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我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不是我的房间。
我的房间没有这么宽敞明亮,也没有收拾得这么干净,墙上更没有那么大的平面电视。
我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铺上,被剧烈的头痛侵蚀着。
酒醉的经验我曾有过一次,那是多年前参加大学迎新舞会,喝下三瓶啤酒后的结果,可是这种头痛欲裂的感觉还是头一遭。
突然间,我注意到身边躺了一个人──御堂馨!
我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当我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时,赫然发现身上除了一条底裤以外,什么也没有。更令我惊讶的是,这条四角裤还不是我的!
如果今天睡在我身边的人不是御堂馨,或许我还不至于如此惊慌。可是谁教他曾经在电梯里恶意侵犯过我的身体,让我不得不提防他。谁知道他会不会趁我喝到不省人事之际,对我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早,你醒啦?我还以为你会醉到明天才醒呢。」御堂馨用比平常更沙哑的声音对我说。
坦白说,这种刚睡醒的声音十分性感。不过,我并没有赞美他的意思。
「这里是你家?」我明知故问。
「嗯,睡得好吗?」他闭上眼睛问。
我发现他的眼睛下方出现黑色素沉殿的痕迹,还有在床头的毛巾和垃圾桶,看来,似乎是他一个晚上都在照顾我。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仔细瞧他。他五官的轮廓鲜明,有一点混血儿的味道,是身为男人也会说好看的类型。
「昨天晚上野村先生一直拖着我喝酒,等他签约完合约,已经一点多了。我不知道你家住在哪里,所以就请野村先生载你一起回我家了。」
他闭上眼睛平淡的解释着我醉倒之后发生的事,没有注意到我脸上的惊讶。
「合约,你说合约签好了?」我摇着他的肩膀,激动的问。手掌心接触到十分光滑的肌肤,这才注意到他和我一样没有穿上衣。
「嗯,签好了。我放在你的公文包里。」他若无其事的说着,反而显得我有些大惊小怪。
「我总共喝了多少?」
「两瓶半。」
「那我醉倒后,你喝了多少?」
「嗯……刚好一打。」
他闭上眼睛,口气平淡的回答,表情十分平静,一点也没有炫耀的意味。他的态度和酒量,都好得让我说不出话来。
大概是发觉我的心事,御堂馨从被窝里坐了起来,露出平时隐藏在昂贵西装下的精实躯体。和他相比,我原本引以为傲、形同虚线般的肌肉线条实在相形见绌。
算了,就乖乖承认吧!他不只长相,就连身材也非常有魅力。会让我心跳几乎停止、脑袋瓜陷入一片空白,到了嘴边的话也为之语塞的程度,应该可以算是致使的吸引力吧。
他把昨天一直支持着我的大手放在我的头上,用和昨夜一样温柔的声音说话,很体贴地为我找台阶下。
「我喝了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尽了全力,野村先生也是因为被你的诚意打动才愿意签下合约的。」
「可是……」我知道他很努力想要让我觉得好过,可是我还是觉得很丢脸。
身为他的前辈,家世和外表的条件撇开不谈。我的学历、风度、口才、应变能力都略逊一筹不说,就连酒量和度量也都输给了他。
真不知道应该感谢,还是怨恨老天竟然派了这么优秀的新人给我。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你带着我完成一件重要的任务,让我看见你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你应该感到骄傲才对啊。能够和你这么优秀的前辈一起工作,是我的荣幸。」
他的态度诚恳、目光澄澈,一点也找不到作假的痕迹。如果是以前听他说这一番话,我一定会骂他狗腿。但是现在,我却为此感动不已。
碰到这种不擅长的尴尬场面,我总是得花上一点时间,才能够摆月兑难堪的情绪。我红着脸,默默不语,并努力寻找可以转移话题的机会。
「对不起,昨天晚上一定给你添麻烦了。」
总算找到可以说的话了,但是我的脸却还是热烘烘的。
「嗯,是有一点点啦。没办法,谁教我从来没有照顾过喝醉酒的人,也算是学一次经验,你别放在心上。」
他说得自然,我脸上好不容易下降的温度,又迅速升高了起来。
我慌慌张张的准备下床,当我看见自己两条赤果果的白色鸟仔脚,顿时想起了我只穿著一件内裤的模样,赶紧又把棉被盖了起来。其实,御堂馨和我一样都是大男人,就算被他看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电梯骚扰事件一直让我耿耿于怀,所以才没有办法放轻松吧。
看到我狼狈的表情,御堂馨发出爽朗的笑声。和昨天见面的时候一样,那是被我取悦到的愉快笑容,我死也不会忘记。
我反射性的瞪了回去,口气僵硬的质问:「你笑什么?」
我的愤怒不但从来没能成功制止他的无礼,反而还老是产生反效果。他总是笑得更加开心。
该死!我又娱乐他了。
「你昨天把我们两个吐得乱七八糟,我不得不月兑掉你的衣服。因为不想把床弄得都是酒味和呕吐味,所以只好顺便把你洗干净然后换上我的裤子。怎么?还是你比较习惯果睡?」御堂馨笑着回答我一脸的疑惑。
不知道是不是我宿醉未醒,不然为什么会觉得他的笑容里有一种煽情的性感韵味?
听他这么说,我脸上的问号却更大了。「谁喜欢果睡啊!我又不是女生。还有,什么叫作顺便把我洗干净?」
我现在的表情很滑稽吗?不然,为什么他又笑得比刚才更开心了?
真是气死人!谁能帮助我停止他那该死的笑容啊?
明明长得人模人样,为什么笑起来却有一股邪恶的气息?真怀疑他是恶魔投胎!
「就是我洗澡的时候,顺便把你的身体一起洗干净啊。」
虽然他试图要压抑,但是他的话里明显充满愉悦的笑意。尤其是他看着我的表情,似乎脑子里正在回想昨夜替我洗澡的画面,眼眸闪烁着诡异的光辉,令我心跳加快,全身的血液顿时沸腾。
什么!一起洗澡?
那我岂不是不只被他看光……也、也也也、也被他模光了?
颈动脉清楚的跳动提醒我,我的脖子肯定涨红了。我之所以如此狼狈不堪,都是眼前这个死变态害的!
对于我的糗态,他似乎不甚满意。在露出我相当讨厌的那种笑容之后,还继续用性感十足的低沉音调,将我的精神状态打入十八层地狱。
「和也的身体,我可是很小心的清洗喔。连最隐密的地方……也都仔细洗干净了。」
对我的处境丝毫不感同情的他,还趁乱从背后推了我一把。他真的是投错胎的恶魔、死变态!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
「你、你你……你没有对我怎么样吧?」
我知道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坐在床上满脸通红地对另一个男人提出这种问题,是相当可笑……而且,糗毙了。
可是,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我必须弄清楚。
我想,我有权利知道自己的后花园是否仍然是没有人闯入的处女地。
这个问题令我非常尴尬,恨不得地上有洞可以立刻钻进去,尤其是看了御堂馨那个死变态在听了这个问题之后的反应……我真的很想去撞墙,跳楼也可以。
他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他的手紧紧抓住枕头的一角,用力到关节都泛白的程度。他的肩膀颤抖不已,连耳根都红了,可以想象他有多激动。
他在笑,用尽全身的力气在笑。
这恐怕是他一生中听过最有趣的笑话了吧,我猜。
太过于担心贞操的我,已经无力为取悦他的自己感到生气。我只是看着他,静静的等待他冷静下来回答我的问题。我的双肩下垂,沮丧到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地步。我竟然会对一个男人提出如此愚蠢却非常重要的问题。
唉……我不得不抱怨老天爷这个玩笑实在开得太大了。
也许只有几分钟,甚至只有几秒,但是在他疯狂取笑我的这段时间,对我来说却仿佛度日如年般漫长。而我,只能像个等待宣判刑期的罪犯,无奈、绝望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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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笑够了没?」我没好气的提醒他该结束了。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把脸埋进枕头里好一会儿。在经过好几次的深呼吸之后,他总算恢复正常可以好好面对我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表情有多可爱?我真的好想把你一口吃掉。」他把手伸过来,用手指似有若无地轻触我鼓得像河豚的脸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不是我问的问题,不要跟我装迷糊好吗?我是很认真的!」我把身体往旁边移动,成功躲过了他吃豆腐的手。
「我也是很认真的。和也,你生气的样子真的很可爱。」他用那双笑到盈满泪水的眼眸凝视着我。
虽然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却大大震撼了我,竟然产生一种心动的感觉。我脑袋一定是哪里坏掉了──铁定是宿醉害的!
「我不是问你这个啦。混蛋!不说就算了!」看准他要吊我胃口的企图,我才不会让他得逞。
正当我甩头准备下床之际,他却从背后紧紧抱住我。他的力量大得像只牛一样,我根本无法挣月兑。
「放手,你听到没有?」无计可施的我,只能逞口舌之快。不过这对他一点用都没有。
「我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刻,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现在的我完全无法思考他说了什么,光是听见他低沉嗓音,就足以让我心神荡漾,现在居然还近距离的在我敏感的耳朵放送。这比穿著性感的月兑衣舞娘坐在大腿上扭腰摆臀,或是用丰满的胸脯直击脸部更加令我血脉偾张数十倍,甚至更多。
拜托!不要对着我的耳根说话,那里很敏感……
当然,他不可能听见我心里的吶喊,他体内的劣根性也不可能理会我的拒绝。他用强而有力的臂膀将我紧紧抱在胸前,没有衣物的遮蔽与保护,从他身体传过来的温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密不通风地将我包围住。
天吶,他的身体好热、好热……
我想象自己是被夹进一块刚出炉的面包中的女乃油,正在融化……
「和也,我好高兴……终于等到这一天……」
「喂,放开我啦……你听到没有?这样子很奇怪!」
强忍住他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引起的震撼,我对这只野兽采取理性劝导的方式,试图阻止他接下来可能对我进行的攻击行动。
「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我喜欢……所以一点也不奇怪。」
他似乎已经发现我的弱点,刻意将发烫的嘴唇贴在我耳朵上,一边对着耳窝吹送炽热的气息,一边说着我听不懂的外星话。
什么叫做你喜欢所以一点都不奇怪?这世界要是让你们如此为所欲为的话,岂不是要大乱了?
「别闹了,御堂……馨……啊啊──」
该死!瞧你让我发出什么怪声怪调!
这只得寸进尺的死变态、衣冠禽兽,竟然、竟然……这种事实在是太丢人了,我根本说不出口啊!
你能想象,他竟然像个小女圭女圭一样,对着我的耳朵又舌忝又吸的吗?
老天爷!那可是我最敏感的弱点,才被他轻轻一吸,我就发出那种AV女优作戏矫情的**,连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这里是你的性感带对吧?才轻轻碰一下就很有感觉,你的身体比我想象中还要可爱……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御堂馨轻佻的语气在我耳边吹送,我的身体比刚才更热了。
沸腾的血液在我体内寻找出口,不行!如果他再不停止的话……我、我就要流鼻血了啦!
「啊!你在模哪里啊!」
御堂馨无视我的抗议,径自抚模起我的胸膛,然后滑向平滑的月复部。他的手指弄得我全身酥痒,如果不是我紧咬着牙关,肯定又要发出一连串令我羞愧难当的婬声浪语。
回想过去和女友的经验,尽管她们都不约而同地对次数太少感到抱怨,但是对我提供的服务品质却是无可挑剔的表示非常满意。只可惜对我而言,那却是如同喝白开水般的记忆──平淡而无味。
但是这一次却不同,不过是被他轻微的抚模,就这么有感觉。我全身的肌肉必须用力的绷紧,才能够忍住被他挑起的强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轻松一点,我在模和也敏感的地方……很舒服,不是吗?」御堂馨的大手轻易地摆月兑我的抵抗,不停地用他发烫的掌心磨蹭我的胸膛。
「走……开啦!色魔、大变态……我是男生耶……跟你一样的……男生!」自知无法压抑我对他的侵犯暴行所产生的反应,我害怕得大叫起来。
太诡异了。
不论是发生在电梯里的猥亵事件,或是现在的强行拥抱,只要他一靠近我、触碰我,哪怕只是呼吸所产生的微弱气息,都会在我身上引起前所未有的化学变化。那是我和任何一个女友在一起时,都不曾有过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以及来自下月复间莫名的酸楚与疼痛。
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对同性之间的肢体接触有如此强烈且不寻常的反应?
难不成,我喜欢男人?
这个劲爆的问题青天霹雳地击中我负责思考的大脑,以至于对御堂馨接下来的行为来不及做出适当的反应。
他将我的身体翻转过来好让我平躺在床上,然后运用身材上的优势压住我,使我不能逃月兑或是挣扎。我们的上半身赤果地、毫无缝隙地紧贴在一起,不需要刻意,就可以感受到心脏正以超越正常速度的节奏剧烈跳动着。
那是我的?抑或是他的……我完全分辨不出来。这一刻我只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极有可能会超出我能控制的范围。
他用手拂去遮盖在我脸颊上的发丝,一对宝石般晶莹深邃的眼眸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我。随后,御堂馨以羽毛般轻柔的语调对我说。
「和也,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
语毕,他如同王子般俊美的脸庞越来越靠近,直到他温暖柔软的唇覆盖住我的,我才惊觉他正在吻我。比起被他强吻更让我吃惊的是──他刚才说了什么啊?
「我喜欢你……和也,我喜欢你……」
怕我忘记似的,又像是在催眠,御堂馨利用嘴唇分开的空隙,一次又一次地在我耳边呢喃。
第一次我可以说是自己听错了,毕竟我有宿醉这个好借口。但是经过他再三的重复之后,想要继续否认的话,那就太自欺欺人了。
就在我心想「不会吧」的当儿,他越来越热的唇又再次吻了上来。
这不只有点糟糕……而且是糟糕透了!
御堂馨是认真的吗?倘若他所言不假,我魅力未免也大得惊人了。但是,这种鬼话,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严格来说,我们昨天在电梯里是第一次见面。他该不会想说他对我是一见钟情,所以才会临时起意对我做出性骚扰的举动吧。简直荒谬到了极点,他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御堂馨突然放开我的唇,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他的视线灼热的令我心痛,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单纯在里头。那股惊人的单纯与认真,让我觉得自己方才的假设,对他的深情告白是一种莫大的污辱。
他似乎看穿了我眼中的怀疑,一直威风凛凛的眼眸中竟然闪过一丝落败的挫折感,不过立刻就消失了。
「和也,我喜欢你……不要紧,我一定会让你明白的……」他抱在我身上的手加重了些许力道,然后继续吻住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唇。
不要紧,什么东西不要紧啊?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要紧?简直就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嘛!亏他还讲得那么轻松。
正当我陷入不知所措的混乱之中,他狡猾的舌头逮到机会潜入我的口中,缠上我前去抵御外敌的舌叶……
「嗯……嗯、嗯……」
经由鼻腔发出的甘甜声音传入耳里。老天!这是我的声音吗?
由他口中送进来的甘美,让我饱尝接吻的甜蜜,根本来不及害羞。我仿佛是正在经历人生第一次亲吻的青涩孩子,放任他带领我体验个中美妙。
如果是平常,我肯定会因为自己发出这种煽情又婬靡的催情**羞到无地自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觉得这种声音是对他的一种赞美,感谢他让我体验到生命中不可多得的美好经验。
看样子,我的宿醉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放在床头的闹钟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声响,唤醒了几乎要完全降服的反抗意识。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现在是让男人亲吻而且觉得舒服的时候吗?现在是几点了?来得及上班吗?昨天的合约书与支票还得尽快交出去才行啊!
趁着御堂馨关掉闹钟的空档,我使尽力气推开他的胸膛,终于让他离开我的身上。翻了一个身让自己滚到床下,在确定他没有追击的动作后,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他一眼。
在清晨明亮的光线下,我看见御堂馨红肿的嘴唇上发出湿润的光泽。那好象是在提醒我刚才两人进行的行为,让我感到羞耻,也有点无地自容。
「再不去上班,会迟到的……」
顾不得他会看见我衣衫不整的模样,我丢下这句话赶紧朝浴室的方向飞奔过去。
这一刻,我们都需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