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斯!」一股恶寒传遍映然全身,她骇然地瞪视倒卧在她身上的男性躯体。
当时刀光一闪,蓝斯飞身过来,为映然挡了那致命的一刀。
「惹火我的罪是很重的。」凌-寒着一张修罗面,冷语一字一句,砍向惊惶失措的歹徒。蓝斯的受伤将他体内潜藏的嗜血因子激发出来,他准备要大开杀戒了。
「退,快退!」凌-骇人的转变震住了所有人,路卡?梭罗忙下令撤退,他有预感,再不撤,今天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命令一下,所有手下立即拔腿狂奔,飞也似地翻墙而出,远离凌-噬人的怒焰。
看敌人撤阵,凌-也不再穷追,先处理那个男人的伤才是最要紧的。「迅雷!」他叫道,用眼神下达指令。迅雷接收到,灵巧地跃上墙头,执行命令而去。
「蓝斯。」映然轻唤,想唤醒失去知觉的蓝斯,可惜徒劳无功。她慌了,伸手推推他的肩头,不意却沾了一手血湿,殷红的鲜血正从他肩胛处渗出。「蓝斯。」她再唤一声,轻拍他的脸。
「嗯……」蓝斯的睫毛微掀了掀,将他沉重的身躯从映然身上移开,呈大字型瘫卧在地,冷汗不断从他额上冒出。
「蓝斯,你还好吗?」映然慌得六神无主,半晌才如梦初醒地道:「我去叫救护车。」
「没必要。」凌-靠过来,检视蓝斯的伤势,「这里交给我,你去准备水和纱布。」
「你行吗?」她信心缺缺地问道。
「总要试试才知道。」凌-应付一句,动作熟练地撕开蓝斯的上衣,再从怀中拿出一个藏青色瓷瓶,倒出些许粉末洒在蓝斯的伤口上。
映然别过脸,不敢看那鲜血淋漓的狰狞伤口,起身去准备凌-交代的东西。
蓝斯紧闭的双眼倏然张开,精光斗射,「我没事。」他挣扎地坐起身,不小心牵动了伤口,肩头传来的剧痛痛得他龇牙咧嘴,申吟连连。
「我知道。」凌-微笑,看着伤口逐渐止血,他搀起蓝斯到屋内沙发坐下,「但我若没把你处理好,某个女人可能会用她的唇枪舌剑把我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蓝斯眉一挑,「她的确有那个本事,是不?」
两个男人互看一眼,不约而同爆笑出声。
「凌。」
「蓝斯?斐迪南。」
两人伸出手,无言的默契流窜在握的手掌中,彼此已将对方当朋友看待。
「你和小黎是……」凌-的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好奇,适才映然脸上的惊慌可是让他大开了眼界,一个面对死亡毫无所惧的女人,见到蓝斯受伤,竟会慌了手脚,乱了心神,这其中必大有文章。
「债主和债务人。」蓝斯避重就轻地回答,其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和猫儿之间,究竟有何关系可言,而讨债的和欠债的,想是最不会引起争议的。
「她欠你还是你欠她?」哇!这么好玩,凌-兴致勃勃地继续追问。
「你以为呢?」蓝斯反问。
他会意,咧嘴道:「她欠你什么?」
「一巴掌。」他据实以答,脸上是一片木然。
「一巴掌?」凌-呛咳,笑不可抑,笑声几乎震垮屋顶,他喘息道:「事情经过,想必是精采绝伦,改天有空记得说来听听。」
「嗯。」蓝斯发现,他喜欢眼前这个爽朗率直的东方男人,也确定了他和映然之间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般。
「什么事这么好笑?瞧你笑成那副德行。」映然端着脸盆和医药箱走向两人,见蓝斯脸色已渐红润,心中一块大石悬然放下。
「没事,对不对啊?蓝斯。」凌-对蓝斯眨眨眼。
「你们已经自我介绍过了?那可好,省得我多费唇舌。」映然将一堆东西交给凌-,「他的伤……」唉!又欠了蓝斯一笔,这下旧帐未清,新债又至,她要还到何年何月何日啊?
「没什么,修养几天就好了。」凌-拿起纱布,小心翼翼地缠上蓝斯的肩膀。
「那就好。」听凌-这么说,映然平日的甜美笑容又回到脸上,但一看到蓝斯不自觉拧起的眉头,她的嘴角马上垂下,舒缓的神经再度绷紧。「很痛吧?」她迟疑地问出口,紧抿的唇瓣与纠结的眉心是心疼蓝斯最好的证明。
「哼。」蓝斯回她一声冷哼。
「你哼什么?」哟!很-嘛,虽说他会挂彩是她的错,可也不必摆出那种臭到极点的晚娘脸,活像她欠他几百万似的。
「我叫你乖乖待在一旁的。」蓝斯的理由非常之冠冕堂皇。这女人根本不晓得当刀子挥向她时,他全身血液在瞬间凝结,那种椎心之痛,现在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然后看着雷诺瓦被踩成肉泥?」映然扬眉质问。严格说来,雷诺瓦才是罪魁祸首,可是那只蠢猫在惨剧发生后,不知反省也就算了,这会儿还跟其他小猫儿在他们脚边奔窜纵跳,嬉闹得好不快活,浑然不知它可怜的女主人替它背上了黑锅。
凌-一边听着他们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一边帮蓝斯的肩伤打上最后一个结,OK!大功告成。见拌嘴的两人尚无休战的意思,他索性在沙发上坐下,悠哉游哉地跷起二郎腿,看起戏来。
「我是它的主人,救它是理所当然的。」映然据理力争。
「原来你是要救它,我以为你想和它同归于尽。」蓝斯凉凉地嘲讽道,要救人也得先惦惦自己有多少斤两,刚才她的举动分明是在找死。
这是什么话?她杏眼圆睁,「我是怕它冲过去会干扰到你们,不然,你以为我这么拼命干么?」好心没好报,这烂人的良心是给狗吞了是吧?
「那可真谢谢啦!」他极尽嘲讽之能事。
「你!」映然霎时面染嫣红,简直是火冒三丈了。
凌-在一旁看得直翻白眼,呵欠连连。这么没营养的对话也能吵得如此兴高-烈?真是服了他们,不过谁想得到绝顶聪明、灵巧机敏的映然也会有说不出话来的一天,这蓝斯还真是不简单哪。
唉!两个人分明是郎有情、妹有意,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愚蠢的原因在死鸭子嘴硬罢了。连他这么粗心的人都看得出他们之间是情潮汹涌了,这两个聪明人竟不知自己对对方有意思,恋爱果然会使人变笨,凌-在心中频频点头。
老爸和吴哥就是摆在眼前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现在又多了两个如山铁证,说什么他也不会让自己变成这副蠢样。女人嘛!玩玩可以,「爱」她们?甭想。他从不相信什么命定之说,那都是这世上一些痴男怨女搞出来的无聊玩意。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蓝斯大概觉得将时间浪费在与映然的口舌之争很蠢,他转头问在一旁快去会周公的凌。
「哦!他们是……」
「凌-!这不关他的事。」映然出声拦截凌-的话,即使发生了这种事,她还是不想把蓝斯卷入。
两个男人使了个「闭嘴」的眼神丢向映然,凌-接着道:「他们啊!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在义大利中部的一个帮派组织,专门干些犯卖毒品,烧杀掳掠的低贱勾当。」
「混黑道的?」蓝斯冷声道。
「没错?」这外国男人中文真不错,连这种浑话都知道。
「那为何会找上她?」蓝斯不解。映然是怎么招惹了那些凶神恶煞,竟让他们想置她于死地?
见劝阻无效,映然也只好竖起耳朵聆听,凌-的模样该是已查出了一些消息。
「那就跟这个有关系啦。」凌-在怀中掏索,将一个微小的黑亮物体放在手上。
「晶片?」映然和蓝斯同时出声。
他点头,「放在耳环里的就是这玩意儿。」凌-再将一个东西抛向映然,「喏!完璧归赵。」
映然接过,淡淡地苦笑道:「我说过,我已经不需要它了。」
看清她掌中的东西,蓝斯脸上闪过一个复杂的表情。
「晶片里有什么?」映然问道,努力将嘴角上扬。
「唉!」他无趣地大叹一声,「我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原来只是一些服装设计图而已。」
「设计图?」蓝斯和映然面面相觑。
「是啊?我还检索了一部分,将它放大带了过来,要不要看看?」凌-将几张纸丢在桌上。
她一看到,登时惊呼出声,「这是我的草图?」最上头的那一张眼熟得很。
「而这些是吉阿尼,还有乔爵的作品。」蓝斯面色凝重地说道,这些人都是「普拉达」旗下享有盛名的设计师。
「你满清楚的嘛!」凌-有些钦佩。
「人家可是我未来的大老板呢!怎么可能不清楚。」她笑凌-的大惊小怪,「但话说回来,这是我参加米兰时装大赛的设计图,他们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映然不解。这些是她女装的草稿,男装部分则尚未完成。
「你确定?」蓝斯变了脸,他喃喃地道:「那事情就很严重了。」
「怎么说?」映然不解。
「依爷爷的习惯,这些东西该躺在保险柜里,比赛之前是绝不可能外流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普拉达出了什么问题?
「听过斯托卡吗?」凌-突然问道。
「当然,普拉达的死对头。」蓝斯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映然则是脸色微微一变。
「他们是这玩意儿的买主。」凌-传递他所查得的消息。
「为什么?」映然拧着眉心问道。
「一定跟米兰时装大赛有关。」蓝斯笃定地道:「每年斯托卡都败在普拉达手下,今年为了洗刷耻辱,在大赛中动手脚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毕竟格鲁?斯托卡行事向来并不怎么正大光明,再加上还有一个索尔?关在身旁……」
映然的脸色更难看了,「嗯。」她虚应一声,努力在这个可能性上头转移注意力。唉!本来是不想拖蓝斯下水的,没想到他才是最重要的关系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该蓝斯回答的时候,他却抿起了嘴,吭都不吭一声,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凌-开口,将这烫手山芋接下。
「你?」映然扬起弯月眉。
「谁教这是我最拿手的呢?」凌-说得无奈,脸色却是一本正经,「虽然他们已经知道东西不在你手上,但这并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再对你出手,由赤炼盟出马是最恰当的,我会让他们再也不敢动你一根寒毛。」
「你要怎么做?」映然好奇地探问。
「秘密。」凌-绽出一抹神秘的诡笑。
「小器!」她不依地嘟起嘴。
「你真的有办法对付那些黑道份子和斯托卡?」蓝斯直觉凌-的身分不同于常人,他的身手、锐利的眼神,以及面对恶徒的谈笑自若,再再都显示出他是大有来头。
「当然。」凌-勾起邪笑,「因为,我也是混黑道的,而且比那些人混得稍微好一点点。」他故作谦虚,还对蓝斯眨眨眼。
蓝斯挑眉,不置一辞,既将凌-当朋友,深究他的来历并无意义。
「汪!」蓦地,一声犬吠唤得三人转头。
凌-笑开,「迅雷。」他走出大开的落地窗,拍了拍气喘吁吁的狗头,「辛苦了。」
「汪!」迅雷再吠一声,摇摇尾巴。
凌-收起晶片,优雅地伸伸懒腰,转身对屋内的两人说道:「我该去斩草了。」
「拔干净点哪!」映然交代道。只要不是在映蓝小筑,凌-要怎么处置那些人就不关她的事喽!
「遵命。」凌-玩笑似地行了一个举手礼。
「我跟你去。」蓝斯终究是不放心凌-一个人,怕他人单力孤。
「免啦!你伤成这样,还是安分点,好好休息吧!」他从怀中掏出适才为蓝斯疗伤所用的小瓷瓶,并抛给蓝斯,「这个给你,治外伤很有用的,这可是赤炼盟不外传的秘药,得来不易,省着点用。」
「谢了。」蓝斯接过药。
凌-摆摆手,飘忽的脚步声逐渐远离。
「我也该走了。」蓝斯道。
「你也要走了?」话-出口,两人愕然的眼光同时对上。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颇匪夷所思,好像地舍不得蓝斯走似的。「我只是想说天色也不早了,看你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映然呐呐地道,粉颊有掩不住的晕红。
「改天吧!」蓝斯婉拒。
「喔!」映然应声,转念又道:「蓝斯,那个……」她支吾其辞。
「什么?」听不清楚,他低下头。
「谢谢。」这句话是欠他的,不得不说。
蓝斯轻笑,揉散映然微乱的秀发,即抽手走人。
「这次你会从大门走了吧?」映然喊道。
「你说呢?」杳然的身影已远在围墙外。
好半晌,晚风中才传来带笑的一句——「死性不改!」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铃、铃……」扰人的电话铃声响彻看似空荡无人的厅房。蜷曲在窗棂上的男人动也不动,一看就知道没有接电话的打算。
「喀嘟!」电话自动切换,答录机的声音继而响起,「哔一声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哔。」
电话那头的人忍不住先暗自咒骂一顿,这蓝斯真是懒,连他答录机的留言都没换过,陡然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出现,他还真是吓了一大跳。「喂,喂……蓝斯,你在吗?在的话就接个电话。是我啦!杰洛,我有要紧事跟你说。」
窗棂上的蓝斯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将指间的香烟叼上唇瓣。
杰洛等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投降似地道:「算了,不管你在不在,你听好,苏菲亚不知从哪里知道你失踪的真相,硬是跟我要了你的地址去,大概这一、两天就会去找你了。你自己看着办,看是要离开还是跟她回来,这件事,我是没法子帮你了,如果可以的话,跟我联络一下,我再把详细情形说给你听,就这样了……」接着,是电话挂上的声音。
「哼!」蓝斯徐徐吐出一缕白烟,顺手拿起身旁的遥控器一按,流畅悠扬的乐音旋即充塞整个空间,窜入迟暮的山林中。
离开?是该离开了,毕竟普拉达现在有危机,他是该回去看看的,可是他就是不想离开这里,离开……映然,不知何时,他已改变对她的称呼,他在心中挫败地承认。
他无法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就这样抽身一走了之,正如她在危急的时候,他无法抛下她一样,这样的情绪,他无法明了也不想明了,深究的事实可能是他无法承担的,他只知道,照顾映然已成为他的一种责任,而他也欣然接受。
一双蓝眸无意识地流连在晴天碧海中,不经意的,眼角余光斜觑到围着屋子的绿篱外,一个巧笑倩兮的女子半屈着身子,双手撑扶在那充当进出口的小木门上,一对美眸正看着他,见他目光投射过来,还含笑地对他挥了挥手。猫儿?不及细想,他直接从窗口跃下,一个翻滚,落定在草地上,看得来人是大摇其头。
「我真为你家的门抱屈,你简直是在否定他们存在的意义。」
蓝斯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有事?」
映然轻笑道:「我来结草衔环啊!」
他扬眉,讥诮道:「我这里可没织布机。」
「我也不是白鹤,身上可拔不出羽毛啊!」她笑意盈盈,「我只有这个而已。」她指指脚边的一袋东西。
「那是什么?」蓝斯有一丝好奇。
「谢礼啊。」
「西瓜?」他看见袋中有一颗翠绿的圆形物体。
「可不是。」映然一脸高深莫测。
蓝斯不再多说什么,「进来吧!」映然会来找他,明天太阳怕要从西边出来了。接过她手中的袋子,他领她进到屋中,随手要将播放中的音乐按掉。
映然忙阻止他,「别关,别关,我挺爱这首曲子呢!」
「流浪者之歌?」
「听过Sarasate不少曲子,就这首最深得我心。」
蓝斯莞尔,「你身上有流浪的味道。」早听说卡莱儿?黎的嗜好是浪迹天涯了。
映然闻言,故意凑到他身边嗅了嗅,「还好,比你的浓一点就是了。」
「这么爱流浪?」巧得很,映然今天的打扮就像是个以四海为家的吉普赛女郎。
「我可是为了流浪而流浪,不像有些人啊!为了一些不得已的原因而流浪,可怜得很。」她意有所指。
「哼!」蓝斯哼一声,不作任何评论与反驳。
映然总算知道什么叫自讨没趣了,她不以为意地吐了吐粉舌,「帮个忙,把这些东西提到厨房吧!」
「这些东西到底是……」他看了半天还是看不出所以然来。
「你忘了吗?前两天你救了我,说好要请你吃饭的。」映然这几天念兹在兹的就是欠他的这一餐,她平常可不会这么勤快,只是有前车之鉴,怕这匹狼又挟恩惠以求报酬,她才不想像上次一样躺在砧板上任人宰杀。
「我说过不用了。」蓝斯带着映然走进厨房,把东西摆在流理台上。
映然忙点头,「要的,要的,我这个人最了解什么叫知恩图报了。」
蓝斯将她的热切看在眼里,忍不住嘲弄道:「你是怕我提出别的要求吧?」
心中的算计被一语道破,她顿时傻眼,忙打哈哈道:「我是那种人吗?」她避开蓝斯了然的视线,却看到流理台旁他尚未清除的午餐,她不敢苟同地用指间拎起一个速食调理包,「你就吃这个?」语气是十足十的嫌恶。
「方便。」他一向不是个美食主义者,食物方面总是过得去就好了。
「为了方便就虐待自己的肚子,我是不是该庆幸你不是吃泡面?」受伤的人是该好好补一补的,这人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映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点心疼。
蓝斯不答,只是看着她从袋中拿出一堆东西,「需要帮忙吗?」
「不用。」她做菜的时候,一向不喜欢有人在旁碍手碍脚,所以她把蓝斯推出厨房,「你没听说过『君子远庖厨』吗?你在这等着张嘴就可以了。」
「看来我只能说恭敬不如从命喽!」他毫不反抗地在沙发上坐下。
她嫣然一笑,「我就说你这人不笨嘛!」翩翩倩影转入厨房中。
半小时后的院子里,蓝斯和映然在轻柔晚风陪伴下,享受浪漫的「霞光」晚餐。
覆着桌巾的餐桌在映然的指挥下被蓝斯抬到了外头,摆好插着玫瑰花的小花瓶和不可缺少的餐具,紧接着一道道用鲜花和果雕装饰的佳肴陆续上场,在夕阳和彩霞映照下,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氛围。
「你每次吃饭都要用这么大的排场吗?」蓝斯还没跟天地一同用餐过。
「那可不,我喜欢舒舒服服地吃饭。」映然对他眨眨眼。
他微微一笑,叉了一块鲜女敕的牛肉放人嘴里,甘甜的滋味立即窜遍全身。「你该去大饭店当主厨的。」不可否认的,映然做菜的手艺可算得上是一绝。
「如果这是恭维的话,那我不客气的接受啦!」她轻笑,「做菜只是嗜好,我哪有那个力气与大厨师们抢饭碗?」
「那真是可惜了。」
「是啊!我为那些尝不到极致美食的人感到悲哀。」映然大言不惭地说道。
蓝斯玩笑似地一叹,「你这嚣张的性子怕世上找不出第二人了。」
「不,还有一个。」她的表情非常正经。
「是吗?」他根本不相信,「谁?」
「我姥姥。」映然公布答案。
「姥姥?」蓝斯是第一次听映然提起她的家人。
「我是姥姥一手拉拔大的,我继承了她的容貌、她的性子、她的思想,以及她所有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了自信,我可不认为那是嚣张哦!」映然话语中的孺慕之情显露无遗。
「会是怎样的奇女子才能造就像你这般特立独行的女人?」蓝斯看着映然的眼眸开始发亮。
「很简单,另一个特立独行的女人啊!」她笑道,「姥姥曾是闻名国际的知名演员,在全盛时期突然宣布息影,就此洗尽铅华,嫁做商人妇。」
蓝斯脑中灵光一闪,「应若绫。」
「宾果。」映然有点讶异,「你也知道我姥姥啊?」
「四0年代中国最有名的神秘女星,我看过关于她的报导。」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却记得非常清楚,因为爷爷有一整本的剪报,上面全是应若绫的报导。
「原来……我知道姥姥小有名气,却没想到她这么有名。」她一直以身为应若绫的孙女为荣。
「她现在……」他不知道如何提出见应若绫的要求,因为对她,他一直有一种特殊的情怀存在。他还记得小时候初见她的照片,当场月兑口而出,「我要娶她。」其他人是一阵哄堂大笑,只有爷爷看了他一眼,别有深意地说道:「你会的。」也是因为那张照片引发了他学习摄影的动机,他怎么一直没发觉映然和那照片中的女子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映然从蓝斯眸中读出他的念头,歉然说道:「姥姥现在处于隐居状态,不喜欢外人去打扰她,所以你可能没法见到她。」
「是吗?」他有些失落。
虽然不知蓝斯为何想见姥姥,他颓丧的样子,看在映然眼中可是刺眼得很,她眼珠儿一转,指着自己道:「虽然见不到我姥姥,你可以看我啊!我跟我姥姥可是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哦!」
「傻气!」蓝斯取笑道。看着她慧黠精灵的俏脸,感觉心中那股失落感瞬间消失。
她灿烂一笑,与蓝斯笑脸相对。
远方苍茫的海天已被落日余晖薰染,整个大地沦陷于一片火红中。相视的两人沉醉在彼此的笑容里,在瑰丽壮观的景致中,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映然啜完最后一口葡萄酒,一个高傲的紫红身影突兀地撞进她的眼帘中。她看着一名红发女子伫立在小木门外,眼中有着难以置信与熊熊怒火,她云淡风轻地浅浅一笑,「这时候还有客人上门哪?」
蓝斯一愣,心中已然知晓,他皱着眉头站起身来。
这女人是谁?蓝斯和她又是什么关系?怎么那对眼睛像要把自己吞了似的,敢情她是来抓奸夫婬妇吗?映然一手撑着下颚,一双猫眼儿兴致勃勃地看着前方的一男一女,呵呵呵……真好玩,想不到来吃顿饭还可以看这么一场戏。
他寒着一张脸走向不速之客,「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这里做什么?」苏菲亚怒极地倒抽一口气,「你不告而别,我这个做经纪人的当然有权利来带你回去。」
「我已经交代杰洛解除经纪约了,你不再是我的经纪人。」蓝斯毫不留情,「更正确的说,我们之间已无任何瓜葛。」
「我不承认!」苏菲亚尖声大叫,她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现在的地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怎能说放手就放手?」她激动地抓住他的肩膀,近似歇斯底里地诱哄道:「只要你回来,我会把你塑造成人人景仰的大明星,让你成为全世界的超级偶像,到时候不管是金钱、名车、豪宅,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苏菲亚喊道,冒火的眼神直射在一旁满脸兴味的映然,「那个女人吗?你是为了她才离开我的?」
「不是。」蓝斯眉心纠结得厉害,他感觉得出来,苏菲亚已接近失控边缘。他凝神盯着她,怕她对映然不利。
蓝斯的否认听不进苏菲亚耳里,她已经被胸中那股妒火烧掉了理智,「她有什么好?你为了她离开我?我比她漂亮,身材也比她好,我有哪点比不上她?」
「哼!」蓝斯受够了,他甩开苏菲亚的箝制,不想再委屈自己忍受她的无理取闹。
苏菲亚浑身发颤,种种的不甘心与怨恨齐涌上心头。「蓝斯!」她陡地扑到蓝斯的身上,将自己的唇覆上他的,想阻止他离去的脚步,更想证明自己对蓝斯的诱惑力,给那个女人一个下马威。
蓝斯一张脸冷峻至极,对苏菲亚的唇舌,他既不闪躲也不挣月兑,只用无动于衷与面无表情强烈传达出对苏菲亚的不屑与嫌恶。
她同情这个女人!映然平静地看待眼前这称不上香艳火辣的一幕,心中充满的是对红发女子的怜悯,一个女人的自尊被践踏至此,该是值得同情的。她看得出蓝斯的不耐与厌恶,怎么那女人就感受不到呢?
嗯?映然心中陡地一震,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感到惊异莫名,以往看到这种场面,她总是能看得津津有味外加评头论足一番,怎么今天竟然有闲情逸致去分析起两人的心理来了?是看太多了,还是因为对象是蓝斯?她静下心来深深地探索,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对蓝斯的毫无反应感到一丝窃喜。完蛋了!映然不由得从心底深处发出一阵申吟,脑中的警讯告诉她,她该好好去思考一些被自己刻意忽略的问题了。
「够了吗?」蓝斯由齿缝中进出问句,吓得苏菲亚倒退数步。
「你……」他对自己没兴趣,苏菲亚悲哀地发现,她从蓝斯的唇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不过,至少她的另一个目的达到了,她看着那个女人在自己眼前消失了踪影。
「滚!」他不带感情地吐出一句。
「哈哈哈……」她陡地放声狂笑,「我会走的,不过我要警告你,斐迪南老爷已经内定我为你的新娘人选,那个女人再怎么样,也进不了斐迪南家族的大门。」这个消息是杰洛告诉她的,她就不信蓝斯敢违背老爷的命令,他终究会是自己的。
「滚!」
苏菲亚等着蓝斯的勃然大怒,却没料到他还是面无表情,只是寒气十足地重复他的逐客令。「哼!」她忿然冷哼,转身离去。
猫儿?蓝斯看着空无一人的庭院,惊愕地不见映然的人影,此时一张纸片悄悄飘落到他脚边……
蓝斯:
我流浪去了,小猫们烦请代为照顾。
我想,我们都该好好去思考一些问题了。
猫儿
轻抚纸上的署名,稀不可见的浅浅笑意秀上了蓝斯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