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时的气氛不知怎地和来时的热闹差了一大截!我想我还在介意“背后灵”一说,索性自顾吃着肉粽。
学长从后视镜瞄我一眼说:“学妹,你只顾吃喔,怎都不说话?嗯!五分钟吃二个,可以晋升神猪行列!哈!”
“第三个。”我的嘴里还塞着香粽嗫嚅着。面对前座两人发出的惊诧声,我才又解释说已经七小时没吃啦,自认回去也抢不过大伙,干脆先自保!
“上回我们来这玩,她也很厉害呀,肚子很饿就一口气吃下好几个粽子,又搞得自己胃痛。”维尼这种不轻言回忆的人竟然向学长说着往事?这个人的灵魂以前是被我给偷走的吧,直到我放手,他才有了生气……
大一上,一群同学约十辆摩托车一路从阳明山飙到这儿,才下车,大伙纷纷揉着快开花的,一群饿鬼似的抢吃肉粽……果不其然,吃完好几个粽子后,我的胃开始绞痛,痛到实在没办法走了,维尼主动说要陪我休息一下,其余的人先照计划向九份迈进。当时我的胃还像少了润滑油的机器大肆嘎嘎作响起来,维尼笑称这是生锈的胃!
“那是大一的事了……”我的声音轻轻地滑入空气里。
“时间过得真快吧!当我大一、大二遇到挫败伤心时,总希望时光可以海派些,让我的生命匆匆地走过这四年,呼!现在要毕业-,还惊讶着岁月就这样从我的指缝中流走……所以呀,你们要好好珍惜,不管怎样,这是我们人生踏入自主期的第一份记忆,是完完全全由自己导航的生命之旅……”
学长的声音从他体内完好的发声系统不疾不徐地传出,这些临别赠言染着北海岸大海的味道熟悉而感伤地敲进我的心里!
“学弟呀,看来以后你可难逃带背后灵来买粽子哟!”学长用夸张的语调说着。
唉——我不喜欢“背后灵”这个说法,我喜欢维尼,可是不想吸走他的灵魂!
“学长,你不在,我会想念你的,我说真的。”
“你真的会想我吗?要三年级了,把想我的时间拿去交男朋友吧,你想我,可是有人会吃醋的喔!”学长瘪瘪嘴嫌弃我的思念之情?太狠了!
“学长,你要破除万难去找自己的真爱喔,否则……我不惜一切代价成为你的背后灵!整天黏着你念魔咒!听见没?”我看着后视镜里学长的眼睛说。
想到学长要离开了,真的很感伤啊——学长,我没有勇气去等待了,可是你一定要活出守护神的精神!
“学弟,这四年来我一直坚信能在同个家族是缘分,所以就算是孽缘也要甘之如饴!对不对?”
“学长,你实在太忍人所不能忍了!还好我没有这种学妹!”维尼和学长开始唱起双簧……
一回到夜烤的地方,大伙又是粽子又是肉片、玉米、烤鸡……不一会儿个个撑着肚皮和自己的家人坐在防波堤上聊天,笑笑生家族还从车厢搬出之前准备好的啤酒,来个“把酒言欢”!
防波堤的外侧堆积着许多不规则形状的大石往海岸方向延伸,直到细软的沙滩和深邃辽阔的海洋;夜更深时,月光显得更亮,亮光洒在海上,成了粼粼波光!
大伙东南西北地聊天,有的人还不甘寂寞地引吭高歌,加上酒精助兴好不热闹!不会喝酒的我也跟人家凑热闹地拿了瓶酒,先是敬了学长、姊,再跟阿泽互敬喝了几口,酒真是难喝极了,我和阿泽坐在防波堤上像各有心事地皱着眉一口接一口。
“我有话想跟你说……”课堂上向来直言不讳、发表意见像发炮的阿泽,怎么讲起话来吞吞吐吐!
“说呀!”我说。酒量跟我有得拚的烂的阿泽,两手直搓着酒瓶!
不会吧,不会像桢说的,他喜欢我?千万不行!
阿泽还是噤声,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老顽童的双颊红得像猴子……该死!
“喂!我……一直把你当姊妹喔,你不能喜欢我啊?!”呜——鬼迷心窍啊——我竟抢在他说话前自白?!
“什么?第一,你这样讲太伤人了,我好歹也是个男人,我才把你当兄弟咧!第二,少学那些花痴净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吗?我瞎了眼也不会喜欢你!”
对吗,阿泽,这才是你!
“喂,说就说,别诽谤我,什么瞎了眼?你这样很侮辱徐南嵩喔!”我故作委屈状。
“谁是徐南嵩?”
“你醉啦,就是那个很喜欢我的建筑系男生啊,以前跟你说过的。”
阿泽点点头表示想起来是哪号人物了,还边摇晃着自己的身子边拍着我的肩要我勇敢去试试另一段情感。
学长姊移师战场到沙滩上了!寂寞的海风和着一大群人热闹的呼喊声,在夏日夜空盘旋着。
“阿泽!你有没有喜欢一个人到心痛的感觉?我现在就是喔,心痛到想干脆和那个徐同学在一起算了,就算不喜欢也没关系,只要不再想起维尼就好。我想,我们可以很和谐地相处,因为他是国民党的,至少我们不会因政治而吵架……”
“你在说什么?哪一党的跟恋爱也有关系?”原本被酒精催化到两眼失焦的阿泽,一双眼睛立刻瞪得圆大!
“你醒了?刚才装死喔?既然醒了,就快说到底哈事让你吞吞吐吐的?说呀,说呀……”我用手指不停地戳着脸红的阿泽,连自己也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