘴角流到地板上。「茜妲……茜妲勒索……卡森,我……我不得不阻止她。季亚有……她公寓的……钥匙。我……在那栋大楼……租了一间公寓……等她。」她皱眉蹙额,再度咳嗽。「找不到……录音带或照片。我穿卡森的衣服……如果东窗事发……他会被当成凶手。她的血……在他的鞋子上。后来你……那幅画……」
施施了解。「季亚看到那幅画,告诉了你。」
「他是那么……俊美。」玛歌低语,眸光失去焦点,眼神变得越来越遥远。「我……爱他,傻瓜。年纪大得可以……当他的母亲。他的死……都是卡森害的。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卡森的事,找出……照片。」她的唇扭曲成充满怨恨的笑容。「揭穿他的……真面目。」
「你可以亲口告诉他们。」施施急切地说。但玛歌的眼神已经呆滞,表情渐渐消失,缓缓地吐出了她的最后一口气。
远方的警笛声越来越响,两辆警车紧急煞车停在屋外时,施施木然地站起来前去开门。
瑞基、关约瑟和厉德诺在片刻后赶到时,施施正坐在楼梯的底层上。瑞基脸色苍白,皮肤紧绷在颧骨上。他的目光直接锁定施施,连看都没有看玛歌一眼。他迈着僵硬自制的步伐穿过玄关走向楼梯,一言不发地弯腰把她抱起来紧拥在怀里。
「我要送她去医院。」他沙哑地说,全身都在颤抖。
「医护人员马上就会赶到……」关约瑟说。
瑞基充耳不闻地把施施抱到屋外,明亮的阳光使她眨眼。艾华显然一路尾随刑警的车子,因为奔驰轿车就停在它后面。瑞基抱着施施坐进后座,咆哮着吩咐艾华把车开往何处。
施施用颤抖的声音开始转述玛歌临死前说的话,他用手指抵着她的唇。「我不在乎。闭上嘴巴,让我抱着你就好。天哪!我快吓死了……」他语不成声地把脸埋在她的秀发里。
医生替她缝合伤口时,他始终陪在她身边。她前臂的伤势最重,总共缝了二十六针,但两处刀伤都没有伤及神经或肌腱。震惊开始起了作用,使她杏眼圆睁、嘴唇颤抖。「要不是你叫我用毛巾……」
「我会开止痛药给你,」女医生站起来对施施微笑。二个星期后去找你的家庭医生拆线。」然后她就离开去治疗下一个伤患了。
瑞基把施施抱回他的大腿上。「我爱你,」他说,声音中余悸犹存。「我好害怕会失去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嫁……嫁给你?」她错愕得结巴起来。
「嫁给我。」他捧住她的脸蛋,用最真挚的眼神望着她。「我知道你对婚姻存有戒心,但我绝对不会妨碍你的事业,你的绘画天分不容埋没。我计划退出股市,买个牧场,但是如果你……」
「在哪里买牧场?」她问。
「我还没有开始找,但不是在南部就是在西南部。就像我刚才说到一半的,如果你比较喜欢住在都市,我会把牧场的事忘掉……」
「只要气候暖和,住哪里我都没意见。」她再度打岔。「但是有两、三棵棕榈树会很不错。」
他一动也不动地凝视她。她回报以凝视,然后说:「滴答滴,滴答滴。」
「那是什么?」
「那是我的生理时钟,我想它快要拉警报了。」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热情如火,害她差点以为他会在急诊室里就跟她亲热。「你确定吗?」他问,语气又充满忧惧。
「我怕死了。」她坦承。「我是说,我也许会跟我妈妈一样是个差劲的母亲。但是我想要……」她吞咽一下。「我想要你,我想要你的孩子。」
他轻声笑了笑。「那么,亲亲,我们都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