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似乎是突然之间就发生了,吴沁娟居然开始转移目标,热烈地追起高中部的林睿涛来了。
“林睿涛,你回家吗?送我!”
“林睿涛,你要去取脚踏车吗?我陪你一起!”
“林睿涛林睿涛林睿涛……”
她像只麻雀似的,整天围在他身旁叽叽喳喳个不停,令人烦不胜烦,更惨的是还因此被班上同学笑他“桃花旺盛”。
真是够了!他招谁惹谁?
林睿涛铁青着脸,连拒绝都懒得了。他不善于和女生打交道,一直都是如此,以前只要有女生和他走近一点,宁夏立马就会跳出来挡在他面前,轮不到他来发挥。
上课中,一边听着老师千篇一律的和尚念经,虽然那些他早都看过了。他一手拿着笔,在掌中无意识地旋转着,侧过脸看向窗外,神情淡淡的,却又有种莫名的情绪在游荡。
宁夏,已经有好几天没来找他了。
放学后也没有等他,没有来看他打球,没有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突然发现,十几年来总觉得他们的距离那么靠近,其实是他一厢情愿的感觉。一旦她避开他,两个人原来就像最普通的陌路。
那天晚上,那个下午的吻,那个说着“我喜欢你”的声音,仿佛不曾发生过,像是假的一样。
下课后,他代替各组长收好了作业本,往楼下李老师的办公室送过去。
经过三年六班时,他有意地放慢脚步,往教室里看去。以往这个时候,宁夏总是第一个冲出来,笑着叫着地闹他,或者是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一起进教职员室,然后就是被李老师大骂一顿。
可这一次,她却没有。
宁夏靠在走廊的扶手上,站在一干女生堆里,她低着头,失去神采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林睿涛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她,反常地向她走去,在她身前站定,“你在闹什么脾气?”不理他,不和他说话,退在这么远的地方,她是想干什么?
她眼眶一红,转身就要走,却被他抓住。他一手松开了作业本,霎时本子散落了一地,可他握住她的力道却没有半点的松懈。
对身边的一切视若无睹,他不管不顾地执意拉着她,他的眼中只看得到她。
“我和她,什么也没有。”语调竟是从未有过的低声下气,像是对她解释,想求得她的原谅。
上课铃响了,走廊上的学生被这奇异的一幕吸引住,连教室都忘了要进,匆匆赶来的李老师更是吃惊地瞪大了眼,张开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林睿涛不仅是年级的榜首,更是公认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违反常理的事情,老师们平时对他也只有表扬,现在面对这种情形,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出口责备他了。
宁夏将自己的手挣月兑出来,转身要走,他忽然上前一步,用力地一手撑在她身前的墙壁上,坚定地挡住她。他目光灼然地看着她,无比的认真,低沉的语调里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宁夏,你相信我。”
宁夏忽然小脸一瘪,一副又委屈又要哭的模样,却只是泪光闪闪地瞪着他,正要开口,却被又一名赶到的老师打断。
“上课了!没听到铃声啊?还不赶快进教室去!”
林睿涛抬头淡淡地看了那个老师一眼,又低头对她轻声说:“放学后在车棚等我,我有话和你说。”
宁夏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就这么直直地站着,直到林睿涛离去。
“宁夏!”李老师这才回过神来地扯开了嗓子,看来教训宁夏要让她熟能生巧得多,“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反常地没有和老师嬉皮笑脸,宁夏一转身,默然地走进教室。
放学后的校园里,慢慢地寂静起来。停放脚踏车的车棚内,也渐渐地空了。
一道挺拔的身影背靠着墙壁,他的身边放着网球袋,今天他却没有打球,下午一下课就站在了这里,已经两个小时了。
她没有来。
他仰起头来,抬手搭在酸涩的眼眶上,头皮向后贴着冰冷的墙壁,有种自虐的感觉。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等到他出校门的时候,天已经接近全黑了。
“林睿涛,你怎么这时候才出来,害人家等你等这么久!说,要怎么补偿人家?让你送我回家好了!”吴沁娟从校门口神出鬼没地蹿出来,坚忍不拔地缠着他。
“滚开!”猛然抽回自己的手,林睿涛一把推开她,一贯冰冷有礼的形象被打破,他难以抑止地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她身上,“再敢纠缠我,别怪我不客气!”
一股脑地吼完,他头也不回地骑车行远。
该死!
吴沁娟气恼地一脚踹上一旁的垃圾桶,垃圾散了一地。
难道她就注定比不上宁夏?喜欢的东西全都被她抢走。她好不甘!
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她总不能去杀人放火吧?
咬了咬牙,她丧气地准备离开。
“喂喂喂!那边的女生,损坏公物,乱扔垃圾,要抓你罚款啦!别跑!”巡逻的阿伯挥着手中的教鞭向她俯冲而来。×的!不会这么衰吧?
吴沁娟拔腿就跑,一张脸直接长成苦瓜。
谁来救命啊!
林家——
桌上的饭菜凉了又热,已经好几道了。林母面带焦急地频频看着门口。
终于听到门响,她立即惊喜地上前迎接。
“睿涛,怎么这么晚回来……”林母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自己儿子一手提着网球袋,直接绕过母亲,一言不发地径直往楼上走去。
“要不要先吃点晚饭?”林母跟在他身后,满是担心地问。
脚步停了一下,他摇了摇头,继续上楼。
林母虽然不放心,却按捺着没有去烦他。这孩子从小就有自己的主张,自己的问题总是能处理得很好,他们做父母的不懂他的心思,就只能选择相信他。从以前到现在,事实证明他确是值得他们相信的。
只是……
看了一眼满桌的饭菜,林母不由得叹了口气。
回到自己的房间,随手将球袋放在一个角落里,他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般,失重地往床上倒去。
夜色,已然深浓。
皎洁的月光透过明亮的窗户流泻进来,房间里的一切都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安静得可怕。
放在角落的钢琴,一整面墙的书架上堆得满满的书籍,窗前的书桌上削了半截的铅笔,深陷在单人床上一动不动的身影……
他的世界,一片死寂。
忽然觉得快要崩溃,像是有一只冰冷锐利的手,穿透他的身体,将他最重要的东西挖起,掏空,鲜血淋漓。
宁夏,你为什么没有来?
是已经不想见到他?不想再听他说话了?还是,厌倦了?
得到之后就丢弃,是宁夏的风格。
他仰躺着,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想笑,嘴角却生硬得挤不出一点弧度。
他不想要这样,他好不容易才刚刚将自己的心房撕了一个洞,让她进来。就因为这种理由,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开什么玩笑?
很轻的一声,但是他却听到了。是小石子敲着窗户的声音。
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猛然从床上爬起,一个箭步就冲到窗口,打开窗户。
黑灯瞎火的楼下,站着正仰头看他的宁夏。她手上还拿着石子,像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开窗了,动作停顿了一下,还是把那粒石子投了上来,往他脸上打去。
他任由小石子砸中自己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夜色中,她光洁柔润的脸显得有些晦暗不明,还是那样扎着很有精神的马尾,棉质T恤下是一条及膝短裙,赤着脚,像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她脸上没有表情,少见的黯然,只是一直地看着他。
“……宁夏!”他有些急切地叫她。
“嘘。”她比了跟手指在嘴唇上,示意他噤声。他的房间在二楼,林家父母住三楼,虽然平时在房间里发出点动静是听不到,但打开窗户在外面说话就难说了。
“喂,我要上去。”她轻声说着,就开始爬起墙角的通水管道,宁夏的身体之灵活,全都在这种事上体现出精髓来了。
他无声地看着她爬上二楼的窗台,伸出一只手去拉她。宁夏停下了动作,用一种还跪在窗上的姿势看着他的脸。忽然,她伸出双臂抱住了他,像是委屈,又像不舍。
他的回抱是比她的力道还要紧,像是一放手就怕她会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他把脸深深地埋在她的发丝里,呼吸渐渐地粗重浑浊,似乎在极力地压抑着什么。
“我没有……”他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脖颈深处响起,发泄似的狠狠勒抱着她,他喃喃地发誓似的说,“我和她什么也没有,宁夏,你信我。”
“骗人……”她的嗓子也哑了,说不出的委屈,“明明就抱了她。”
“我没有。”他的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呜……你还亲她……”已经混杂了哭音。
“我没有!”他的语气激动起来,拉开她的身体,直直地看着他,“怎么可能?!”
“呜……你骗人……她说和你在小树林里……呜呜呜……在小树林里……”她眼睛红得像只兔子,巴巴地看着他眼泪就啪嗒地掉,哭得话都说不清了,“你有……”
“都说了没有了!”他忍不住低吼。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空穴来风?难道她就是因为这样才不理他的?害得他,害得他还……提心吊胆地以为她不要他了。
“真的?”她停止了哭,眼眶中含着两泡泪地看着他。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也没有觉得她胸部比我大,身材比我好?”
“……没有。”他的面部开始冒出黑线,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那你都不觉得她跟我很像?”
“怎么会?”在他看来她们完全不同好不好!哪一点像了?
宁夏突然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又恢复了光彩,她拍了拍胸脯道:“好险,我还以为你终于决定要突破少年时代的瓶颈,琵琶别抱、弃暗投明了。”
“是吗?”他狠狠地瞪着她,口气说不出的阴森,“你就因为这种事不理我?几天都不和我说话?”
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有什么你就问我、找我说清楚啊!为什么看也不看我一眼?你就这么想我和别人在一起?”他咬着下唇说。
“我才没有!我只是,我心里难受……”瘪了瘪嘴巴,她说着脑袋又耷拉了下去。半晌,她抬起手来,模了模他刚才被小石子打到的地方,心疼地问:“痛不痛?”
他看着她,心里柔软的部分被触及,缓缓地摇了摇头,“……不疼了。”
夜风微凉,衣着单薄的她感觉到有些冷地瑟缩了一下。他伸手抱住她,手臂一紧,将她拉进房间,“进来。”
一路上光着脚跑过来,宁夏的脚底被街道的路面划开了几道口子,还好不算很深。
收拾整齐的房间体现着主人的性情,一盏桔色的床头灯照亮了屋内一角。林睿涛蹲在地上,身边放置着备用的医药箱,他一手握着宁夏的一只脚,动作轻柔地给她上药。
经久练舞,宁夏的脚却是长得异常的优美漂亮,其实她的全身上下都可以说是上帝的杰作,是天生就适合站在舞台上的人。
“涛涛,”她坐在床沿,低头看着他,“你真的真的不喜欢她吗?”
“不喜欢。”他的脸绷得死紧,头也不抬地说。
“那你喜欢谁?”她执拗地问。
“我不是说过吗?”他没好气地道。只对她,从来只对她说过这几个字,她心里不是清楚得很?
“涛涛……”她软了唇角,低体紧紧地抱住他,“我喜欢你,全世界最喜欢最喜欢你了。我们两个人永远都要在一起,好不好?”
他忽然沉默了下来,任由她抱住,完成了手上的最后一点包扎,过了很久他才开口,“……今天下午,你为什么没有来?”
他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学校再也没有一个人,却还是没有看见她的身影。那是种漫长而煎熬的痛苦,逼得他快要窒息。
“有个舞蹈比赛,妈妈来学校接我……”她顿了顿,“刚刚等她睡了我才溜出来的。”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他低下头,无力地将额头抵着她的膝盖,声音低沉如水。
“以为什么?以为我抛弃你了?还是我移情别恋投奔别人去了?”宁夏说着就想笑,却看到他满脸快要崩溃的神情,她话音忽然一缩,“你不是真的这样以为吧?”
他翻了个身,背靠着床坐在地上,阴沉地别开了脸。
“怎么可能?”她突然怪叫一声,也不顾脚上的伤,在床上一跳而起,“我才不会!这辈子我是缠定你了,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永远都不可能放弃你啦!”
他眼眸亮了亮,直直地看着她。
宁夏忽然就开心了。被他的眼睛看得胸口涨得满满的都是快乐,她突然就在床上跳来跳去,“涛涛喜欢我!啊——”刚要大叫,就被他极有先见地捂住了嘴巴。
“嘘!爸妈他们会听到。”他将她按在床上,用身体压住她,生怕她又闹出什么吓死人的动静。
两人睁着眼睛互看了一阵,只听得整栋楼上下寂静无声。
瞪着他严肃的表情,宁夏不禁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什么?疯丫头!”他的眼神变得柔软。两手还不住地哈她的痒,更是让她笑得乐不可支,前俯后仰,不住地在他身下扭动躲闪。
“哈哈……疯丫头,你也……喜欢……疯丫头我也可、可爱……”她尖笑着断断续续地嚷着。
他却蓦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单手撑在她体侧,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深沉而浓郁。
“对。我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得快要死掉。你疯也好,不可爱也好,我都好喜欢,喜欢得快要受不了……”他哑声地埋下头亲吻她,织密而缠绵。
年轻而健康的身体,对的渴望,失而复得的喜悦,使他冲动得几乎不顾一切地深吻她,唇舌纠缠。
迷离的夜色使人迷醉。
这一次宁夏学乖了,一句刹风景的话也没说出口。事实上她已早被这突如其来的激情冲撞得意乱情迷,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已经是深夜了,月光在这个晚上显得异常的皎洁而柔亮。
他送她到家门口,却温存缠绵的不愿离去。
“涛涛,我进去了。”她站在门外的盆栽前,轻声说。
他不舍地拉住她的手,“还……好吗?疼不疼?”
“没有啦,我都没有走很多路。”她看了看自己的脚,说。
“不是。”他的声音柔得像是可以融出水来,“不是问你这个。”
宁夏才突然反应过来,小脸乍然一红,“没、没有很痛啦。”
难得看到她这么羞涩的娇态,他不禁心神动摇,心脏再次急促地跳动起来,他难以忍受地将她压在墙上,再次含吮住她的唇瓣,深入地翻搅舌忝吻着。
怎么样也不够,一刻也不想和她分开,只想就这样将她变成他的,融在他的身体、骨髓里,一分一秒也感受着她!
他的吻从她的唇口往下,流连在她的脸侧,脖颈,继续延伸,情绪开始失控。就在紧绷的弦将断的一刻,他停下了动作,身体紧紧地贴着她的。他们脸贴着脸,发丝的气息纠缠交融,就连心跳仿佛都是一起。
他喘息着,申吟般地在她耳边低语喃喃:“宁夏,宁夏……”
不想分开,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而已,却感觉那么痛苦。好不容易她是他的了,真真实实,他却害怕这是一场梦。等到他回去,第二天醒来,梦也醒了。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她了,一直默默地看着她,她是他世界里最绚丽多彩的一道光芒。他那么小心翼翼,不敢束缚她,只能远远地躲在自己的心里看着她在人群中那么耀眼,而他,却越来越寂寞。不想她对别人笑,不想她的朋友越来越多,他只希望她是他一个人的!宁夏,这些,你都知道吗?
抱着她,吻着她,感觉到她的体温,他的心,头一次平静下来。
“进去吧。”克制住自己的,他柔柔地看着她,最后一个吻落在她的额上。
“嗯。”宁夏看着他,却不动。手还在他掌中,牢牢地握着。
“早点睡,嗯?”已经这么晚,她一定累坏了,他满脸都是舍不得。
“嗯。”
“你……会想我吗?”
“嗯。”宁夏的声音一声比一声低,令人脸红心跳的柔软妩媚。
“那,晚安。”
“晚安。”
交缠的十指依依不舍地渐渐分开,直到她进去了,带上了门,林睿涛还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
月光,温柔似水。
清晨。
虽然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宁夏却异常神采飞扬地下了楼,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上,脸上明媚如朝阳。
“妈,我走了。”拎起书包,她就要出门。
“昨天晚上,我听到有动静,是不是有谁进来了?”宁母坐在餐桌前,忽然说道。
宁夏的心顿时跳漏了一拍,随即回过头来一派自然地说:“妈,是我肚子饿,下来厨房找吃的啦,哪有什么人啊!”“……没有就好。”宁母仪态端庄地继续吃着早餐,“这段时间也不知怎么搞的,什么事都不顺利,林家又收购了我们一个商铺。”
闻言,宁夏吐了吐舌头,自己经营不善怪谁呀。
“上回碰到林家那个女人,她居然说你去纠缠她儿子!还尽说些难听侮蔑的话!想也知道不可能,她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真是气死我了!以后你们在学校里碰到了,最好连招呼都不要打!看看她还有什么话说!还说我宁家妄图他们?呸!死都不可能!”
“哦,知道了。”随意地敷衍母亲几句,宁夏转身就出了家门。
背着书包刚过了转角,就见一抹修长的身影靠在巷口。白衬衫,深色的制服长裤,身边放着一个竖立起来的网球袋。他的一只手插在裤口袋里,晨风抚过他额前的发,露出一张清爽自然的脸。
“涛涛!”一大早就可以看到他,她立即兴奋地飞扑过去。
“喂!”他连忙一手罩在她脸上,与她拉开距离,才没有被她得逞地抱住,低声道:“这里是街上啦。”而且是大白天。早起路过的男女老少哪个不认识他们?被看到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你在等我?”涛涛在早上等她,还是第一次耶!她左顾右盼了半天,“脚踏车咧?”
“今天时间还够,我们乘公车。”他拉下她的手,握住,“我怕……你还不舒服。”
“你、你居然还说?!”宁夏立即脸红了,抬手就狠狠地在他月复部捏了一下。
“啊……”林睿涛痛呼地弯下了腰,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看着她。
宁夏见他这样,不禁又心疼了,伸手在他被捏的地方揉了揉,“……还痛不痛?”
他摇了摇头,忽而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人,便以很快的速度在她的唇上轻点一下,随即拉着她就走。
“巴士快来了。”
“……嗯。”
两人牵着手,一个走前一个走后,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脸微微红着。
他们,不只是缩短了物理的距离而已,连心,也贴近了。
“二年三班的吴沁娟给我滚出来!”
宁夏扎着高高的马尾,上身穿着一件橙色T恤,是浅色热裤,足蹬浅银色凉鞋,一派的青春靓丽、神气活现。她两手叉腰,直接就到二年级的教室门口踢馆。
从中学时代开始,宁夏就一直都是陵扬的校花,人缘之好,令人望尘莫及。像这样摆出一副嚣张跋扈的姿态上门找茬,还从来没有过,于是立即引来了一大批人好奇地围观。
“谁叫我?”吴沁娟一脸不悦地走了出来。当看到来者是宁夏后,心知被比了下去,气焰顿时矮了一截。
“你姑女乃女乃我叫你!”宁夏站到吴沁娟身前,一双美目狠狠瞪着她,“你胆子不小,敢在我和涛涛中挑拨离间?!他带你去小树林了?抱了你?亲了你?撒谎也不打草稿!换头母猪还比较可能,你?做你的白日梦去吧!林睿涛这辈子是我的,下下辈子也是我的,你永远也别想!以为发型衣服一样就能像我了?也不看看你自己的长相!‘东施效颦’知道吗?你回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了!上不了台面的喇叭花还敢大放厥词,真是笑死人了!”
“你……你凶什么凶?高年级的欺负晚辈,还不是以大欺小的老女人!”吴沁娟强撑着道。
谁知宁夏不怒反笑,冷哼一声道:“呵,原来高中三年级就是老女人,那你岂不都成了黄脸婆了?”宁夏眼眸危险地一眯,“别以为换了间学校就没人知道你以前的丑事!你初中时就学抽烟、和不良少年鬼混、乱交男朋友,还因为成绩太差被留级过两次,算起来你还长我一岁呢,真不知以大欺小的人是谁哦,吴、大、姐!”
四周围观的人立即嘘声一片,好奇的目光一径往吴沁娟身上瞟去。
吴沁娟这人平时就爱出风头说大话,和陵扬端正优雅的校风格格不入,也因为脾气不好而得罪了不少人,虽然已经二年级,却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交到。他们平时就觉得她的行事做派太过于大胆放浪,这时一听起宁夏说她以前的旧事,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你……你调查我?!”吴沁娟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调查你怎么了?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没那个能耐就不要乱说话!还自称什么年级美女,我看是发了霉的‘霉女’吧!我家涛涛说了,他可是连你的脸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你、你敢这样说我?!你是什么东西。还真当我怕了你不成?我不会放过你的!”吴沁娟气急地大叫。
“你还不配质问我!你又要‘不放过’我?!你凭什么?有什么本事就放马过来呀!哦——怕是又想要编出一些子乌虚有的故事吧?我警告你哦,你最好不要再把我家涛涛的名字和你联系在一起,你不配!”宁夏狠狠地道。她这次是真气得火了,所以才会毫不留情面地教训她!吴沁娟要做什么都可以,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想要拆散她和涛涛!
“你!”吴沁娟挥手就要向宁夏扇去。
“打我?!”宁夏一手拖住她的领子,对着她的脸就是响亮的两巴掌,“你给我罩子放亮点!”
“你!你竟敢打我?!”吴沁娟难以置信地捂住脸。从没人打过她,从没有!
“打你又怎样?就只能你打人家,人家打不了你?”比刁蛮、比任性,她宁夏可不会输给任何人。
正在这时,宁夏看见张维杰抱着一个篮球往楼下走过,她立即开口叫住他:“你给我过来!”要不是他,她也不至于惹上吴沁娟这号灾星!
“宁夏?”张维杰仰头看了看她,忽而一笑,拎起球就往楼上跑。
他本是什么都敢做的人,无奈也算是追了宁夏好些年,却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宁夏表面嘻嘻哈哈,却是那种一旦认准了什么事情,就绝不回头的人。他喜欢这样的她,曾经也怨恨过,挣扎过,到了最后还是拗不过她,就只有跟她耗着,看谁坚持得够久,可结果就是,他们居然成了死党般的朋友,他也越来越习惯于这种关系。他还是喜欢她,她对他来说与任何人也不同,可是那种心情里已经没有了嫉妒。只要能够和她在一起,他就觉得快乐,舒服,他们其实是同一种性质的人,玩什么也玩得来,说什么话都投机。宁夏,真的是最好的朋友。
“张维杰!你不喜欢我就算了,怎么能还让别人这么羞辱我?!”吴沁君恶人先告状地冲向前,看着他的眼神含冤带沮,好不凄然。
“你给我闭嘴!”宁夏吼道。妈的,演戏不会换换别处,还敢在她面前买弄。信手朝张维杰勾了勾手指,把他招过来,“自己的事情自己善后,不要连累我!”
“宁夏,这都是怎么回事?”他皱眉道。
“你不会自己看啊!”宁夏一掌就劈到他头上,转而对吴沁娟道:“想追张维杰就光明正大地追他,别把我家涛涛扯进来!以后,只要你接近林睿涛三米以内,就别怪我不客气!”
“喂喂喂!不用把我给卖了吧?”张维杰连忙出声,“那个什么……吴沁娟,你还是去变性吧,我宁可做GAY也不要和你在一起啊!”
人群顿时哄笑起来。
“班长,女生在为你吵架耶!”
三年一班的教室里,正在自修的邻桌忽然凑到林睿涛身边来,拉长了脖子看着窗外。
“哇,班长很幸福哦,有宁夏当护花使者耶!”一个女生娇笑着调侃。
林睿涛一手拿着笔,面前是展开的书本,另一手有些挫败地按着额头,脸色青了又紫。只隔了两层楼,声音还那么大,他怎么可能听不见?宁夏那个白痴,到底在干什么啊?
但过了一会,他将头低下了些,唇瓣却隐约有着淡淡的、温柔的笑意。
不经意间视线瞟了下去,在看到张维杰也在的时候,他的眸光忽然轻轻一闪,不着痕迹地黯淡了下去,只是很短的一顿,他就回过头来又沉浸在了书本中,再也没有多看一眼。
与此同时,教职员室的窗前,李老师正看着宁夏所在的二年级走廊,满脸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