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丞轩离开后,王巧巧独自在房内休息了一会儿,觉得脑袋不再那么昏沉,这才起身。
她走出房间,很快的见到隔壁房写着斗大的“竹字房”。
她抬手敲门,没回应;她又敲了敲。“有人在吗?”
还是没有回音,她再用力敲,想不到这一敲,门咿呀一声打开一条细缝——门根本没锁,被她敲开了。
王巧巧耸肩推门进入。“我进来啰!”
一进门内,王巧巧就被眼前的景色吓得一愣!
房内站着一男一女,两人在房里各据左右,四目相交——女人泪流满面,手中拿着一把刀;男人直视女人,很勉强的支撑着自己站立着,脚下一摊血泊,而鲜血还不住从男人的背上涌出。
王巧巧贸然闯入,使得对望中的男女纷纷将头转向门口。
女人似乎在门外见到了什么,突然喊道:“不!”
而男人则是再也支撑不住,应声倒地。
王巧巧完全被吓傻了,愣了几秒才回过神,张嘴要喊人时,背后有道神不知、鬼不觉的掌风击向她。
王巧巧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结实的挨了一掌,整个人像个布女圭女圭般飞弹进房里,倒在那男人的血泊里昏了过去,溅起的血水喷洒四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房里的女人对着攻击王巧巧的人质问。
“她见到你杀了他,所以不可留!”那人神情冷淡的回答。
“可她跟我们无怨无仇。”
房外的人正想再说什么,突然一脸吃痛,她拔起背上的赔器一看,“是冥泉鬼针,走!”一手抚着肩,一手拖着房中的女人飞身遁逃。
刚赶回客栈的陆丞轩在一入客栈,见到房门前站了个黑衣人,想也不想便飞针速射。
那名黑衣人受了伤,带着另一个女人逃逸。
陆丞轩并不追击,一心挂念着房内的人,他运气一跃,瞬间从客栈门口跃上二楼,看得楼下的客倌们啧啧称奇。
上了二楼,他刻不容缓的步入竹字房。
在见到血泊中的两个人后,他立刻止步。
偌大的客栈中人来人往,但此时,陆丞轩却觉得好安静,他只听见自己快速且杂乱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他脸无血色,缓缓走了过去,很慢、很慢,宛如经过了一个世纪,他走到了,然后很慢很慢的蹲下,轻轻拾起王巧巧的手,按住她的脉搏。
过了几秒,确定还有生命迹象,他的动作变得异常迅速——从衣襟拿出锦盒,取出里面的续命丹让她服下。
而后又回身查看申沐谦,一样的,他将续命丹取出让申沐谦服了下。
十日后——一
一连十天,每天巳时,喜来客栈的二楼就会传来浓郁的中药味,幸亏那味道并不十分刺鼻,店小二也就不多加干涉。
一如往常,由竹字房与兰字房内传来浓浓的药味,竹字房的味道涩中带辛,兰字房的味道苦中带甘,两者合在一起,倒是挺好闻的。
竹字房内,申沐谦意识清醒,自己坐在床上喝药。
他受到严重的外伤,但毕竟是习武之人,配上顶级药材,伤口愈合得快,约好了七、八成。
兰字房内,王巧巧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陆丞轩一汤匙、一汤匙的喂她喝药,一边喂着,一边细心擦拭着从她嘴角溢出的汤汁。
王巧巧受的是内伤,那一掌震得她的经脉大乱、血滞气虚。
连日来,陆丞轩照顾王巧巧完全不假他人之手——他亲自煎药熬补,一日一帖药,外加照三餐喂补品,用的全是最顶级稀有的药构。
日日进补,王巧巧虽然没有内功护体,但也在短时间内好了六、七成,但内伤是好得差不多,却还是昏迷不醒。
“轩儿。”
“韩哥。”听闻叫唤,陆丞轩回头见到李靖韩。
那日池墨莲回来后大吃一惊,立即飞鸽传书回家,李靖韩得知后,立即带着老二花了一天的时间赶来江城县。
“巧巧如何?”
“并无大碍。”陆丞轩回过身,看着王巧巧回答。
“你也该休息一会儿了。”
陆丞轩已十日没阖过眼,就算在半夜,也是一双眼直盯着王巧巧,像是一转眼床上的人就会不见似的;就连在房里用膳,他也吃得极少、极快。
除了煎药,陆丞轩几乎不肯离开王巧巧;就算是煎药,他也用内力迅速加热,用极高温让药材在快速间释放精华,然后捧着汤药在瞬间又回到床边。
忧心劳神,陆丞轩的脸上出现了难掩的倦意。“我很好,韩哥,你去照顾大哥吧!”
“你现在的样子可是比谦儿还像个病人。”
陆丞轩不答,仍然看着王巧巧;李靖韩摇摇头,离开了厢房。
就这样,从早上到下午,从下午又到了夜晚,陆丞轩只是静静的坐在床边,除了煮药离开外,他没离开过一步。
偶尔模模她的秀发,看看是不是乱了,该梳理了;偶尔探探她的体温,看看是不是冷了,该加被子;偶尔抚抚她的小脸,告诉她该醒了,不要再睡了。
叩!叩!
门外传来叩门声,店小二喊道:“陆公子,洗澡水我给你备好了。”
“送进来。”
“好的!”店小二打开房门,两两合作将浴桶搬进房里。
陆丞轩知道王巧巧爱干净,因此每晚都会唤来店小二准备浴桶,替她沐浴更衣。
久而久之,店小二不用他叫唤,自动自发的在同一时间搬来热水。“小姑娘还没醒来呀?哎呀,看起来也没什么伤,怎么就是不清醒?”
陆丞轩沉默着,没多说什么。
“洗完了再唤我暝!”店小二也习惯了,将浴桶搬进房后便关门离开。
“辛苦了。”陆丞轩将门锁上,正要转身关窗时,床上突然传来细如蚊蚋的声音。
他马上回到床边。“巧巧?”
床上的人儿眼珠子转了转,缓缓的打开一条缝,旋即又闭上,而后又缓缓的打开,眨了眨眼。
“巧巧。”陆丞轩欣喜的握住她的手。
“丞轩……”王巧巧虚弱的喊。
“你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丞轩一面将她从坐起,一面替她把脉。
“唔,全身酸痛。”她皱眉,坐直身子,伸着懒腰。
“还好,没什么大碍。”脉动正常,陆丞轩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满脸的胡碴,好累的样子。”王巧巧这才注意到陆丞轩看起来好像憔悴了不少,一脸的疲惫样。
“我没事,我自己是大夫,还能有什么事。”陆丞轩紧紧将她抱进怀中。
王巧巧也顺从的闭眼依偎着他,不到一秒,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旋即紧张的离开陆丞轩的怀抱。“对了,我看到一地的血!”
她慌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想描述当天的情况。
“嘘!没事的,一切有我,你什么都别想。”陆丞轩再度将她搂进怀中,柔声安抚,眼神中却透出恼怒的杀气。
一想起当天见到她躺在血泊中了无生气的模样,他就想立刻将那两个伤害她的女人给碎尸万段。
“可是……”王巧巧挣月兑他的怀抱,焦躁的想说个明白,才抬起头,陆丞轩即俯身掳获她的小嘴。
“唔!”王巧巧瞪大眼,满头问号,她现在是要说杀人喷血的命案,他是在做什么?
“巧巧,别再想那些,也别再离开我了。”陆丞轩将她紧紧的搂进怀中。
深情的话语让王巧巧甜上心头,她也大胆的回抱。
或许是尝到生离死别的痛苦,两人对彼此的爱意更加的浓烈。
“这辈子就算你要我走,我也不会离开你;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追到底。”
“巧巧,我爱你。”陆丞轩在她耳边轻说,然后温柔的亲吻她的唇、她的颈、她的手,像是要吻遍她全身似的。
“我也爱你。”王巧巧红着脸,小声的回应。
陆丞轩露出满意的笑容,旋即覆上她的樱唇,狂肆的索取她嘴里的芬芳,大乎更是大胆的隔着衣料,在娇躯上暧昧的游走。
“嗯……丞轩。”王巧巧害羞的低吟,双手攀附着他。
突然陆丞轩停了下来,抱着王巧巧动也不动。
“丞轩?”王巧巧不解的轻唤。
陆丞轩没回应,依旧一动也不动的抱着她。
“丞轩?”王巧巧轻拍他一下,结果陆丞轩整个人往后栽了个大跟头,重跌在地。
“啊!丞轩、丞轩,你怎么了?”王巧巧吓了一跳,赶紧爬下床去。
奇怪?她有推这么大力吗?才轻轻一推,他整个人就像是飞出去似的。
摔下床的陆丞轩就躺在地板上毫无反应。
本来焦急的王巧巧反倒突然冷静下来,她仔细的观察陆丞轩——他的表情安详、呼吸平稳,他是睡着了!“陆、丞、轩!”
然后几乎是整个客栈都听见了从二楼厢房里传来异常激烈的打骂声。
店小二像是聋了似的,缩着头带着僵笑,一如往常招呼着来往的客倌。
二楼那莫名重伤的客人和友人不晓得是什么来头,一天到晚吵吵闹闹的,他还是少惹为妙。
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在客栈外头的树梢上,坐着两名悠哉的男子。
“啧啧啧,四弟他老婆还真是有够火爆。”翩然俊雅的男人皱眉。
“嘿,可不是,那天我在马车里,还被她揍了一顿。”池墨莲手拿随身折扇,悠然扬着风。
“好在四弟的内功浑厚,不然普通人照这么打,不打个半残才怪。”
“不不不,应该说,好在四哥的医术高明,只要不死都还有得救。”
“若是今天弟妹嫁了个普通人,不晓得要当几回寡妇?”
“应该说,若是今天四哥没娶她,不晓得她要何时才能嫁出去?”
两人正说得起劲,突然后方传来另一个声音——
“要是轩儿知道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偷看他们的厢房,不晓得要射出几支银针?”
池墨莲没多想,立刻接话,“对对对,况且我们不但偷看,还在这里大谈是非,那飞出来的银针没有一万,大概也有一千,而且我们还会被银针始追杀个两、三个月呢!”
咦?不对,方才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池墨莲僵硬的回头,就见李靖韩站在他的身后冷笑。“韩、韩哥,真巧啊!”
“嗯哼?”
“我……那个……你听我解释……”
“嗯哼?”
“唉!二哥,你出说句话啊!二哥?”池墨莲正想讨救兵,谁知身旁翱然俊雅的男人已在不知何时开溜了!
“你别大哥、二哥、三哥的叫了,平常叫你做正经事你老是推说忙,怎么每回讲人的是非你就不忙了?你是嫌我派给你的任务太少了是不是?我平日教你的,你都学到哪里去了?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看来我不教训你都不行!”
接着又是一阵异常激烈的打斗声响从客栈的后门传出,客栈老板只能假装没听见,抱着刚买回来的玉菩萨,口中念念有词——
阿弥陀佛,拜托二楼那几间厢房的客人快快走人,再被他们这么恶搞下去,他还要不要做生意?
这年头,生意难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