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羊补不牢? 第七章 作者 : 何若

西雅图的早晨,从第一杯咖啡开始。

Wspresso浓郁的香气弥漫在整间办公室里,按照惯例人手一杯,各自发表感言——

“嗯好香。”

“啊!好烫!”

“噢……好苦。”

“啧,好棒!”

程映-吐吐舌头,原汁原味的浓缩咖啡她一直喝不习惯,转过身去加满女乃泡再舀了两匙糖,这才心满意足捧起杯子,醒过精神。

“内arena,昨晚去哪疯啦?”同事吉莲看她睡眠不足的模样,笑问。

“哪有。”她偷打一个呵欠,翻出一叠单子交给她处理。“这个礼拜的豆子订单,南美洲那儿又想涨价了,你看着办。”

吉莲拢拢灿烂的金发,一派好山好水好空气养出来的悠闲个性,也端着咖啡品尝,对程映-的兴趣仍是比咖啡豆的价格波动来得高些。“我要是像你这样挂着熊猫眼来上班啊,一定是因为前一晚力战到天亮。”

“力战什么?”

吉莲看她一眼,暧昧地微笑。“明知故问。”

“喔,”她按按眼窝。“可是我没看过你带熊猫眼来上班。”

“没机会嘛。”吉莲叹息,娇媚地扫向另一边。

“亲爱的,你是怪我从没让你尽兴吗?”嫌咖啡太烫的丹尼眨着眼、男性尊严颇受打击。“不然我们今天晚上试试?”

“OK!”

一大清早的讨论这种话题实在有点不卫生,程映-又偷打一个呵欠。“我没那么好的兴致,要怪都怪班,是他害我的。”

咦?

班很无辜,漂亮的浅棕色眼睛看起来比程映-更累。“我也是不得已的嘛!”

“你们……”

“我的甜心一怄气就满口中文,一个英语字母都不肯讲,也不管我有听没有懂,我只有找Karena帮忙。”幸亏最后协调成功,不然他三更半夜想抱女朋友温存不成,还要被赶出去睡大街,太可怜了!

只苦了程映-,害她没有睡饱觉。

“你又把人家惹毛啦?”

“唉,长得太帅,难道是我的错?”那个小醋桶!

程映-看他一副“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感伤模样就好笑。说起来也实在巧,他那位爱吃醋又分不开的女友和她一样来自台湾,而且竟然还是岳可期的小学死党!天涯何处不相逢啊,她也就老是被这对冤家理所当然地抓去充当翻译兼和事老了。

想到岳可期,不晓得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是不是依然那么娇憨可爱?当年匆匆离开台湾也没能好好道别,提醒她要小心程映睿,别傻傻被吃了……哎,有时候真想念她耶,还有……

不,别想了。

程映-抓起电话,开始联络客户,飘离的思绪转而投入忙碌的工作中。她这几年在美国发展得不错,取得硕士学位后进入现在的公司,负责西北进口量最大的咖啡豆行销业务。

忙了一天,下班前十分钟,黑美人爱达凑近,顶顶她肩膀。

“晚上有空吧?我们要参加派对,一块去!”

程映-获着沉重的眼皮,纤纤食指比向黑眼圈。她的皮肤薄女敕白皙,对比格外明显。“不好吧。”爱达勾起她的下巴打量,甜甜笑道:“没问题,涂点遮瑕喜再上厚厚的粉底,遮得住的。”

用力摇头。“我要回家补眠!”

“Karena——”爱达转而勾住她脖子。“你知道我芳心寂寞多久了吗?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在华盛顿湖畔哟,为了咱们彼此的福利着想,你怎么可以不跟来撑场面?”

“我抢不过你的丰采嘛。”

“呵呵呵……”她的奉承捧得爱达心花怒放、笑得花枝乱颤,不过仍是不肯放过她。

真是多事的一天!程映-没辙,只好回家梳洗换装,搽搽口红、扑扑粉,美美地随她赴宴去。

华盛顿湖畔坐落着许多豪华别墅和船屋,是著名的电脑新贵集散地,来到今晚举行活动的豪宅,主人希尔德是电脑公司的高阶主管,固定在每年夏季结束前举办一次大型派对,邀请旗下青年才俊及名媛淑女前来共襄盛举,爱达等的就是这一天!

寒暄过后,已经三个月没有男朋友的她等不及猛眨电眼,暗示四周独身的“新贵”们可以自动上门,这儿有一个大美人!

比起她的好兴致,程映-就显得意兴阑珊多了,她对这些股票价值更胜钻石的年轻新贵没什么兴趣,夹了些烤海鲜再端杯酸甜的白酒,她躲到没人的角落独自享用。

肚子好饿、眼皮好酸,东西好好吃喔……

她专心戳着食物,因为太专心了,以致无暇注意远处投射而来的目光。那目光先是闪过一抹惊讶,继而深深流连在她身上,从女敕橙色的洋装、蓬松柔软的短发、滑腻如往的肌肤、含着银叉的娇艳红唇,到她揉揉眼睛的可爱模样都不错过,一一收入眼帘,逐渐拉近距离。

“Karena!”爱达找到她,忍不住嘟嘴。“真是的,你看到没?这些新贵们一个个身高和身价成反比,身价又跟体重成正比,品质逐年降低——”话还没说完,黑溜溜的眼睛突然睁大,立刻改口:“哎呀,这个好,好帅喔!也是国外来受训的工程师吗?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帅的东方男人,你看你看!他像日本人?韩国人?还是——”

程映-的头被扭向另外一边,视线被强制移往爱达所指的方向,注视她所称赞的男人。

他也正走过来,颀长挺拔的体魄里在剪裁合身的蓝色西装里,停在程映-面前。

许久不曾相遇的眼睛,再度对上——

“好久不见!”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走到后院的小码头,俯对湖景水色,仰迎满天星光,程映-倚着栏杆,心情仍因为这突然的惊奇而震荡。

“真巧。”她开口。

岳彦期没有答话,只是用一双灿亮的眼睛望着她,直直凝睇。

程映-也看他。和记忆中的印象相比,他并没有改变太多,依然高挺、俊朗,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成熟的忧郁。

“我们多久没见了,嗯,五年?”

“五年两个月。”他终于收回视线,学她背倚栏杆,两人并排。

程映-点点头。“是有这么久。”

“是五年两个月零三天。”

“喔。”

他举手看表。“又十七个小时。”

她忍不住笑,抬起头。“你们学理工的就是有这毛病,干吗算得这么仔细!”

“我一直都算得很仔细,一天天、一年年,数你离开的时间。”岳彦期说,声音是轻快的,又含了一点感叹。“结果没数到你回去,我反而来了。”

“受训?”她听爱达是这么说。

“对。”他回答,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问她:“映-,你好吗?”

“好啊!”她回得直截了当。“除了偶尔有点想家,你呢?”

他微笑。“大概不会比你好。”

“有……女朋友吗?”

他转头看她,程映-脸一红,不自在地笑笑,摆摆手。

“算了,那是你的事,当我没问。”她真想剪掉自己的舌头!

“我没有,如果你是想知道的话。”岳彦期说,似乎觉得有趣。“倒是你,追求的人一定不少吧?”因为尴尬,程映-反而扬着下巴,骄傲又虚荣地说:“那当然,我是程映-嘛!”

他灿亮的眼神因为这句话而黯淡下来,轻快的声音也变得深沉。

“是呀,你一向很有异性缘,不愁会寂寞的。”

他落寞的语气,扯动了她的情绪。

“A,你怎么躲到这儿了,快进来!”一名同事找到他,连忙唤道。

岳彦期点头,示意他先走,自己随后就到。

“你叫A?!”程映-笑。

他耸肩,不介意她笑他阳春的英文名字。“我不会待太久的,反正只是个称呼,怎么喊都无所谓。”对他而言这里只是异地,名字也是暂时的。“再说我比较喜欢听到的,是‘阿彦’。”

程映-叹气。

“我了解。你知道吗?我到美国五年,今晚还是第一次听到人家喊我的中文名字呢。”

“怀念吗?”

“嗯!”实在久违了。

“映。”他轻唤。

“有!”

岳彦期笑。“映-,映-,映-……”一声又一声,一遍又一遍,喊她个过瘾。

“叫魂哪。”她娇嗔。

“你为什么不回来?”

突然的问题让她的笑容凝在嘴唇,她抿着嘴,用缄默作答。

一声叹息,是岳彦期的。

何必问呢?原因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我该进去了。”他月兑下外套,挽起衬衫袖子。

“有什么活动吗?”

“台湾的撞球太出名了,希尔德先生知道我也会敲两下,坚持要跟我比划比划。”

“你何只会敲两下,你还能生财呢!”

他扬眉。“要下注吗?”

“那希尔德先生不是亏大了。”程映-俏皮地眨眼。

他笑。“谢谢你对我如此深具信心,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撞球间里,当时你可是用五百块赌我敲不进去哩。”

记得,她当然记得。

“哎,那是过去嘛!”她打哈哈。“快进去吧,我还想看星星。”

岳彦期转身,但走到门前又回头,看着她,沉缓而温柔:“映。”

“嗯?”

“我可以去找你吗?”

他说要来找她。

结果整整两个礼拜,连个影儿都没有。

程映-才不承认自己很失望,反正她并没有怀抱期待,也没有等他!

“Karena,你这两星期怎么了?一下班就回家里窝,请你吃饭也不来,真没趣,你都在做什么啊?”“看肥皂剧。”她答。

“看一晚上?这可不像你!”

没错上点都不像她。程映-蹙眉,对自己觉得生气。

他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她又何必认真呢?

何况当初是她先放开了手,是她选择离弃的,事隔五年,如今她还能期待什么?

抛在脑后吧!她不愿再多想,也不要再回家像个傻瓜似的守着电视机空等,于是接受了几位同事的邀约,到附近的PUB消磨。

一直耗到了午夜,她才回到居住的大厦,远远就瞧见修长的身影站在楼下,倚着路灯杆,云雾在他指缝、唇间吹散。她走近,是岳彦期。

听到脚步声,低垂的视线扬起。“你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

“等你。”

等她?“都这么晚了,你在这站了多久?”

岳彦期耸肩,倒是不太高兴地看她。“是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应该现在才回家,去玩了?”

“我是女人,不是女孩。”程映-更正。

“那更危险。”

她挑了下眉,说:“你要找我应该先打电话联络,我就不会出去,让你等不到人。”她等了两个礼拜他都没悄没息,她一失去耐心他就出现,真是不巧,

他注视她的眼睛变得复杂,低头,又叼起烟。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她看他熟练地吞云吐雾。他原来是不碰这些的。

“人总有闷到需要解压的时候。”

“哦?那也借我解解。”她伸手摘掉他嘴上的半截卷烟,放进自己嘴里,咬住。

温暖的烟嘴,是他嘴唇的温度。

岳彦期讶异斜睨。“你也会?”

程映-的回答是一连串痛苦的呛咳,他忍不住笑,拿回来捻熄,顺手丢开。

“别逞强。”

“试一试嘛!”她不太服气。

他忽然扳住她肩膀,将距离拉近,低沉的声音含着压抑的叹息。“其实我每一天晚上,都在这里。”

什么?

“我站在这里,抽着烟,看你的屋内灯亮,等你的屋内灯灭,然后才离开。”

他的意思是当她捧着微波面条、瞪着电视机里无聊的肥皂剧,一边感觉失望时,他人就在楼下眺望她屋内的灯光?!“你为什么不上来?”

“因为距离愈近,我会愈贪心。”他直勾勾地看她,问:“映-,你想我吗?”

“我……”

“我想你。这五年我一直都想着你,我等着你,等你的心结解开,回到我身边!可是你不回来……所以我只好来了。”他轻抚她的脸颊。“我想知道,我的心愿还能不能实现?”

她看着他,没有回答,倾身贴住他胸膛,听他狂烈急促的心跳声。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心跳速度一定也是一样。

“我的心里,一直都有你。”岳彦期说。

程映-这才抬起头,踮脚吻他,坦白道出真话。

“我也想你!”

试一试,她好想好想再试一试他嘴唇的温度。

牵着岳彦期的手,程映-领他进入位于顶楼的住处。

“别开灯。”他在她的手伸向电源开关时低声阻止,修长的指节罩住她手背,温热的身体由后熨贴着。“我怕!”

“阿彦——”

另一只手环抱住她,将程映-锁在怀里,喑哑的嗓音吹在她耳间,透露他的不安:“我怕,怕开了灯你就会清醒,会推开我。”

他害怕,真的害怕,握住她的手指微微颤抖;虽已拥她入怀,却深恐她再一次的后悔。千里迢迢,他追的是确定的答案。

他的颤抖让程映-呼吸紧缩,她感觉他胸膛的起伏,包围着她身躯的体热,以及紧绕在腰肢上的肘臂。她抽出自己的手,转过身,回抱住他。

“我不推开,你是我的阿彦、我的A,我的!”

“映-!”

“抱我。”她深深将自己埋进他怀中,娇媚地邀请。

他们不开灯,落地窗外的银白月光,已为他们照亮彼此。

岳彦期低头,印上柔女敕的嘴唇,轻轻含住,细细吸吮。

“我很贪心——”他的舌头推开红润的唇瓣,探入檀口,寻到程映-的,湿热的气息交缠,相亲相依。“会愈来愈贪心,愈来愈贪心……”

程映-倒抽口气,困难地喘息,贴着他唇边,坦白鼓励:

“我喜欢你的贪心。”

他倏地低吼,狂乱的热吻一一落袭在她下颚、颈间,尝到女性自然的甜香,烧烙出樱红的痕迹……再也无法忍受一丝一毫的距离存在,俯身将她压倒床铺,炽热的肌肤贴合得更紧密,肤触之间撩拨着欲动的火。

程映-启口轻吟,承接他的重量,恣意享受他在她身上制造的魔法。

好久了……时间的隔阂带来陌生,却又如此奇异的熟悉,因为在梦里,她总是让他这样抱着、爱着。

忽然,她使力推抵他肩膀,离开他的怀抱,翻过了身,跨压在岳彦期腰上。

他微愣,眼色幽黯地看她。

“好热!”她扬起一抹销魂魅惑的微笑,明眸大眼闪耀晶亮,双手在腰间交叉,掀起棉质上衣,连一并月兑掉!

岳彦期瞳孔一缩,屏住气息,目不转睛地直视她,银白皎洁的月光穿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的曲线在光与影的交错间更显冶艳,毫无瑕疵,这么大胆奔放,又美丽自然。

这是他的映-,她热情、自主、倔强、自我意识坚强,就连肌肤相亲的关键时刻也不肯乖乖受制于人,非要同他分享主导权。

岳彦期嘴角勾起,好整以暇地欣赏眼前美景,这是他爱的,他的程映-!

突然的赤果让程映-觉得清凉,然而岳彦期的灼灼视线,却又对她喷着火!她脸颊被熏得俏红,手指扯住他衬衫扣子。“你也热?我帮你。”

“映-……”他申吟。

她没两秒便剥光全部钮扣,扯开衬衫,对他礼尚往来。

岳彦期浊重地叹气,不晓得该阻止她,还是鼓励她。她纤细的指尖划着他胸膛肌理,学他方才对她的作为,更挑逗地来回,一寸寸点燃火苗,焚烧的冲动在体内奔窜,他必须极力克制才能捺下;配合她调皮的步伐,重重一喘,他最后决定——随便她。

手心下的肌肉光滑结实,一分一寸都充满强健的弹性,和被她撩起的热意,程映-满足地模索,一边观察他欢愉的反应,听他浓烈的喘息,和痴醉眼中对她传递的调情……

激情的兴奋像闪电,在心底激荡,她得寸进尺低下头,张开贝齿,也在他身上留下她的痕迹——

这超过岳彦期的极限了!

扶在她腰上的手猛然一转,他易位而上,沉重的身躯压陷住她,紧紧贴合。四目相接,他们额抵额,鼻尖顶着鼻尖,彼此急促炽烫的气息几乎要将两人融化。

程映-双手一勾,绕住他脖子。

“我想你。”岳彦期说。

“嗯。”

“我想你。”再重复。

“我也是。”

灼热的吻回到程映璐唇上,放肆的挑勾也缠卷住她,随着吮舌忝、嚼吻、抚揉,剩余屏障一一卸除,零星迸跳的火苗也扩张为燎原之火,烧舞出他们共同的肢体节奏,直到灵魂结合——

“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当她闭上眼,感觉岳彦期的吻、他的,和他在她身体里的存在时,这三个字总是萦绕耳际,他一遍又一遍,沙哑的声音毫不厌倦地重复对她倾诉,提醒她不要忘记。

西雅图的夏天,浪漫而甜蜜。

白天他们会在附近的公园席地午餐;傍晚同游联合湖,在宽敞舒适的游艇上举杯共敬迷人的夕阳;到了假日则到郊外踏青散心,或者干脆窝在程映-的公寓里,整天整夜不出门,黏在一起消耗体力……

吉莲于是常常提醒她脸上又带了黑眼圈,而程映-会笑着回答这是爱的印记,害她嫉妒得差点哭泣!

她曾经交往过数不清的男朋友,却从没有如此感受过恋爱的快乐,因为他们都不是她心里喜欢的人,他们都不是岳彦期!

“你在喝咖啡,还是喝牛女乃?”岳彦期靠过来,搂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问。

“我在喝咖啡加牛女乃。”程映-握着汤匙搅拌。

他勾起杯子品尝。“Latte?好重的女乃味。”滑润的牛女乃混着火侯恰好的浓缩咖啡,口感香醇细致,她的技术很棒。

“嘿,那是我的!”她拿回来,将另一只瓷杯塞进他手中。“咯,这才是你的份。”

他嗅了嗅。“你加了什么?”

“干邑白兰地。”

岳彦期扬眉。“你给我喝咖啡,又喝酒,是想让我睡不着,还是醒不了?”

“你喝下去不就知道了?”程映-笑。

他啜饮一口,再一口,附到她耳边,酣香的气息逗惹着:“我会太兴奋,又发酒疯喔。”

她脸红,马上联想到不正经的地方。“那我把你打昏好了!”

才不给她机会,他转过她的身子,忽然的动作让程映-失去平衡,轻呼中鼻尖擦撞到挺直的鼻梁,随即她的红唇便被封住!

这是一个温暖的吻,揉含着咖啡的芳香与酣醇的醺然,她十根手指都被撑开,与他交握。

“暴力之行不可长,我一向喜欢温柔的方法。”他贴着她的唇瓣轻喃,来回游移。“例如这样,这样……或者这样……”

“啊!我要昏了!”程映-双手被制住,推不开、躲不掉,只能瘫在岳彦期绵密的吻里,笑着喘息。“这样就投降?我还没有开始呢!”

“我才没有投降……”剩下的话全被甜蜜的抚触掩盖,而这一晚,他又在她耳畔倾吐无尽爱语。程映-觉得好幸福!

太多的幸福,等于梦幻,当她看见了那封信,一切都回到现实。

夜里,程映-下床想要喝杯水,正巧看到电脑上的邮件讯息灯发亮,她打开电子信箱查看——

最近好吗?

伦敦这几天下雨,天空灰蒙蒙的,潮湿得像要发霉。

我星期三会陪上司飞到纽约,处理完拍卖会的事宜后有几天的假,我想过去看你。

给我回复。

是程映璐的来信。这几年她们一直保持联络,却没有机会碰面,现在程映璐要来看她了。

程映-兴奋的心情在三秒钟后逐渐冷却,她盯着电脑屏幕,然后转头望向伏卧床上,呼吸深匀的体魄。

从那之后,程映璐的感情一直空白,她却和岳彦期……

背叛的心情,再一次将她包围。

从幸福的梦中醒来,是什么滋味?岳彦期张开眼,嘴唇性感地往上勾,翻身下床,瞥见程映-已在厨房走动的身影。真难得,她第一次醒得比他早!

“早安!”他梳洗完毕穿戴整齐,坐到她对面。

程映-倒着咖啡,没有任何调味,她静静看着岳彦期。

意识到她痴滞的眼光,他微笑,倾身吻她一下。

“我有话要跟你说。”她开口。

“这么巧,我也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他悬在心里很久,是到了该讨论的时候。“映-,我月底就要回去了。西雅图和台北距离毕竟太远,我想能不能——”

“你走吧。”程映-咬咬唇,又松开。“我是说,你现在就走。”

一切愉悦的心情,因为这句话而消止。

“什么意思?”

她耸耸肩,回答的语气很轻浮。“我男朋友回来了,他待会儿就会来接我上班,为了避免尴尬,我想你们还是别碰面的好,而且我也该收心了。”

岳彦期失去了笑容,更加上错愕。“见鬼!哪来的男朋友?你没有!”

“我有。我早告诉过你追求我的人很多,我怎么可能没有交往的对象?我有,他前阵子到南美出差,昨天才回来。”

“那我呢?”他沉声。

程映-别开眼,不看他的脸。“他不在,我寂寞嘛!”

“我只是……你填补空虚的消遣?”

“对。”

岳彦期凝住脸,神色阴暗,为她残忍的回答。他瞪着她,沉默半晌,再开口的声音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你看我,映。”

她迟疑一秒,坦然正视岳彦期。

“你撒谎。”

“我说真的。”

他摇头。“你撒谎,而且技巧很不高明。”

她抿嘴,故意冷笑。“别对我的人格太有信心,你应该清楚,我一向是很随心所欲的,男人和女人嘛,玩一玩,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我不信!”他抓住她的手,固执地锁着。“我不信!”

突然的铃声击断他的坚定

程映-挣开他,奔过去开门,一见到来人立刻勾住对方的脖子热吻!

站在门前的是位高魁的棕发帅哥,一头长发扎在脑后,皮肤黝黑、轮廓深邃,依稀看得出有多国民族的血统,他顺势抱住程映。

“Kare——”

“亲爱的!”程映-喊。

岳彦期起身,僵硬地看他们两人相偎。

她回头,对他宣布。“这就是我的男朋友。”

“亲爱的。”对方也这么喊她,眼睛望向岳彦期,疑惑地问:“他是谁?”

“只是朋友,很普通的朋友。”程映-冷淡地跟岳彦期撇清,撒撒娇。“他马上就走了,你不要介意。”

“喔……”他对上岳彦期寒肃的脸孔,和眼中狂烈的妒意。

普通朋友?

“程映-!”岳彦期喊着,走到她面前,忧伤地看她。“这就是你的选择?你给我的答案?”

程映-握住手,克制自己不去抚开他紧蹙的眉头,也不开口。

“你说过不会推开我。”

她不语。

“你的心结,真有这么深?”他费尽心力,等待多年依然解不开!

她还是不说话——已经拉开的距离,就是她的回答。

岳彦期直直地看她,看她倔强的坚持和漠然。蓦地,他点点头,一抹自嘲的笑容扬起。“我懂了,我懂了。”

千里迢迢,他追到的只是一场羞辱。

岳彦期推开门,离开了公寓!

抹抹飞来艳福的嘴唇。很甜,但是Karena的“男朋友”声音却带着忿恨,可怕……“你一早打电话找我帮忙,就是为了刚刚那幕戏啊?”

程映-垂下眼。“谢谢你,班。”

“别谢我,我欠你的。不过先说好,口风得守紧,如果走漏被我的甜甜小心心知道,打翻了醋坛子,你要负全责哟。”不然他就完蛋了!

“好。”

“Karena,你为什么要演戏?”班问。原本以为她受到骚扰所以才配合,可是赶走了那个男人,她看起来反而更难过,脸上被切割似的痛苦令人不忍。

“我跟他……不适合。”

是吗?班却有别的想法,他也是恋爱中的男人,领会得到岳彦期的感觉和心情。

“可是他看起来——很在乎你。”

程映璐后来没有来。公务方面的行程临时变更,她的假期跟着缩水,不克飞到西北。

而岳彦期自从那日离去,便不曾再出现。直到这昊,程映-回家时在信箱收到一封信,她拆开,是他留下的字迹——

因为我的爱是你的负担

所以我放手

因为我的爱是你的罪恶

所以我离开

因为我的爱是你的痛苦

所以我不再爱你

再见了

就这样,结束了。

她捏着信纸,抬头仰望天空,让干燥的空气吸去眼里的湿意。

她的爱,只能永远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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