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檀茵的手印解开的时候,刘医生认为,谜底也将解开了。
只见她全身轻颤了一下,原本温柔可爱的脸庞,突然变得玩世不恭,随手拿起桌上的病历表扇啊扇,翘起二郎腿晃啊晃,“啧,就是欠酒。刘医生,没酒没肉,老和尚没劲儿啊~~”一面伸手到领子里抓痒。
刘医生愣了一下,“檀茵?”这真是稀奇的病例!他推了推眼镜,兴奋了起来,“你是檀茵吗?”
“嘿,刘医生,你又是谁呢?又凭了什么你会知道,你是刘文聪呢?”被附身的檀茵嘿嘿一笑,“好笑啊好笑!老和尚我呢,酒肉肠间过,佛在心头坐。却面对一个藉酒浇愁的医生,酒穿愁成痼疾,我看你是病入膏肓了;更好笑的是,有病的医生医治我这没病的病人,你说是不是很好笑啊?”
刘医生惊得手里的笔都掉了,脸一阵青一阵白。精神科压力很大,他的婚姻生活又触礁,下了班,渐渐养成以酒为伴的习惯,这事谁也不知道,这个明显精神异常的小女孩却知道,这这这……
“老和尚劝你一句,万般执著,终究有死一解,就是看看死前能走到哪儿去罢了。谁不往死里奔?谁又能面面俱到?缘分尽时多求无益,放下才能海阔天空,昨日种种犹如昨日死,好坏皆赴水流东。嘻嘻,你这么一个明白人,怎么走糊涂路?醉乡路直通地狱门,这还要老和尚说吗?”
“你到底是谁?”刘医生吓傻了。让被附身的檀茵这一教训,只觉得脑门像是挨了一记重击,突然从醉生梦死的迷雾中清醒过来。
“老和尚乃济颠是也!”檀茵摇著病历表,很没样子的抖脚搔痒,“见你执迷不悟,特地藉巫女之身点化你!你眼前这个巫女,可是蒙上天垂爱,替众神传达神意,可不是什么神经病呀……”
济颠还没过足瘾呢,暴躁的关老爷一把将他推了出去,也不管檀茵的抗议,直接附身了。
“叱!无知刁民,竟无故刁难本神的巫女,该当何罪?”檀茵杏眼圆睁,一手抚著长不出来的美髯,“若再胡乱污蔑,且看本神青龙偃月刀的厉害!可恼啊可恼……”她一把拖起旁边的点滴架,舞得虎虎生风,还真有那么点样子。
在一旁的妈祖看不过去了。她今日来访友,顺便来看热闹,这群月兑线的家伙真是搞不清楚状况。她将老关赶了出去,“吾乃天上圣母妈祖娘娘。刘医生,您饱读诗书,可问您,所谓‘心思’,可在心脏?所谓‘思想’,可在脑髓?”
刘医生呆了片刻,“眼下的医学尚不能证实。”
“当今医学最坏,误以为切切割割自有真理。需知如尘,凡生如梦,真理不在手术刀下,眼睛不能观者未必为虚,观而能得未必为实。巫女起乩为吾等传达神意,虽手术刀不能解释,亦不可随意否定,怎可随意认定巫女必有精神上之病状?粗疏轻慢,医者不可枉误啊!”
刘医生张著嘴,看著檀茵忽男忽女,口音忽苍老忽稚女敕,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被附身到头昏脑胀的檀茵大叫一声,祭起禁诀:“上帝有敕,速起青雷,准此符命,不得徘徊,速去!急急如大木郎起雷律令!”火速的结起手诀,将附身的神灵一起推了出去,撞得那群闲过头的神明们鼻青脸肿。
刘医生揉了揉眼睛。惨了!他大概酒精中毒了,刚刚居然出现幻觉,看到檀茵身上冒出缕缕青光。
他用力眨眨眼,只见檀茵满脸愁容地看著他,“医生,我、我不是神经病,我只是会起乩而已啊!”她真的欲哭无泪。
宁了宁神,刘医生心里大呼大开眼界。这大概是台湾第一个特殊病例啦!
“我明白的,檀茵。”刘医生捡起病历表,扶起点滴架,“真的是……太特别了!我先跟王讨论一下,你先休息休息。”
刘医生兴奋地跑出诊疗室,伯安紧张地站起来,“怎么样?檀茵精神分裂的情形严不严重?需要吃药吗?”
“不不不,她怎么会是精神分裂?”刘医生啧啧称奇,“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议了!这大约是长久受到宗教薰陶,加上童年时受到丧母打击,精神受到严重创伤后自疗产生的奇迹!她不是精神分裂,而是……”刘医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是多重人格者!”
“啊?”伯安的脸孔荡下无数黑线,“你是说,像是二十四个比利那样?但是但是……”他急急地说:“她和多重人格的文献资料里说的有很大的不同。”
“没错!这才稀奇啊!”刘医生兴奋得直搓手,“她不但是多重人格者,而且还有超能力!能够知道过去未来,甚至出口成章,句句珠玑,非常发人省思!天啊,为什么让我遇到这么棒的病人?若是以后遇不到了,我该怎么办啊啊啊啊~~”
伯安眯眼看看这个兴奋过头的好友,表情沉重地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当精神科医生压力很重,我也知道你最近不太好过。老朋友,听我的劝,医生也需要看医生的,你若觉得在台大找同僚看病丢脸,我也认识几个国泰的精神科医生……”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什么啊?”刘医生气急败坏地嚷。
“有有有。”伯安随口敷衍,他还是找其他医生好了。“檀茵,我们先回家吧!”
“-,你也跟我约下次会诊的时间!”刘医生搓著手,满脸讨好的笑,“檀茵,明天如何?我帮你挂号……”
“不用了。”伯安语重心长地拍拍老朋友,“你先去看你的精神官能症吧!你真的压力太大了。”
“——!王伯安,你很侮辱我的专业喔!-,你不会要我放弃这样的机会吧?檀茵,你好歹也留个电话给我!多重人格是可以整合的啊,总是要给我时间试试看咩,王伯安,你也说句话啊~~”
伯安朝后面摆了摆手,无言地将檀茵带走了;檀茵也只能无奈的对著刘医生耸耸肩,足不点地的让伯安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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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檀茵,刘医生还比较像神经病吧?伯安有些无奈的想。真亏他掰得出来,多重人格?超能力者?他该不会是想拿诺贝尔医学奖想到起肖了吧?跟他比起来,檀茵真是正常多了。
“没关系,我还认识很多精神科医生。”伯安安慰檀茵,“明天我们再去找……”
“伯安,我真的很正常啦!”檀茵哭笑不得,“你要相信我,只不过是起乩啊!台湾有多少乩童啊,你去看一看,竹路镇还特别多咧!”好吧,虽然“表演赛”居多,更多的是阴间来的“小弟”,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啊,“你不相信没关系,但我真的没怎样。”
“不要紧,你不要害怕,”他温柔的安抚,“我不会因为这样就放弃你的。就算你的心破裂了,还是我的宝库,就算你病到不认得我,还是我最爱的人……”
听起来很让人感动,对吧?可是,问题不在这里啊,亲爱的。
她灰头土脸的让伯安拖到他女乃女乃家,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定睛看了看她,又瞥了瞥后面跟著的一大群不请自来的神明。
“当真是蓬摹生辉了。”女乃女乃掩著嘴笑,“伯安,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女朋友,何檀茵。”伯安将楼下买的花递给他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你愈来愈年轻漂亮了。”
“你这孩子,恋爱了,嘴巴愈发甜了。正好我要喝下午茶,大家一起来吧。”女乃女乃笑咪咪地拉著檀茵的手,眼中有种了然的清光。
檀茵先是怔了一下,见女乃女乃合掌默念恭奉茶点,众神像是来到自己家一样,毫不客气地坐下喝茶,她瞠目,“女乃女乃,你……”
风韵犹有的女乃女乃微闭一只眼睛,将食指放在唇间,“咱们一见如故,是吧?把这儿当自己的家,千万不要客气。”
喝完了茶,伯安急著连络其他精神科医生,女乃女乃将檀茵留下,“去去去,难得回来台北,你也去找朋友松散松散,老缠著女朋友干嘛?还怕没有黏在一起的时候吗?留著檀茵跟我聊天,爱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她和气的询问檀茵:“对吧?咱们也有女人的话要聊呢。”
檀茵憋了满肚子的疑问,赶忙点头,“是啊是啊,我有很多话想跟女乃女乃聊。”
向来不爱交际的女乃女乃居然跟檀茵这么契合,伯安也感到很高兴,“可别把我小时候的糗事都说了,女乃女乃,横竖给我留点面子。”
等伯安关上大门,檀茵瞠目地看著女乃女乃,“那个……女乃女乃……”
“这是连伯安的爷爷都不知道的秘密呢!”她温柔的一笑,“没错,婚前我也曾是传达神意的巫女,只是,年纪大了,只略有感应而已,没办法像年轻的时候看得那么清楚哪!”
孙大圣认出了这个颇为亲切的老太大,很热情地扑上去,“啊呀,这不是小茜儿吗?真的好怀念啊~~”
只见女乃女乃熟练地结起手印,轻呼了一声“叱!”,阻住了大圣的来势,仍然美丽的眼眸从老花眼镜看出来,唇角噙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大圣爷,小的也为你服务多年了,老来享点清静也应该,何必扰我们说话呢?”
她指翻莲花,口里轻念咒颂,众神开始觉得没趣了。
“啧,茶还没喝完呢!”
“真没义气,多年老朋友了,叙叙旧也不成,小气鬼。”
“没趣没趣,就这么下逐客令,真没意思。”
众神发著牢骚,碍于送神令,只好鼻子模模就退散而去。
檀茵张大了嘴,激动得鼓掌不已。真是好厉害的女乃女乃啊!
“呵呵~~”女乃女乃怜惜地看著她,“孩子,难道你没半点防身?这体质真是辛苦你了。”
多年闷在心里的难受终于有人了解,檀茵不禁蓄了满眶眼泪,“有位大师传了我一套口诀,可以阻止附身,但是我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防范,总是有些时候……”愈说愈委屈,她不住地吸著鼻子,就怕真的哭出来。
“神明哪,总是没有坏心眼的。”女乃女乃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我当年也是莫名其妙的被选上,想想也是五十年前的往事了。”
女乃女乃嘴角噙著个无奈的笑,却充满了温柔的宠溺,“我们家算望族,头回起乩的时候,家人都认为我疯了,深以为耻,后来是崇家收养了我,我在那儿待到要出嫁了才回到本家的。”
是多少年的往事啊?所有的厌恶恐惧都在崇家划下了休止符。原本就有神人血缘的崇家,一直都是政经精英间的秘密,她这样特殊的体质,反而备受尊重。她在崇家当了将近十年的巫女,当时降临最多的,就是孙大圣。
身为巫女的时候,总是为了这样的重担烦不胜烦,但是到了这把年纪,回顾自己的一生,最闪耀灿烂的,却是那段身为巫女的岁月。
她,曾经竭尽所能的用了自己的天赋,阻止了许多灾厄,活了许多人的性命。那是她一生中最光亮的时刻。
但是,她还有崇家的教导,使得她有所选择和抗拒,这个只有一个低弱口诀防身的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呢!
“相隔五十年,居然又见到另一个巫女,这倒是稀奇的。”女乃女乃温柔的笑笑,“听说像我们这样正统的巫女,百年才得一,不到百年就出了第二个,难怪这些老朋友这么开心了。他们也是满腔热血想宣泄,若不是深爱人间,怎会这样呢?”
檀茵擦了擦眼角,“我也不是很讨厌他们。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只是……连伯安都以为我是神经病……”她呜咽起来,啜泣著说著前因后果。
女乃女乃不禁笑了出来,“这孩子跟他爷爷一样顽固,但是,心肠可都是很好的。想想看,遇到这样的事情,哪怕他是误解了,还不是想跟你一起面对?众神难明,没经历过的人都难以相信了,何况他们这群被训练得很好的‘医学专家’?我在王家几十年,一直没让人知道我的过去,一来是天帝收了我的上奏,准我去职;二来,当然也是崇家教导我一些防身的法术。”
女乃女乃轻叹一声,“时代不一样了,人神和谐的年代已经过去。人类是该自己走自己的路,神明纵有心,也该放手了。我传你一些简单的法术,拒与不拒,都在于你。呵~~原谅我这老太婆,没办法帮你替伯安说明。若是我严肃的跟他说了,恐怕下个被送去精神病院的,该是我了。我老了,可不耐烦跟那些正统医学疯子周旋。”
檀茵让女乃女乃的幽默逗得笑出来,心里略略轻松了些。
虽然说崇家法术密传不宣,也繁复得很,檀茵倒是一学就上手,靠著这些法术护身,她倒是平安的熬过几个精神科医生的考验。
虽然伯安依旧不放心,但是之前教导过他的老师却对他神秘的笑了笑,“伯安,若说‘这世间没有所谓的正常,只有一千种疯狂的面貌’,你可相信?”
他发怔了一会儿,“……的确是。”
“那么,何小姐是落在一千种疯狂面貌里的最大值了,也就是广义的‘正常’。”这位钻研精神医学多年,突然转头专心学佛的老师拍拍他的肩膀,“当医生的人,眼界要宽一点才好。”
伯安默然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或许老师说的才是对的,至于刘说的那堆关于多重人格的屁话,可以直接扔垃圾桶了。檀茵没有什么毛病,要说毛病,谁没有那么一丝半点?檀茵就是肾上腺素发达了点罢了。
打开电视,政客的肾上腺素岂不发达到一飞冲天?更不要说健忘症、妄想、幻听幻觉、说谎癖……跟这疯狂的世间比起来,檀茵显得非常正常。就算她坚持用起乩来解释异常发达的肾上腺素,应该也是家里开了神坛,小镇蓬勃发展的民间信仰自幼薰陶的结果。
疯狂的信仰往往会有难以解释的现象出现,例如基督教徒的圣痕……
他心念一动,“老师,我明白了。”他严肃的向老师行了个礼,带著檀茵回竹路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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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除毒瘾得用依赖性低的药物,一点一滴的慢慢戒除,说起来,算是另一种形式的以毒攻毒。
那么,要瓦解过于沉迷,甚至到了幻听幻觉的信仰,就得用另一种信仰取代。
“檀茵,明天陪我去上教堂吧!”他推了推金边眼镜,温柔的对檀茵笑笑。
上教堂?让她老爸知道,大概会气得蹦蹦跳吧!
“我不信基督教。”她有点尴尬。神坛家的女儿上教堂?四大天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地域性很强,她服务的神明属于东方神界,虽然说没有什么过节,但是直接跑去人家的地头总是不大好吧?
“不能陪我去吗?”伯安恳求,“我信基督教的。”
檀茵无法拒绝他,只好默默的点头。
这是另一种宗教治疗法。伯安心里默默的想。她浸婬在充满怪力乱神的民间宗教太久了,也该听听上帝的教诲,或许可以改善她的幻听幻觉。
这一个礼拜天,教堂非常热闹。小镇虽然有乩童、神坛、佛寺,但是也有间颇气派的教堂。算万教归宗吗?虽然是小地方,但是宗教的包容性却异常的强大。
正在守护这间教堂的天使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因见到一票东方神明浩浩荡荡,跟随在一个娇小少女的后面,眼见就要进教堂了。
“慢!”天使慌张的朝门口一挡,咽了口口水,“你们……这里可是我们的领事馆,不归东方神界管的喔!你们这么大群神是跑来……”不会吧?最近他们做了什么吗?这么大群的东方神明,莫非是来砸场子的?
伯安莫名的停下脚步,突然有种不想进教堂的感觉。他模模下巴,满脸疑惑,檀茵无奈地看了看他。
说不定,看不见、听不到、完全不了解,反而是种幸福吧!
“-!”孙大圣不耐烦了,“-,我们这里随便你们爱盖多少理事馆就盖多少理事馆,是怎样?现在跟我们的巫女来听听神父说啥废话都不成?赶客人啊?”
“赶客人?”关老爷火了,“要赶客人也先问问我的青龙偃月刀!”
“嘻嘻,鸟大人……对不住,瞧你背著对大翅膀,老和尚眼误了。”济颠疯疯癫癫的打趣,“你家理事馆可是盖在我们的管区上,啊喔,连管区巡逻都不给进的哪?”
守护天使被这票东方神明抢白了一阵子,气到发抖,“是怎样?地头蛇来收保护费?你当这是没王法的地方啊!”
“是谁的王法很可以说上一说啦!”孙大圣火气很大的将金箍棒往地上一顿。
好啊好啊,连家伙都抄出来了。“我们西方神界会怕你们这些东方神界的小混混吗?要家伙我们没有吗?来啊!给他们看看我们西方神界的志气!”
一时之间,守护天使涌出,使圣弓的、拿银枪的,刀光剑影,乌鸦鸦的涌出一大群。
现在是在演“古惑仔之神界乱斗”吗?
且不论两方神只一触即发,守护天使的强大拒意让所有要上教堂的人全堵在门口,面面相觑。真奇怪,明明门是开著的,为什么就是怎样都不想进去呢?
檀茵以手抚额,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痛。她悄悄地使了个不大熟练的“拒神符”,堵在两派人马中间,用心念发话:“停停停,什么事情也没有,就只是我要进去做礼拜啊!大圣,你把金箍棒收起来好不好?当心砸了脚;关爷爷,偃月刀重呢,你年纪也有了,别这样累著自己;行了,我知道了,济颠师父,别火上加油……”她连哄带劝,终于劝住了这群闲到只想打架的神明。
“天使大人,真的,我们没恶意,我只是要进去做礼拜啊……”她实在欲哭无泪。
眼见被堵在门口的人愈来愈多,守护天使将信将疑的将家伙都收了起来。说起来,这人间少女的体质倒是少有的清静,就算只是这样看著她,也倍感舒适。
这人间污浊的人太多,实在令人吃不消啊,难怪这群东方的痞子紧紧黏著她不放,连他都想要一个这样可爱的巫女了。
她想做礼拜呢,说不定可以让这纯洁的灵魂在天父的庇护下,不让这些东方痞子带坏哩。
“欢迎你呀,姊妹。”守护天使恢复最慈善的面容,“希望聆听天父的旨意以后,你能找到前往天堂的路。”
消除了拒意,堵在门口的众人突然都能进入了,檀茵抚著心口松了口气。只不过是做个礼拜,都还没开始呢,她已经累得快虚月兑了。
等她坐定,神明们也挤进大门,虎视眈眈地监视著。
“就是会搞个人崇拜,死家伙!”
“看这群鸟人超不爽的,幸好跟来了,瞧瞧他们那种馋样!”
“小茵儿可是我们的巫女,没得让的啦!”
守护天使冷哼一声,“让天父的慈光笼罩,总比让你们这群痞子糟蹋好!”
“你说什么你?在我们的地头上,你还这么嚣张!”
“这可是理事馆!你们东方神界的法律管不到这儿来啦!怎样?”
“好啊,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谁是老大啦!”
做礼拜的时候,檀茵都交握著手,死命地低著头,因为她头上一群别人看不到东、西方神明,电光雷火打得金光强强滚、瑞气千万条。
原来不是东方神明才散到月兑线,闲到抓跳蚤相咬,西方的神明也一样。信到他们的百姓,真是倒楣倒到地心去了。
她无声的叹口气,突然好羡慕别人都看不到。
她也好想看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