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彤强掩着被颠覆地乱七八糟的心情,和被回忆搅得一夜无眠的疲惫坐在会议桌的这一头,逼迫自己毫不退缩地注视着正前方做着简报的郑擎。
而事实上,太专注于正视他的这件事情上,却令她听不进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站在她眼前的郑擎,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整天窝在老房子里画画的郑擎了。
他看来器宇非凡、从容不迫,成熟而带着自信丰彩的模样,再也不只是当年那个爱画画的他了,而是个懂得将艺术和商业设计融合在一块儿的设计家。
不变的是,那头服顺的中长发依然整齐地梳在脑后,平添几分男人的性感,那股潇洒不羁的劲儿,依然教若彤看了该死的怦然心动。
见他神色自若、侃侃而谈的神态,而她这个主人却在心动与心之间如坐针毡,几乎按捺不住欲夺门而出的冲动。
“程总裁对我的报告有什么意见吗?”
慧慧自桌下捏了捏若彤的手,将她自恍惚中唤回现实。“若彤,麦可先生在问你有没有意见呢!”
若彤看看慧慧,深呼吸一口气,蓄足了勇气,才将眼光移向郑擎。
幸好她早有心理准备,否则乍然对上他那明明白白带着挑衅的目光,她恐怕早已不战而败。
强迫自己绝不畏缩地直视他,她吃了秤砣铁了心地道:“很抱歉,我想,我必须对麦可先生提出的计划案采取否定的意见。”
此语一出,在场所有人均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麦可不愧是专业,简报中十分精准地抓住程氏企业未来国际化的走向,准备以传统为本、创新为辅提出新的形象标志——这应该是所有听过简报者共同的体认;但,为什么一向尊重下属意见的总裁,却如此独断地否定呢?
现场气氛立刻僵凝,一时间,没半个人敢开口接下若彤的话。
半晌,慧慧看出他们注视彼此眼神中的对峙,于是硬着头皮问道:“是全盘否定吗?还是,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她试图打圆场,让气氛缓和一些。
不料,若彤却是出乎意料的坚持已见。
“我想,我刚才已经说得够清楚了,麦可先生的理念我完全无法认同,当然也就没有修改的必要了!”
“呃……”真是越帮越忙,慧慧实在说不下去,只好将求救的眼神投向齐彦飞。
不过,齐彦飞尚未开口,当事人麦可倒是有动作了。
只见他优雅的薄唇缓缓看出一抹不以为意的笑,修长的指间扒梳过长发,然后拉开他面前的椅子坐了下来,简直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气定神闲地抚着下巴道:“身为一个设计家,我不至于受不起一个外行人的批评。”
此刻,郑擎带着嘲弄的目光又重新移回若彤脸上,他很满意地看见若彤气得发青的脸色,然后继续说下去——
“我相信,我在这一行的风评与成就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否则,你们程氏何必花大把钞票把我从国外请回来呢?”
“正因为花了大把钞票,所以我必须对我的股东负责,绝不允许公司浪费任何一分钱在不正确的决定上!”若彤握紧拳头反击他。
“这么说,总裁的意思是——请我回来,是个不正确的决定喽?”
“你总算听懂了我的话。”
“那么,请容我再问一句,所谓不正确的决定——究竟是对公司而言,还是对程总裁您个人而言呢?”
“你——”若彤气得满脸通红,她真有股冲动想撕了他那张仿佛什么也伤不了他的脸!
但她仍硬撑着不肯示弱。“麦可先生,您逾越了吧?身为程氏企业的总裁,我程若彤的决定就是整个程氏企业的决定,至于决定正不正确与你无关。”
“至少给个理由。”
“不需要理由!”
说话的同时,若彤倏然推开椅子起身,冷然朝郑擎颔首,并对慧慧吩咐。“对不起,我还有事,慧慧,麦可先生若需要订回程机票,请你尽量协助他。”
语毕,她挺直腰身笔直地踏出会议室,将一干子面面相觑的人留在原地。
郑擎脸上倒是看不出任何气急败坏或挫折的样子,目送着程若彤走出办公室,他举止闲适优雅地点上一根烟放进嘴里,然后将脸转向齐彦飞。
“齐副总,毕竟是您出面把我找来的,这件事——您怎么说?”
齐彦飞起身,凑近他身旁,几乎要与他鼻尖相触。
他压低声音道:“‘郑’先生,该怎么做,您自个儿看着办;不过,我必须先行提醒您,如果她再一次因你而受伤,我不保证你可以安全地走出中正国际机场大门。”
“这是威胁吗?”
“随便你怎么说。”
郑擎也顺势起身朝他淡淡一笑。“很巧的是,我从来不接受别人的威胁。”
“她会那么做,只因为爱你……”
“对于一个有钱、有名,又有闲的女人而言,这种装穷装可爱、无伤大雅的爱情游戏或许真的很好玩吧!”说到这里,郑擎的脸色乍然转为极深的阴沉。“我这辈子最恨人家骗我,尤其是感情——”
望着郑擎离去的背影,这么高大、这么笃定,齐彦飞与慧慧交换一个眼色,开始怀疑当初起意找郑擎回来,让他们之间有机会误会冰释、从头开始,让若彤重拾快乐的决定是对、是错?!
但是,来不及了……属于他们之间的命运之轮已重新启动,未来是好是坏,除了上帝,又有谁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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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若彤取消所有的约会不见客人,只是埋头拼了命地处理公务。
直到华灯初上,公司里的人都走光了,就连她最要好的朋友、最得力的助手慧慧今天都有事先走了,若彤突然觉得自己被一股庞大的孤寂笼罩住,心头空虚得直想大哭一场。她颓然地丢下手中的笔,月兑下令双腿发酸的高跟鞋,面对着整片透明的玻璃帷幕,却只是发呆。
不晓得过了多久,若彤忽然觉得自己的背后仿佛被一道力量冰冻得隐隐生疼,蓦然回头,她最怕也最爱的那张脸孔竟近在咫尺。
她吓得差点跳起来。“你来干么?”
“一个人待在办公室不怕危险吗?”说话的同时,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眉宇低敛着,看起来似乎有那么一些些的气恼。“要是今天进来的不是我,而是个不怀好意的登徒子怎么办?”
若彤花了半分钟才勉强说得出话来。“你别忘了,你进得来,是因为你手中握有进入程氏企业专用的磁卡,一般人没有磁卡,怎么可能闯得进来?”
“你敢保证程氏企业上上下下两百多个员工都是好人?”
他是在担心她吗?怎么可能?
她逞强着抵抗他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魅力。“这……这关你什么事?麦可先生。多管闲事可不是我花大笔钞票请你来的目的。”
“这么横眉竖目、满嘴铜臭的程若彤,一点都不像我所认识的程若彤——”
说罢,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话说回来,我从来没真正认识过‘程若彤’不是吗?”
郑擎的眼神在她那张比五年前更增添几许成熟风韵,却不减灵秀的脸上来回逡巡。“再见你,我依然不敢相信有着这样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的女人,说的话竟然是满满的谎言。”
若彤的神经已经绷到一个临界点,仍强自镇定。
她昂首瞅着他。“好吧,我承认曾经骗过你,可那又怎样?你千里迢迢地回来,就是为了要惩罚我吗?”
激动之余,若彤心头漾满着委屈。“坦白说,虽然我骗过你,但扪心自问,我并不我的出发点有什么天大的错,你要记住!违反承诺一走了之的是你,至少我曾经试着想解释,你却连面对都不愿意!既然如此,你凭什么将所有的错都推在我身上?又凭什么想来惩罚我?”
他将身体倾向前,更加逼近地睇她倔强的眼神。“原来,你也觉得自己欺骗了我,既然有欺骗,又怎敢辩称自己没错?”
错了又怎样?就算她承认自己有错,又能挽回什么吗?脑海中闪过那个灵秀得像阵轻烟般的女孩,若彤的心碎成一地。
“如果我曾经伤害你,我愿意诚心道歉,但也请你——请你放过我,回去吧,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吗?”
“真的可以忘吗?对于你,那或许只是个可笑的游戏,但对于我——”
他锐利的眼神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般,一手蓦然扣住她纤细的皓腕,神情阴鸷深沉。“那可是一辈子都无法抹灭的屈辱!”他咬牙切齿地道。
若彤被逼得将椅子直往后退,她摇头喊道。“我几乎就要成功地将你完全从我的生命中抹去了,为什么你要回来,回来打乱我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生活?”
他一点一点地逼近她,近到鼻尖几乎快与她互相触碰,近得能够呼吸到彼此的呼吸。
“真的可以抹去吗?”
“我……”
就在她因困愕而微张菱唇的同时,他滑溜的舌尖已强悍地闯入她温势的唇齿之间,大胆挑逗她的舌尖作出回应,与他翻腾交缠。
初时的错愕很快地便被他强烈的气息侵占吞噬,深埋在全身每一处的思念在此时此刻全都激涌而出。
她的双臂不知不觉地勾上他的颈项,火热的身躯紧密地贴合在一块儿,他们紧拥彼此放肆地深吻着,熟稔的程度,就好象两人从来就没有分开过——
意乱情迷之余,他的唇忽然离开她,深不见底湖水似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
尚未从方才的激情中完全清醒的若彤,眨着迷傅乃眸看向他,忽地一股凉意袭上胸口,她低头望着自己已然半敞的衣襟,才意识到他的双手早已不知在何时探入自己的衣摆,停伫在她的肌肤上,她讶然地对上他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自己的眼神,顿时,若彤羞愧得双颊红透,恨不得立即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挣扎着要离开他的双臂,却被他拥得更紧。
“放开我!”
“不放。”
程若彤狠瞪他一眼,然后重重地往他手臂咬上!
然而,任凭她怎么挣扎耍狠,他就是不放开她。
又气又怕之下,若彤几乎要哭了。“郑擎,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只想证明你又对我说了一次谎,不管你的心里有没有我,至少你的身体对我——”他邪恶一笑,指尖蓄意抚过她丰满的,感觉到她细微的颤抖。“还是很敏感的。”若彤又羞又愤,只能任不争气的不眼泪夺眶而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厚实的掌心继续在她柔女敕的肌肤上漫游,灼烫的唇吻过她紧拧的眉心、缀着泪珠的眼睫,然后缓缓滑向她的耳侧。他口中呵出的热气撩拨着的神经。“我们的合作案照常进行吧?”
若彤绝望地喊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郑擎以冷漠的眼神凝亮她。“这正是五年前我离开台湾前最想问你的问题。”
若彤的心头又苦又涩,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任泪水不断坠落。
而他的脸上却连一丝丝的同情都找不着,只有漠然。
“如果我答应你,你就会放过我吗?”若彤无助地询问他。
郑擎低笑一声,低头在她红馥馥的唇上深深一吻,濡湿的唇接着滑过她的双靥停伫在她的耳边,轻缓地道:“怎、么、可、能?”
热气轻呼在她耳边,却惹来她剧烈的颤抖。
若彤绝望地瘫软在他铜墙铁壁般的胸膛前,惧怕得连话都说不完整。“那……那你……到底要……要我怎么样?”
“当我的情妇。”他平静无波地道。
“情妇?”若彤无法置信的大眼瞠视着他。继而一串晶莹的的泪珠自若彤眼角簌簌地滑落,一颗颗重击似的滴在郑擎心上——竟有些疼。
“是郑先生吗?”
一个陌生的男声打断了正专注作画的郑擎。
他反射性地回头,见来者是个陌生人,皱了皱眉,又回过头继续手中的动作,冷淡地回答。“我认识你吗?找我有什么贵事?”
“你可以不认识我,但你一定认识‘她’吧?”说着,男人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走至郑擎身旁,将照片放置到他眼前。
郑擎的视线被遮住,不得不暂停动作,将目光移向照片。
这一看——照片上的人儿,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可是他此生最在乎的宝贝、最大的慰藉呀!可,她跟这个男人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郑擎没有说话,但那人也是个聪明人,他看懂郑擎眼中的疑问,遂将另一手中的东西放到郑擎的眼前。
“喏,这是一张演唱会的门票,你仔细看看,门票上印的照片跟这张,是不是同一人呢?”
毋需赘言,只需稍稍扫过一眼,郑擎便能百分之百地确定——的确是Angel!
面色虽依然平静,但郑擎的心头已然引发轩然大波-…他的Angel怎么可能会是什么歌星呢?
他的Angel身世与他同样悲凉、孤单,同样是被上天遗弃的,他们早已说好要彼此照顾、相倚相偎一辈子的,不是吗?
郑擎的心一紧,脑袋浑浑沌沌的,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男人不怀好意地轻咳两声,早有准备地娓娓道来。“鼎鼎有名的程氏企业您听过吧?若彤是程家的独生女,家境优渥不说,加上她模样生得好,从小就被娇宠得不像话。”
偷瞄一眼郑擎越来越凝重的神色,男人继续说道:“本来大学一毕业就要她进公司准备接班的,谁知道她这个调皮捣蛋的鬼灵精,居然跑去跟唱片公司签约,被捧成了偶像歌手,也莫明其妙地红透了半边天……”
终于,郑擎握紧的拳头重重往身旁的矮几一掼,体内的愤怒迫得得他用力起身。“先生,请你直接说明来意吧!我很忙,没空听你说故事。”
“总之,若彤是被宠坏了,好好的歌星不当,居然……”他顿了顿,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她说,她最近在玩一个游戏,游戏里她演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挺有趣的!”
一抬头,瞧见郑擎那双愤怒得似乎想杀人的双眸,男人诚惶诚恐地朝他深深一鞠躬,表达无限的歉意。
“郑先生,不好意思,若彤平时被簇拥惯了,当上歌手后,走在街上更是无人不识,而你是头一个不认得她的人,她一向心高气傲,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当时是怎么把那个男人轰出大门的,郑擎早已不记得。但,对于一个什么都没有,却将最初、最深沉的爱全倾注个女人身上的他而言,那种输掉自尊、输掉整个自我的屈辱,不是仅仅愤怒二字就可以说得明白的!
当他亲眼看见舞台上的程若彤,在那一瞬间,他终于为自己的情绪找到了注解——那就是恨!
一种由内而发,跟着血管散布到全身上下每个细胞的恨意!
所以,他怎么能再被骗一次,笨到再去相信她那廉价而虚假的眼泪?
除非,他想再当一次傻瓜,但——那是不可能的。
他以十分嫌恶的眼神低睨她。“不必哭得那么哀怨,情妇这个工作对你而言,应该不会太难才对,想当初,你都可以为了一个游戏跟我上床了,现在又为什么不能当我的情妇呢?”
“那不是游戏!”若彤倾其全身的力气朝他大吼,漆黑的双眸装着被羞辱的泪水。“那不是游戏啊……”
他可以误解她、可以不原谅她的欺骗,但为什么要连他们曾经相爱的事实都要抹灭掉呢?这对他或对她,都是不公平的呀!
自唇角逸出一声盛满不屑的冷哼。“随你怎么说,是不是游戏现在再怎么辩,都没有意义了。”
“我不会当你的情妇。”姑且不论爱不爱他,她毕竟是有自尊的,而程家的教养,也不容许她做出这种没脸的事情。
“由不得你选择。”他冷笑一声。“你欠我的,你忘了吗?”
他的指尖轻浮地抚过她的唇,神态十足邪魅。“为了有这么一天,我甘愿放弃我谨守二十多年的自尊与原则,取得一切可以与你抗衡的力量,如今我回来了,你又怎能不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呢?”
“你……”对他所言,若彤一时反应不过来。
“范叔你还记得吧?”
“嗯。”若彤没有忘记——
郑擎曾经亲口告诉过她,他是一名私生子。
美丽而年轻的母亲将他视为累赘。她一心想要追求更好的生活,总将自己打扮得如开屏的孔雀般,费心周旋在男人之间,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终于,她如愿捡到了块肥肉——一名死了老婆,又没有儿子的富商愿意娶她,并且答应带着她和她的拖油瓶一块儿移民加拿大,过着她梦想中的生活!
但,郑擎恨透了他那不负责任的母亲,宁愿与外婆一起平平淡淡地过活,他也不愿随母亲一同前往加拿大……
而范叔正是他的继父。
他以嘲讽语调冲着她道:“我那个富可敌国的继父去世了,而我恰巧是他二分之一事业的继承人。”
“啊?”若彤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对于一身傲骨,宁愿窝在淡水的瓦房中当个穷画家,也不愿意到加拿大与背叛他的母亲一起过活的郑擎,怎么可能会低下头接受来自于继父的财产?
难道,他真的恨她到了不顾一切的程度了吗?
若彤的心一片凄惶。
明明是刨心挖肺地爱他,抛下所有的爱他,为什么到头来,却只得到他彻底的恨呢?
“所以,我相信,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要我愿意,要伤害你父亲留下的程氏企业,也是易如反掌的。”
“你……你好卑鄙……”
忽然,一阵刺耳的哔哔声划破宁静的夜。
深深地看她一眼,拿起外套口袋内的手机附在耳边——没听他开口说什么,就见他挂下电话。
他无言地伸出手为哭得双眼红肿而显得怔愣的她整好衣服,又拿起挂在架上的外套替她披上,拉着她便往门外走。而或许是惊累过度吧,若彤竟然就让他这么摆布着,一句话也没再多说。
直到了电梯即将走出大楼时,郑擎才放开她,拍拍她的肩道:“好好考虑我刚才说的话,嗯?”
未等她回应,郑擎已神色自若地转身离去。
若彤疲惫地靠在墙边,半晌,缓缓抬起眼帘,不远处一名朝郑擎走去的长发女子,却使她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心再度受到刺激,如遭雷击般地忘了心跳。
她见过那名女子,就在接机那天。
她僵立着呆看对方理直气壮地走向郑擎、亲密地倚向他,喉头却苦涩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郑擎神态冷淡在回头瞄她一眼,便随那名女子上了停在大楼前的红色跑车。
目送着他们扬长而去,成串的泪珠再度自若彤的眼眶中滚落而下——她捂着片刻前才被他吮吻得红肿的唇,无声自问——
这就是所谓的惩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