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颜 第九章 作者 : 寒漓

北魏。

骆风和冷无瑕着实过了一断轻松惬意的日子。每天清晨,宇文卓会约同他们一起去打猎。论打猎的功夫,他们当然是谁也比不上宇文卓了,照他的话说,他可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打猎是他们族人必不可少的一种生活方式。

骆风常常对冷无瑕说:“如果能一辈子生活在草原上,放羊,行猎,生子,那将是多么痛快的一件事呵。”然而,每每此时,冷无瑕总是背转过身去,假装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含义。看来,她的心结并没有解开。

可是,到了最近一段时间,他们总是见不到宇文卓,骆风的脸上又浮现出忧心忡忡的表情。

冷无瑕怕是他们打扰了宇文卓,就提议去向宇文卓告辞。本来骆风的病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如果不是宇文卓一再盛情挽留他们,他们早就回中原了。现在,也是到了该走的时候。

这一日,骆风和冷无瑕早早来到宇文卓的帐营外,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神神秘秘的宇文卓。

刚走到宇文卓营帐的门口,帐营里就传来激烈地争吵声,让他们止住了脚步。

“我当时就主张钟离不可死守,元英偏偏不听,连皇上招他还朝他都不肯,现在损失惨重,全是他一个人的过错。”这是宇文卓的声音。

“话虽是如此,但连连大雨也是一个原因,也不能全怪元将军。”说这话的是一个陌生人,好象不是宇文卓军中的人。

“现在,元英逃了出来,皇上怎么说?”宇文卓问。

“元将军的罪是要问的,但钟离也不可白丢。”

“怎么讲?”

“这是皇上给你的密函,你看了就知道了。”

听到这里,骆风已经感到事态严重了。梁军和北魏的军队在钟离开过战,那次,北魏死伤惨重,独独跑了大将军元英。看来,北魏的军事行动就要展开了。他拉了冷无瑕悄悄掩藏在帐后,他要看看那个和宇文卓密谈的人究竟是谁?北魏皇帝给宇文卓的密函上又到底写了些什么?

刚刚藏好身子,从帐里就急冲冲走出来一个人。从衣着上就可以看出是北魏的高层人物,宇文卓态度恭谦地送他出来。要如此重要的人来送一封密函,可见其中一定写着极为重要的军事机密。

骆风趁着那二人相互道别之际,从隐身之处悠闲地度出来。还是先回营帐,再慢慢想办法吧。

要想拿到密函,除了冒险一偷之外,似乎是别无他法。但是,他还想试试宇文卓再说。

当晚,他们来到宇文卓的营帐,委婉地向宇文卓告辞。

宇文卓拍着骆风的肩膀,大笑着说:“这几天我实在是太忙了,没功夫好好招待你们,等我闲散一点后,再与你把酒同欢。”

“哥哥忙的一定是国家大事,我也插不上什么手,只好先告辞免得哥哥总是记挂我们。”骆风试探地问。

“也好,也好,等哥哥为你们办个送行宴吧。”

“多谢大哥!”

“说好了,那就明晚吧。”

定好时间,骆风和冷无瑕携手走出宇文卓的营帐。四周,步履整齐地兵士们一队队擦肩而过,谁也没有看他们一眼。

走进自己的营帐,骆风才颓然坐倒在地铺上,喃喃地说:“要出大事了!”

“这话怎么讲?”冷无瑕并不觉得宇文卓的态度有何不妥,凭什么就能看出要出大事呢?

“你不觉得宇文大哥有急着要我们走的意思吗?”

“有点,但是”冷无瑕还是不太明白,宇文卓先前不是盛意拳拳地挽留他们的吗?为什么这几天忽然就变了呢?

“那我们怎么办?”冷无瑕皱着眉问道。宇文卓对他们有恩,如果他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他们应该帮助他吗?

“先看看再说,一定要弄清楚那密函上写的究竟是什么?”骆风眉心死死地纠结在一起,凭他行军打仗多年的经验,这样的兵力,这样的部署,是大战发生的前兆。

第二天,骆风在军营里闲转了一整天。到了日暮时分,整个军营里燃起熊熊篝火,大家围坐在一起,欢送骆冷二人。

宇文卓兴致高昂,一个劲地劝骆风喝酒。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酣畅淋漓。一直狂欢到中夜,士兵们都有些熏熏欲醉,宇文卓的嘴里也开始不清不楚地叨念起来。骆风向冷无瑕点点头,二人扶宇文卓回营歇息。

进入营帐,骆风小心地挑帘向外张望了一番,见没人注意他们,他一闪身点了宇文卓的昏睡穴。他们将宇文卓小心地在床上放好,抱歉地对他鞠了一躬。

他蹑手蹑脚地在营帐四周绕了一圈,终于被他发现了一个铁皮盒子。盒子是上锁的,他在宇文卓身上模到了钥匙,随着“喀嚓”一声,铁皮盒子被打开了,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封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羊皮信纸。他小心地拿起来一看,上面果然是北魏皇帝命令宇文卓偷袭梁国京城的密函。

骆风小心地将密函收到怀中,要梁国的守将相信他,密函就是最好的明证。他重新将铁皮盒子锁好,把钥匙挂在宇文卓身上,和冷无瑕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营帐。

外面,士兵们纷纷向他们拱手,祝他们一帆风顺。

他们一路南行,片刻也不敢耽误。天刚透亮,他们就来到一座陡峭的峡谷边,左面是一壁千仞,右边是万丈深渊,中间只有一条穿肠小道,他们下来牵马而行。

刚刚走了一半,四周就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山顶上,前方,后方,一霎时冒出数以千计的脑袋来,他们都身着北魏的士兵服。

冷无瑕大吃一惊,这么快追兵就赶到了?

骆风扯着嗓子喊道:“宇文大哥,这才是你给我们真正的送行宴吧?”

从前方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将军模样的人,他正是宇文卓,而且现在的他一点也看不出酒醉的样子,想来,昨晚的醉酒一定是假装的了。只见他叹息着说:“本来我是不忍心看着你们死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叫我出来呢?”

“宇文大哥,我也不说你无情,你也不必说我无义,我们是各为其主,各行其事。好歹我们也曾兄弟一场,一起经历过生死劫难,有你相送,我是死而无憾。”骆风朗朗直言。

“好,我敬你是一条好汉,你自己跳崖吧。”

骆风回头深情地凝望着冷无瑕,凝望着她,便有种地老天荒的感觉,仿佛在遥远的前世,也是这么一个深冬的黎明,他与她结过一段尘缘。如今,他拔山涉水寻找的女子就在身边,死又有何惧?

他微笑着,牵起冷无瑕的手,他们回首向宇文卓挥别。这是最后一次作别了,但愿来生再见时还能做把酒言欢的好兄弟。

宇文卓的眼眶湿润了,他看见风吹起他们的衣襟,飘然欲仙。转眼间二人堕入沉沉低谷,久久久久还有轻笑声回音缭绕。

他转过头,默默揩去眼角的泪滴。今生,对不起了,来生,愿结善缘。

***********

勤政殿上人人屏声凝气,神情肃穆。明明他们曾在钟离打过大胜仗了,怎么料到北魏卷土重来,威势赫赫呢?

“报,北魏大举进攻,我军军情吃紧。”

“报,我军节节败退。”

“报,北魏大军已过钟离。”

一封封紧急军情呈到梁武帝面前,他紧急召集群臣相商,众人都拿不出确实可行的妙计,北魏这一次来得太过迅猛,攻了他们个措手不及,许多急救措施都来不及挽救败势。

“这么说,我们是没有办法抵挡北魏的大军了?”

“臣到有一个提议。”臣相小心的跨前一步。

“说!”萧衍命令道。

“不如命陈霸先班师回朝,或有一救。”

“陈霸先这人太过狂妄,怕是引狼入室啊!”其中有人提出疑义。

“那,你们还有更好的提议吗?”萧衍环顾着四周。

殿内鸦雀无声,众人都低头敛目,惟恐皇上点到自己的名字。

“罢,就命他回来吧。”萧衍叹口气,挥手退朝。

但是,从送出圣命到陈霸先抵达京师,这其中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来,北魏的军队长驱直入,直达建康,建康城再一次被围。前后短短不过几年时光,建康城就遭遇两次围城。

上天原来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乐云万万没有想到,在她陷入泥沼回天乏术的时候,还能有起死回生的一天。

这些天,她渐渐安静下来,每次面对愁眉不展的萧衍,她也能给予他些许温柔了。日子久了,她仿佛对他也有了那么一点真心,然而,这真心也是建立在看着他挫败地窃喜当中的呀。

萧衍望着对面花一般的女人,她的容光焕发,她的蜜语甜言,皆藏着一把尖利的小刀,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她在高兴,她如此深切地希望着他落难。在此之前,他多么想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最意气风发的一面啊,然而,他却让她看见了他最落泊的样子。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是个英雄,几百年后青史留名,那时候,他多么希望在他的名字旁有一个小小娟秀的名字是属于一个红粉知己的。如周郎的小乔,如楚霸王的虞姬。然而,对乐云,他却是毫无怨意的,他怨不起来,有的,只是星星一点苍凉的辛酸。一面是没顶的沉湎,一面是透骨的清醒。

“天冷,回去休息吧。”乐云看着他哀哀的样子,忍不住恻隐地劝慰着他。有时候,她也想伸出手抚平他脸上的哀愁,但是她不能,她做不到,她对他有着刻骨的恨意,恨意之外却又有着刻骨的怜惜。两种强烈的感情时时敲击着她的心,让她恨不得将心撕成片片裂片,让它再也尝不到痛楚的感觉。

“是啊,天冷了,是该回去休息了。”萧衍喃喃着,他真累,在遇到乐云之前,他有的是虎虎雄威,但现在,他却象被一头被拨了皮的猛虎,怎么努力也抖擞不起来。他不明白他这一生过得究竟有什么意义?他最爱的心人最想他死,他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现在,他多么想知道乐云内心真正的想法啊,他更想让乐云明白他心中的抱负。也许,以后,历史上会做出公正的评判。

“你一直觉得我抢夺了你哥哥的皇位吗?”

突然听萧衍这么问,乐云茫茫然不知如何作答,她从来没有想过谁对谁错,似乎对错是不应该由她来评判的,她只是凭自己的喜怒哀乐来认定某一件事,她只从自己的角度出发。

“齐和帝宠幸潘贵妃,潘贵妃的父亲潘宝庆仗势作恶,见有富户人家便诬告他们犯罪,然后向齐和帝请求将犯人的田地,房屋,财产赏赐给自己。一家遭陷害,祸害殃及四邻,他还不死心,怕有后患,把被害人家的男人全部杀光。”

见乐云没有说话,萧衍继续说道:“当时,有一个叫赵鬼的人,用《西京赋》里的话‘柏梁既炎,建章是营’向齐和帝献计,于是,齐和帝大兴土木,兴建芳乐,玉寿等宫,用麝香涂抹墙壁,雕刻绘画,安装修饰,极其奢侈豪华,服役的工匠日夜赶工,还达不到他的进度。还有,宦官王宝孙,随意指使大臣,改变皇帝的诏赦。建康城里的酒租都要折成黄金交纳,还不能满足需要,还派人到各州各县直接收税,规定一律要交现款,不让地方输送,地方官都敢怒不敢言,只好加重税赋的征收。这样反来复去,前后不停,老百姓被搜刮殆尽,陷于贫困,只有奔走呼号……”

“不要再说了!”乐云打断了萧衍的话,她承认,她始终都是承认的呀,哥哥并不是一个好皇帝,国家只会被他越治越乱,但是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啊。

送走萧衍,乐云悻悻地往回走,心头一片落寞,春天快来了吧,然而冬天并没有走远,雪落下来,落在她的心尖眼底,结为坚冰,她冲不破这层冰啊。今生,她唯一的志愿就是杀死萧衍,现在,面对着他,她竟然下不了手,这真是太讽刺了。

夜晚,乐云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将到中夜,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梦中她仿佛看见母亲,母亲哀哀地望着她,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样。乐云想伸手捉住母亲,但是,她的手挥出去,四周只是一片虚空,什么也没有呀。

她急得哭了起来,恍惚中忽然又看见哥哥和潘贵妃来了。潘贵妃笑意盈盈地望着她,似乎在说,你也是女人,你也逃不掉虚荣啊,萧衍的一个贵妃娘娘的虚职就把你给收买了,让你忘记了姓什么了。乐云一个劲地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并不稀罕做什么贵妃娘娘呀。哥哥冷冷地望着她,乐云乐云,你不配做我的妹妹。

乐云委屈地哭泣着,哥哥带着潘贵妃走远了。一个声音在小心地劝慰她:“乐云,不要哭了,你孤独吗?来,来这里,我陪你玩。”

“红袖?”乐云惊喜地叫着,她四处寻找着,没有看见红袖的身影。

“乐云,你来吧,来了就看得见我了,我和太后在一起,我们都很想念你。”那个声音继续说着。

“好,好,我去,你们在哪呀?我怎么去呢?”乐云着急地问。

“杀死萧衍,你就可以来了!杀死他,杀死他你就解月兑了!”声音渐去渐远。

乐云挥舞着双手拼命地想抓住一些什么,然而,她突然惊醒了,一切都只是一个梦。但是梦中的一切却是那么那么的清晰,这,是否预示着一些什么呢?

*********

那日,骆风和冷无瑕从千丈崖上跳下去时,本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没料到老天爷帮助了他们。他们落到一半时,骆风就被一块突出的岩石给挡住了,他一只手攀住岩石,一只手拉住冷无瑕。岩石上长满青苔,滑不溜手,他使劲抠住岩石的缝隙,才勉强吊住二人。

冷无瑕身悬半空,也能感受到骆风的吃力,她叹息着说:“放开我吧,放了我你还有机会活下去,否则我们两个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不,”骆风坚定地说,“早在悬崖之上,我们不是已经抱着同生同死的信念了吗?为什么你此时又这样说呢?”

“那是因为我们都没有活下去的机会,现在明明有生机摆在眼前,我们就应该做出一个选择。”冷无瑕耐心地劝说着他。在那么滑手的岩石上长久的吊两个人,希望实在是太渺小了。放开自己,他或许可以凭借轻身功夫翻到悬崖上去,那么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照你这么说,人一旦有选择的权利,他就应该选择背弃信义吗?”骆风明显地有些不快,冷无瑕是太不了解他了。

冷无瑕叹了口气,她明白骆风的固执,现在和他争辩只是徒增他的压力。

骆风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崖壁上生长的都是一些类似地衣一类的植物,没有办法借此攀缘。而他们的身上又都没有带钩锁一类的东西。现在,该怎么办呢?

有了,他看见他攀缘的那块岩石上长着一根尖锐的倒刺,他兴奋地让冷无瑕想办法解下腰带,打一个活结抛上来。

冷无瑕用空着的那只手解下自己的腰带,又口手并用的打了一个活套,只是,她看不清岩石上的倒刺在哪里,只能借着骆风的指点胡乱抛上来。

这样试了几次,居然被她给套中了。她拉了拉活结,腰带死死地扣在倒刺上了,冷无瑕深吸一口气,借着腰带的力量,飞身跃上了那块突出的岩石。然后,顺势将骆风带了上来。

骆风一上来就拼命甩着酸软着手臂,冷无瑕嗔怪着说:“谁让你逞能来着?”

“这可不是逞能,如果我不死死拽着我老婆,谁和我生孩子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骆风瞪大了眼睛说。

“谁要和你生孩子了?你少没正经。”冷无瑕作势要打他。

骆风怪叫着向岩石下望去,只见崖深不见底,从这里摔下去,不知道还有多高呢。他们回想起刚才的局面,内心都一颤,如果不是这块岩石,他们早就摔了个粉身碎骨了。

骆风凝视着冷无瑕,这条命算是暂时捡回来了,可前途依然是一片茫茫,他拉着她的手,问:“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经过这么多的风雨和挫折,冷无瑕难道还看不出骆风的心意?如果她还坚持自己原先的看法,那不止是对不起骆风,也对不起自己,更重要的也是看轻了乐云。她不是曾经对乐云说过,做每一件事情之前都要问自己是不是可以获得平静吗?是的,她接受了骆风,接受他,她的内心就平静祥和了,她得到了她的快乐,不知道乐云有没有找到自己的快乐?

他们两人在上不连天,下不接地的岩石上又冻又饿的过了半个月,冷了就相互运功发热,饿了就喝凝在悬崖上的悬冰。仗着身子骨扎实,居然熬了下来。

半个月后的一天,他们终于听到崖顶上有马蹄的声音,他们惊喜地侧耳细听着,果然是马蹄的声音。已经半个月了啊,他们是第一次听到人类的声音,在这个飞鸟难度的峭壁上,他们似乎都忘了自己是人。

他们运起内力将声音缓缓传送上来,马蹄声停止了,有人在凝神细听。有救了,他们相拥着,喜极而泣。

那是一对过路的商队,他们听见有人呼救,就一起搓了一根长绳将冷骆二人掉了上来。

一上来,那些商人看见他们的模样都惊奇不已。他们的样子现在和野人是一般无二了。骆风告诉他们,他是一个镖局的镖师,半个月前押镖从这里经过,遇上了强盗,抢了镖银不说,还将他们夫妻推入万丈深渊,幸亏,崖壁上一块突出来的大岩石救了他们。

商人们惊疑不定,又是叹息,又是佩服。他们送了些衣裳和食物给骆冷二人,又匀给他们一匹马,要他们快快回家去吧。

他们谢过商人,一路南行,沿途就听说北魏的军队已经势如破竹地攻到了建康。宇文卓的密函此时对他们来说是半点意义也没有,忽然之间自己用生命维护的东西只是废纸一张,多多少少令他们有些意兴阑珊。而因为这半个月的生死相依,他们的感情终于云开月现。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建康城救出乐云。于是,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建康。沿途,他们看见路上饿尸遍野,饥民成群。宇文卓并没有实现他的诺言,战争一起,谁也控制不来,他不能制止战争的蔓延。将战争的祸害减低到最小的状态,那只是人们一种美好的愿望。打起仗来,受苦的只有百姓啊,而且是毫无还手能力的百姓。

一路上,骆风沉默不语,冷无瑕担心地问:“你后悔救了宇文卓了?”

骆风摇摇头,宇文卓不领兵打过来,北魏自然还有其他将领。他只是不知道以后他和宇文卓再见面时又会是怎样一副情景。

几天之后,他们终于站在建康城外。

城门紧闭,城内戒备森严。城外是营帐幢幢,烽火连天。

“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宇文大哥吧。”骆风豪情万丈,他想让他看看,自己可不是那么容易丧命的人。

冷无瑕微笑着点点头。

他们昂然走到北魏大营的营帐前,士兵们多半都是认识他们的,也没人加以阻拦,他们都惊异地看着这两个人。所有的人都曾亲见他们跳下万丈高崖,居然还没有死?他们的心里更多的钦佩。

早有人通报了宇文卓,只见他一身盔甲战袍,威风凛凛地迎了出来。见到安然无恙的骆风和冷无瑕,他辨不清自己是惊喜交集,还是羞愧难当。

“宇文兄,别来无恙啊!”骆风抱抱拳调侃地说道。

“真是折煞我了,羞愧,羞愧!”宇文卓大笑着。他将骆冷二人延进帐内,命士兵速速备上酒菜,他要和骆风再痛饮一番,不醉无归。这一次,再不会互斗心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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